第9章 ☆、出生
羅家原本是以實業起家，一切全是羅致和米雅一點一滴慢慢打拼下來的，多年下來，羅家的工廠在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
後來蘇承和羅明德開始交往，羅家也搭上了蘇家這班順風車，将一度停滞不前的産業進一步升級、發展壯大。
其實以羅致的本性，如果不是看重蘇承的出身背景，他根本不會那麽爽快就同意他們兩個交往結婚的事。但凡蘇承的條件差一些，或者他覺得這件事對他無利可圖，一切就很難講了。
這些年來米雅也算是看透了羅致的為人，前些年偶然得知他跟女下屬鬧出了桃色糾紛之後，米雅對他更加失望。
然而畢竟夫妻多年，有些事不是輕易就能放下的，可就這麽算了，米雅也不甘心。她那時候覺得，羅致之所以會背叛她，無非是手裏有了點錢和權，才迷失了堕落了，要是沒了這些東西，他就該老實了吧？
米雅一邊接受了羅致的道歉，一邊做着兩手準備，悄悄找了些人給他下了幾個套。幾個月後，羅致幾次決策失誤，導致工廠損失嚴重，貨都積壓在倉庫裏。米雅趁機發難，聯合幾個得力手下把羅致擠下臺。
羅致野心不小，本事卻很有限，再加上年齡大了，精力不如從前，米雅又把人全都攏了過去，他就是再着急再生氣也沒有用，折騰了幾次見沒什麽作用，也就不折騰了。
此後的一段時間裏，羅致的确表現得很安分，每天喝茶上網，還養起了寵物，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
米雅見他這樣，覺得他應該是真的改了，漸漸松懈下來，想着等過完年就把羅致請回去，工廠畢竟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建立起來的，就跟他們的孩子一樣，少了誰的照看都不好。
她這邊計劃得好好的，卻沒有想到，羅致當初哪裏只是鬧出了桃色糾紛，他根本就是連私生子都弄出來了！
如果不是她的朋友偶然在外面看到羅致帶着一對陌生的母子出來吃飯，米雅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為求真相，米雅請人調查了一番，那個孩子的确是羅致的種，今年剛滿十歲。
而十年前，羅明德正和蘇承籌備婚禮準備結婚。
米雅一陣冷笑，怪不得羅致這些年對羅明德這個唯一的兒子總是不冷不熱的，原來是早已經有了後備！
多可笑啊！當年他以百般理由不肯讓她懷孕，如今播種子倒是播得歡快，怎麽不想想男人年紀大了，精子質量下降對後代也是大不利呢？
年輕的時候，米雅也曾很天真地以為羅致會是她今生的幸福源泉，為此她可以忍受一切，無論是來自現實的打壓還是愛人的背叛，她都沒有想過放棄這段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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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退無可退，忍無可忍。
如今回頭看，她所有的堅持都成了笑話。
忍無可忍，她也不想再忍了。哪怕人生過半，她也不缺乏重新開始的勇氣。
米雅讓律師送了離婚協議過去，羅致不肯簽，沒關系，法庭上見好了！他婚內出軌，還有私生子，過錯很好找，相信她的律師不會讓她失望。
除去資産，她和羅致之間還有一個羅明德。從血緣上講，她和羅明德并沒有任何關系，但是在法律上，基于當年的代孕協議，他們之間的母子關系是得到承認的。哪怕她跟羅致離了婚，羅明德也仍是她的兒子。
在法院開庭之前，米雅打電話過來把這件事告訴羅明德，一來是通知他一聲，二來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他們雖然不是親生母子，但相處了這麽多年，處也處出真感情來了！
“媽，我尊重你的想法。”羅明德對着電話那頭的米雅說。
“那麽，那個孩子……”
“跟我們沒有關系。”
那頭的人遲疑了一下，說話聲染上了一點笑意：“好！好！媽知道了！”
母子倆又繼續說了幾句，米雅囑咐他跟蘇承要好好的，平日多照顧自己一些，等孩子出生了，記得給她看看等等。羅明德一一應了下來，挂了電話，背後蘇承一把摟住了他，溫暖掌心覆上了他有些發冷的手。
“別難過，你媽媽這樣選，其實對她更好。”
“我知道。”
其實很小的時候，羅明德就知道他是怎麽來的，也知道父母之間并不是很和睦。
那時候他還小，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只是憑着孩子的本能，有意無意選擇回避，不想夾在他們中間。
羅明德起身拿起了外套：“我想出去走走。”
“明德？”
他俯身在蘇承臉上親了一下：“沒事，就是想出去散散步。”
蘇承知道他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兒，理清一些事情，也就沒有阻攔：“早點回來。”
“知道。”
“要是過了十二點你還敢不回家，我就去把你扛回來。”
“行！”羅明德笑了笑，推開了家門。
外面的夜色已經很深了，但是對于城市裏的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羅明德慢慢地走着，四周高樓林立，每一扇窗戶裏都有一盞燈亮着，放眼看去，一片燈火輝煌。
