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28)
豈不是很快便要離開北麓了?”
夙冰絲毫不介意她的自來熟,颔首道:“我師傅他老人家昨個便離山了。”
“夜來峰當真交在你手上了?”
“恩。”夙冰敲了敲腰間挂的峰主令牌。
“你真改姓秦啦?!”
露華似乎很激動的樣子,令夙冰哭笑不得,夙冰這個名字原本就是師傅起的,現在師傅要給加個秦字那就加呗,她天生師傅養的,名字不過一個代號,有什麽大不了的?
“咳咳。”韓雲咳嗽兩聲,低聲道,“露華,該去同你師伯他們彙合了。”
“哦。”
露華心不甘情不願的站回韓雲身邊,又對夙冰說,“你等着,回頭我再去找你聊天!”
夙冰笑:“好。”
便讓出個位置,讓他們一行人先走。
韓雲走了沒多遠,又偏了偏臉朝夙冰的方向看了一眼,眉頭微微有些皺:“露華,此女名聲不好,咱們不宜與她深交,你切勿同她過多牽扯。”
“師傅你怎麽能這麽說?”露華嫌棄的瞥他一眼,“別說她和清止道君私相授受之事只是謠傳,就算是真的,人家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願有何不可?咱們修道之人,怎麽還拘泥于這些歪理?”
“倫常,亦是天道法則。”
“天道也不全是對的!”
露華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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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雲就有些無奈,只能道:“怎麽,你同她很熟?”
露華擺擺手道:“只在無念道君的壽宴上見過一次,但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和夙道友會成為很好的朋友!”想了想,又補充,“就是……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
韓雲忍俊不禁:“一見鐘情并不是形容……”
話還沒說完,露華又一拍腦袋:“對!就像當年第一眼看到師傅的時候一樣!”
韓雲登時就咬了舌頭。
……
永寧鎮上空設了禁制,夙冰牽着風聲獸從正門而入,正打算祭出自己的身份玉簡,四名守門的築基修士已經迎了上來,恭恭敬敬的請安問好,很明顯對夙冰的身份了如指掌。
在他們指引下,夙冰徑直向無極宗落腳的客棧走去。
門口正站了二十幾個人,從築基到練氣期的都有,每個人背後都背着一柄長劍,這是夜來峰弟子的統一裝扮。這廂瞧見夙冰出現,立刻誠惶誠恐的躬身行禮:“恭迎夙長老!”
他們這齊聲一喊,來來往往的其他門派子弟紛紛注目過來。
一時間,數十道高階神識來探。
夙冰皺了皺眉:“什麽時候有這虛禮了?”
為首的築基劍修結結巴巴地道:“您現在……您……”
他們現在的心情何止用忐忑來形容啊,離山之時一切都還好好的,誰知道一轉眼夜來峰就換了主人……這位夙冰師叔,他們只聞其大名,見過她的寥寥無幾,別說性格了,就連是美是醜都不知道……
是美是醜?
那劍修稍稍擡眼,深吸一口氣。
“都散了吧,不管是師傅還是我,都不喜歡什麽排場。”夙冰為了緩和氣氛,笑着擺擺手,結果那些劍修卻愈加誠惶誠恐起來,練氣期的弟子更是膝蓋一顫,差點跪下。
場面瞬間冷到冰點,夙冰實在無奈!
“峰主說什麽,你們便做什麽,有什麽為難的?還不退下去?!”秦君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一幹劍修暗暗松了口氣,有條不紊的應了聲是,便各自退下了。
從前秦清止在的時候,其實也甚少出面,秦君悅才是真正的管理者,弟子們自然更聽他的。
便有一些看好戲的聲音傳入識海。
只可惜夙冰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笑着就進了客棧,反而還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樣。秦君悅也是心裏不爽,才有意給她點兒警示,結果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人家根本不在意啊!
秦君悅又暗罵了自己兩句。
節操!秦君悅你的節操呢!
“哥!”秦君澈從一旁閃了出來,憤憤不平地道,“你說師傅這些年是不是中了邪?!峰主的位置,明明就該是你的,如此再過些年,家主之位也必然是你的,怎麽能讓個野丫頭平白搶了去!她算個什麽東西!”
“師傅自有師傅的考量,你懂什麽?”
