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6)

第三十三章 (6)

子來。

“算了,你送我回去,我沒開車。”

“也好,送你回去我也得走了,不然老爺子又要教訓我了。”車鑰匙在手中旋轉了幾圈,發出了清泠泠的響聲。

天色暗了,路燈散發着暈黃的燈光。

不時響起的汽笛聲有些刺耳。

臨近了陸寒渚的別墅,沈谌安忽然揉了揉眼,坐直了身子,說道:“這邊停下你回去吧,我自己走一段路,醒醒酒。”打開車門,從裏面走出來的人搖搖晃晃,似是一不小心便會跌倒在地。顧意輕有些擔憂地對上沈谌安微醺的眼眸子,卻見她只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踉跄着步子向着前頭走去。

這一路走來,雖然是她先向陸寒渚表白的,可是如今看來,其實是陸寒渚一直處于主導地位。

還有一段路,向前望去,白天在這兒可以看到家的,若是夜裏房中亮着燈,也是能夠看到的。如今,一片漆黑之色,陸寒渚她也沒有回來。自從在醫院分別之後,陸寒渚就走開了。

如果她離開,陸寒渚會等嗎?會等多久?果然這種夜适合睡覺的,不然所有的思慮一同湧過來,非要讓腦子炸了不可。憑什麽讓人等呢?這是多麽不負責任的事情?而且自家父親的話可以相信嗎?就算是日後回來,他們真的會松口嗎?

靠着路燈,沈谌安慢慢地蹲下身子,夜風吹拂散開了她的發絲,将頭埋在雙膝之間一會兒,她開始掀起了自嘲的笑容。這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實在沒什麽好想的。

站起來繼續行走,一步兩步,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甚至是更久,路燈的光芒,照亮了前方。一輛輛車呼嘯而過,刺眼的車燈,讓沈谌安忍不住用手去阻擋那光芒。家門口停着一輛車,從裏頭走下來兩個女人,腦袋湊在一起,看着十分親昵。沈谌安隐藏在一個角落裏,死死地瞪着,面上寫滿了嘲諷。

女人出來,開車走了,房子裏面的燈亮起來了。在外頭被夜風吹到了全身發涼,沈谌安才麻木的邁動着腳步。

“回來了?”似是清醒似是迷醉的聲音。“伯母怎麽樣了?”躺在沙發上,陸寒渚眼睛半阖着,面色酡紅,而眼角的疲憊之色始終是難以掩飾。

“沒事。”沈谌安晃着身子走向了陸寒渚,輕輕地答道。

“哦。”陸寒渚點點頭,頓了一會兒說道,“剛才海藍送我回來的,這應酬不得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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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了。”沈谌安點點頭,同陸寒渚靠在一會兒。

“你怎麽也喝酒了,不高興麽?”皺了皺眉,陸寒渚還不至于醉的徹底沒有了意識,沈谌安身上散發的酒氣她感受到了,抓住了她的袖子,有些不悅的問道。

“嗯。”沈谌安點點頭。

“你今天的話有些少。”挪了挪腦袋,靠在了沈谌安的肩上,陸寒渚疑聲道。

“寒渚,如果我……”

“好累啊。”将沈谌安送到了醫院,又接到了海藍的電話說是還有些事情要商量,解決之後姑姑那邊又有事情,海藍也是跟着去的。近日也多虧了她,要不然或許會醉的很嚴重。輕輕的低喃一聲,陸寒渚打斷了沈谌安的話,睜開了醉意朦胧的眸子,“去洗澡,早點睡吧。”喝了酒必然是受到些許幹涉的,腦子不會像平常一樣清明,沈谌安的欲言又止,陸寒渚沒有發現。

從衛浴出來的時候,沈谌安已經徹底的清醒過來了,毛巾擦拭着頭發,看了眼軟在床上的陸寒渚。趿拉着鞋,她卻是朝着房門走出去。

“去哪兒?不睡覺嗎?”陸寒渚聽到了腳步聲,睜開了眼,迷迷糊糊的問道。

“你睡吧,我不困,去書房。”沈谌安走到了床邊,俯下身子,在陸寒渚的額上落下了一個輕吻,柔和的說道。

“嗯,不要玩太晚。”陸寒渚實在是沒有那個精力,話音才落下,便陷入了睡夢之中。

沈谌安看了她很久,面上的笑容始終是淡淡的。書房裏頭,桌子上仍然擺着軍娘和道姑的玉雕,輕輕地摩挲着,坐在電腦前面怔愣了很久,最後點開了劍三的游戲圖标。太久沒有玩了,很大的一個更新包,沈谌安趴在桌上,怔怔的望着電腦桌面。以前心情不好時候,也會打打游戲,自從上次現充之後,便以為改掉了這個毛病。

