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襲

第17章 夜襲

第28章 千冢歸途

二十年前解家家族變故,年僅幾歲的解雨臣被迫離開親生父母,進入解家主家,并過繼給當時家族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解連環。雖然是亞父,但解連環待他很好,後來機緣巧合,他又被送去二月紅處學藝。

二月紅是個戲子,長沙花鼓戲的名角,這樣的師父會教授些什麽本事,不言而喻。對于唱戲,解雨臣一直都不抵觸,大概在那個年紀,咿咿呀呀的唱腔與光彩陸離的舞臺,原比厚厚的書本要來的有吸引。

數年學藝,二月紅交給他的不僅僅是唱戲,更是本事,活命的本事。

二月紅為他取名解語花,解語花枝嬌朵朵。說起這名時,二爺好看的眉目滿是笑容,有幾分戲弄,有幾分感慨。不過他卻很喜歡這個名字,甚至一度想要舍棄解雨臣,一心只做京城裏衆口所傳的名角解語花。

二月紅不僅唱腔優美,還身懷絕技,更是個風流倜傥的美男子。現在看來,他身上的所有特征都在自己的小徒弟——解語花身上得到了完美印證。如果說有什麽是解語花沒能傳承的,那大概就是二爺的一腔癡情,一段癡戀。

二月紅的夫人早逝,年僅三十二歲便撒手人寰,夫人死後,二月紅終身未再續弦,活到一百零二歲高齡,死後與夫人繼續合葬。

下葬那天解語花也去了,黑沉沉的棺木被開啓,再關閉,成全一段陰陽不離的承諾。

解語花始終不大明白,到底要怎樣的感情才能徹底左右一個人,為她生,為她死,為她孑孑獨生一輩子。

可惜,他能學二爺一身本領,卻唯獨學不來二爺的福分與緣分,這樣的感情,大約自己一輩子都遇不到了——他是這樣想的,一直一直持續了很多年,直到遇到那個人,黑瞎子。

二爺早已不再人世,他沒有機會再向二爺求證有關感情的真僞,只是一遍遍回憶起二爺葬禮的那一日,連綿陰雨,檀木合棺,還有夫人早已灰化的屍骨。

為他生,為他死,為他孑孑獨身一輩子。

會嗎?

他解雨臣,也有資格得到這樣的感情嗎。

眼前的螳螂群近在咫尺,尖銳的鐮刀泛出金屬一般冷冽的光澤。

可不知為什麽,解雨臣的內心此時一片平靜,手中抓住的是随時發難的神秘巨蛇,撲面而來的是密不透風的奪命鐮刀,但他的左胸口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淡淡的将一切看透。

經歷了這麽多風雨,悲歡離合,人事變遷,如今的解雨臣,早已無所畏懼了。

五米,四米,三米……解雨臣甚至能捕捉鐮刀割裂空氣的聲音,沙沙如同夏季的落雨。

千鈞一發之際,解雨臣忽然翻身,右手靈活擺弄蛇尾——竟把巨蛇繼續當麻繩,玩起捆綁來了。吳邪在下面焦急的大喊,就見解雨臣飛快的将蛇尾最細的部分系成繩圈,用力揮舞,學西部牛仔的樣子在頭頂大幅度掄轉。

螳螂是一種很常見的昆蟲,長翅肥肚,兇殘好鬥,明明長有翅膀卻并不會飛行,不過一旦借助到風流,就可以達到滑翔的效果。可是滑翔并不等同于主動飛行,眼前的這些黑螳螂能飛,那麽它們必定舍棄了某個很關鍵的部分——比如說,身體的重量。

“蛇繩圈”被解雨臣掄的呼呼作響,在空中攪起不大不小的風流,那些螳螂乍一看來勢洶洶,還未碰到蛇繩圈,就被氣流硬生生吹散了,攻擊網破出好大一個缺口。

解雨臣手上不停,兩秒時間,蛇尾的擺蕩到達最高點,速度慢至停滞。解雨臣看準時機,最後一次掄起蛇尾繩圈,整個人如同一尾靈活的細魚,穿過被吹得東倒西歪的螳螂群,穩穩落到對岸的地上。