秦君悅看見自己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就頭疼,“我知道夙師妹曾害你被關了十年禁閉,你心中對她着實惱恨,但當年是你和慕容陷害拓跋戰在先,最後反被夙師妹算計,又怪得了誰?你沒聽師傅說嗎,若不是夙師妹看在你姓秦的份上,你恐怕連命都沒了!少惹事,當年你不是她對手,現在她捏死你,更像捏死一只螞蟻一般!”
秦君澈漲紅了臉正想再說什麽,秦君悅已經搖着頭跟進了客棧。
……
以靈力支撐起的客棧共分三層,一樓屬于練氣修士,二樓屬于築基修士,第三層自然屬于金丹修士。夙冰才進了一樓大廳,就聽見夙曦在二樓嚷嚷:“師傅,我在這!”
客棧從外面看只是小小一間,內裏空間卻是大的驚人,而且呈橢圓狀,就像一個龐大的鳥籠子,将空間籠的密不透風。夙冰循着聲音望去,才在人堆裏看見夙曦,便沖他招招手。
待上到三層,空間立時便開闊起來,居中一張圓桌,依次坐着趙子涵、慕容靖、夏重霜、夏輕寒,還有幾位金丹期的修士,夙冰從沒見過,或許曾見過但沒什麽印象。
夙冰愣了一愣,才上前笑道:“各位師兄好雅興!”
“夙師妹這裏坐!”趙子涵站了起來,笑着指着身邊空位,像是特意給夙冰留的。
“多謝子涵師兄了。”夙冰也不客氣,提步上前,撩擺坐下。
這個位置恰好在趙子涵和慕容靖中間,慕容靖十分貼心的倒了一杯靈茶給她。
一別八十年,于凡人是一生,對于他們這些修士來說,無非就是一場歷練的時間罷了。夙冰望了一圈,趙子涵現如今是金丹初期修為,而慕容靖則是金丹後期,八十年由金丹初期提升到後期頂峰,曾經最不受夙冰待見的慕容靖,進步不可說不大。
除此之外,沉穩的性子也不可同日而語。
或許正是因為心态的轉變,才令他修為突飛猛進吧。
夙冰如此肆無忌憚的盯着慕容靖看,慕容靖自然發現了:“我臉上有什麽?”
“呵呵。”夙冰揚眉笑了笑,低頭喝茶,“你們聚成一堆兒,不是為了與我敘舊吧?”
“都有,都有。”趙子涵湊地近些,說,“你也知道,尊上進階合虛,雖是喜事一樁,但對于咱們宗門來說實力可是大不如前,此次宗門排名賽,咱們必須拿個第一回來。”
名仙堂排行榜,除了個人榜單之外,當然還有宗門實力排行榜。
而這個宗門實力,兩百年才會評比一次,參考标準除了高階修士的數量、宗門物資儲備之外,還有非常重要一項的比賽——獵妖大賽。若是秦清止沒有進階合虛,那麽憑他化神大圓滿的修為,無極宗第一宗門的位置妥妥無疑,他這一走,只餘下淩夷道君一個元嬰大圓滿,同玄音門在高階修士數量上,是一模一樣的。
再說宗門物資儲備,無極宗包攬幾大世家,以往也是獨大的,但自從玄音門出了個善于鑽營的宣于逸,估計也是勢均力敵,所以兩大宗門的目光,都放在了此次獵妖大賽的比試上。
趙子涵條理清晰的分析完畢,就保持沉默了。
夙冰從未參加過什麽獵妖大賽,眼前這些金丹修士同樣沒有。但看他們湊在一起愁眉不展的模樣,估計是從師長那裏聽到了什麽風聲,這宗門獵妖賽,怕是不簡單。
于是乎她也沒有接口,只是端着茶盞在手心裏摩挲。
“咱們唯有抛開所有個人恩怨,攜手合作。”沉默中,慕容靖先開了口,鳳目一瞥,掃向夏重霜,之前他們為了藍少卿的事情倒是合作過一次,只是兩人之間的恩怨太重……
其實,無非就是小時候的一些瑣事,算哪門子的恩怨啊?
慕容靖無奈搖頭,頗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
“合作?” 夏重霜倒是笑了,瞥了夏輕寒一眼,和慕容靖那都只是小打小鬧,他才不會放在眼裏,這世上真能讓他惡心的,唯有自己這位道貌岸然的大哥。
“呵呵。”夏輕寒也跟着笑了笑,他的目光卻落在夙冰身上。
“看我做什麽?”夙冰納悶的皺了皺眉,掃了這兩兄弟一眼,低頭喝了口茶,瞧見秦君悅上來了,直接招呼他過來,“師兄你快來開會!”
