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計劃
廣寒宮這個航天基地，自建成之初就是國人向宇宙進發的踏板，也是大多數航天工作者回到地球之前所停留的最後一個驿站。
蘇範是天生的工作狂，獨自在外工作多年，極少回家，偶爾回來一次，也從來沒有先通知家裏人的習慣。
蘇承才懶得費工夫去琢磨他家姐姐大晚上的打電話給他的意圖，幹脆開門見山地說：“姐你一向是無事不登門，有事就直說好了！”
蘇範狠狠瞪了他一眼，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難道我就不能關心一下我家老弟的生活近況？你不稀罕，有得是人稀罕，明德你說對吧！”
見戰火有朝他這邊轉移的趨勢，羅明德連忙開口：“大姐說得對！我先去泡茶！”
“去吧！”蘇承緊跟着接了一句，“去泡兩杯大姐最愛的大紅袍過來。”
“好！”羅明德點頭，拉開門出去了。
對面的蘇範險些抓狂，她常年在外工作，一年之中的大多數時間不是待在實驗室，就是奔波在太空探險的第一線。出門在外，生活條件總會差一些。蘇範沒有別的嗜好，就愛這一杯大紅袍，而且只喝當年的新茶。這一點時常被人吐槽說矯情、小資，蘇範聽了，也總是樂呵呵，回頭照樣我行我素。
可大紅袍每年的産量才多少，又有多少能讓她帶到太空去？她又是時常搭着飛船四處跑的，蘇媽媽想給她寄一些過去給她都沒有辦法。
蘇承當着她的面特意點明說要泡這個茶，而她遠在幾十萬公裏外的月球，看得見，卻喝不着，這分明是要氣死她啊！
蘇範磨着後牙：“欺負我人在外面，沒法收拾你是吧？”
“停！打住！”蘇承比出一個停戰的手勢，“你有事直說，沒事的話我可就要收線了。”
蘇範朝他翻了個白眼：“本來還想送份見面禮給我那未來外甥的，現在你老姐我沒心情了。”
蘇承笑了笑：“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不要緊，錢打過來，我和明德自己去挑。”
“想得美！”蘇範原本想着他們姐弟聚少離多，難得她打電話回去一次，先寒暄幾句也不錯。誰曉得這小子這麽不配合，不就是因為她打斷他跟他家明德親熱嗎？真是小心眼！她都還沒埋怨他們倆每回都當面虐她這個單身鼈呢！
蘇範狠狠翻了幾個白眼，終于說了正題：“我呢，只是想通知你們一下，上面有人對史密斯教授那個改造火星計劃很感興趣，委員會的人打算開個會來讨論讨論，估計這兩天就會有人來通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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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範口中的委員會，全稱叫“人類共同開發宇宙星體委員會”，專門是為了太陽系乃至于銀河系裏一些名義上屬于全人類共同所有的星球而成立的，但凡是對這些星球進行大規模改造的計劃都需要通過委員會的審核和表決。
雖然擔了個全人類的名號，但委員會裏的成員大多還是來自于最強大的那幾個國家和聯盟。這些成員之中，除了各國軍政要員、宇航局的頭頭、相關學科的教授，還有就是像蘇家這樣在航天界有着足夠影響力的集團，也是能夠占據一席之地的。
蘇承向來不喜歡交際，這一點他在家人面前幾乎從不掩飾，聽完蘇範的話，他直接就回了一句：“開什麽會，我還要留在家裏等着我家孩子出生呢！”
這一瞬間，蘇範覺得自己遲早都會變成一只佛寺裏的香爐，頭頂青煙袅袅直上雲霄。她想也不想，手裏抓到個東西，也不看是什麽就直接扔了過去：“你還真是居家好男人了！還孩子呢，你家孩子現在連顆受精卵都不是。”
蘇承躲都不躲——反正蘇範無論砸什麽東西過來，都是砸不到他的——嘟哝了一聲：“很快就是了。”
蘇範特別想頂一句“我祝福他永遠都是”回去。可對方畢竟是跟她關系最好的弟弟，有些話還是爛在肚子裏比較好，真說出來的話未免傷和氣。
她狠狠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平靜了些，說：“蘇承，今天我只和你說正事，史密斯教授那個計劃你怎麽看？”
“哪個史密斯？”蘇承反問。
“還能是哪個？”
“整天想要沖出銀河系，帶領全人類殖民宇宙的那個瘋子？”