登錄了自己的角色,又把陸寒渚的軍娘也給登錄上。網絡上的感情極為淡薄,太久沒有聯系,興許都會忘了吧。沈谌安這般想着,只是才上線進圖,便有一陣狂轟濫炸襲來,無非是走了也不說一聲之類的。

從來不缺乏午夜黨,看了眼幫會列表,竟然還有幾個人在。

葉不約悄悄對你說:寒江你不是a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你悄悄地對葉不約說:無聊,就上線看看。

葉不約悄悄對你說:哦,我看女神也在線。

你悄悄的對葉不約說:是我登的,她睡了。

葉不約悄悄對你說:看來你們的感情還不錯,應該挺幸福的吧。

是,卻也不是。沈谌安思尋了一會兒,還是把這句話給發出去了。可能是隔着一張網的原因,說起那些心事,便可以暢所欲言。

“你信女神嗎?信就出去走走呗。”葉不約是這樣回複的。

沈谌安看着她那句話很久,忽然笑出聲來。“信,我信。”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時間算什麽,距離又算什麽?沈離的意思是讓她出國,而且是不告而別。然而這極為傷人,這個沈谌安卻是不敢冒險的。聊了很久,直到葉不約下線。

很多時候,當局者迷,只有旁觀者才看得清。

悄聲無息的回到了房中,沈谌安躺到了陸寒渚的身邊。房間中一片黑暗,只有清淺的呼吸聲落下的聲音。仿佛有意識一般,陸寒渚翻了一個身,和沈谌安更為貼近。陸寒渚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氣,纏繞在沈谌安的鼻尖,将她擁在了懷裏,虔誠地親吻着她的眉眼。

“我怎麽舍得你受累?”

“我怎麽舍得你難過?”

☆、不告而別

有些事情心裏想着容易,等到了真正開口時候,便是萬般的艱難。沈谌安猶豫了許久,每次都是話剛提出,又被自己咽了下去。陸寒渚近些日子越發的忙碌,不僅僅是因為學期的深入課程增多,她手頭的公司也逐漸地步上了正軌。每每回到家中,便是那份疲累的表情,一來是對沈谌安放心,二來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麽精力,倒也疏忽了沈谌安好幾次欲言又止的神情。

自從醫院見面後,沈離那邊就沒有什麽動靜,就像是跟前些日子一般,連電話都沒有一個,別提讓她回家去住。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在這看似安穩,實則充滿憂慮的日子裏,竟然不知不覺的過去半個多月。在見到了陸寒渚時候還有那溫暖的笑容,一旦獨處時候,面上的神情可謂是陰郁至極。

這一天,沒有課,或許應該說,是沈谌安逃了那一節課。在校園裏面看到自家爸媽時候,她心中咯噔一下,浮上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沈離的很多動作都是私下進行的,兩邊學校的手續已經辦好,還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在沈谌安不知道的時刻,也已經完成了。

“我,我還有些事情,等一會兒成麽?”沈谌安看着沈離,帶着絲絲的懇求說道。

而沈離面上則是神秘的笑容,擡起手腕看見時間,最終點了點頭。看着沈谌安面色焦急地奔向一個地方,又帶着沮喪的神情慢悠悠地挪了回來。她看過陸寒渚的課表,記得陸寒渚今天是滿課,可是她并不在那個上課的教室。

“走吧。”沈離開口了。他自然是知道沈谌安做什麽去,只是這失望的神情,想來也沒能夠如願。

“去哪兒?”沈谌安坐上了車子,放棄了抵抗一般。

“到了你就知道了。”沈離是獨斷的,或許是為了防備,連最終的目的地都不同沈谌安說,只是随意的說上一句,到了就會知道了,她不懷疑自家女兒的适應能力。

車子是直接開往機場的,分別總是來得令人猝不及防。

手機貼在耳旁有些發燙,心跳急速的跳動着,屏着呼吸,有緊張還有其他的情緒。“嘟嘟嘟——”地聲響在耳旁回蕩,最後是那冰冷無情的話語“你撥打的號碼無人接聽”。沈谌安不信邪地又撥打了幾次,結果都和這沒有什麽不同。