随後拔步便走。
“我就是個打醬油的,你們商量出來什麽,回頭支會我一聲就是了。”
☆、123最終章·悟道者(二)
名仙堂大會在三天後正式拉開帷幕。
賽制一切照舊,先是小組賽,接着為淘汰賽,篩選出練氣、築基、金丹期的英雄榜,整個一套程序走下來,就得花費大半年時間還要多。以往被淘汰出局的修士,早早便離開了鎮子,可今年因為還有宗門賽,便都未曾離開。再加上此地毗鄰萬獸山,靈氣不足不便修煉,永寧鎮終日人聲鼎沸,簡直成了永無寧日鎮。
于是夙冰每日打坐完畢,就去臨時湊成的集市上走走看看,幾個月下來,倒真淘了不少寶貝。
神農化妖鼎也漸漸有了一些動靜,直至今日,動靜越發大了起來。
夙冰嘗試着将神識探了進去,卻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沖了回來,料想邪闕必定是被卡在了大乘大圓滿的關口上,難以突破,縱然有心幫他,夙冰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耐,只能妥帖收好。
且說三個月過罷,練氣組終于是比完了,英雄榜前三甲全都是玄音門的。
又過去三個月,築基組的也比完了,榜首果然是夏雲扇,夙曦只拿個第二。
最後這一場比賽夙冰是去看了的,以往只聽說這夏雲扇如何如何了得,親眼一瞧,夙冰都不由贊嘆一句後生可畏,卻也無限惋惜地拍了拍夙曦的肩膀:“你也別灰心,不是你太弱,而是那姑娘太強。”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交易會的集市上,夙曦悶頭不語,拳頭攥的死緊,雙唇更是泯成一條直線,好半響才不滿地道:“她不簡單,這不公平。”
因為夙曦本為妖修,又身懷神鳳血脈,對靈氣的感觸比一般修士更為靈敏,他早發現這夏雲扇體內有一股十分強悍且詭異的力量,根本不是純正的靈氣,理應超出人修的範疇,但又不是妖氣,應該屬于高階鬼修。
若是如此,她來參加人修的比試,也太不公平了!
夙冰睨他手腕上的佛珠一眼:“你也不簡單。”
夙曦微微一怔,漂亮的瞳仁滴溜溜一轉:“師傅,您的意思是?”
“你的揣測是對的。”夙冰捏了捏他粉嘟嘟的包子臉,正色道,“但那又如何?在修仙界從來沒有公平一說,任何因素都是實力的一種。眼睛不要總是盯着對手,這世上任何對手都是可以超越的,唯有你自己的潛能,才是永無止盡的。”
夙曦兩道細眉擰巴成一團,許久,倏然一笑:“徒兒曉得了!”
兩人正說着話,一個聲音突兀地穿j□j來:“夙道友!”
夙冰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轉過頭,來的正是元寶和名仙堂七公子之一的名揚。
元寶現在真是春風得意,作為北麓史上第一個不滿百歲就能進階元嬰期的超級天才,他俨然成了秦清止的接班人,新一代的北麓神話。
只可惜秦清止的品行,他是全然沒法比。
狡詐,風流,貪婪,陰狠……這些詞才是他的代言,無時無刻不被世人诟病着。
可惜這顆貪狼星統統視而不見,財富滾滾而來,美人左擁右抱,統轄下的碧落城已經取代了豐樂,逐漸成為北麓第三大主城。而北麓修仙界的風氣,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着改變。
夙冰思維開了下小差,很快就轉醒過來,也鞠了一禮:“宣于前輩,名道友。”
“兩位客氣了。”
元寶長身玉立,穿着一件青色花軟緞袍子,腰間系着一根青色卷雲紋銀帶,臉上挂着公式化微笑,扇子未曾打開,擱在手心一下又一下的敲着,這一身凡人界貴族公子裝扮,委實風流逼人。其實元寶的相貌扔在俊男美女成群的修仙界乃是較為普通的,畢竟如夏重霜那種醜到驚人的修士只是極少數。
就拿名揚來說,就比元寶儒雅俊俏多了,更別提藍少卿那禍國殃民的美貌了。
但元寶身上,總有一股與衆不同的特質。
夙冰就想起許多許多年前,自己因為拓跋戰被貶去地獄岩時,元寶提過的一個詞:“氣場”。
就是這不知所謂的氣場,令得無數美人盡折腰啊!
