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0)

蕭羽緊跟了上來,望着她幾乎完美的側臉,他很好奇,這樣的女子,當真什麽都不在乎了。

猶記得她剛剛醒來時的樣子,夏名軒的激動吓得她朝着自己懷中靠去,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夏菱雪一直揪着他的衣服,在她的眼中所信任的就只有他一人。

為這一時刻的依賴,蕭羽曾經幻想了千萬遍,他是興奮了幾夜幾宿的陪在夏菱雪的身邊,生怕這一份短暫的幸福插上翅膀,飛去遠方。

可是夏菱雪剛剛說什麽啊?

她說自己不想治療了,難道,她真的和曾經劃去了所有的牽絆!

他還記得夏菱雪曾經問過他這世上有沒有一種手術可以将陸天熠從她的記憶力剔除的,難道她經受了這麽的痛苦與磨難,上天終于為她實行了這種手術。

有關一切陸天熠的痛苦都自她的記憶力消失了。

“蕭羽,你相信嗎?我真的一點也不好奇。”夏菱雪說出心中最真實的感受。

“呃?”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真的不好奇,爸爸?弟弟?我的生命中有他們會怎麽樣?沒有又會怎麽樣?心裏愛的那個人,什麽是愛,愛情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夏菱雪搖了搖頭,“如果真的夠愛,又怎麽會忘記,這裏有陽光,有這古樸寧靜的小鎮,還有你便夠了。”

蕭羽內心一陣震顫,他望着此刻笑的那麽明媚的夏菱雪,心中一動,一把将她攬進自己的懷中,那充實的感覺,讓他幾乎遏制了呼吸。

夏菱雪,這就是上天給我的機會麽?能聽到這樣一番話,當真是死也甘願!

在失去夏菱雪那麽多的歲月中,陸天熠唯一能幹的事就是喝酒。

起先,他是去惠園的酒窖偷酒喝,後來被藍澤夫妻兩念叨的頭疼,沒辦法,他就轉戰自己的家裏,王嫂已經被他遣散回陸園,這裏頓時清淨不少,整間屋子裏似乎只有夏菱雪的影子再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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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他吹粥時的模樣,她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模樣,她在茶幾旁泡茶,擺弄花草的模樣,每想起一樣,都讓他痛徹心扉。

一杯一杯白幹下肚,藍澤的酒喝了好久他都不會醉,索性他讓人送來了大批的烈性白酒,唯有在醉生夢死之際,他才能和夏菱雪在夢中相會。

他貪戀那樣的時刻,每一秒讓他有短暫的幸福感。

她的一颦一笑,甚至虛幻中的體溫,都讓他嘆息。

那是他的菱雪啊,是他的女人!

電話不知第幾次響起,陸天熠看了一眼,不是預期中的名字,他直接扔在地上,繼續喝酒,喝的昏天暗地。

疼痛一波波席卷着他的身子,現在不知道是幾點,不知道是黑夜還是白天,他蜷縮在名貴的地毯上,胃裏一陣陣痙攣,痛的他止不住的顫抖。

難道是酒喝的還不夠多,茶幾上的酒折射着耀眼的光芒,陸天熠醉意闌珊的眸子幾乎被那光芒給割裂了。

他一把拿起,猛地朝着腹中灌去、、、、、、

是不是痛到麻木就不會再痛了,失去夏菱雪的痛,就像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他要喝,此刻唯有酒精能夠麻痹他失去摯愛的痛!

嘔——

瓶裏的酒還沒有喝完,他疼痛的胃提出了抗議,裏面的東西一股腦的全吐了出來,他狼狽的面頰上滿是胡須,還有涔涔冷汗,一顆一顆,像是豆大的珍珠般,越流越兇、、、、、、

“不準在屋子裏喝酒。”

陸天熠的身子猛然一陣,夏菱雪的聲音傳進耳膜,他眨巴着眼,煙霧朦胧中有一個身影在慢慢朝着他靠近。

“菱雪?”

