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賣國求榮殺六親·廢物走狗(8)(已修)
“先生,以後你就待在我屋內,這裏很安全,其他人都不敢随便進來。”
薩迪克恭敬地給封野倒了一杯茶,“這是你們中原人的好茶,大概很好,但是我喝不出,都送給先生喝吧。”
封野從未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薩迪克也從來不去問,只是用漢人的“先生”來稱呼。
封野接過茶水點了點頭,料到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兒不敢對自己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薩迪克從懷中取出一卷的羊皮地圖,雙手遞給封野。
封野接過來看掃了一眼,圖上只有簡單的布防和建築示意,其餘則空白一片。
他瞥了一眼薩迪克,“你耍我?”
薩迪克忙道,“不敢,我手中只有這種地圖,是每個巡官都發的。若我去偷了其他的,讓奎尼叔叔發現,會很危險。”
“如果先生您能好好幫助我,我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信息全部告訴您。”薩迪克真誠地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封野:“你說吧,你有什麽要求。”
“五日後就是北疆的祭月節,根據傳統,可汗所有的子民都要在月亮升起的時候獻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薩迪克笑着說,“我也是祭月節出生的,阿依說我的誕生就是獻給神明最好的禮物,但我怎麽也成為不了阿爸那樣骁勇的戰士,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只有奎尼叔叔會誇獎我,他說我被賦予了月光般的天真,是整個北疆最純潔的年輕人。”
薩迪克說到這裏臉上燒起了紅暈,彎着的脊背縮着,似乎當着人自己贊美自己确實有些難堪。
“所以……”薩迪克彎曲起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羞澀地說道,“我想在祭月節那日,把我最為寶貴的東西,獻給奎尼叔叔。”
封野擡眼打量一番少年,“如你所願。”
祁連上郡數十裏外,有一處寬闊的馬鞍形坡地,是通往外河上游的必經之路,長滿了刺的灌木在這裏肆意生長,大片及人高的枯草上挂了一層雪白的霜色,在鋒利的夜風中搖擺晃動,摩擦着發出可怖的響聲。
這噪音正好為中原潛行而來的軍隊提供了天然的屏障,窦中尉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雙眼死死地注視着不遠處休整的外疆人。
那不止有外疆人,還押送着幾十個平民,每個人的腳上用鐵倆鎖着,串成一排,赤着腳蹲在地上,他們似乎受盡了折磨,臉上手上都是泥土和傷痕。
窦威不敢輕舉妄動,作為中原士兵,他必須保障每一個中原子民的安全,若是讓那些蠻子覺察到不對,那後果不堪設想。
只要再等一等,等那些人睡着了——
月亮偏西的時候,外疆人都睡了,只剩幾個守夜的兵還在篝火邊。
“喂喂,小雜種,你滾去那邊。”奇那爾踢了踢身旁一名黑發少年,毫不客氣道,“離我遠一點。”
奇那爾是一個低等兵,總是被人欺負,讓他幹守夜這種雜事,和他守夜一起的這名黑發少年是其他小隊的人,也是被排擠後分配到出城巡防這種又苦又累的工作上來的。
不過奇那爾面對這個士兵倒是有一種天生的優越——因為他是純種的北疆人,而和他一起守夜的這位,卻是一個低賤的混血,北疆和中原人交合而成的髒東西。
即便他是哈裏克家那位少爺塞進來的人,也只能在軍中受盡白眼,誰讓他是個雜種呢?
