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然後,得意完的方子文,……

然後, 得意完的方子文,得到了一份西北風套餐,以天為蓋、地為廬的那種。

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趕出客房的方子文:“…………”

“徐兄, 徐兄, 我錯了!讓我進去……”方子文抱着棉被,趿着一雙木鞋,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外呼喊,然而屋內的徐肇一臉冷漠,生不起半點同情,甚至還有點想笑。

該,讓你帶壞我媳婦, 不知道家養的兔子不能聽外人的說教嗎?徐肇幽幽想到。

一旁補着衣服的邊語看着兩人幼稚的行為,一臉欲言又止。

講真,隔壁李大娘家的孫子小虎都不玩這種你來我往的置氣行為了。

徐肇:……給你一次重組語言的機會。

被恐吓的邊語:qaq我錯了

保持住一家之主威嚴的徐肇滿意的露出一個笑, 大發慈悲的把在門外凄涼吟詩的方子文拎進客房。

夜晚的風徐徐吹進不大的小院, 逐漸低下去的笑鬧聲讓整個夜空的星子也跟着安靜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 徐肇就被方子文拉起來洗漱。

“儀表很重要, 一個讀書人, 務必要讓自己每時每刻看起來都充滿了君子之風,所以, 香料熏衣要有, 折扇當然是必不可少的……天冷?天冷也要扇, 我扇的不是風,是君子端方的姿态!。”方子文擲地有聲。

徐肇:“………”

然後……然後徐肇信了, 每個圈子都有自己規矩,這種規矩,甚至不是明面上有文字表明的那種, 而是相處久了,自成一體的氛圍。

徐肇明白,要融進一個新環境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遵守默認的規矩,才能成為‘自己人’。當然,如果你的才學高到能夠折服所有人,那就是另外一種說法了。

徐肇……徐肇默默合上自己的書,他一點也不介意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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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門時,徐肇對邊語說:“回來給你帶東閣的蜜棗。”近幾個月都在和苦藥做鬥争,甜甜的糕點便成了邊語的最愛,其中以東閣的蜜棗尤甚。

徐肇總能精準記住邊語的喜好,小姑娘笑彎了眼,偷偷抱了一下徐肇。

“早點回來呀,……夫君。”邊語小聲撒嬌。

“……好。”徐肇冷硬的眉眼稍稍柔和,自從邊語在話本子上學了這個新的稱呼,不自覺撒嬌的時候就愛這樣喊徐肇,讓他的心肝都跟着顫動。

嗯,家養的兔子,他的。

方子文酸倒了牙,明明吃了早飯,但是他覺得自己無形中被強行塞了什麽東西,肚子撐得很。

馬車在青石板鋪成的官道上緩緩前行,湘橋詩會雖說帶了一個橋字,卻是在一個江城郊外的一個園子裏。

傳聞前朝太守的夫人來自一個叫湘橋的地方,為了一解太守夫人的思鄉之情,太守特地建了這座園子,園子裏的所有建築,都是照着太守夫人家鄉的樣子建造而成的,當時太守耗資不知幾許,所有人都說沒有必要,可他還是堅持,只為博得自家夫人展顏。

“這太守和他夫人當真伉俪情深。”邊柔端坐在椅子上,聲音略帶幾分向往之情,卻又拿捏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小家子氣。

她今日穿着一身王府繡娘特制的衣裙,略施粉黛的臉上是淡淡的笑,和江城衆多夫人交談間也不見怯場,端得是大家閨秀的姿态。

王府的管家暗暗點頭,心想郡主雖然在鄉間長大,儀态方面卻不輸給京中的小姐們,這小小邊家也算盡心養育她們郡主,回去倒是可以多說點好話。

管家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邊柔和邊夫人之間的感情極深,而今邊柔就要回京,王爺王妃正是念着女兒的時候,邊柔想必會十分受寵,他也樂意賣好。

即使邊柔滢不着急趕去京城,而非要在江城參加這勞什子詩會,管家也用他那滿是褶子的臉,笑着應好。

“不急,不急,郡主想游玩一番,老奴這就讓人安排。”管家說。

“倒也不必耽擱多少時間,我就是去坐坐。”邊柔說道,只有她自己知道,非要留在江城的原因是什麽。

不見那個人一面,她始終不能甘心。

“阿嚏——”沈聞弢用袖子遮住自己,面色緊繃,他實在沒有想到,會在人前做出這種失禮的舉動。

方子文唰的一聲展開折扇,仿佛感受不到轉涼的天氣似的,搖着扇子嘲笑沈聞弢:“唉呀呀,叫你昨晚跟我一起去徐兄家蹭住,你偏不,現在可好,感染風寒了吧。”