陸天熠激動的對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呼喚,目光帶着迷蒙的光。

他伸出修長的指尖,朝着空氣中撫摸,笑的越發虛幻,他做了一個靠在懷中的樣子,窩在沙發一角,慢慢合上了眼皮,陷入昏迷中。

87若還有什麽值得我心跳,是你愛的痕跡3

藍澤一直擁着渾身顫抖到不行的陸老太太,在聽說陸天熠昏迷的空當,她幾乎昏厥了過去。

鐘雪茹也是受到驚吓般的扶着牆壁,目光死死的盯着手術室的大門,她的眼中蓄滿了擔憂的淚水,還有滿心的傷痛。

這一刻尤為讓她記起了當年的種種,陸榮率先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醫生直接告訴她,人已經沒有。

她的世界瞬間天崩地裂,她嘶聲力竭的撲在丈夫的懷中,一面面捶打他早已冰冷的身軀,失去摯愛的痛幾乎讓她結束自己的生命,如果說還有讓她好好活下去的理由,那便是陸天熠,她唯一寶貝的兒子。

可是小陸天熠的情況不容樂觀,一直住在重症病房中,每天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才能碰觸他的小臉,才能貼着耳朵對他說要他活下去,因為這人世還有最愛的媽媽和奶奶在守着他,要他一定要活下去!

她不敢想象那段日子是如何過來的,丈夫的喪事,兒子的病情,幾乎将她折磨的不成人樣。

直到小陸天熠突然病情惡化被推進搶救室裏搶救,鐘雪茹再也等不下去了,她推開手術室的門,面對着醫生護士們驚詫的目光,她不管不顧的抱着小陸天熠的身軀,訴說着母親對他的思戀,和期望他能夠好起來的願望。

小陸天熠似乎聽到了媽媽和奶奶的呼喚,病情出現了轉機,醫生立刻實行搶救,終于将他從鬼門關給救了出來。

鐘雪茹心裏的那根弦繃得緊緊的,她不敢在承受一次那樣的絕望,藍澤突然打來電話說陸天熠昏迷在紫苑的別墅裏,口吐鮮血,渾身痙攣不止!

她吓傻了,幾乎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還是陸老太太經歷過大風大浪,她喚醒她呆愣的神智,将她拉到了醫院裏來。

手術室裏終于有了動靜,出來的人是蕭羽的姐姐蕭清,她摘下口罩,對着滿心擔憂的衆人點點頭,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已經度過了危險期,病人胃炎還大量飲用烈性白酒,導致胃出血,差一點就失去了生命。”

蕭清的一番話讓衆人欣喜又擔憂。

“烈性白酒?這個不知收斂的家夥,早知道就讓他在惠園裏喝我的算了,我收藏的可都是頂級好酒。”

藍澤說話從來沒輕沒重,不經過大腦,蕭清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什麽酒都不能喝,以後,你們家長要監督才行啊。”

陸天熠被推了出來,他躺在床上,整張臉白的像宣紙一樣,雙目緊緊的閉着,樣子憔悴又狼狽。

陸老太太和鐘雪茹一陣心酸。

這夏菱雪就是他這輩子的劫難,一次又一次,何時才是個頭啊?

幾天的治療,陸天熠已經明顯好轉了起來,鐘雪茹和王嫂輪流在陸天熠的床邊守候,路老太太白天裏也在這陪着。

陸天熠醒後就不怎麽說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事的時候多辦望着天花板發呆,若是鐘雪茹,王嫂等人說話,他索性翻身将被子蓋在頭上,閉上眼睛,裝着睡着的樣子。

這天蕭清按照慣例來查房,“查個體溫。”

陸天熠接過蕭清伸過來的體溫計,神情乖巧的很,蕭清望着他,心裏說不出的一種滋味,她還記得弟弟和他玩的最好,可是她卻不喜歡陸天熠這個小霸王,上學的那會兒兩人同屬一個系的,陸天熠的成績雖然優秀,可是經常打架遲到,阿羽呢,乖巧懂事,品行出衆,不管哪樣都是拔尖的,她生怕弟弟被陸天熠給帶壞了,事實上證明,後來阿羽也經常打架,有一次還被打的鼻青臉腫,父親為此還罰跪他,不準讓他吃晚飯。

“清姐,這段日子怎麽沒有看見阿羽?”

