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腳印
第27章 腳印
稍稍休整,吳邪拿出身上帶的水食,用篝火熱了給解雨臣補充體力。
“小花,眼下這迷宮怎麽辦,咱們沒有方向,沒頭蒼蠅一樣往前走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放心,我有這個。”
解雨臣手指一彈,空氣裏劃出一道淺色的銀光。
“這不是戒指嗎?等等,看起來怎麽有點眼熟?”
“這戒指有兩個,一個在瞎子手上,一個在我手上。”
吳邪張了張嘴,“原來黑瞎子口中的媳婦就是你……”
“媳婦”二字叫解雨臣的腦門僵硬了一瞬,吳邪趕忙改口打哈哈,扯東扯西,閉口不再多提一個字。
原來是這樣,難怪了,也是,就應該這樣才對嘛。黑瞎子的媳婦,就該是小花才對,小花的婚戒,理應是黑瞎子給的才順理成章。
“別給那兒傻笑了,出發吧。”
解雨臣不輕不重的推推吳邪,剛走兩步,頓住了。吳邪從後面探出頭,正要發問,也是一愣:只見魔池邊上,滿地血漬,可是那紅烏的血漬中,黃伯的屍體卻不見了!
“卧槽,見鬼了!”吳邪打開手電,暗紅的血跡猶如猙獰的爪牙,在幽暗的洞穴裏散發出瘆人的寒意。
可是黃伯那被一槍貫腦的屍體,卻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解雨臣猛地看向遠處的池子,黃伯死後,那魔池一度黯淡下去,可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滿池妖異的湖水竟隐隐有死灰複燃的架勢。
黃伯已死,會引起魔池再次騷動的,只可能是剩下的他或者吳邪了。
“不能在這裏待着,立刻走!”
兩人一口氣跑回迷宮的主幹道,解雨臣順着宮道牆壁摸索,不多時摸到一個小小的凹槽,将戒指印進去,牆壁應聲打開。
“原來你們都是這麽走迷宮的,太開挂了吧。”吳邪感嘆着跟在解雨臣身後,進入牆壁後一條松軟的甬道。這道裏鋪滿厚厚的河沙,踩上面一腳一打滑,費力難行,條件還不如迷宮。
吳邪心裏有疑問,但沒好開口問,因為解雨臣看起來對這條戒指開辟出的道路堅定不疑,別說沙子了,就是刀山火海也一定硬蹚過去。好在這沙子路不長,大約一百米後,兩人的眼前豁然開朗,居然來到一個深淵前。
他們一離開沙道,來時的牆壁立刻便合上了,沒有再返回的可能。
眼前,毫無疑問是一座地下深淵,幾十米的地下再深上幾十米,吳邪不敢往下瞧,擔心深不見底的黑暗裏随時跟美國災難電影一樣冒出岩漿來。
解雨臣徑直看過去,這深淵寬約幾十米,跳是跳不過去的,硬生生掐斷他們前行的道路。而深淵對面的岩石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巨大的眼睛。眼睛是閉着的,似乎在養精蓄銳,越瞧越覺得詭異。
吳邪也看到了,“小花,你覺不覺得,一旦我們跳到對岸,那只眼睛就會立刻張開,吞掉我們。”
解雨臣揚揚眉,“你以前見過這種機關?”
“沒見過,就是有那種感覺。”
“那你還真是烏鴉嘴——你說的沒錯,對面的眼就是在請君入甕呢。”
環視一周,解雨臣在頭頂發現一條長長的黑色的麻繩,挂在深淵邊上,丈量一下長度,剛剛好夠一個成年人擺渡到對岸。
解雨臣露齒一笑,“還記得小時候咱們玩的人猿泰山嗎?”