“沈谌安,你想通知陸家的小姑娘嗎?”沈離從後視鏡裏頭看到了沈谌安的動作,只是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沈谌安沒有答話,只是喪氣般的将手機丢在了後座,閉上了眼睛,整個人往後一躺。

“谌安,出去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安心也在車上,畢竟唯一的女兒要出國,說不舍得那絕對是假的,自家的女兒,也唯有自己來心疼。看着沈谌安的樣子,有些話甚至要脫口而出,最後還是吞咽了回去。她手想要抓住沈谌安的手腕,可是被那下意識的一個閃避給傷到了,眼眶也不由得發紅。

有些事情沈谌安猜得沒錯,沈離确實是要将她送到一個封閉式的學校,為了能斷下沈谌安的念頭,甚至願意自己也不同這個女兒聯系。沈離是狠得下心來,安心倒是心頭軟,未必見得會忍住,只是事到臨頭,也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沈離是下定了念頭,将沈谌安送出去的。

空曠的機場裏,行走着的是接送的人。沈谌安不斷的回頭看,腳步也慢的如蝸牛一般。她見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因為那人兒,還是什麽事情也不知道,也許她還想着回家見到自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甘心的握住了手機,最後撥了一次那個號碼。

“嘟——嘟——嘟——”一陣忙音。

最後終于是接通了。

“喂?”那邊只說了一個字。

沈谌安的失望便如同十月的潮水一般湧上來。她怎麽能不熟悉陸寒渚的聲音呢,只是這個接聽的人,怎麽也不像她。

死咬住下唇,沈谌安心頭一陣一陣的發澀,最後開口說道:“海藍,拜托你讓寒渚接聽電話,我有急事。”

那頭只是一聲輕笑,說出來的話可真是無情。“寒渚在開會,我可不能過去打擾了。”

“這事情很重要,拜托你了。”話語軟了下來,帶着許許的懇求。

“不行。”海藍那邊斷然拒絕,頓了一會兒,她又道,“你跟我說吧,我替你轉告她。”

“該死的!”暗暗地賭咒一聲,“你告訴她我爸媽帶我出國了,我來不及跟她告別……你告訴她,我愛她。”等我回來。只是這四個字最終被藏在了心裏沒有說出口。海藍會轉告這事情的幾率有多大呢?沈谌安不敢想象,也不敢将全部的希望壓在她的身上。

那頭擱了電話,沈谌安又撥通了顧意輕的號碼,聽到了那邊帶着惺忪的聲音,只來得及叫上顧意輕的名字,冷不防手機便被人抽走。

“來不及了,飛機快起飛了。手機我替你收着,帶過去也沒有什麽用處。”是沈離嚴肅的聲音。

“喂,谌安你在哪兒?”沒有擱斷,還能夠聽到顧意輕那帶着焦急地喊聲。沈谌安萬分的不甘,死死地盯着沈離看着他不發一言就把手機關機收起。最後還是轉過身去,手中捏緊了機票。那一條路似乎很長,又似乎是很短,身後是安心不舍的關切的喊聲,眼眶有些發紅,只有咬住下唇,才能遏制自己哭出聲來。

回頭也看不到自己心念的人。

原本沒有的或者是掩藏在心底的恨意,忽的一下子湧上來了。耳中有些輕微的鳴叫,至少是在此刻,她有些憎恨沈離,憎恨這些迫使她們分散的人。

沒有告別,也來不及告別。沈谌安恨死了自己之前的怯懦,責怪自己為什麽不早開口,倒成了如今這幅算是不告而別的局面?父親是如願了吧?恐怕心底還是在笑着呢?可是自己呢?就像是被一刀刀淩遲,心頭一直滴着血。

飛機起飛的轟鳴聲。

顧意輕猛地擡頭看向窗外,老教授在臺上絮絮叨叨的話,她一句都沒有聽入心裏。後門大開着,距離她很近,而講臺上的教授終于背過身在黑板上寫着一些東西。眼皮子在跳,顧意輕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從後門偷偷溜出就向外大步地走去。

沈谌安沒來上課。

沈谌安好像在機場。

那個短暫的電話,她只聽見沈谌安叫了她的名字,還有沈伯父說的那一句話,再然後就挂斷了。重新撥了回去,是客服回應的,你撥打的手機已經關機的話語。

沈谌安走了?聯系之前沈谌安說過的話,顧意輕顯然有些不可思議,作為最好的朋友,沈谌安會是不跟自己告別就離開的人麽?