這是陸天熠住院以來說的頭一句話,聲音有些沙啞,卻依舊低沉,帶着魅惑人心的魅力。

藍澤那家夥經常出現在他眼前,照說這裏是聖輝,蕭羽應該知道他住院的消息,怎麽沒有見他來看過他一回兒。

心中有一個可怕的預感在臨近,陸天熠擡着眼,沉沉的看着蕭清清秀專注的小臉。

“阿羽?別跟我提起他,這小子最近不知發什麽神經,這個月就是院長上任儀式,他卻突然說不當這個院長,也不知道藏到了什麽地方,為這事家裏已經天翻地覆了。”

聞言,陸天熠的雙手不覺緊了緊,果真是他猜測的那樣嗎?

蕭羽的離開,和他的菱雪有關系?

蕭清看着溫度計上正常的體溫,她填寫好床頭的病例日志,又看了看陸天熠一眼。

曾經那麽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陸天熠也會有這樣一幅樣子,還是被情所傷?

天啊,這個消息要是傳了出去該給多少人笑掉大牙呢。

還記得,他被推進手術室裏的那一刻,她有多麽的震驚,即使在那樣昏迷的時刻,他的口中還是呢喃夏菱雪的名字。

那個在報刊雜志上看過的女子,那個挽着陸天熠的胳膊,笑靥如花的女子。

這樣傾城絕俗的容顏卻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過,蕭羽最珍愛的一本醫書中就夾着一張由夏菱雪素描像做成的書簽。

有一次她要查相關的資料寫學術報告,不小心就翻到了那一頁,柔美溫柔的容顏,眉眼裏的每一筆都透露出畫這張小像人的用心良苦,若不是當真愛如骨髓裏的人,又怎會刻畫出這樣入木三分的神态。

而這素描的手法赫然就是她的寶貝弟弟,蕭羽。

她雖然不認識畫中的女子,可是那一刻她才明白,為何阿羽這麽些年來都不曾談過一個女朋友,起先家裏人都以為他要求高,變相也找了不少名媛千金來配他,可是他就是不喜歡,原來,他的心中早已有了鐘情的女子。

可是這個女子卻是陸天熠隐婚的妻子。

當她看着報紙上大篇幅的寫着陸天熠和妻子夏菱雪的時候,她心裏的震撼太大了,阿羽這些年來,喜歡的竟是一個有夫之婦。

她想若不是真的很愛,他是不會這麽些年,還糾纏着放不下的。

然而,陸天熠如此,阿羽亦是如此,可夏菱雪就只有一個啊,他們要如何面對心裏的那一份痛楚。

陸老太太來的時候,陸天熠一直在沉思。

老太太靜靜的坐在他的身邊,滿面心疼的問道,“你就打算這麽一輩子坐在這裏?我引以為傲的孫子何時這樣對一件事情妥協過,放棄過?”

“菱少說,她失去了記憶,忘記了我,她的世界中再也不會有我的身影了。”

陸天熠落寞的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那又怎麽樣?忘記了,可以在重新創造,創造更多更美好的回憶,讓曾經痛苦的記憶去除沒什麽不好的。”老太太知道這所有的結症都在于夏菱雪,她鼓勵陸天熠不要放棄。

陸天熠愣了半響。

重新創造更多更美好的回憶?

“是啊,你不要忘了你和菱雪還是名義上的夫妻,你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她,況且你還愛着她不是麽?”

陸天熠像是被人點醒一般,他的眸中忽然染上火種,是啊,他還愛她,有愛就可以創造一切。

準時八點,蕭羽從樓上下來,夏菱雪已經坐在餐桌邊,正專心的為他涼着粥。

“早。”

說話的是Amy,她是典型的英國人,是蕭羽雇傭來照顧夏菱雪的。

“Amy早。”

夏菱雪看着蕭羽,笑着說了一聲早,蕭羽點頭,嘴角的笑容越發溫柔。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夏菱雪過着這樣的生活。

每一天醒來都能看着她淡笑的眼眸。

“好了。”夏菱雪将小粥放在蕭羽身前的桌子上,很是滿意的揚了揚眉。

蕭羽望着碗裏的粥,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說了嗎?這粥我自己會涼,怎麽又是你吹涼的呢?”

“沒辦法,誰讓你吃不得這滾燙的粥呢,我要是不幫你吹涼了,以後你又會抱着咖啡和三明治啃,那些對身體不好。”夏菱雪自顧自的說着,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蕭羽握着湯匙的手抖了抖,笑容凝固在嘴角邊,他不着痕跡的蹙了蹙眉,“你怎麽就覺得我吃不得燙粥?”