奇那爾一雙褐色的眼眸像鼠一樣轉了轉,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這無聊的深夜自然是要有趣的事情來打發。
“小雜種,你看。”奇那爾喚了一聲,指着那一串蹲在地上睡着的中原人,手指在一個女人的臉上停下了。
黑發混血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不明所以,又安靜地看回奇那爾。
“去,去把她鎖鏈解下來,別讓她發出聲音。”
奇那爾扔給他一只髒兮兮的抹布,做出一個堵嘴的動作,臉上的笑看起來十分奸詐。
黑發少年撿起那抹布,拿着鑰匙,走近了女人,這個中原女人睡着了,沒有發現周圍的異常。黑發少年轉頭,奇那爾正對着他舉起兩只手指,做出猥瑣的動作。
他轉頭用鑰匙輕輕撥開了鎖芯,鎖鏈的震動似乎驚醒了那個女人,她看清了這個身穿北疆軍服的少年,頓時瞪大了眼睛,全身劇烈顫抖,黑發捏着那張抹布,猶豫了一瞬,豎起手指“噓”了一聲。
女人緊緊閉上嘴,都不用堵,根本不敢出聲。黑發少年把女人拉了起來。
他再次轉過頭,等着這個低等兵惡意滿滿的號令,他似乎懂得了什麽,悄悄把手搭在了腰間的刀上,這時薩迪克少爺給他的,讓他一定好好保護自己,可他沒有做到。
“喂,小雜種,把她衣服脫了。”
黑發少年抿着嘴,沒有動作,就那麽平靜地看着奇那爾。女人害怕地向後縮着,她聽不懂這個北疆人的話,但明顯感到了害怕,迎接她的必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奇那爾嘁了一聲,罵道:“廢物,這都不敢!”緊接着起身,走上前去扯女人的上衣。
少年用手去擋,整個人站在女人身前護住了她,用發音奇怪的北疆語道:“別這樣。”
“呵,你他娘——”奇那爾仿佛被冒犯般,忽然陰測測地笑了,“這娘們是讓你想起了你的狗娘吧?滾開!讓你看看我怎麽曰你娘的!”說罷猛地把少年推倒在地,唾了一聲“小賤種”,伸手就去撕扯女人的衣服。
“娘們臉還長得不錯!”他那雙髒手在中原女人臉上用力捏了一把。
女人吓到失聲,全身抖動着搖頭,嘴裏啞聲念着,“不要,求你。”
嬉笑中的奇那爾忽然感到後背一陣涼意,低頭去看那少年,見到一雙幽黑的眸子,浸着寒光,平靜地盯着自己,奇那爾心中一驚,再去看卻看不出什麽端倪,那小畜生仍舊是傻子似的坐在地上,奇那爾瞬間惱羞成怒,擡起足尖就向少年踢過去。
噌——
黑發少年瞬間瞪大了眼,幾滴溫熱的觸感濺上他的臉頰。
奇那爾仿佛還未反應過來,一只吸飽了血的箭尖已經穿透了他的胸膛,緊接着撕心裂肺的劇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捂住胸口,血液卻從指縫中泉湧而出,奇那爾不甘地張開嘴想要呼喊,卻見那少年乍然跳起,用手中的髒抹布死死堵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奇那爾摔倒在地,滿眼都是恐懼。
這時,天邊忽然傳來一聲嘹亮的哨聲,打破了寂靜的夜色,數十支長箭齊發,對準了那些正在夢中安眠的北疆士兵,訓練有素的腳步聲與兵戈之聲驟然響起,整個休憩地瞬間喧鬧起來,充斥着絕望的呼救與哭喊。
不過嘈雜并沒有持續多久,人數和戰略的壓倒性優勢,不過一刻鐘,營地再次安靜起來。
窦威擦幹淨臉上的鮮血,目光看着那一群被禁锢的百姓,舉起長劍一一斬斷了他們腳上的鎖鏈,他餘光一轉,一個身着北疆衣服的黑發少年還站在原地,擋住了一個瑟瑟發抖的女人。
他徑直走過去,抓住了黑發少年,少年沒有反抗,呆呆地望着他,像是吓傻了。
窦威這時候才透過月光看清少年的臉,遲疑道:“你是中原人?”
少年望着眼前長須黑臉兇鬼一般的窦中尉,搖了搖頭,平靜地回道:“我是北疆人。”
窦威皺了皺眉,忽見遠處振翅之聲傳來,肩上落了一只信鴿,無暇顧及這個奇怪的少年,扔給了手下的士兵。
“帶回去審。”
他說罷,對着光展開手中的紙條——
“三日後,糧草入城,五百精兵,可破。”
封協領傳消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