“喂,陸寒渚麽?我是顧意輕。”想着顧意輕就撥通了陸寒渚的號碼。

“嗯。”陸寒渚從會議室出來,看見海藍坐在沙發上,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偏移了一個位置,剛想要詢問,便接到了顧意輕打來的電話,語氣還似有些焦急。撥了撥發絲,她問道,“有什麽事情麽?”

“谌安在哪兒你知道嗎?她沒來上課。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她爸媽讓她出國,是今天走的麽?”

“等等——你說什麽?出國?”陸寒渚面色微變,有些不可思議。“顧意輕你說清楚些,這事情谌安什麽時候跟你說的?我怎麽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顧意輕不可置信地說道,“也就是說谌安沒通知你?那我跟你直說了吧,谌安今天好像是出國了,之前我聽到了動靜,她在機場。诶,也說不清楚,你有事情麽?不忙的話就出來,我跟你說。”

“好,我馬上回學校。”陸寒渚匆匆地說道。

“沈谌安打電話過來了,在你開會的事情。”坐在那頭的海藍甩了甩發絲,知道陸寒渚她們在談論些什麽。

“她說了什麽?”

在這種時候趁虛而入挑撥離間,或許有些卑鄙和殘忍。海藍從來不認為自己善良正直,對上了陸寒渚那雙明顯帶着急切期待的眸子,她緩慢地說道:“沈谌安确實是出國了。”

“她叫你——不要等她了。”

☆、等

海藍的神情樣貌很刺眼,那張熟悉的面容,應該是沒有什麽表情的,只是陸寒渚偏能夠從她的臉上看出了得意的笑容來。默默地收回了眼神,陸寒渚說了一個“噢”字,便轉身朝着辦公室門口走出去。她有些惱恨自己之前的匆忙,竟然讓手機離了身,沈谌安到底說了些什麽,她還偏要從別人的話頭裏面慢慢地去揣測。

海藍的話不能信,如果可以她一點兒也不想相信,可事實就是那麽殘忍,告訴她有一部分絕對是個真相。在去學校的路上,她給沈谌安打了電話,然而始終是關機無人接聽。陸寒渚顯然是不願意相信。

手機鈴聲響起,陸寒渚的心中竟然還浮上了那麽一絲期盼來,只是失望是一種必然。

“我已經離開學校了,去酒吧,殷瀾也在那裏。”顧意輕打過來的電話,在她把事情告訴陸寒渚之後,便又通知了殷瀾。心裏想着殷瀾和陸寒渚的關系好一些,有她在或許比較合适。

燈紅酒綠,音樂聲喧嚣,往事多多少少都和這個酒吧有牽扯的。陸寒渚到的時候,殷瀾和顧意輕早就坐在那裏了,兩個人的腦袋親昵地依偎在一塊兒,應該是在說些什麽事情,面上還流露出些許愉悅的笑意。

“我來了。”陸寒渚的聲音有些低啞。

“顧意輕你仔細說說是怎麽一回事兒?”聲色裏滿是焦急。“海藍說谌安給我打過電話說她出國了,讓我不要再等,這意思是分手麽?”

“噗嗤。”殷瀾發出了一聲嗤笑,道,“海藍那個死丫頭的話你可別全信,你也知道她對你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不趁這時候摻合一腳,她就不是海藍了。沈谌安忽然出國八成是真的,餘下來的話,那可不能夠相信。”将身側的顧意輕推開,她站起身坐到了陸寒渚的身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肯定是有原因的,你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之處?”