他的聲音有些清冷,冷的氣氛都一下子靜默了下來。

“我記得你不吃中式早餐的原因,就是因為嫌他們太燙了,你這個古怪的脾氣,連等着粥涼了都不幹。”

蕭羽赫然知道從不吃中式早餐的是陸天熠,他還說了一個讓人都難以接受的理由,嫌燙,也只有他這個別扭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的心像是被一盆水從頭澆到底,他起身,轉而出了屋子,這裏讓他壓抑,尤其是看着夏菱雪理所當然的模樣,更讓他壓抑的緊。

“他怎麽了?”Amy問道。

夏菱雪放下手中的牛奶,搖了搖頭,“你先吃,我出去瞧瞧。”

蕭羽就站在木質的小院門前,他的目光不知飄向了什麽地方,只是,那樣一個清俊的背影,越發顯得孤寂和沒落。

“阿羽,你怎麽了?”

“菱雪,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沒有啊。”

夏菱雪很誠實的搖了搖頭,滿是困惑的望着蕭羽。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夏菱雪一低頭的楚楚,讓蕭羽猛地回過神來,他這是在幹什麽啊?

夏菱雪現在可是一個病人,他一把将她攬進自己的懷中,歉疚的撫着她柔順的長發。

“不,你沒有做錯什麽,是我不好,是我太患得患失了,你很好,真的很好。”

這段時間,陸天熠已經落下了太多的工作,郭亮雖然是一個得力的好幫手,但是畢竟能力有限。看着桌案上堆積如上的文件,合約,陸天熠更加聚精會神的投入工作,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暫且放下腦海中不時冒出來的身影。

“老大,您身體才剛好,悠着點。”郭亮第一次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陸天熠平時喝慣的咖啡換成了白開水。

陸天熠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沒有吱聲,目光瞄了一眼時間,原來已經十一點了。

他放下鋼筆,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端起桌上的水,一股腦的喝進了肚子裏。

手機又一次響起來,他沒看,直接按掉,對着郭亮道,“中午我跟你們一起吃飯,介意嗎?”

郭亮愣了一下,自從婚後,他摒棄了很多不好的壞習慣,譬如跟陸天熠一樣,中午都是過了飯點才吃飯。

君小沫似乎就因為這樣,每天都和他約好一起吃午飯。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當君小沫的視線中不僅出現自己丈夫的身影,還出了陸天熠的身影後不覺驚訝了一番,随之又像是了然一般,恢複了平靜。

“預産期是十一月十六號吧。”

郭亮和君小沫都微微詫異,陸天熠怎麽會知道他們孩子的預産期呢?

“菱雪說過一次。”

陸天熠直接忽略兩人眼中的困惑,自行解釋着。

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了下來,陸天熠細細攪着咖啡,卻一口都沒有動過,因為菱雪說過,咖啡對身體不好,不許他喝,當時他還不樂意來着,跟在夏菱雪的身後滿是抗議的哼哼叽叽,後來才發現,只要不碰,就真的戒掉了這口。

“郭亮,我想吃街角的那家的蛋撻,你去給我買兩個回來。”

君小沫忽然找了一個借口把郭亮支開。

郭亮心領神會的和妻子對視一眼,然後步出了這家餐廳。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問我?”待郭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君小沫才轉眼看着眼前沒落的男子。

“你知道菱雪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

“、、、、”

陸天熠一時間也猜到了,若是菱雪真的失去了記憶,怕是連君小沫也記不起來的,又怎麽會告訴她自己的去向呢?

兩人一時間也都沉默了下來,時間悄悄在指縫中流逝,一寸寸像是貼在面上爬過,慢的讓人心驚。

“婚禮上的事情謝謝你。”

君小沫覺得自己還是該親自跟他道個謝。

“那倒不用,你該知道我不光為了你。”

君小沫點點頭,一下又一下。

看着陸天熠眼中的失落,君小沫不知道心裏是何種滋味,要說從前,他那樣對待菱雪,她心中是非常讨厭這個驕傲自私的男人的。

後來經過這種種的事情,她覺得自己要對這個男人改觀,要重新審視這個男人,要推翻之前對他種種不公平的評價,他的表面或許真如一貫給人的那種不可一世,驕傲自大的樣子,可是不得不承認,他還是一個內心博愛有為朋友兩肋插刀的那種人,對郭亮便是如此!