羅明德心裏有點亂，他活到這麽大，連小孩都快要有了，才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一個同父弟弟。
父母離婚，他爸也不打算跟他說一聲，是覺得他的想法不重要，還是他這個兒子不重要。
羅明德不想知道答案。
他從來沒有告訴給任何人知道，小時候的他也曾想象過自己血緣上的母親究竟是什麽樣的，她有什麽樣的眼睛，有什麽樣的眉毛，他是像爸爸多一點，還是像她多一點。
一個人對于自己的來處總會有特別的好奇心。
後來他又想，知道她是什麽樣又如何，對于她而言，他不過是一個可以換錢的産品。
銀貨兩訖，從此毫不相幹。
羅致待他也不是不好，至少經濟上不曾吝啬過，但是他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麽。讀書的時候他聽同學講起各自的家，言語間展露出的溫情畫面總是羅明德難以置信。
在遇到蘇承之前，他甚至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會愛上一個人。
現在回頭想，那時候他是怎麽鼓起勇氣告白的？
當時蘇承的反應也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是那樣篤定，說一見到他就知道他們會是攜手度過今生的伴侶。
而他居然也相信了！
一眨眼，他們已經攜手走過了十幾年，也開始考慮起後代的事情。
他想起蘇承曾經這樣對他說過：
“我是想要一個孩子，但不只是我的孩子，而是我們的孩子，像你也像我。”
羅明德回頭看向他家所在的位置，說起來也怪，一棟樓三十幾層高，他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家的那扇窗。
……不知道阿承現在在做些什麽？
他不由加快步伐往回走，匆匆上了電梯，剛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門就自己開了。蘇承站在那裏，好看的眉眼糾結着，一副緊張兮兮又故作淡定的樣子，等看到了他，這才舒展開來。
“阿承，”羅明德幾步跨到他的面前，托着他的後頸吻了下去，“還好有你在。”
“你說什麽？”聲音太小，蘇承沒聽清。
羅明德笑着說：“我說，明天再去一趟貝藍醫生那裏，你不是說要給孩子做胎教嗎？”
一句話就把還有些擔心他的蘇承徹底治愈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承遠程指揮郝秘書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就拉着羅明德開車去中心。他們的孩子已經轉移到人造子宮裏，雖然目前還僅僅只是一團尚未分化完全的細胞。
蘇承才不管那麽多，攤開今天的報紙就開始念，美其名曰要讓孩子們在還沒有睜開眼睛之前就知道這個世界的變化。
“你覺得他們現在有聽覺嗎？”羅明德問。
蘇承覺得他所言甚是，便收了報紙，換了一本泰戈爾的《飛鳥集》。
羅明德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貝藍醫生笑了笑，貝藍醫生表示，第一次為人父可以理解。
他們的孩子是一對龍鳳胎，這樣的性別組合完全是人為幹預的結果。蘇承說，一男一女才好認，免得長得太像，連他們這兩個爸爸都分辨不出來，那可就惹人笑話了。
對于孩子的事，羅明德一向是秉直着“你開心就好”的原則，一切都交給他做主。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取名的事。
蘇承蘇大總裁看着自家書櫥裏的一堆字典詞典，從古漢語到拉丁文，他越看越覺得頭疼，幹脆一揮手，說，一個叫蘇小明，一個叫蘇小承好了，下一批再用羅明德的姓，這樣比較好記。
羅明德一時間都不知道還說他什麽好了，常言道，槽多無口啊！
毫無意外的，蘇承取出來的名字得到了全家上下一致的吐槽，就連他父母家的薩摩耶都跟着吠了幾聲，以示不滿。
蘇天瑞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他們這一代，姐弟三人的名字都是有含義的，雖然達不到可以甩出一堆典故出處的地步，但是每一個字都寄托着長輩們對他們的期許，而下一代的名字至少也要達到這樣的标準。
蘇承只好灰溜溜地收起了他那兩個不着調的名字，打了通長途電話給遠在南方休養的蘇家老爺子，請他出山給兩個曾孫取名。
轉眼間九個月過去，蘇家老爺子挑了個好時辰，讓蘇承和羅明德按着這個時間去把孩子接出來。
老一輩人總是比較在意這個，蘇承沒有多說什麽，乖乖照辦了。
前後兩陣哭聲，龍鳳胎算是真正來到這個世界上，按照蘇家老爺子取的名字，男的叫蘇景，女的叫蘇嘉。
蘇承抱着懷裏的小生命，低頭又去看羅明德懷裏的那一個，覺得新鮮極了，正得意洋洋的時候，就被懷裏的嬰兒畫了一身“地圖”。
他正要抱怨，一擡頭，就對上了羅明德一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