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5.11更新

這樣的韓奈讓諾一一心酸，她吸了吸鼻子，垂下了頭。有些話，她并沒有說出口，但都藏在心裏，她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善于表達的人，可韓奈的隐忍卻更讓她心疼。沒有憤怒，就只是心疼。

歡晨看着韓奈，冷笑着諷刺：“你真的要說麽？”是人就會害怕失去，她不信韓奈會沒有恐懼。

韓奈淡淡的看着她，“歡晨，我不欠你什麽。”這是一句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很有力量的話，讓人無限的遐想。諾一一的左手蜷起，她想要去握韓奈的手，卻沒敢。歡晨也不說話了，嘴閉的緊緊的不屈的看着韓奈。她居然生氣了？她居然為一個女人發火？自從歡熙去世之後，兩家就再也沒有往來，她只是在暗處密切注視着韓奈的動向，看着她帶着悔恨的出國留學又再次回來以淩人的姿态接手摩輝，這麽多年了，在韓奈臉上，歡晨從未看到過“退讓、頹敗”兩個字，有的時候，她很想沖上前問問她，你沒有心嗎？你的心不會痛嗎？你真的忘記了熙兒嗎？

“一一。”

韓奈的目光落在了諾一一的身上，諾一一挺直身子，看着她。

“白玉跟你說過多少？”

“沒有，她什麽都沒說。”

諾一一不自在的偏了偏頭，心裏有些苦澀，果然呢，果然與她猜想的一樣。

“恩。”

韓奈點頭，收回目光，看着窗外。窗外的月亮發出柔和的光芒，夜空的星星閃閃發亮，雖然身邊的人在變，心情在變，但這幹淨的天空卻始終沒有變。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固執的将自己桎梏在回憶的牢籠裏，看似認真卻又游戲人生，她以為她的心不會再為其他人跳動。可諾一一是她生命中的意外，一場美好的意外，也許自今日起，這場意外也不得不畫上句號了。

“歡熙是我的愛人。”

諾一一一下子望向了韓奈，她想過很多種開場白的方式，怎麽都沒想到韓奈會如此的直接，“愛人”，呵，“愛人”，多麽重的詞眼。

“她走時，我答應過她，無論以後遇到什麽人，都不會忘記她，她始終是我的愛人。”

韓奈的眼中聚了一層水光，她看着諾一一的目光開始變得柔弱，似是陷入了回憶的漩渦。諾一一咬着唇，不發一言。她以為她不會在意的，可心底裏還是有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悄然滋發，嗆的她心中發酸。

一邊的歡晨的眼淚流了下來，這麽多年了，她不是沒有試圖忘記，可是一奶同胞，從小到大，就只有歡熙讓她感覺到這世間的溫暖。她的離開，就像是老天突然收回了那原本就稀少的陽光，抽離了生活中的寄托，冷眼看她任她飄蕩無所依。

“我和歡熙，與白玉與闵文一般，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韓奈知道這些話會讓諾一一不舒服，可今天，她已經下定決心了，諾一一說得對，與其讓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過往來傷害自己最愛的人，不如她親自說出，不管諾一一接受或是不接受，不管結局是怎樣的慘烈，她都認了。諾一一有選擇的權利，她不能再這樣自欺欺人的隐瞞下去，這對她不公平。再者，既然已經選擇坦白了，就一次說個徹底。

“只是我們都太過猶豫，相互糾纏折磨，大三決定在一起，大四她去世的。”

韓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喝了一口水逼回眼淚。歡晨死死咬着下唇，幾乎要沁血。

“是車禍麽？”

諾一一看着韓奈，韓奈望着她點了點頭，“是車禍，但并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她是死在我懷裏的。”

“你夠了！”

歡晨爆發了，一想起妹妹躺在血泊裏的模樣，眼淚成行往下流。韓奈感覺心都被掏空了，她雖然沒有流淚，可卻感覺一把手生生的掏出她的心，一下又一下的割裂，那些塵封了許久的往事，就這麽再次暴露在陽光下。失去最愛的人有多痛，她并不願意再去回憶，甚至此時此刻，她還能想起歡熙最後看她時，那眷戀不舍的目光。如此的，讓人心痛。

“我們四家涉及的領域各不相同。劉家一直從政，闵家從醫，歡家是主攻地産，而我們家是從商，各方面都有涉及。大二的時候，我開始逐步接手家族生意，我沒有想到，一接手，父親就會讓我參與十一區的工作。”

“十一區？”諾一一皺眉，從腦海中搜索着記憶，似乎聽說過。

“諾警官，你想知道十一區都幹什麽勾當麽？”

一直流淚的歡晨突然的湊近，諾一一向後靠了靠，韓奈沉默的看着歡晨。歡晨是對于諾一一有了一定的前期了解，她就算不能分開倆人，起碼也能在她的心中劃上一道深深的痕跡，無論是道德層面還是哪個層面，最起碼，她會離開韓奈，這是歡晨要的。

