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鏡夜番外
——因為是三男。
鳳鏡夜已經不記得,他從多少人那裏聽到過這句話。
因為是鳳家的三少爺,所以要比一般人都要優秀,也因為是鳳家的三少爺,所以不能比兩個哥哥更加優秀。
童年所有的記憶,身邊所有的親人,都是這麽告訴他的。
他要努力做到最好,而這個最好,卻不能由他來劃分界限,那個界限在大哥和二哥的身後,在他們的陰影裏,不能踏出一步,否則便會受到所有人的職責,父親失望的表情,還有大哥二哥,臉上的嘲諷。
他不是沒有期待過父親的轉變,只是,從心存僥幸,到心如死灰,這個過程,實在漫長到令人恐慌,饒是對什麽都波瀾不驚的鳳鏡夜,偶爾也會覺得疲倦——疲倦于規則的束縛,疲倦于父親一成不變的表情,也疲倦于自己無處安放的野心。
直到他遇見了堂本本。
那個總是面無表情,有點古怪,又有點孤僻的女孩。
第一次見到堂本本,是母親還在世的時候,那天,父親并不在家,大哥二哥也都各自去了學校,他罕見的起晚了床,一下樓,便看見母親和一個陌生女子在客廳裏聊天,那女子精致冷漠,給人一種比父親更為深刻,卻不知從何而來的存在感。
但即便如此,他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那個小女孩,一頭利落的黑色短發,漆黑的雙眼,明明是幹幹淨淨很好看的一個小姑娘,眼中卻如同一灘死水一般,空洞的看不到一絲波瀾。
莫名其妙的,他不喜歡那種感覺,也不想靠近她。
因而就算母親叫他和她好好相處,叫她定期的來家裏玩,他也只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将堂本本冷落在一邊。
那時的鳳鏡夜,只是單純的排斥堂本本,他不喜歡那個總是一言不發的小女孩,不喜歡她看他時平淡卻又仿佛什麽都能看穿一樣的目光。
年幼的他不明白母親的用意到底是什麽,為何要讓自己和一個沒什麽利用價值的、不受寵的貴族小姐搞好關系。
只是還沒等他問清楚,母親就已經離他而去了。
葬禮那天,家裏來了很多吊唁的人,有父親生意上的夥伴,也有一些素未謀面的親戚。
一個衣着華麗的女人在母親的遺像前哭得傷心欲絕,轉身的剎那卻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鳳鏡夜将這一幕完整的收盡眼底,轉身沉默着上了樓。
房間裏沒有開燈,厚重的深色窗簾遮住窗外所有的光,只剩一片隐隐約約,輪廓模糊的黑暗。
他坐在床邊長久的發呆,腦海中有母親溫柔的笑臉,有受到父親責備時她安慰的雙手,卻唯獨忘了在賓客面前擅自離開是會受到父親責備的——即使他只有六歲。
他很迷茫,不知道母親為什麽突然就變成了冰冷的相片,也不知道今後的自己,又該怎樣。
然後,他就見到了堂本本。
那女孩不知是怎麽進來的,好像已經在門口看了他很久,見鳳鏡夜發現她,才走到他身邊,直視着他的眼睛。
鳳鏡夜還沒從之前的恍惚中脫身,就見堂本本低下頭,慢慢的伸出手,輕輕握住了他的。
男孩的手很冷,女孩平時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手卻很溫暖,她拉着還在呆怔的小少年,一起鑽進角落的書桌下面。
變得更加黑暗的視野讓鳳鏡夜猛然反應過來,不明白堂本本想做什麽,之前本就處于低谷的他突然就火大起來:“你做什麽!”