“這段日子我也很忙,并沒有關照到她的情緒。”用手捂着臉,聲音從指縫裏面瀉出來的,帶着幾分的憂郁和疲憊。“半個月前,我記得沈伯母生病了,她去醫院,回來時候神色很奇怪。”

“肯定是父母給的壓力。”殷瀾嘆了一口氣,一般家庭都會逢上這事情,再開明的父母心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樂意,誰會願意讓自家的女兒走上這條路,只有有機會掰回來,她們定然不會放棄的。

“這事情,其實半個月前谌安跟我說過。”顧意輕緩緩開口說道,搖了搖手中的高腳杯,神色有些迷茫,似是浸在了回憶裏面。“那天谌安心情很不好,來酒吧喝酒,她說伯父要讓她出國去念書,而且是個全封閉式的地方,到底在哪兒,連她自己也不曉得。”

“這事你怎麽不早說。”殷瀾嗔怪的望了顧意輕一眼。

“我以為谌安自己會說啊……”這事情實在不能怪顧意輕。

“其實很多事情她都是更願意同你這個好友傾訴,而不是告訴我。”陸寒渚自嘲一笑,靠在了沙發上,眼角的暗影顯示出了她的疲憊,眸子裏頭有蕩漾着的水光,她閉上眼睛,繼續說道,“我想起來好幾次她有欲言又止的神情,大概是想要說這件事情吧,只是最終還是沒有脫口。明明聯系的方法很多啊,或許是在情急之下吧,我們都想得不夠通徹。”

“然後怎麽辦?我們要全世界尋找谌安的下落?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啊。”顧意輕托着下巴,皺着眉頭說道。

“等。”陸寒渚的口中吐出這麽一個字來。

“誰知道要多久,一年,兩年,三年?寒渚你有沒有想過,沈谌安到了那邊遇上了其他人呢?真要在這裏幹等嗎?”殷瀾多嘴插了一句,一切皆有可能,明知道沈谌安不是這種人,她還是說出了這種猜測。從她口中說出來,放在了明面上,總比陸寒渚一直将這種恐懼壓在心底,一個人承受的好。

“胡說什麽呢!我們谌安才不會那樣。”顧意輕面上寫滿了不滿,伸出腳,踹了殷瀾一下,嘟囔道。“要是她回來,我非要打死她不可,就這樣沒心肝的抛棄了我們,不告而別!”

“我信她。”沉默了許久,陸寒渚才開口。“除了這樣,還能有什麽辦法?你去問她父母嗎?原本就厭惡我吧,把谌安送走就是為了分開我們,他們口中是不可能會有答案的。”

“這樣吧,我看看能不能從我家的老頭子口中套出點話,看看能不能知道谌安在哪個地方。”顧意輕終于說出了一句靠譜點兒的話來,只是她險些忘了自己的處境,一不小心,她家老爺子就會将懷疑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說,人為什麽要過的這麽辛苦呢?已經搞不懂到底是為了誰而活,自由自在點多好啊,偏生有這麽多令人猝不及防的事端來,現在啊,談所謂的自由都是一件可笑的事情。”殷瀾忽然地發出了感慨道。

空曠的別墅裏頭,又恢複了很久之前的那種寂靜。整個人陷在沙發中,樓上樓下的燈都亮着,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等待什麽。明知道不可能,還在幻想着門鈴的響起,那個人面上溫暖的笑容。陸寒渚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多愁,堪堪的只回想着那人的面容,便忍不住會落下淚來。

一絲也不責怪沈谌安嗎?陸寒渚覺得自己沒有這麽的大度,連最重要是訊息都是通過別人的口來知曉,沈谌安這算不算一種不告而別?寂靜是可怕的,在這種可怕之中的,胡思亂想更是能夠摧折人心。明告訴自己不應該去相信的,卻還是忍不住去猜測海藍的話真實性。在某種意義上,海藍是成功的,她還是在陸寒渚心頭留下了一根小刺,一碰觸就是尖銳的痛意。

門鈴響了,有人進來了,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

“陸寒渚!”直到了一聲冷喝響起,才把遨游九天的神思給喚了回來。

“啊?大姑姑。”陸寒渚眨了眨那微紅的眼,低啞着嗓音叫了一聲。

“沈家小姑娘走了是麽?”陸影之皺着眉,有些不滿的瞪着陸寒渚。她的消息來的快,應該不會是殷瀾說的,而海藍,她的口中還不知道把沈谌安污蔑成什麽樣子。“我以前說過你跟沈家小姑娘的事情我不幹涉,只是一旦她猶豫了放棄了,我就不會在縱容你們這樣下去。”陸影之是為了陸寒渚着想的,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不想讓自家的親侄女受到傷害。陸寒渚的眉眼裏面有她當初的倔強。