吳邪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麽,抗拒道:“……真是一點也不想記得。”
“我先來。”解雨臣不想再浪費時間,說幹就幹。安全繩系在腰上,解雨臣去掉身上的累贅,拽拽頭頂的麻繩。“如果我能躲過那只眼睛,咱們就算成功一半了。”
吳邪認同的點點頭,拿出□□,對準深淵對岸的“眼睛”,準備随時對付那裏冒出的危險。會是什麽呢,暗箭?毒氣?還是又一種神秘莫測的危險生物?
解雨臣助跑十幾步,拉住麻繩輕輕一躍——從吳邪的角度看,那是一個輕盈到難以想象的優雅姿态,仿佛露水滾落草葉,承重到某一點,再被柔韌的反彈。
小花從小底子就好,身子骨又柔又韌,大概平時沒少練習。這次出事大病一場,人又瘦削許多,蕩着麻繩過去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激起多大的聲響。
可對面的眼睛還是在一剎那張開了,露出裏面一顆窨井蓋大小的黑漆瞳孔,吳邪的“逢說必中”體質又一次發揮出驚人的威力。
面對那只瞪大的瞳孔,在空中的小花沒有一絲一毫的停滞,穩穩壓住速度,向着對岸蕩去。
然而不等小花落地,駭人的眼睛突然發難,幾乎在同一秒,一大團黑霧從眼睛後冒出,直沖向空中的小花!
蟲子,又是蟲子,這回烏壓壓一片的,是各個有巴掌大小的黑鐮刀螳螂!
吳邪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就算提前做足了心理準備,可驟然面對這鋪天蓋地的“剪刀手”,還是慌亂的不能行。解雨臣雙腿夾緊麻繩,翻身一仰,用腳勾住幾米高的地方,再換手輪轉,眨眼往上爬了四五米。
吳邪依稀記得,小花是玩繩子的高手,不過坐上當家人後,小花親自出手的機會少之又少,有關繩子的傳聞也漸漸被人淡忘了。但所有人都可以忘記,唯獨小花不會忘記,只要有一根結實的繩子在手,別說臨挂在這萬丈深淵上,就是橫渡彼岸黃泉,也攔不住他的去路。
吳邪在另一頭着急,他有寶血在手,螳螂并不往這邊靠近,所以他着急的是空中無處借力的小花。
突然,吳邪眼皮子一跳,沒由得盯住小花手握的那只天賜“麻繩”。冷靜想想,這只繩子出現的太詭異也太貼心,當他們需要橫渡深淵的時候,這只繩子及時的從天而降,只差沒在頭上頂塊牌子說“快來用我吧”。
因為看到對面的眼睛,所以他們都先入為主的認為,這裏的陷阱在于那只神秘的眼,而“麻繩”則是幫助他們通過陷阱的必備物品。可如果他們錯了呢,如果從一開始,從麻繩到眼睛,全部都是用來消滅他們的“關卡”呢——
怔忡間,麻繩的頂端動了動,在黑暗裏,探出一只倒三角的細小腦袋。
那根本不是什麽麻繩,而是一條沉默的巨蛇。
“小花,小心!”
重重疊疊的聲音在深淵裏一遍遍回蕩。
而在距離這深淵很遠很遠的地方、同樣在墓冢深處的某一處,一雙沉睡的眼睛猛然驚醒!
一直小心翼翼候在旁邊的“人”吓了一跳,拎着裙擺湊過來,眼巴巴的瞧。
黑瞎子眨了眨眼,漂亮的眸子顫顫轉動,一時間不适應這種靈活的變化。
“你、你怎麽樣了?”女鬼細細出聲,生怕一開口就會打破什麽。
動動眼睛,又動動手腳,黑瞎子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灘淺水中,薄薄的水面埋在他的耳垂,并沒有堵住口鼻。
這是哪兒,他為什麽會躺在這裏,眼睛,還有身體……似乎發生過某種變化。
黑瞎子習慣性的往懷中一摟,沒想卻摟了個空,下一秒驚坐起:“花兒!?”