蘇範稍稍松了口氣：“他就是個瘋子，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至于那個計劃……”
“重新激活火星地核循環以恢複火星磁場是嗎？”蘇承沉思着，又接着往下說，“我記得他的方案好像是要在火星兩極建什麽，我私下裏也粗略估算過，前期的投入很大，而且工程周期也很長，至少需要二十年。”
“這時間太久了。”蘇範跟着說。
“嗯。沒準幾十年後，人類已經要沖出銀河系，甚至都要移居下一個宜居星球了。”
蘇範點點頭表示贊同。
幾天之後，蘇承果然接到了通知，會議将在一個星期之後召開，是網絡會議，一部分在外工作的與會者甚至都不用乘坐飛船返回地球，只需及時登陸網絡就可以了。
如今的蘇氏，總體大局上是蘇承的爸爸蘇天瑞在掌控，但是日常事務都是蘇承和羅明德在處理。像這次會議也一樣，他和羅明德兩個，至少得有一個出席。
蘇承深知自己肩頭的責任，再不樂意交際，也得挑起這副擔子。
“這次去開會的多得是業界大牛，大事上我們家影響有限，小事上倒是可以多想想，沒準還能給拉幾筆訂單或者幾個人才回來。”蘇承對羅明德說。在蘇氏，羅明德是他的副手，蘇承總喜歡帶着他同進同出，這次開會也不打算例外。
說完這句，他不免又嘆了口氣，原本打算趁着最近比較有空，可以多花些心思在他未來的孩子身上，結果這事一出來，一切計劃都得重新調整了。
“這次的通知來得有點急，以往不都是提前好幾個星期就有通知嗎？”羅明德整理資料的時候，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嗯。聽說是那個史密斯四處游說，太平洋東岸那邊有好幾個委員都被他打動了，史密斯先生急着實現他的偉大夢想，這才催着對方把人召集起來，是想拉贊助呢！”
“那我們呢？”羅明德問。
“沒興趣，沒時間，沒錢。”蘇承給出的答案相當簡潔，作為一個商人，一切當然是利益至上。關于這件事，此前蘇氏也召開過一次董事會，董事們的看法跟蘇承差別不大。
于是蘇承決定等到開會讨論的時候，他一定要早早向反對的一方靠攏，只表決不參與讨論，做個安靜而優雅的美男子就可以了。
與此同時，蘇承和羅明德的造人大業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體檢報告出來，貝藍醫生表示一切沒有問題，蘇承和羅明德便抽空又去了一趟中心簽約。
然後接下來的一切就交給醫生們了，貝藍表示她會定時向他們報告進度，他們也可以通過網絡随時跟進寶寶的發育情況。
蘇承興致勃勃地說：“到時候那些視頻得全都保存下來，嗯……多複制幾份，免得丢了。”
羅明德不解：“做什麽用？”
蘇承說：“等到我們的孩子會說話了，問自己是從哪兒來的時候，就拿這些視頻給他科普。”
“這恐怕會吓着他吧？”在羅明德看來，人類胎兒的發育過程絕對稱不上可愛，此前他也看過一些相關的紀錄片，那一幕幕高清掃描出來的胎兒發育過程一點沒能讓他由衷感嘆生命的神奇和偉大。
蘇承笑眯眯地說：“我的孩子總不會這麽膽小，明德你放心吧！”
羅明德也就不再打擾他那一顆熾熱滾燙的慈父心了，小孩子嘛，從小多漲漲見識也好，羅明德自我安慰地想着。
一個星期後的網絡會議，在經過幾次辯論之後，史密斯教授的計劃果然如蘇家姐弟所預料的那樣，以将近三分之二的反對票被否決。
盡管史密斯教授的方案在計算機上的模拟運行幾乎毫無破綻，但是周期過長這一點，就足以讓絕大部分專業人士望而卻步。
人類的目光早已投向了遙遠的宜居行星，在這時候耗費人力物力把火星改造成另一個地球，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意義都不大。
會議結束後，蘇承和羅明德的生活又變回了老樣子，上班下班，天天都是兩點一線，回到家後還得繼續他們的育兒培訓，生活無比充實。
這天蘇承上完兩節育兒培訓課，退出網絡之後洗了個澡，正想抱着他家明德做點不怎麽和諧的事情，電話就響了起來。
打電話來的是羅明德的媽媽米雅，米雅十分平靜地告訴羅明德說，她跟他爸爸準備離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麽都不多說了，默默縮下去存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