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照片上有她
洛陽覺得蘇和雖然是個知名攝影師,但把拍照說成是禮物也真是太自戀了,萬一遇上讨厭拍照的人呢,比如她。
蘇和卻搖頭:“不拍照,這相機送你。”
洛陽撥頭發的手一頓,詫異看着他:“不是說你們攝影師都把相機當老婆的麽,你要把你老婆送我?”
蘇和一愣噗嗤笑起來,笑着說:“這是我以前淘汰下來的,老婆可不舍得送你!”
洛陽盯着他看了會,搖着頭啧啧兩聲:“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厭舊,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不合适了為何還要勉強在一起,如果和前任牽扯不清那對得起現任麽?”蘇和表情淡然看着她,“小姑娘,沒事少看點電視劇,對智商不好。”
洛陽一時間找不到話反駁他,最主要是她覺得他的話特別有道理,剛才自己一番話不過是随口一說,他這麽解讀一下倒确實是自己說的不對。
鼓了鼓腮幫子嗯了聲,目光落回他手裏的相機上:“這相機得好多錢吧,我對攝影啥的也沒興趣,你還是送給需要的人吧,給我也是拿回家壓箱底。”
蘇和卻依舊把相機塞給她:“收着吧,留個紀念也好。”
洛陽皺眉,這話什麽意思,怎麽了還需要紀念?
就聽他後半句:“估計這是你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當心理陪護師,唯一的病患送你的禮物,不是很值得紀念?”頓了頓,眼中含着笑意加了句,“不是我說,你這陪護師當的實在……不怎麽樣。”
洛陽自己也知道不怎麽樣,但他直接說出來也還是很下不來臺啊,弄得好像她在騙錢似的……
撇撇嘴抱着蘇和硬塞過來的相機不想理他了,真是的,說話太直沒朋友好嘛!
***
那天下午離開前洛陽換回已經晾幹的衣服,正将蘇和那套運動服裝起來準備帶回家洗,蘇母笑着對她說:“反正小和也不穿,要不送你吧,留個紀念。”
洛陽裝袋的手一頓,嘿,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個個都讓她留紀念,搞得好像明天她就要回火星似的!
“阿姨,這衣服這麽大我拿回去也沒法穿啊……”再說了,無緣無故拿一套男人的衣服回家洗,怎麽跟爸媽解釋?她是準備送去洗衣店洗幹淨了再還回來,總不能穿完就扔在這裏不管了吧。
洛陽坐在沙發上收東西,蘇和在旁邊的落地窗前看她給他帶的心理學方面的書,聽了洛陽和他媽的對話,頭不擡說了句:“反正你穿過了我也不可能再穿,帶走吧。”
蘇母皺眉瞪他:“小和,怎麽說話呢?”
蘇和背對她們依舊保持看書的姿勢沒動。
洛陽看了眼鼓鼓囊囊塞了一包的相機,又看向裝衣服的袋子,今天收獲真是豐富啊!
輕嘆口氣,既然人家都嫌棄她穿過了,那怎麽辦只能帶走了。意思意思說了聲謝,拎起東西準備走了。
正和蘇母道別,蘇和又開口:“明天記得帶自己的換洗衣服過來,我可沒有那麽多衣服給你穿。”
洛陽皺眉:“……我帶衣服幹嘛?”
“跑步,你不是說要好好鍛煉要跟我一起跑麽。”
她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洛陽剛要辯解,蘇母居然很支持的說:“年輕人就應該運動運動,整天坐着不動血管容易變脆,如果再經常熬夜還可能腦溢血。”
洛陽:“………………”
我跑,我跑還不成麽!
***
跟着蘇和拼死拼活跑了三天步之後,終于迎來了周末。
洛陽跟蘇母說好,周末兩天在家陪爸媽,蘇母通情達理欣然應允。其實陪爸媽倒是其次,只是怕周末老出門爸媽會懷疑,這半個多月來她都是在爸媽出門後出門爸媽回家前回家,當心理陪護師這件事一直瞞得很好,她覺得不出意外應該能夠再瞞一陣子。
周六上午,她去參加畢業之後的第一次全班性聚會,一路上有那麽點小雀躍和小緊張。
他們全班同學的感情都不錯,曾被評為學院最具凝聚力的班級,還給發過一面錦旗,畢業後好像是被班長帶走了,或許今天他會帶來也不一定。
地點在一個私人莊園裏,昨天小糜給她發地址的時候巴拉巴拉說了不少,她就記住了莊園裏有一個很大的花房,種了很多花和植物。為此她還把蘇和送她的相機帶來了,想着到時候能夠多拍些素材回去做繪畫練習。
想起相機就想到昨天讓蘇和教她使用相機的場景,哎,真是一言難盡。
大概“笨手笨腳”四個字已經像用了502膠水一樣牢牢貼在她身上了,畢竟誰會連相機快門在哪都找不到呢?