堂本本似乎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鳳鏡夜更加煩躁:“你……”
突如其來的體溫讓口中的話戛然而止,女孩緊緊的抱住他,不讓他掙紮,他意外的發現這個女孩的力氣幾乎大到驚人。
“哥哥,不害怕。”
那聲音的音調有些古怪,蚊子似的細小微弱,鳳鏡夜卻愣住了。
“哥哥,躲在這、就、不害怕了……我、是這樣。”
躲在黑暗而狹小的空間內,就不會害怕了,她一直都是這樣。
那是堂本本第一次開口對鳳鏡夜說話,她說的很慢,表達的也很吃力,可莫名的,鳳鏡夜就是知道她想說什麽。
鳳鏡夜平常總是跟人保持着距離,可第一次,他不想推開一個女孩,他定定的看着幾乎整個人都扒在自己身上的堂本本,遲疑了一下,也回抱住她,輕輕地,非常小心。
“……恩。”
于是那天,兩個小孩就那麽在書桌的底下,蜷縮在一起,從黃昏到天黑,最終迷迷糊糊的睡去。
那是鳳鏡夜認識堂本本以來,也是以後的幾十年中,唯一一次那麽狼狽,之後,生活又回到了正軌。
貴族的圈子也就那麽大,他們升上了同一所小學。
鳳鏡夜繼續做他禮貌優雅的優等生,堂本本在班裏依舊孤僻沉默,周末按時到他家找他,兩人之間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堂本本那天也沒有和他說過話一樣。
然而沒過多久,堂本本旁邊的小男孩就跟老師說不願意和她做同桌了,他說那女孩從來不說話,面無表情的,總覺得有些恐怖。
班裏再沒有其他人願意替換他的位置,正在老師頭疼不已的時候,鳳鏡夜卻拿着書包走過去,什麽都沒有說,和那個男孩換了座位。
一瞬間,堂本本好像露出了一個有些詫異的表情,很快又變成茫然,最後是一如往常的空洞和平淡。
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麽變了,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只是偶爾班裏的小鬼們叫他去玩的時候,鳳鏡夜會看一眼旁邊座位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堂本本,然後微笑着拒絕他們,選擇留在座位上看書。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着,周圍的同學多少都漸漸有了變化,唯獨堂本本,還是像初見時那樣,沉默安靜,從來不哭也不笑。
鳳鏡夜終于開始察覺到不對勁,自從那次葬禮過後,堂本本再來他家,他便沒有再将她晾在一邊,帶她參觀宅邸,或者去室內的花園裏,又或者跟她說些簡單的話,她也只是點頭或者搖頭,就仿佛那個在葬禮那天開口說“不害怕”的女孩,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堂本本似乎有一點先天性的自閉,她不是不會說話,卻不太願意開口,母親之所以會讓他陪她玩,也是因為想讓堂本本通過和同齡人的接觸變得開朗一點。
只是,鳳鏡夜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堂本本已經在埴之冢加奈的努力下漸漸痊愈,會開始跟人順利的交談,也偶爾有一兩個關系不錯的同學。
他最終,還是沒能為她做些什麽。
本該關系很好的青梅竹馬,好像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這樣不鹹不淡的相處着,直到兩個人都慢慢長大,随着時間的加深,漸漸由最初保持距離的社交手段,變成後來那樣一種哭笑不得的關系。
小本從小就有一身怪力,因此也經常闖禍,他只好幫着她收拾各種爛攤子,連芙裕美姐姐都調笑說他有當保姆和媽媽的潛質,氣得他腦仁疼。
十四歲的時候,堂本本終于闖了大禍,不知為何突然在本家點了火,被關在道場面壁思過,然後打倒看守的人跑到他那裏,告訴他她要進入演藝圈。
鳳鏡夜自然是反對的,可堂本本從來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她真的離家出走,然後在那個龍蛇混雜的娛樂圈開辟了一小片屬于自己的天地,然而很快,又一聲不吭的退出那個世界。
堂本本做的每一件事都令人匪夷所思,但是鏡夜知道,她不是無緣無故任性的人,事情的真相,他隐約可以猜到,只是潛意識的,有些難以置信。
他太了解她了,埴之冢加奈對她來說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過,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堂本本真相,他不想看到她崩潰的樣子。
“鏡夜,你知道了吧,我要走的事。”
堂本本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男公關部開始營業前一個很普通的下午,少女的語氣依舊慵懶随意,眼中卻有掩飾不住黯淡。
他裝作沒有看到,轉移話題,就算是之後挑明了,也很快就輕松的帶過。
堂本本的轉學手續很快就辦好了,他和公關部的人一起給她開了送別會,幫她置辦好了住所,送她去神奈川,就這樣親自看着年少的青梅竹馬,離他們共同生活的地方越來越遠。
在車上的時候,堂本本抱怨說男公關部唯獨他沒有給禮物,他一如既往的敷衍,心裏想的卻是,等她回來的時候,再送她一份迎接的禮物就好。
只是沒有想到,他這一送,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要她幫忙解決神奈川的一個小勢力,這種事,以前她也做過,而且又是黑道出身,加奈夫人對她的培養也不是一天兩天,所以鏡夜并不是很擔心。
她不滿他跟談交易似的口氣,他笑着說能和他交易是她的榮幸。她心裏清楚他在家裏的處境,她替他憤憤不平的時候,他心裏也不是沒有感動的。
只是,那又能怎樣呢。
記得有一次,芙裕美姐姐問他說,鏡夜,你喜歡小本嗎?
鳳鏡夜當時愣了愣,真的就思考了起來。
喜歡嗎?