不知不覺中,這思維就又開了一會兒小差,直到元寶的手在她面前搖了搖,才算是晃過來神。
夙曦拽了拽她的手,小聲道:“師傅,您是怎麽了?”
“恩?”夙冰還真沒注意,不由汗了一把,自己的心緒最近總是容易被心魔影響,不過這是一件好事,說明邪闕的力量已經越來越強,破繭而出指日可待。
“莫不是見着我太激動了?”元寶低低一笑,滿眼揶揄。
“呵呵。”夙冰也不解釋,任憑他打趣,曾經他羽翼未豐,還能做得朋友,而今這種情況下,實在是不得不防。
“既然巧遇,不如去樓上小酌幾杯,你我也敘敘舊情?”
元寶依然是笑眯眯的,但打死夙冰都不相信這是一番“巧遇”,況且身邊跟着夙曦,萬一被瞧出來真身那就完了,便推辭道:“過兩日金丹期的比試,我可要打頭陣,斷沒有你們閑,還要回去修煉。”
元寶訝異道:“你竟怕這個?”
夙冰還沒說話,名揚倒是挑了挑眉:“夙道友如今身份不同,人也傲氣了不少呢。”
夙冰眯着眼道:“畢竟八十多年過去,多少有些變化,不知二公子名塵現如今如何了?”
一提到名塵,名揚的臉色即刻垮了。
這便是他不待見夙冰的原因,雖然名塵當年有錯,但無非也就是損了損她的名聲,對于修士而言又算的了什麽?誰知道這女人手段如此毒辣,害的堂堂名仙堂二公子名譽掃地,被趕出家門,如今更是……更是……
哎,不能提!
夙冰才不管他的情緒:“先告辭了。”
說罷便帶着夙曦左拐,那不是回無極宗駐地的路,而是更為熱鬧的集市,擺明只是為了擺脫他們。
名揚瞟她背影一眼,冷哼一聲道:“宣于,你不是同她關系匪淺麽,怎麽幾十年不見,全然沒有老友相逢的場面,反躲你如躲瘟疫一般?”
元寶啪的打開折扇,挑眉笑道:“興許她從我身上嗅到了危險。”
名揚愣了下,笑容瞬間凝固:“莫非她知曉了咱們的計劃……”
“應該不會。”
“那……”
“大抵是憑感覺吧。”元寶漸漸攏起眉,哪還有之前的風流儒雅,面上逐漸積滿陰郁,片刻後,又如雪後初霁一般露出笑容,“我一早說過,我二人才真真是絕配。”
“只可惜她是站在對立面的。”
“類似她這種人,魔性難馴,從來沒有什麽立場,遲早為我所用。”元寶漫步前行,嘴角遷出一抹耐人尋味地笑容,“從前我不動手,是忌憚着秦清止,我等秦清止離開,已經等了太久,也忍了太久,如今這北麓,還有誰是我的對手?”
……
三日後,金丹組的比試開始。
夙冰抽簽抽到了第一擂臺第一位,可以說是最不利的,因為金丹組沒有積分小組賽,直接便是淘汰賽。且說淘汰賽共設有五個擂臺,每個擂臺有一人守擂,其他人攻擂,直到所有人結束,最後還站在擂臺上的就是前五。
夙冰既然抽到第一,那意味着她必須站到最後,不斷消耗着靈力與體力,迎接別人的車輪戰。
這種制度極不公平,但抽簽是看運氣的,在修仙界公認一個道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夙冰這運氣确實衰爆了!
但你若說她衰吧,這一組的攻擂修士,最高修為也才金丹後期,連個大圓滿的都沒有,因此夙冰一路守的倒也輕松,只是靈力流失的十分嚴重,露華的超級補氣丹就派上了用場。
一個月後,她守擂成功。
而夏重霜在第三組同樣守擂成功,最後的五人決賽,一切同夙冰估計的一模一樣,以她打敗夏重霜,奪得這一屆名仙堂大會的魁首為終結。有着先前秦清止讓位于她的爆炸性新聞,此事并未在北麓掀起什麽波瀾,畢竟夙冰能在短短一百多年修煉到金丹大圓滿,足以證明她的實力。
沒人敢再藐視她的存在,說秦清止當年是不是瞎了眼。
再說金丹組的英雄榜出來之後,又開始了煉丹、鑄器、靈獸……等等各方面的比試,整整一年過罷,終于輪到了最後一項比試,也是最重要的一項比試:宗門獵妖大賽。
比賽規則實在是簡單粗暴,這屆英雄榜練氣組前兩千名、築基組的三百名,金丹組的前五十名,以及其他榜單的前一百名都有進入萬獸山的資格,而每個人獵獸的成績,則最終歸入宗門成績。
當然,妖獸根據等級不同,分數也會有所不同。
夙冰聽完名仙堂的講解,領了玉牌站在結界外面,上看下看,左思右想,最後忍不住傳音:“咱們不論修為高低,全都在一個圈子裏活動,可操作性豈不是很大?”