“她只是暫時離開罷了,會回來的。”陸寒渚低聲說道。

“她去了哪兒什麽時候回來?你知道嗎?”陸影之一句話就敲到了陸寒渚的心裏。

不知道,原來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麽?陸寒渚低笑,猛地一擡眼:“她會回來的。”是告訴陸影之,也是同她自己說的。自家的姑姑喜歡海藍,她怎麽會不明白,只是就算她不能和谌安在一起,海藍也不會是她考慮的對象。

“搬回去住吧,這兒太冷清了。”陸影之挑了挑眉,轉了個話頭說道。不說出口,不是代表陸影之一點兒想法都沒有。到底有什麽念頭,兩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好。”良久,陸寒渚才點點頭,說道,“可是姑姑,我會等她的,就算一切是未知的,就算要真的分開,我也要她親自在我面前告訴我,這樣我才會死心,好麽,姑姑?”

☆、開明的顧老爺子

作者有話要說: 殷顧不多費筆墨,兩人修成正果。

時針在寂靜的客廳中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響,顧意輕坐在沙發上挺着筆直,而顧老爺子則是翹着腿,攤了一份報紙看得認真。小貓兒在客廳裏,撥弄着玩具球,忽然間發出了砰地一聲,撞到了一個花瓶。“喵兒——”用爪子撓了撓臉,似是嬌嗔。

顧老爺子終于放開了報紙,推了推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然而其中還是夾雜了些許的花發。中年得女喪妻,對于這個女兒,顧老爺子一點兒都不寵溺,反而是嚴肅得很。顧意輕往常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而不會筆直地坐在這裏,肯定是有所圖謀。摸了摸了下巴,顧老爺子精明的眸子裏滿是了然。

“說吧,坐在這兒是想問什麽事兒?”

“谌安這幾天怎麽沒去上課?”裝作很無意的樣子提起了沈谌安。

她的這點伎倆老爺子哪能看不透,心裏有些發笑,卻還是順着她的話回答了一句:“谌安她出國了,難道沒跟你說嗎?”這件事情沈離稍稍的提起過,到底什麽事情他也知道點,不過恐怕自家的女兒曉得更多吧。

“沒有,她去哪兒了?怎麽會這麽忽然。”顧意輕問道。

“這個你沈伯父也沒有告訴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你也別想着從我這裏打探什麽消息了。顧意輕,我問你,谌安那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老爺子擺正了顏色,就連那眼神也是嚴肅的極為唬人的。

明白了自己怎麽說老爺子都不會信的,顧意輕一攤手,倒也是坦然了,說道:“是,我早就知道了,我還是覺得沈伯父太過分了。”其實她說出這句話可不指望顧老爺子能明白,只是一順着就從口中溜出來了,看着顧老爺子那探究性的目光,她匆忙又補了一句話,“都不讓谌安同我們告別,也不說去哪兒,真是過分……”

“得了吧你,就你的小心思我還不明白嗎?”顧老爺子咳了一聲,笑說道,“沈離确實做得有些過分了,俗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瞎摻和個什麽勁兒。”

顧意輕眼皮子一跳,有些心驚,摸不清自家老爺子的态度,她試探性地開口問道:“谌安喜歡的可是一個女孩兒,這也沒關系嗎?”

顧老爺子的視線落到了顧意輕的身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幾乎盯得顧意輕全身發毛。像是過了很久,他才開口緩慢地說道:“只要孩子們在一起幸福就好。身邊有的之前見得那誰家的兒子是吧,結果自殺了,現在看谌安,又被父母送出國不能夠見面,其實對于父母來說也很難受。看多了反而覺得很多東西都沒什麽,別人要議論随他去,兒女們幸福的承歡膝下,就當多一個女兒或者兒子,百年之後的事情,也由不得多想。”

“爸,沒想到你思想這麽開放?”說不清心裏參雜的情緒,顧意輕傾向于顧老爺子說的話是真心的,可有沈谌安在前,她又怕是個試探。一時間升起的想要跟老爺子交代的心思,也慢慢地湮滅下來。