他不知道。
大概是……不喜歡的吧。
而且,就算喜歡又能怎樣呢,堂本本是太過随意的人,她不适合被貴族的身份束縛,也不适合在他這樣步步為營的世界裏生存,他有自己的野心,她會幫助他達成,卻不會喜歡和他一起分享。
他原本以為,他們之間就是這樣了,他會照顧她,卻不會保護她,因為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他們終究也只能成為夥伴,而不是伴侶。
……原本,是這樣的。
而鳳鏡夜卻沒有想到,堂本本竟然在到神奈川一個月後,就告訴自己,她和幸村精市交往了。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瞬間,他差點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他應該是不喜歡她的,可是心裏那股要壓倒一切的焦躁又是怎麽回事,于是只扔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告訴她查到了她母親的消息,便切斷視頻,也不去理會不停叫嚣的手機。
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三天後的自己,會等一通電話等到坐立不安。
和堂本本失去聯系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以前的任務她總是完成的很好,從來沒有過這種下落不明的情況。
想了半天,他最終還是給幸村精市打了電話,一起去橫濱找堂本本。
“有些事情我不說,相信鳳君也可以明白的。”
醫院的走廊裏,那個笑容溫柔眼底卻一片淡漠的少年如是說道。
“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鳳鏡夜這麽回答。
那少年在一剎那眯起了眼睛,偏向中性的臉忽然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他正對着他,微微的笑着:“不明白也無所謂,你對她是什麽想法,我不在乎,只是——”
他頓了頓,說道:“千萬別讓她知道。”
鳳鏡夜的眼神驀然一沉,好一會,也挑起了笑容:“幸村君,究竟憑什麽這樣對我說呢?”
“憑我會給她未來,”幸村精市瞥了他一眼,收起笑容:“——而你不會。”
說完,搶救室的門就開了,幸村精市見有護士出來便過去詢問,而鳳鏡夜站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
接下來發生的事,幾乎可以稱之為始料未及,沒有人想到埴之冢加奈的真實病情竟然糟糕到那種地步,按照醫生的說法,她的病情從半年前開始惡化,能支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十分不易。
他永遠記得那個下着大雨的午後,堂本本站在那裏近乎崩潰的樣子,她沒有哭,那種表情卻比任何一種都讓人不忍去看。
他想過安慰她的,只是突然發現,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似乎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沒有安慰過堂本本,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只能告訴她不要逃避,卻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麽激烈。
“鏡夜,為什麽,連你也要騙我呢?”
她這麽說的時候,眼睛就緊盯着他,那是鳳鏡夜記憶裏,小本第一次對他露出那種眼神,陌生的,恐懼的,好像在看一個從來未曾見過的人。
她看着他,身體卻一直努力的遠離他,有那麽一秒鐘,鳳鏡夜甚至覺得,好像讓堂本本這麽一直退下去,他就會真的失去她,失去這十幾年來所有的羁絆,以及所有的友情,過往,和那些他自己不願意争取,卻又不甘心失去的東西。
最糟糕的是,他竟然對她動了手。
從小到大,十四年來,他們争吵過無數次,冷戰過無數次,也有過數不清的争執和諷刺,可是從來沒有哪一次,他打過她。
小本雖然很強,可鳳鏡夜知道她還沒有強大到刀槍不入的地步,況且她好像天生就容易招惹一些人,弄得自己周圍危險重重卻毫無自覺,他私底下為她掃清障礙,那些事堂本本不知道,卻瞞不過Honey前輩。
“小鏡為什麽要為小本做這些事呢?”少年的笑顏天真無邪,目光卻是深不見底,“只是朋友的話,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哦。”
鳳鏡夜對答如流:“我只是讨厭掌控之外事情。”
他所做的,都是按照自己的計劃而已,幫堂本本調查埴之冢加奈只是因為對真相感興趣,暗地裏讓有可能發現她演藝圈身份的學生轉學也是,不讓他再參與自己的事情也是……
……沒錯,所有的事,都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以計劃為底線進行的,倘若她的事情和自己的利益沖突,他也一定會選擇後者的。
……一定,只是這樣。
堂本本向着公路跑去的時候,他有生以來頭一回感到驚恐,那種感覺過于真實,以至于看見幸村精市抱住她時,整個人還沉浸在之前的震驚中久久無法回神。
也就是那一次,他終于知道,看起來對感情一竅不通,甚至可以說毫不在意的堂本本,為什麽會死心塌地的喜歡上幸村精市。
那不是單純的喜歡,不是純粹的*情,她把他,看成了救贖,是黑暗裏的燈,是沙漠裏的水,是茫茫海面上,她最後的浮木。
第二天早晨,他在堂本本房間門外的回廊裏遇見了幸村。
“沒想到,你也有這樣的一面。”鳳鏡夜擦掉嘴角的血跡,殷紅的顏色裏隐約混合着一丁點嘲諷的笑。
幸村精市收回拳頭,精致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淡薄:“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你對小本動手,我都不能原諒。”
“她不會生我的氣,但她知道你這樣做,也許會怪你。”鳳鏡夜緊盯着他,“我們認識十四年了。”
“那又如何?”幸村精市聞言看了他一眼,突然輕笑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的目光缱绻而溫柔,“她以後還會有很多個十四年,那些都不是你的。”
鳳鏡夜沉默下來,許久都沒有說話,隔壁的房間裏傳來動靜,堂本本估計是要醒了,她昨天淋了雨,被幸村抱回來之後就在睡覺。
幸村精市不再看鳳鏡夜,轉身就要拉門,鳳鏡夜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你上次,說錯了一點。”
幸村停下腳步,轉身,挑了挑眉。
那是在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并非不會給她未來。”他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從容鎮定,“不是不會,只是不能給,僅此而已。”
悠長輾轉的回廊裏,少年就站在晨光與陰影交彙的邊緣,他的身影筆直挺拔,眼鏡片折射出一小片刺目的光,浮冰碎雪般的容顏,清冷的難以接近。
于是也沒有人能看清,那漆黑眼底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幸村精市微微訝異地看了鳳鏡夜一眼,随即也露出一個微笑:“那是你自己的事。”
屋內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幸村聽見便準備進去看看,手扶在門框上,卻又回頭,看向鳳鏡夜:“小本醒了,要進來看她嗎?”