因為她是魁首,有資格第一個進入,排在她身後的正是夏重霜。
夏重霜皺皺眉:“可操作性?何意?”
夙冰指着廣場中央十丈高的靈氣牌,努努嘴:“你看那上面寫的,一個二階妖獸是兩分,一個六階妖獸是六分,但以咱們的修為,殺死一個六階妖獸需要半個時辰或者一個時辰,而二階妖獸那可是秒殺哦。”
“你恐怕還沒弄明白。”夏重霜淡淡掃了腰間玉牌一眼,“殺死低于咱們修為的妖獸,是不算分兒的。”
“那可以控制靈力,不将二階妖獸打死,保下最後一口氣給小輩弟子秒殺啊!”
“你能控制的那麽精準?”夏重霜背着手,寡淡的眉毛一挑,“控靈術元嬰級別了?”
“那必須的。”夙冰毫不藏拙,“只多不少。”
“那也沒用。”夏重霜冷眼瞄她,涼涼道,“聽說從前曾有前輩如此投機取巧過,玉牌并沒有算分兒。”
“竟是如此!”夙冰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玉牌,暗嘆此物的玄妙,才向結界大門邁出一步,随即又有了一個新問題,“那小輩弟子們碰到了高階妖獸怎麽辦?豈不是死路一條?”
“咱們進入的只是萬獸山一罅,裏面的妖獸都是名仙堂豢養的,有禁制在身,并不會主動攻擊咱們,它們只有被攻擊一次,才能解除身上的禁制,若是小輩們自不量力,那死了也活該……”
夙冰聽夏重霜又解釋了一遍,才發現名仙堂确實大手筆,實在找不出空子可鑽。
她再次提步,瑟縮了下,又收了回來。
浮在半空看場子的名揚終于暴躁了:“夙道友,你是走還不走?沒見三千多號人都在等你嗎?”
你妹的!魁首了不起啊!
可還真就了不起。
夙冰索性抱着臂,慢悠悠的回頭一看,後面的隊伍确實很長呢,而且全都是各大宗門精英中的精英,穿着五花八門,連散修聯盟都作為門派來參賽了,統一的灰色道袍,因為人數較少,所以顯得較為紮眼。
而其中身穿青色拼白色道袍的修士最多,這是無極宗最新款的門派着裝,夙冰如今正穿着。
紅色道袍的是丹鼎門,人數排在第二。
紫色道袍的是烈焰谷,人也不少。
而其中身穿海藍色道袍的修士人數最少,他們是東海玄音門弟子。
玄音門在此次名仙堂大會中取得的成績可以說是歷年最好的,包攬了練氣組前三甲,築基組前十就有五位,金丹前五也有兩位。但除了這些名次極為靠前的,榜單上便再無幾人了,這一點,似乎還沒有人注意到。
有些小門派資源不夠,只能傾盡全力去培養幾名拔尖弟子,造成門派弟子修為斷層,這種情況并不少見。但玄音門底蘊深厚,還能缺物資麽?況且夙冰翻過前八十年的英雄榜,玄音門入圍英雄榜的總人數明明與無極宗不相上下。
這就說明,他們是故意輸的!
可輸了之後等于失去資格,參加宗門獵獸的人數不足,怎麽拿宗門名次?
夙冰收回目光,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摩挲着結界大門,一旦通過這道大門,就會被随機傳送到萬獸山這一罅內任意一個地方,可說危險重重。但這次比賽不同于秘境歷練,有規定不得相殘。就算是相殘,無極宗人數最多,也是居于上風。
元寶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夙冰揣測猶豫的時間裏,場上有些騷動。練氣期和築基期的修士雖多,但金丹修士在前,他們誰都不敢吭聲,只是偶爾向前探一探腦袋,猜測那位夙前輩在做什麽。
而一些金丹修士則盛怒不已,就有散修沖着名揚罵道:“你們名仙堂還管不管了,什麽事兒啊這!”
