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舊事重提

——身邊怎會再有一個聞栗

而聞栗的名字忽而被容暮提出時,?容暮同楚禦衡二人之間的氛圍就瞬間凝滞了起來。

當下楚禦衡見容暮這般提及聞栗,忽從酩酊的大醉裏緩了過來,楚禦衡心口一跳,?私以為容暮這是醋味了。

楚禦衡心情驀然好了許多:“阿暮你這是在吃醋?阿暮你不必耿耿于懷,?聞栗一事,?朕已經責罰過他了,還奪了他的官職。”

“并非‘耿耿于懷’。”容暮糾正,?“陛下這一詞用得就太過言重了。”

兜兜轉轉又繞了回來,?見容暮還在同他拉開距離,?楚禦衡梗了一口氣,板着臉否認:“可朕不覺朕愛他。”

“朕已經貶了聞栗的官了。”楚禦衡聲音澀啞,“聞栗他如今住在宮外,?況且朕同他已沒有關系了……”

容暮見楚禦衡同他解釋,嘴角彎起完美的弧度,輕聲打斷:“陛下口口聲聲說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那陛下心裏還有他麽。”

“……”楚禦衡黝黑的瞳目閃了幾縷晦澀之意,?下一瞬天子自暴自棄:“朕心儀的是你。”

“可臣不信。”

容暮不信癡夢,?再回頭也只會焚了心。

“陛下當初對聞栗可比對我好多了。”容暮笑笑,但笑容漸漸散去,?神情逐漸凝重起來,“陛下讓他住在宮裏,給他宮妃一樣的位分,?後來還賞賜下朝中的官位,我一路循規守矩得來的東西,他唾手可得……這番比較着,陛下還揚言心儀的是我可不就萬分可笑?”

“……”

楚禦衡氣短。

他細思下來的确如此,就連他當初身邊的小太監也覺得他對聞栗比對容暮更好。

可明明不是這樣的。

沉澱在楚禦衡心湖一年之久的思念和壓抑一朝澎湃而起,?楚禦衡如夢初醒,目光閃動道:“在阿暮你走後,朕日日睡不好,白天上朝時見着阿暮你的幻象,禦書房裏披着奏折時也能見到阿暮你,就連睡夢裏想得也是你,可朕不敢碰,那些幻象朕一碰就會生出業火。朕心裏一直留有你的一塊地方,任何人都無法侵占,即便是聞栗。”

可容暮卻敷衍的一笑:“若陛下早上幾年對我說這話,我定會感動萬分,可現在……一切都遲了。”

“怎會遲了,若阿暮你願意,你我就還能回到過去!”

“回不去。”

白衣男子薄唇上下輕動之間,聲線早已不見過往缱绻,寒意染上容暮的眉梢。

“昔日聞栗的名字就是我心裏的一根刺,隐秘,細小,卻不可忽視,時不時地會紮着我。”

容暮頓了頓,着眼于晴空,唇間勾出了一抹好看極了的弧度,“可現在我在提到聞栗心裏卻不會痛了,陛下知道這是為何麽,因為我放下了。”

放下了,看淡了。

所以他同聞栗,以及楚禦衡之間的糾葛都可消弭。

雁過尚且留痕,可現在這些連絲毫的痕跡都不曾留下。

曾萬箭穿心後存留的裂紋盡數被補全,如今近乎百毒不侵的容暮深深地吐納一口濁氣,用小鐵鉗子翻了翻微微暗淡下去的風爐柴火,見火光重燃,容暮腦中回想方才沈書墨烹茶的動作,不甚熟練地開始焙火重新溫茶。

而他的平和從容以及不留情面讓楚禦衡的雙頰火辣辣的疼。

當下的楚禦衡丢魂失魄。

可這又能怪誰?

當下楚禦衡的雙眼坦率地展露在容暮面前,此刻将眼前人的失落盡收眼底,容暮将新煮的茶傾倒在新的杯盞裏。

茶盞遞到楚禦衡面前,容暮破天荒道:“陛下可記得陛下禦書房裏有一幅畫像?”

自打知曉聞栗當初那事欺瞞于他,楚禦衡就将那副畫像交由小宣子遞送到聞栗的府上;當下容暮提了那畫像着實打了楚禦衡的臉,又讓楚禦衡想起其實聞栗并非是當初救了自己的人。

雕骨灼心之際,楚禦衡點頭,多添了一句道:“但那畫像已經被朕的人處理了。”

“處理了?”

容暮低喃,眼底掠起幾縷隐秘的暗諷:“我一直以為畫上是我,但等我見到聞栗……才知我那般想法多麽的荒謬。我一直自诩是陛下身邊的老人陪了陛下十年之久,竟不曾想過畫裏人比得我同陛下初識更早。”

茶香萦繞在他指尖,容暮惺忪一笑,諷意如層層疊疊的漣漪四處掠起:“當初有刺客傷着我的臉,我以為陛下只是心疼我,現在想來陛下恐怕是害怕我傷着同聞栗有幾分相似的面容。”

“胡說!”

容暮也并非要同楚禦衡争吵,畢竟這樣的壓抑氛圍只是單方面的,容暮這頭依舊雲淡風輕,明明是看着楚禦衡的,可他透亮的眼裏卻無楚禦衡:“陛下敢發誓,陛下在書院裏最初同我親近,絲毫沒有聞栗的緣故?”

“……”

楚禦衡啞然。

的确如此,當初容暮若是沒在他倒下時喂他一塊糖,他也不會注意到容暮。

那糖的味道不一樣,可一樣的是當他再次暈厥了過去,同樣有人喂了他一塊糖,這人還同初次喂他糖的人容貌頗為相似,他才一夕之間轉變了對容暮的态度,由着容暮靠近自己,且——只能靠近自己。

縱使是他有異心在先,此刻被容暮逼問着,楚禦衡面色極不好看。

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道有小細縫的口子罷了,但不曾想過這在容暮看來就是幽暗且危險的裂谷,聞栗的存在讓他們二人之間的溝壑愈發深遠。

再看眼前完全不信任他的白衣男子,楚禦衡似乎無路可退般地兀自解釋着,但話裏無一句真:“朕全然沒有因為聞栗的緣故才對阿暮你好,至于禦書房一直挂着的那畫像,不過是朕懶地從禦書房牆換下來罷了,若是你随朕回京,阿暮你就可以看到朕禦書房上頭現在挂着你的畫像。”

容暮輕笑,不做多語。

當下容暮伸手撫平了被風吹起一角的衣角,卻不想方才鐵鉗子上的炭灰染在手上,這下給潔淨的外袍新染了幾分污黑。

凝眉不虞,容暮先一步起身:“時候也差不多到了,我還需有學堂事務要處理,陛下若是餓了,可讓婆子去後廚做些早膳,不過府上窮酸,好的藥材也無的,恐怕陛下會不習慣,為了國事,也是圍着陛下的身子着想,陛下還是早日回灏京為妙。”

這些話楚禦衡都聽不進耳朵裏,當下見容暮要走,楚禦衡随即起身,卻帶起小腹撕裂般的疼痛。

忍着痛,楚禦衡額邊蒙上了細密的汗滴:“阿暮你不信我?”

容暮依舊噙着清淺的笑意。

而眼前人此刻的沉默讓楚禦衡明白了些什麽。

阿暮還是不相信他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情節還有點慢,要加快沖了!

晚安(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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