少年靜默片刻,淡笑着回道:“……不用了。”
“總會再見的。”
鳳鏡夜保持着笑容,看着幸村消失在門扉彼端,然後緩緩的,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總會再見面的,縱然那時一切都會面目全非。
現在他需要時間去整理一些東西,放下一些東西,然後再次相見,他還是那個将一切掌控在計劃之中的鳳鏡夜,她還是那個會給自己起一堆亂起八糟的名字,總給自己惹出麻煩,關鍵時候卻會挺身而出的少女。
“小本,冰帝的聖誕晚宴,男公關部的人也會參加。”
那是自那天離開她家過後,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他知道她和跡部的那點事兒,也聽出她的不情願,只不過他說他也會去的時候,堂本本還是同意了。
他知道的,她雖然看起來什麽都不懂,但其實,只是心照不宣,他們都不會為了一段沒有根據的感情,拿用十幾年累積的珍貴關系去冒險。
有些事情,終究也沒有發生,也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扼殺了發生的可能。
她會成為幸村的妻子過着她喜歡的生活,他也會超越他的哥哥們,然後找一個适當的人結婚生子。
他們還會是最好的朋友。
冰帝的晚宴上,她真的來了,沒有來之前的百般不願,只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
鳳鏡夜失笑,她從來都是這樣,表面上裝的很淡定,心裏一定在祈禱不要遇上跡部景吾吧。
他知道堂本本喜歡甜食,随手從旁邊的自助餐桌上拿了一塊蛋糕,擡步走向堂本本所在的角落,沒走出兩步,卻又停在了原地。
遠遠的,他看見那個少年走到少女身邊,遞給她一塊和自己手中一樣的蛋糕,少女眼睛一亮,很高興的樣子。
她很快吃完,一邊吃還一邊說着什麽,少年狀似無奈的笑着,手指卻小心的幫她擦掉嘴角的奶油。
“小鏡,怎麽站在這裏?”
身材嬌小的少年突然出現在身邊,仰頭笑眯眯的看着他。
“Honey學長……”鳳鏡夜低頭看他,頓了頓,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蛋糕遞過去,“我幫你拿了這個。”
Honey開心的接過,鏡夜又擡起頭,看向剛才的那處,只是,少年和少女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最終他收回目光,轉過身,跟随Honey一起走向男公關部衆人聚集的地方。
那時周身的少年少女談笑風生,屋頂的燈光交織出華美的幻影,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他想,爾虞我詐的環境,會逐漸侵蝕一個人內心,即使一開始身不由己,最後也會心甘情願的迷失自己,像他的哥哥們,最初也只是普通的哥哥而已。
所以他不能給她未來,因為他的未來,充滿金錢的考量與利益的權衡,他不希望她也在那樣的環境裏,變成世故麻木的女子,她應該是快樂的,随心所欲的,即使曾經沾染過鮮血和黑暗,也依舊幹淨的活着,無拘無束就好。
至少,只有她不要改變,至少,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
這樣,他就能永遠記住記憶裏最初那個從不說話,卻會在黑暗中握住自己的手,說不害怕的女孩。
然後,他會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給她全部的溫柔美好和寵*,一直,一直對她好。
他曾經真心誠意的喜歡過她,現在,也一樣。
但這終究不是*情。
作者有話要說:鏡夜番外寫的我肝疼……
這文到此為止就算完結了,村哥的番外我實在有點力不從心TVT
這篇文是存在電腦裏時隔一年之後接着寫的,
爛作者文筆一般,後期又因為學校的各種事拖了更新,缺點就多的寫不完了……
感謝一路跟着我到現在的人,希望下篇文還能見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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