名揚原本就一肚子氣,這會兒冷冷道:“你有本事,你也拿魁首,你去開路?!”
那散修就讪讪退了下去。
“出什麽事情了?夙師妹怎麽了?”慕容靖和趙子涵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向了夏重霜,認識夙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雖然這厮時常不按理出牌,但總是事出有因,絕不是随便端架子的人。
“不清楚。”夏重霜搖頭,“可能再想怎麽鑽空子拿第一吧。”
“什、什麽?”慕容靖嘴角抽搐了下,無語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貴賓臺上各家坐鎮的元嬰修士也不淡定了,不好施加壓力給夙冰,便紛紛看向無極宗無念道君。無念道君這才讪讪的傳音過去,訓斥了夙冰兩句。
夙冰揚頭望向貴賓臺,看的卻不是無念道君,而是元寶。
而元寶也在看她。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似是靈氣相撞一般,竟讓在場的低階修士們打了個寒顫。元寶微微一笑,而她身畔的北麓第一美人嫣淚妝,則冷冷朝夙冰瞪了一眼。夙冰也沖元寶莞爾一笑,沒事人一樣收回目光,一腳邁進了結界。
她被傳送到一處溪谷之內。
擡起頭,此時雖是清晨,萬獸山上空黑雲壓頂,霧霾一片,滿山的植被并沒有給這座戾氣高地帶來一絲生機,反添了一分詭異陰森。夙冰沿着溪流向上游走,神識全開,掃蕩方圓數百丈,手訣一甩,血牙月魄輪環繞在周身。
風聲獸從靈獸袋裏跳出來:“你怎麽一派如臨大敵的模樣?”
夙冰撥弄羅盤上的陰陽雙魚:“有大劫難。”
“既然如此,你怎麽不說啊?”
“一切只是揣測,誰也不敢确定,說出來無根無據,我方才思考很久,就算這是個坑,也唯有硬闖。”夙冰嘆口氣,“況且機緣總是應劫而生,年輕人無知無畏,就算告訴他們,他們也是會進的。”
風聲獸撇撇嘴,心道裝什麽老成?
夙冰這一路走,遇到六階妖獸就開殺,她手法純熟,神器護體,用時十分之短。累了便坐在一端補充一下靈氣,一天一夜過去,并沒有什麽狀況發生,只是她也不知被傳來了哪個犄角旮旯,竟然一個人也沒遇到。
這也傳的太偏遠了吧?
夙冰有些無語,她就這麽一路走,一路走,直到風聲獸停住腳步:“地蘊瘴氣太強烈,我不能走了!”
“地蘊瘴氣?”
夙冰有些疑惑,難道她走入萬獸山山脊了麽?
地蘊瘴氣不是北麓和萬妖國的分界線嗎?
下一秒,夙冰開始驚奇,自己竟然感受不到絲毫瘴氣,莫非是神農鼎在手的緣故?
風聲獸已經縮回靈獸袋睡大覺去了,夙冰恍然大悟,什麽地蘊瘴氣啊,原來是這家夥在偷懶!夙冰又好氣又好笑,便繼續向前探,大半天過去,不知不覺就走出這片迷霧森林。
沒多久,終于遇到幾名無極宗的築基修士,正被兩只五階彩玉鳥追的抱頭鼠竄,雖然狼狽,但這兩只彩玉鳥也是傷痕累累,逃不了了。
因為不能出手相助,夙冰看了好一會兒的熱鬧,才拔步繼續走。
轉悠了一下午,一只六階妖獸也沒見着,夙冰折返回去,隔一會兒,又看到了那幾名無極宗修士,此刻灰頭土臉的怒嚎:“你想打架還是怎樣!比賽規矩你不懂嗎?”
被罵的人一直不還口,夙冰偏了偏臉,居然是夙曦。
“說話啊!別以為你是夙師叔的弟子就可以為所欲為!幸好咱們都是同門,這裏又比較偏遠,若是換了其他門派,你就連累大家了!搗亂是會被取消資格,還要扣分的,知不知道!”
“呵。”夙曦冷不丁嗤笑一聲,掉臉就走。
“好小子!”
幾人徹底暴怒,手中法器各個銀光大盛,下一刻,卻被一股力量壓了下去,絲毫動彈不得。幾人大呼不妙,頭還沒轉,就聽見夙冰說:“好好的動什麽氣?”