“十一區可是韓家的起家行業，摩輝那麽大家産的根基，呵呵，如果不是熙兒告誡韓奈不要再去參與十一區的事宜，她怎麽會好好的剎車片失靈？她才20歲，20歲……我警告過她的，不要去管韓家的事兒，可是她對我說什麽？諾警官，她和你一樣，為了韓奈，可以連命都不要。”

歡晨的眼淚像是失控閥門，整個人有些失控，眼睛死死的盯着諾一一：“你知道她死時最後一句話是什麽嗎？她讓我不要恨韓奈，她讓我好好照顧韓奈，照顧？呵……”

說完，歡晨将照片甩在了桌子上。諾一一看了過去，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歡熙。

照片上是歡熙與韓奈的合影，韓奈一手摟着歡熙的脖子，歡熙看起來有些害羞，長發飄飄，面容白皙，眼裏帶着一絲害羞與幸福，她就那麽靠着韓奈。而那時的韓奈與現在很不同，眼角上揚，帶着微笑，眼裏有着一種青春的野心蓬勃，非常的霸氣。諾一一仔細的看着照片，歡熙與她并不一樣，如果真的非要說相似，那就是看韓奈的眼神，還有那微微翹起性感的唇……

“你們的眼神，一模一樣，當我談起韓奈時，同樣的維護與堅定……還有這唇型……”

歡晨接下來的話肯定了諾一一的猜測，她看着諾一一，眼神有些癡迷的定在她的唇上，諾一一扭頭去看韓奈，韓奈低着頭，隐有眼淚落下。剛進入十一區的時候，她并沒有參與任何工作，到後期隐隐發現不對後，她也曾跑去質問父親，而韓爸的回答很簡單，他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沾染這份肮髒，但摩輝的一切，她都必須要掌握，尤其是在十一區即将關閉之前，韓家的未來是韓奈的，所以韓家的過去，她也必須要照單核對。

“她的死與韓奈脫不開關系，韓家的背景深厚，我們并不能抗衡，韓家老爺子的手法也是我們平民百姓所不能抗衡的，呵呵，交通事故……歡熙死的不明不白，諾警官，你說說，如果你是我，你會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妹妹死的不明不白麽？”

自始至終，韓奈都沒有去辨別什麽，諾一一的頭緩緩落下，腦海中，都是剛見到韓奈時她的目光所在之處。下意識的，諾一一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一顆心瞬間被痛苦席卷。

真的……真的是替身麽？

“一一，走吧。”

突然出現的劉白玉打破了三個人的僵局，她的表情很冷，頭發有些淩亂，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臉頰還有些蒼白，燒并沒有完全退去。諾一一走了之後，她原本是躺着的，朦朦胧胧中她突然想起了那個電話號碼，猛地起身，幾乎不去想的，她套上裙子就往外走。歡晨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從小到大，就她古怪，雖然劉白玉曾經對韓奈說過她對她特殊的感情，韓奈也曾以她是熙兒的姐姐才會有占有欲而解釋這一切，但劉白玉斷定，她一定不會讓韓奈身邊再有其他的人，即使是不擇手段。諾一一坐在椅子上看着韓奈并不動彈，劉白玉氣不過，伸手去抓她，“你起來，你現在想要她說什麽？”

“白玉，你——”

歡晨起身看着劉白玉，劉白玉扭頭看着她，“歡晨，你夠了，非要把大家都折磨死你才開心嗎？只是韓奈對不起熙兒麽？你自己問心無愧麽？恩？！”

諾一一被劉白玉強迫性的拽了起來，她現在腦袋空空的，似乎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

“你什麽意思？”歡晨幾欲爆發，劉白玉的眼睛像是一把銳利的劍，毫不閃躲的攝入她的心中，“你去問你自己，你做的這一切，真的只是為了熙兒麽？”

說完，劉白玉開始拖着諾一一往外走，快到門口的時候，諾一一回過神來，她扒着門框，扭頭去看韓奈。此時的韓奈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始終保持着低着頭的動作，動也不動。

諾一一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被撕開了。

掙脫開劉白玉的手，諾一一緩緩的走到韓奈身邊，她蹲下身子，看着韓奈的眼睛，一手撫着她的臉頰，“韓奈，你看着我，你告訴我，歡晨說的是不是真的？恩？”

韓奈的目光落在諾一一身上，看到她眼中的懇切，心中酸痛難忍，又要失去了麽？這一次，她是不是又要親手葬送自己的愛。

“她說的沒錯，歡熙的确是因為我而死，而我，在她死後，選擇了親情，放棄了愛情，沒有為她報仇。”

“我并不在意你的過去。”諾一一搖着頭，淚眼婆娑卻依然堅定，“我也不想因為你選擇親情而去指責什麽。”她的手輕輕的摸索着韓奈細膩帶着淚痕的臉頰，“我只想問問你，在你心裏，我到底是不是歡熙的影子，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別人的話，我一句也不會聽一句也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