哎,罷了罷了,過去的糗事就不要再想了。
莊園在城郊,據說占地有幾十畝,洛陽也不知道幾十畝是很麽概念,大概是很大很大吧。
她把車開到停車場停好,順着指示牌往莊園深處走。遠遠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玻璃花房,半球形像個鳥籠,玻璃在陽光下有點反光,但還是隐隐能看見裏面繁盛的花草。
想到小糜說門口會設照片牆,要先貼了照片再進去。一邊走她一邊往外掏照片,那是一張她們宿舍的合照,一共四個人都笑得像花一樣。這是她大學裏和室友的唯一一張合影,應該是大二上半學期快放學的時候拍的,後來她好像就不喜歡拍照了,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能在照片裏的自己眼中看到些可怕的東西,她一度覺得自己得了妄想症。
到現在依舊不敢直視照片中自己的眼睛。
将包甩到肩頭,兩指捏着照片走進花房,門口果然布置了一塊照片牆,周圍裝飾了很多藤蔓植物和鮮花,牆邊有一張玻璃臺面的小桌。不出所料,那面寫着“最具凝聚力班級”幾個字的錦旗挂在了照片牆正上方,看起來依舊嶄新。
牆上已經貼了不少照片,看來她來得有點晚了。
門口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更說明她來晚了,大家應該都已經進去。照片牆往左通向一個鐵藝的門,旁邊的隔牆都是鐵絲穿成的,各種她認識的不認識的藤蔓植物攀爬其上長勢都非常好。音樂聲從門那邊傳過來,居然還是大提琴協奏曲,哪位名家的她聽不出來,不過總覺得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和這麽高雅的音樂格格不入。
想着反正已經晚了,那就先看看照片再進去不遲。她走到照片牆前,取了枚大頭釘将自己的照片貼上去,并用放在旁邊小桌上的簽字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簽完捏着筆去看其他照片,她突然覺得班長照片牆這個提議确實很好,每一張照片都是一段回憶,每一段回憶都是存在過的證據啊。
正中央是一張全班的集體照,畢業前拍的,那是最後一次班級聚餐,大家都哭得稀裏嘩啦,但照片上卻都笑得燦爛。
她伸手碰了碰那張照片,盯着看了會,又将目光轉向別的。
一張張看下來,在看到另一張集體照時突然升調“嗯”了聲,照片貼得高有點看不清,她踮起腳夠着了将它拿下來,仔細盯着看了會。
這是張她沒見過的照片。
但,照片上有她。
她對照片上的情景一點印象都沒有,可她又真真實實站在他們中間,還笑得很開心。雖然依舊不太願意直視自己的眼睛,但還是強迫自己仔細去看,所以她可以确定第二排左起第三個穿紅衣服的女生是她,那件衣服她有印象,但這張照片卻很陌生。
抓着照片的手有點抖,為什麽會不記得,這是什麽時候在哪裏拍的?
照片上沒有簽名,不知道是誰帶來,翻過來看背面,有一行小字,寫着:2012年7月,阿壩寫生。
阿壩是……四川那邊的阿壩州麽,九寨溝?
她下意識搖頭,沒印象,完全不記得自己去過那裏。
太詭異了,難道她真的失憶過?上次爸媽講的她想不起來的事會不會跟這次寫生有關?
她拿出手機把照片拍下來,這件事太蹊跷了,必須得找人問清楚,否則她将寝食難安,但找誰問?照片上的每一個人應該都知道這次寫生,但會有人知道她為什麽不記得麽?
她剛把照片又貼回牆上,餘光看到有人從裏面跑出來,轉頭發現是小糜。
小糜急吼吼出來,拿着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樣子。她一想可以先問問小糜知不知道寫生那件事,就叫了聲:“小糜。”
小糜一愣,擡頭看到她臉上表情立刻切換成嫌棄,一溜小跑過來:“小姑奶奶喲,大家都等你呢,你在這做什麽?”
“看照片,你看了麽,好多回憶。”
“說實話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小糜停在她身旁,歪着腦袋盯着牆上照片看了會,有些感慨:“你有沒有恍如隔世的感覺,一眨眼居然畢業三年了,總感覺只是放了個暑假而已。”
說話時她目光不經意落在洛陽看過的那張集體照上,眯眼看清了照片中人之後臉色突然一變,但很快掩飾好,拉着洛陽往裏走:“走吧走吧,照片一直在這裏,你還是先進去跟大家大聲招呼吧,今天差不多都來了,剛班長還點名說你擺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