“夙……夙師叔。”幾人吞口水,接連跪下問安,瑟瑟發抖。
“這個賠給你們,我會教訓他的。”
夙冰甩手扔過去一小袋中品靈石,幾人連連道謝,忙揣着就走了,連看都不敢看,更別提告狀了。
“師傅。”夙曦瞧見夙冰,先前盛氣淩人的架勢盡消,低頭嗫嚅着。
“怎麽回事?”
“我……我看那兩只鳥妖快死了,不知為何,心裏難受的很,就救了它們……”
他話還沒說完,夙冰一拍腦袋,暗罵自己蠢才!她竟然把這事兒給忽略了!夙曦是妖啊!他怎麽能來參加獵妖賽?!他的娘親,不就是死在一群獵妖的修士手上麽!
這要是讓鳴鸾知道,還不扒了自己的皮!
“夙曦你退出吧,總歸妖身,殘殺同類是大忌。”
“師傅……”夙曦糾結半響,拳頭攥的死緊,眸子擡起的一瞬間,眼淚就湧了出來,“妖修不出來禍害人修,人修為何要來害妖修?而且這種屠殺,也未免太殘忍了!難道只因為我們是妖,就比你們人類低賤嗎?”
“這……”夙冰不知如何作答。
夙曦嚎道:“若是惡獸,兇獸便也罷了,他們到底犯了什麽錯?他們只是一群一心向善的好妖啊!明明修為比我們要高,卻處處避着我們走,不願傷害我們,方才那兩只彩玉鳥,若不是一窩幼崽被那幾人殺了,如何會瘋狂的反擊?”
夙冰嘴唇微阖,默默無言。
“咱們只為了臉面比個輸贏,就來禍害這些無辜善良的生靈,修的到底是什麽道?”
“等等。”
夙冰忽然打斷他,沉聲道,“你說,這些妖獸懂得避着人走?”
夙曦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點點頭:“是啊。”
“不對!”
夙冰攏起眉,按道理來說,這裏是萬獸山靠近北麓方向的一塊兒林地,妖獸都是名仙堂豢養的,既然是豢養的,修為成長的非常快,但是毫無根基可言,很難開啓靈智,修為最多提升到六階。就像她之前殺的那些六階妖獸,只有一股蠻力,根本沒有靈智。
夙曦說這些妖獸懂得躲避人,說明它們不但開了靈智,還有心向道?
這是什麽情況?
夙冰思忖片刻,立即盤膝坐下,雙目緊閉,雙手結印,在自己眉心一點!
周身登時紅光大作,一縷一縷的白氣從靈臺逸出,神識散的漫天都是,鋪展開來之後,瞧見滿地妖獸的殘肢和妖血,森森白骨,怵目驚心!神識探在妖獸軀體之內,明明是吸取天地精華而成的妖,絕非豢養!
“糟糕!”夙冰收回神識,咬牙切齒!
“怎麽了師傅?”夙曦也發現情況不對,急切詢問。
“娘的,這哪裏是萬獸山!這分明是南疆萬妖國境內!”夙冰消耗了太多靈力,也不知是不是氣的,起身都有些不穩,“咱們這算是攻進萬妖國邊境屠城了!已經一天一夜過去,萬妖國的高階妖修怕是快要趕到圍殺咱們!”
“什麽!”
夙曦震驚不已,還沒來得及細問,夙冰就召出風聲獸,将夙曦扔了上去:“多多,照看好他!不要離開我附近,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也不敢保證!”
語畢,夙冰一拍儲物袋,祭出一張通信符,指尖紅光一閃:“師兄們,你們可能聽見?”
半響無音,夙冰開始有些急躁,紅光閃了幾閃,便又重複了幾次。
終于傳來了夏重霜悶悶地聲音:“夙師妹?”
夙冰心下大喜:“你們那裏情況如何?”
短暫的沉默過罷,夏重霜道:“不是很好。”
趙子涵的聲音忽然就穿插了進來:“夙師妹?!你沒事啊!沒事就好!!”
夙冰一愣:“我能有什麽事?”
“從昨天開始,我們一直在用通信符,怎麽都聯絡不上你,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情。”
這聲音是慕容靖的,看來他們也是發現了情況不對,以通信符聚在一處,卻唯獨聯絡不上自己。夙冰不由冷笑,出發之前,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