落地,塵土飛揚。

空中的螳螂群一怔,忽然消停了,安靜的退後消散,成群成群的飛回深淵。

與此同時,對岸的眼睛緩緩閉合,危機解除,深淵再一次恢複到最初的平靜。

解雨臣擦一把臉上的血,蕩蛇尾、闖螳螂陣并不像想象中那麽輕松,他的前胸後背都在火辣辣的疼着,不必低頭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襯衫完全被血浸透了,被螳螂的鐮刀劃的千瘡百孔。聽說古時候有一種刑罰叫做滾釘板,真一圈滾下來,差不多就是自己這模樣。

吳邪在對面大聲喊他,解雨臣不敢耽擱,把腰上的安全繩栓到結實的岩石上,好讓吳邪慢慢爬過來。

身上被螳螂劃破的地方太多,好在都不深,傷口也不大,暫時沒有失血的危險。解雨臣喘着氣來到閉合的巨眼前,謹慎的摸了摸,怎麽看都是一塊完整無缺的石頭,為什麽就能像活人一樣眨動呢。

吳邪緊跟着爬過來,跑到解雨臣身邊。

“小花,你的傷怎麽樣,你流了好多血!”

“不要緊,倒是眼前這個,你的腦袋比我靈光,看看這個眼睛,能找到線索嗎?”

吳邪很快就明白解雨臣的意思,原來眼睛之後并沒有路,他們明明成功跨越深淵,卻沒有得到對應的通關獎勵。死路嗎?不應該啊,這條路可是小花用戒指開啓的。

吳邪繞着巨眼石頭轉着圈的瞧,解雨臣靠到一邊,喝幾口水稍稍休息。

“小花,你把戒指摁到這眼上試試。”

解雨臣擡頭看了看,“你确定?這眼上并沒有凹槽的。”

“死馬當活馬醫吧,試一試,沒準是靠磁力反應呢。”

解雨臣不大确定的張開手,抵住那巨眼的眼皮。說時遲那時快,眼皮的地方猛一下陷,一股強大的吸力拽住解雨臣,轉眼把他吞噬!吳邪離解雨臣很近,反射性的抱住小花的腰,結果人沒拉回來,反而跟着一起被大眼吸進去了。

大眼之內,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巨大的吸力似乎是一股有形的龍卷風,裹着兩人飛速下降。

難道他們估算錯了,用戒指開啓的通道,是萬丈深淵下的死途?!

兩人飛速下降,呼呼的風聲割着解雨臣的耳朵,甚至聽不到挂在他身上的吳邪的呼喚。突然,他的臂膀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緊接着血液充斥耳膜,生生要炸裂掉。

——他、他停下來了,有什麽東西拽住他,他在空中停下來了!

下一秒,一束手電筒燈光照到腦後,胖子久違的聲音随之在頭頂響起:“我抓住他倆了,小哥——現在拉——”

居然是胖子和張起靈。

不等解雨臣再胡思亂想,胖子抓住他的兩肩,毫不費力把他拖了上去,緊接着是面無血色的吳邪。原來這是深洞牆壁上開出的一條洞穴,張起靈站在靠裏的地方,腰上拴着一根粗粗的繩索,已經磨出肉眼可見的血跡。

“好家夥,真跟動作片似的,胖爺爺還以為抓不住你倆呢!呦,阿花你也醒了啊!”

胖子擦把汗,樂呵呵的抓住解雨臣的胳膊,咯吱一聲,給他脫臼的胳膊重新複原。

吳邪怎麽也沒有料到,幾個人居然在這地方碰頭了。

原來在迷宮時,胖子一直跟張起靈在一起,兩人解決完水蛭,回頭才發現吳邪不見了。而吳邪消失的暗門,也在迷宮的變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辦法,兩人只好繼續前行,中途經歷了什麽,胖子不想回味,連他都不願回想的,吳邪自然連問的欲望都沒有。