黑瞎子一下子清醒了,陌生的空虛感充斥全身,解雨臣不在,他一直拼盡全力保護的人現在居然不在他的身邊!黑瞎子慌亂的拍打周圍的水面,妄想能從裏面找出解雨臣的影子,他明明一直都把人帶在身邊,怎麽會在這種時候丢了呢。
女鬼怯怯的望着他,猶豫道:“他不在這兒,他沒有被沖下來。”
黑瞎子猛一回頭,“那他在哪裏,有沒有危險!”
“你……”女鬼吃驚的張開嘴,“你不記得嗎?我們在迷宮裏發生了什麽?”
一語驚醒,黑瞎子眼中罕見的溢出幾絲迷茫,僵硬的搖搖頭。
“我不記得……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這兒又是哪兒,還有這些水,我一點都想不起來……”
女鬼好半天合住嘴,餘光瞟了一眼河灘邊上的洞穴。黑瞎子順着看過去,洞穴深邃昏暗,卻有一串濕乎乎的鉛色腳印,從洞穴遠遠延伸過來,最後消失于這片河灘。
只一眼黑瞎子就看出,那是他自己的腳印。
“你被魔池的水卷走,落入一個很深的水潭。之後你爬上岸,一步一步往外走……最後來到這個河灘,倒下了。”
女鬼小心翼翼盯着黑瞎子的臉色,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輕的不能再輕。
很多事即便她不提醒,黑瞎子也能察覺——地上的腳印足足有兩厘米深,能踏出這樣腳印的,必然是一個龐然大物,蘊力無窮,區區一個黑瞎子怎麽可能做到。
可他确實做到了,甚至一路走到這裏,身上的水、地上的腳印就是無可抵賴的鐵證。
黑瞎子晃了晃腦子,試圖找出一星半點的記憶,為什麽他什麽都不記得了,他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事——何時與解雨臣分離,怎樣印出沉重的腳印,之後又經歷了些什麽……沒有一點點印象,哪怕是蛛絲馬跡。
女鬼欲言又止的站在一邊,兩手絞着袖子,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姑娘,與她平時的作風大不相同。
半晌,黑瞎子默默開口:“當時的我很可怕,對麽。”
女鬼一愣,沒想到黑瞎子會直接承認,立刻委屈的點頭。
她從沒見過那樣的黑瞎子,叫不停,喊不應,猶如一具麻木的行屍走肉,張狂着屬于死人的陰暗氣息。可偏偏,這具傀儡還無與倫比的強悍,只在呼吸吞吐間,就差點讓她魂飛魄散。
女鬼越想越委屈,又念起這一路的颠沛流離,抽抽答便想哭鼻子。
“別哭了,是我不對……”黑瞎子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費力的眨了眨異樣的眼睛,“我們趕緊離開這兒,這個地方我總覺得……”
話沒說完,黑瞎子的身子微微一顫,一層詭異的霧氣攀附上他的鬼眼。
女鬼全無察覺,“你覺得什麽?這河灘好像是活水,要不咱們沿着這水走?沒準能出去。”
女鬼兀自念叨,一回頭卻見黑瞎子站起來了,背對着自己,冰冷的水珠從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滴滴墜下。
熟悉的窒息感覆湧而來,宛如滿腔濃稠的陰暗,淹得人痛苦欲死。女鬼忽然就說不出話了,虛脫似的浮在一旁,望着晃悠悠站起的黑瞎子,恐懼的牙齒打顫。
黑瞎子緩緩擡起頭,一雙瞳孔徹底被霧氣淹沒,失去所有光彩。無形的指引流淌入腦,猶如惑人的甜美樂章,黑瞎子無知無覺的邁開腿,一步一步朝着更深處走去。
每一次擡足,都在地上留下一枚刀刻般的鉛色足印。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同人之後就要回歸原創的寫作了
喜歡的親還請多多收藏,【收藏作者】哦_(:з」∠)_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