陸天對那些慈善事業的支持與捐助,恐怕不僅僅的是要提升企業的知名度,因為郭亮說過,陸天熠每年都會以匿名的形式捐助許多貧困上不起學的孩子,由此可見,陸天熠的心裏住着一個善良的天使,而她之前是錯看了他。

對于感情或許他處理的不夠妥善,可是我們哪一個人生來就什麽都會?

好男人是要有好女人在背後調教!

陸天熠的愛情觀或許還不夠完善,可是夏菱雪一再的遮遮掩掩又何嘗全是對的?

愛就是要坦誠相待,而他們的婚姻一開始就缺少這點,一開始就是在一個病态的環境中,他們忽略了将病因找出來,根除掉,而是一味的将它壓制,在壓制!

這就好比我們人類生病一樣,不管什麽病只有将它揪出來徹底根除才能好起來,如果一味的壓制,最後只會反彈的越厲害,最後病入膏肓,徹底死亡!

腕上表盤的指針剛剛過了八點,紫苑內大大小小的燈已經被打開。陸天熠微微揉了揉太陽穴,長腿一邁,整個人鑽出了那異常昂貴的車子——蘭博基尼!蘭博基尼的骨子裏有一種唯我獨尊的霸氣,這種霸氣使其在汽車界樹立起了顯赫不敗的地位!正如他的人一樣,唯我獨尊、霸氣,陸天地産的總裁,在T市跺一跺腳,都會像地震一樣的人物!用他的話說,他已經窮的只剩下了錢,呵呵,多麽自負的男人!如此自負的男人還有着一張令全世界女人瘋狂的臉,他往人潮中一站,就是天生的發光體,但此刻,他自信昂揚的面孔上多了一絲陰郁,濃烈緊蹙的眉頭,不得不讓人懷疑今後它還會不會舒展?!空蕩蕩的紫苑如今唯有這亮如白晝的燈光陪着他了,可他知道,眼前的燈光再亮卻始終照不亮他此時黑暗的心,仿佛所有的光源都被那個像風一樣的女子給帶走了。那個喚作夏菱雪的女子!她淡紫色的拖鞋還好好的躺在他煙色拖鞋的旁邊,他固執的不将它們放進鞋櫃,仿佛這家的女主人還在。但冰涼的溫度提醒他,他多想了,他穿好自己的拖鞋,襯着滿屋的燈光走進了廚房。碧螺春茶獨具天然茶香果味,條索緊結,卷曲如螺,湯色碧綠清澈,葉底柔勻,清新幽雅。透明的玻璃杯裏冒着袅袅輕煙,碧螺茶香直襲鼻中,淡淡的味道,正如他的菱雪身上也是散發着這股茶香!在她消失的這段日子,他唯有夜夜沖泡着碧螺茶的香氣,才能證明她在他的生命中駐足過。電話不知道第幾次響起,陸天熠看了一眼後,終于不耐煩的按了一下接聽鍵。“媽,我說過這個時候沒有其它的事情不要來煩我!”“阿熠,夏名軒親自上門,将你和菱雪的離婚協議書送來了!”“他說什麽了嗎?”“他說,請你放手,放了菱雪。”“我TM的就是做不到。”不然,他不會是這副死樣子。這些日子,他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阿熠?”電話那頭傳來擔憂的聲音。“媽媽,你告訴他,想要跟我談條件的前提是必須告訴我菱雪的下落,否則,一切免談!”

他還記得前兩天去找夏名軒的情景,為了能夠見到他一面,他足足三天都呆在樓下,不管過往夏氏員工對他的指指點點。

“陸總,董事長有請。”

夏名軒正在背對着巨大的玻璃窗聊着電話,他的眉頭蹙的緊緊的,“只要她現在過得開心,不想看醫生就随了她的意思吧。”

“好,我知道了。”

“、、、、、、”

“蕭羽。”

“伯父,我在。”

“你會永遠的陪着她,不讓她傷心,不讓她哭泣嗎?”

“我不能保證,可是我會盡我所能的照顧好她。”

“那就夠了!”