後來,他們進入一個構造複雜的地下建築,很像螞蟻的巢穴,四通八達,橫豎縱橫。也是巧了,進入“蟻巢”後張起靈就隐隐感覺到吳邪的氣息,誰想,真叫他們給救到了。

這一下,除去離奇失蹤的黑瞎子,所有人都彙合了。解雨臣沒再隐瞞,把有關這個家族墓、黑瞎子身世、以及古昙樓過往的秘密,全部和盤托出,細細說給鐵三角聽。

“阿花,你可真有說評書的天分,嘿,搞半天咱們是在挖眼鏡兄的祖墳啊。早知道一開始他喊聲芝麻開門,咱們不就進來了嗎。”

吳邪嘆口氣,幫着小花把戒指的秘密補充上,胖子一聽兩眼發光,強忍着沖動才沒把解雨臣手上的戒指捋下來。

“嘿,照你們的說法,這墓最寶貴的東西就是個眼藥水,叫什麽長生箋,好大的口氣,搞得胖爺真以為有什麽長生藥呢。”

張起靈站在一旁,淡淡開口:“也許對他的家族而言,治好眼疾就等于長生。”

“那現在怎麽辦,黑瞎子他……”

吳邪把下半句咽回去,擔心的看向小花。從說完故事後,解雨臣就一言不發,向

對着深深的無底洞發呆。

剛才情況真的千鈞一發,無比幸運的是,他們下落的深洞與胖子只有一牆之隔,所以張起靈和胖子才能及時作出救援。如果晚上那麽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怎麽辦?當然去找啊,”胖子厚厚的下巴一點,“你沒聽阿花說,這裏是他家瞎子的祖墳,好端端一個人走進去,活的也要變成死的了,再等等估計就剩一把骨頭了。”

“喂胖子……!”吳邪趕緊捂住胖子的嘴,後者無所謂的聳聳肩。

許久,解雨臣在沉默中轉身:“他在下面,我要繼續往下走。”

“還往下?”

解雨臣指向深洞——他和吳邪最初下落的深洞,這條無底洞是用戒指開啓的,被胖子他們中途所救是意外,如果沒有這個意外,他和吳邪将會繼續下落,直到——落入目的地。

張起靈把繩子固定好,試了試長度。

“一起走吧,沒有時間了。”

一行人回到深洞,順着繩子小心翼翼下降,繩子沒了就用攀岩,誰也不知道究竟爬了多久,雙腳才終于再觸碰地面。

“我說天真同志,你說咱們跺跺腳,能不能跺出點岩漿來。”

“卧槽你別嘗試!”

張起靈打開手電,照出不遠處一條甬道,解雨臣伸開五指,微微發光的戒指正指向那裏。衆人沒有疑問,順次進入。

十分鐘後,前方出現昏暗的光線,甬道豁然開朗,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氣勢磅礴的群山林海。

胖子下意識吐出一句髒話,揉揉眼,跑前幾步讓自己看的更清楚。

那不是山,也不是海,但卻比山還巍峨,比海還有壯闊——那是墓,一座接一座比肩而立的黑漆墓碑,芸芸無數,上接天,下連地,共同構成一幅波瀾壯闊的驚世畫卷。

胖子咽了咽喉頭,“老子雖然沒見過象冢……但這地方兒,絕對比象冢震撼百倍。”

這到底是多麽龐大的一個家族,貫穿歷史千年,一度登臨頂峰,也一度哀于塵土,經歷無數個甲子的颠簸起伏,最後全數歸寂于這裏,彙聚成這黃土地下曠絕人世的“千冢歸途”。

四個人站在冢群外,就像蝼蟻伏于高山,渺小的手足無措。

更叫人驚異的是,這地底深處竟然還有光,頭頂上“星光”斑駁,閃閃爍爍,如果不是一步一步走到這裏,吳邪幾乎要把這兒當做城市的夜晚。

解雨臣顫抖的握住手心,戒指的光芒越來越燦,有關黑瞎子身上的所有秘密,都在這裏。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喜歡的親請戳戳【收藏專欄】吧_(:з」∠)_專欄收藏還不到50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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