沈聞弢臉色一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徐肇卻先開口了,“這麽說來,我昨晚是不應該讓你進門,好叫你也一起體驗這風寒的滋味,才不可惜。”說得好像他家是客棧一樣,想到昨晚方子文和邊語一唱一和腹诽他的場景,徐肇表示,這厮就是個禍害,以後一定能少來家裏做客就少來,別把他乖巧的兔子給帶壞了。

徐肇看方子文,猶如在看一個拐帶孩子的拍花子,渾身上下都在透漏出一個信息——離我家遠點。

沈聞弢臉不黑了,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子,也學着徐肇的樣子,像模像樣的退後兩步,假裝和方子文劃清界限。

一時之間,遭到兩位好友嫌棄的方子文:……我不是你們疼愛的心肝兒了嗎?

徐肇:……這人誰?

沈聞弢:不認識。

徐肇:前方菊花開得頗有風姿,不如前往一觀?

沈聞弢:徐兄說得極是。

方子文……方子文大怒,并以一己之力拉住要出走的徐肇二人,嚴肅控訴他們孤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他的行為。

三人有說有笑地鬧成一團,在外人看來,便是三人交情不錯的證明。

李銘生笑眯眯的走過來打招呼的時候,徐肇還在跟沈聞弢一起損方子文。

“許久不見。”李銘生說道,遠遠從另一端看見徐肇的時候,他還頗為驚訝,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畢竟他對徐肇的印象就是一個穿着洗得發白的衣服,有幾分智慧但格局不夠的農家子,誰能料到,不過區區幾個月的功夫,對方就來了個大變樣呢。

舉止潇灑安詳,氣質豪爽清逸,對方顯然已經初具文人的氣質,當初身上那點兇煞之氣,是再也看不出來的。

“你家娘子可好?”李銘生找了個方便搭話的話題開頭,他實在好奇徐肇近期發生了什麽,身上發生這麽大的轉變。

然而在徐肇看來,就是有人莫名其妙又盯上了他家兔子。

徐肇:?上來就問人家夫人,一點男女授受不親的意識都沒有的嗎。

徐肇眯起眼眸,剛才被李銘生評價為消失了的兇煞之氣又慢慢浮現出來。

李銘生:……?突然感到後背一涼。

李銘生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不着痕跡地向左邊挪了一小步,直到避開徐肇的目光,才覺得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消失了。

徐肇:……很好。

不是徐肇敏感,而是少有人一上來就問候對方夫人的,上一個這樣跟他打招呼的人是他家小姑娘的前未婚夫。徐肇忍不住看了沈聞弢一眼,雖然後來解開了,知道是個誤會,他跟沈聞弢之間也還算談得來,但終究和方子文不一樣,恪守君子之道的沈聞弢,為了避嫌,幾乎從來不會踏足他家,三人之間的活動,都是在酒樓進行的。

徐肇深深看了李銘生一眼,不會又來……

李銘生被這別有意義的目光看得渾身僵硬,忍不住出聲:“當日東郊一別,許久未曾見到徐兄了。“李銘生還是很想念徐肇……的藥材的。

後來雖然也有人斷斷續續采過石斛來藥堂賣,但品相都不如徐肇給出的完好,而且都是新鮮的濕貨,還需要他們藥房自己炮制,或多或少麻煩了點。

東郊?徐肇撚了撚手指,恍然大悟般從記憶深處扒出那一段在徐家村的記憶,分明是不久前發生的事,可對他來說,卻像是過了許久似的。

當然他也想起眼前人是誰,仁和堂的東家,當初給他的藥錢比別家的多出了一成,也讓他擺脫了最開始手裏沒錢的窘迫狀态,想到這裏,徐肇唇邊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實,拱手向李銘生行了一禮。

“原來是東家,許久不曾見面,倒一時認不出來,東家越發神俊了。”徐肇誇人的話張口就來,一旁被他損了好一會的方子文用見見鬼似的眼神看着他。

徐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徐兄。方子文唏噓不已,并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淚,誤交損友啊誤交損友。

徐肇:……您可閉嘴吧。

餘光發現方子文的小動作,徐肇只遺憾自己剛才沒能多說兩句,願君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簡而言之,你咋不上天呢。省的現在在這拆他臺。徐肇如此想到,但嘴上還是很誠實地為李銘生介紹兩人。

“這兩位是我的好友,沈博文,方朝宗。”

博文和朝宗分別是沈聞弢和方子文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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