夏名軒聽見門外有聲音,他急忙收了線。

陸天熠看着他手中握着的手機,心裏陡升一股希望,這電話是打給夏菱雪的吧。

“爸爸。”他壓下想問他的沖動,恭敬的喊了他一聲。

夏名軒沒有答應,而是沉沉的看着他,半響才招呼他坐到沙發上,自己則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協議書,然後擺在陸天熠的面前。

離婚協議書!?

陸天熠緊握着拳頭,原來這就是他突然肯見他的理由。

“我希望你能簽了它。”夏名軒開口。

陸天熠拿起那份協議書,目光直接落在簽名處,他的心這才稍稍放松了下來。

“菱雪都沒有簽名,我又怎麽能簽呢。”

那處空白的位置讓陸天熠如釋重負。

要他簽字離婚,不可能,這輩子也不可能!

“如今菱雪已經忘記了你,你這樣執着還有什麽意思,其實從一開始,他們的結合就是一個錯誤。”

“只要夏菱雪不簽名,我就絕不會正視這份協議書。”陸天熠冷凝了面色,“我之所以還叫您一聲爸爸,是因為我還想挽留和菱雪的婚姻,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但是請您給我一個機會,告訴我菱雪到底去了哪裏?”

“菱雪她現在生活的很好,她根本就不需要你。”

夏名軒的話幾乎将陸天熠打入萬丈深淵,夏菱雪已經不需要他了,真的已經不需要了嗎?

沒見到她的面之前,他決不放棄,就算夏菱雪真的忘記了他,要和他離婚,他也不同意,任誰也別想将他們拆散。

“就算你現在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我會找到她,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她。”

陸天熠沒多做停留,丢下這句話,直接出了房間。

卻不想,電梯口旁邊立着一人,他半靠在牆壁上,神色閑散,目光卻直直的打在他的身上。

是夏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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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若還有什麽值得我心跳,是你愛的痕跡4

陸天熠适時的停住腳步,回以同樣的目光,兩人約莫對視了一分鐘,終于,陸天熠邁開了腳,直接走入電梯。

要想從夏家人的口中得知夏菱雪的下落幾乎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要自己找,用他自己的方式。

一年找不到就兩年,兩年找不到就三年,他就不信夏菱雪還人間消失了不成?

二樓的主卧安靜的讓人窒息,是,是她的主卧室,自從娶了她後,他便将她一個人扔在了紫苑,足足兩年,而他,來紫苑的日子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好像每一次都是伴着夜色,以至于那次,也是他對她第一次産生了一種叫愧疚的感情!

陸園的後花園中栽種着整片玫瑰花,一到玫瑰綻放季節,只要他一推開窗子,就可見滿園的紅色花海,景色極為壯觀。

他不喜歡玫瑰花,可以說沒有多少男人喜歡女人喜歡的東西,只是那片玫瑰花從他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長在了那片土地上,用奶奶的話說“你小子滾出去,它們也不可以拔掉!”

而他恰恰只是習慣了,随口說了一句“紫苑又沒有值得我留下的東西,哪怕是那惱人的玫瑰花也好!”

那天當他身在紫苑,推開陽臺的窗戶,一片玫瑰花海鋪天蓋地席卷他的眼球,他震驚了!

那個傻妞竟為他一句無心的話,種下這漫天花海,只為一個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歸家的丈夫。

夏菱雪,謎一般的女子!

那個時候,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受她待見,他和她除了是同一屆的校友外,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手機又響了起來,今夜來找他的人似乎特別的多。

陸天熠看着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竟然是古奇,他沒做多想,直接按下了通話鍵。

“喂,是天熠嗎?”

那頭傳來的卻是禾梅依的聲音。

“梅依姐,我是。”

“你和菱雪的事情怎麽樣?她原諒你了麽?”

禾梅依當真是挺關系他們夫妻兩人的。

陸天熠一陣沉默,久久的不回答。

“發生什麽事情了?”梅依的聲音有些焦急。

陸天熠望着窗外濃重的夜色,深邃的眼眸越發深遠而空寂,他說,“我恐怕再也找不到她了?”聲音委屈的就是一個孩子。

“怎麽會這樣呢?”

陸天熠将整個事情的始末告訴遠在法國的禾梅依,心情低落至谷底。

“你有找私家偵探查嗎,我有一個合适的人選,我幫你聯系!”