“怎麽?你覺得我很古板?”顧老爺子笑道,“我們爺兒兩幾乎就沒有談過心,你媽走得早,我對你也十分嚴厲,把你叫住多是單方面的訓話,是吧?你腦子裏頭想的盡是些怎麽逃避老爺子我的責罰?不準你這個不準你那個,意輕啊,爸這是為了你好。你這小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表面是一套,暗地裏頭又是一套。別看你在我面前是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在外頭也算是玩瘋了吧?很多事情都是谌安來替你圓了的。”

“爸——”顧意輕叫得一聲,尾音拖得老長。她站起身走向了對面,在自家老爹身邊坐下,拉着他的手臂,撒嬌一般,說道,“其實我還是很聽你話的。”

“得了吧,你少裝了。”摸了摸顧意輕的頭,顧老爺子面上的嚴肅神情早已經化開了。

湊近了才發現他眼角面上的皺紋清晰的紋路,就算是保養的得當,也難以抵抗歲月的侵蝕。自己是忽視了多久呢?顧意輕有些心酸的望着自家老爺子。“爸,我以後不想嫁人,我要陪在你身邊。”

“你呀。”伸出手輕輕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就像是對待一個小娃兒一般。或許,在父母的眼中,兒女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顧老爺子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我喲——”

“嗯?”顧意輕有些不明白顧老爺子說出這話的意思,仰着頭,有些迷茫的望着他。

“我不說破你是打算瞞我一輩子呀?想要等老爺子我死了以後才在上墳時候知會我一聲?”

“爸,什麽死不死的,別胡說!”聽到了顧老爺子的話,顧意輕有些不高興了。

“好好好,不說那話了,就說說你和殷瀾吧。”顧老爺子眸光可真是意味深長,顧意輕猛地一驚,坐直了身子來,就那樣盯着顧老爺子的神情,想要從他的面上捕捉到些許的信息來。

“你也別緊張,我不是說了嗎?兒女們幸福就好咯,我這一把老骨頭,也幹涉不了你了。”顧老爺子笑了笑,說道。“就你這樣還想把事情隐瞞的滴水不漏嗎?我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挑明白了說。”

“爸,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和殷瀾在一起?”顧意輕一副驚愕不可思議的模樣。

“不然呢?你想讓我收回說過的話嗎?”顧老爺子搖頭笑。

“別別別,老爸我愛死你了!”恨不得站起來轉幾圈,顧意輕一把抱住自家的老爹,在他的臉上猛親了幾口。

“诶喲喂,我這一把老骨頭啊,死丫頭快松開。”顧老爺子眼眸裏頭亮晶晶的,有欣慰,有心酸,總之是百感交集,女大不中留啊。“對了,我還沒有真正見過面呢,什麽時候帶回家看看吧。”

“嗯嗯。”顧意輕忙不疊地點點頭,跳起來,摸到了手機就想要給殷瀾打電話。原本只是想從自家的老爺子口中套出一些沈谌安的消息,沒想到倒是自家順利出了櫃。生身者父母,誰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得到家長的祝福呢?最幸福的事情不過是愛情與親情兩全罷了。

穩坐在沙發上的顧老爺子看着顧意輕的背影,嘆了一聲。分不清是多少次的嘆氣了,初知道這事情時候,也是驚怒交加的,後來慢慢地平順下來,再加上沈家出的這種事情,老友沈離談到谌安時候,多是心疼與哀怒。把她送出去也是不得已的決定,還不曉得谌安回來會怎麽想他們。事态并沒有那麽好控制了,等到最後不僅沒達到目的,反而被女兒恨上了,那就不妙了。出國好幾年呀,本來他們都是一群老頭子了,能有幾年活的,還是好好珍惜兒女在膝下的日子吧,反複地想來想去,最後還是随顧意輕她自個兒去了。

☆、她說

從書房窗臺上望出去,是一片青翠的樹木,其間有聒噪的蟬鳴聲,間或夾雜幾聲鳥鳴。陸寒渚搬了回去,其他東西倒是沒有攜帶,那個軍娘和道姑的玉雕,便從家中帶出來了。原本那東西是沈谌安從小公寓放置到了別墅中的,如今人也不在那居住,便不留在那裏頭了。

缺了一個人,生活像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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