*鬧鐘準時響起,全自動的窗簾朝着兩邊緩緩而開。

陸天熠怔怔看着身邊空蕩的位子,枕心中央有一個淺淺的壓痕,上面有一根長長的烏發。

夏菱雪的頭發總是又黑又亮,柔柔的,散批在胸前,偶爾也有紮起的時候,但很少盤起來,那麽漂亮的頭發,不該被藏起來!

回憶再一次将他湮沒,晴好的天氣和往日沒什麽兩樣,他難得一次賴在床上,而夏菱雪難得一次早起,他們的生活習慣那一天突然颠倒了。

“陸天熠起床了,今天是我大掃除的日子。”

夏菱雪穿着一件紫色的長袖圍裙,細長的黑發被方巾折成的帽子藏了起來。

“大掃除?”陸天熠狐疑的半看着她,這棟別墅上上下下八百多平米,她一個瘦不啦叽的夏家千金竟然拿起拖把和抹布打掃衛生?他不太相信。

“發什麽愣,快起來啦,今天陽光這麽好,我還要洗床單呢。”

她一副認真的眨着大眼睛,樣子并不像在開玩笑。

陸天熠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認真,“為什麽不讓王嫂來做這些事情。”更多的是,他怕她累着。

“那樣就沒有家的感覺,自己的家,當然要自己用心維護,不然和住酒店有什麽兩樣!”

夏菱雪的想法總是很特別,但是卻很窩心,家的感覺!

“夏菱雪,我是在心疼你!”陸天熠沒好氣的吼道。

“誰讓你将這麽大的屋子讓我住了!”夏菱雪睜着無辜大眼睛瞪着他。

“我是想給你一個舒适的環境,一個豪華的家這也錯了。”陸天熠有些無奈的反駁道,這會兒竟是自己的錯了?

夏菱雪突然禁了聲,眼中泛着一層又一層的澀意。

“你知道什麽是家嗎?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聲音很輕,卻聲聲撞擊在他的心間。

那時,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天熠纖長的手指輕撫着枕心,動作輕柔的仿佛輕撫在夏菱雪的小臉上。

夏菱雪,你又知不知道,對我來說,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夏菱雪的手上布滿細小的汗水,她的目光望着滿屋子的人群,怯生生的朝着蕭羽的身後靠去。

蕭羽早已看出了她害怕與緊張,撫了撫她的手,低頭在她耳畔低語,“怕什麽?我會一直陪着你!”

夏菱雪望着蕭羽流光溢彩的眸子,那樣的眼神給她安定,她輕點了點頭。

歡樂激揚的英國歌曲,人們在熱烈盡情舞動的身軀,這裏到處充斥着快樂,每一個角落裏都是。

蕭羽帶夏菱雪參加的是鎮上每年都會舉行的一場小舞會,自從夏菱雪失憶後,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怕接觸人,往往人越多的時候,她就會越緊張越害怕。

Jason說了,多讓她接觸人群也是治療她病情的一種方法。

“哦,你們終于來了。”

這時有人上來和她們打招呼,蕭羽跟那人聊了起來,夏菱雪一直保持着微笑,看着來人,那是一個漂亮的英國女孩,金色彎曲的頭發,雪白的肌膚,大約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極具青春張揚的魅力。

“Ling你好,我是Alice。”名叫Alice的女孩熱情的像夏菱雪介紹着自己。

“你好。”夏菱雪依舊笑着。

Alice的手上抱着一只白色的卷毛小狗,看上去很是可愛。

那小狗見了夏菱雪,汪汪的叫喚了兩聲。

“看來Bella很喜歡你呢?”Alice興奮的說道,“你要抱抱它嗎?”

“好啊。”夏菱雪接過,狗狗黑亮亮的鼻頭上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霎時惹人憐愛,“你叫Beilla啊,當真是一只漂亮的小狗狗。”

夏菱雪起初緊張的心情全因為這只叫Bella的小狗而抛到了九霄雲外,Alice看着她放松下來,和蕭羽對視一眼,然後對着夏菱雪道,“每天下午三點的時候,我都會帶着Bella到廣場上去散步,你若是喜歡的話,也可以加入我們。”

夏菱雪點頭說謝謝,有時間她一定會去的。

Alice抱回小狗,蕭羽這才看着夏菱雪,“今天我帶你來可是想和你好好放松一下的,你可不要重狗而輕人呦?”

夏菱雪噗嗤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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