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适當裝傻 “教教我

顏不聞在廚房磨蹭了一會兒,幫着忙上忙下的顏母洗了些菜,但最終因為家務活幹得實屬生疏,被顏母溫柔地笑着丢出了廚房。

“你去跟不問他們聊天吧,廚房我一人應付得來。”

将擺放精致誘人的果盤遞給顏不聞後,顏母又折回廚房接着燒菜。

顏不聞撇了撇嘴角,無可奈何地走向客廳。

“大家吃水果。”

因注意到五人落座于三個不同的位置,顏不聞便将果盤擱置于茶幾中央,下意識地朝先前坐過的位置走去。

繞過茶幾,她腳步忽得一頓,才發現日常被她霸占着的小沙發,原來坐着兩個人,會這般擁擠。

但溫知禮在注意到她的到來後,便已經極盡可能地朝扶手靠去,清瘦的身子委屈巴巴地占據着一小塊角落,青紫血管清晰可見的雙手乖巧地搭在膝上,他沉默地縮小着存在感,無意引起顏不聞的注意。

顏不聞面上波瀾不驚,垂落在腿側的手卻是微不可察地摩挲一下,但她最終還是選擇坐下。

“謝謝不聞姐!”

那頭小胖眯着眼睛縫兒跟顏不聞道謝,在顏不問帶着頭拿起第一塊蘋果的時候,其他男孩子便也不再緊繃着放不開了。

他們以往在寝室裏随意灑脫慣了,就也不會多去在意果汁會髒染了手指,顏不聞看了幾眼放在邊緣的牙簽,最終選擇緘默。

一旁的溫知禮卻是突然輕輕偏過來幾分.身子,他薄薄的眼皮下瞳孔清透,側首看着顏不聞慢聲問道:“我可以用牙簽嗎?”

顏不聞一愣,自然點頭說好。

溫知禮起身夠過牙簽筒,搖晃兩下,冒出來了半截牙簽頭,他看了兩眼,下一刻卻是将牙簽筒對向了顏不聞。

正要也幹脆将就着吃的顏不聞,起身的念頭瞬間就被溫知禮壓了下去。

“...謝謝。”

他恰到好處的禮貌體貼,讓顏不聞心中莫名生了幾絲愧疚。

匆匆幾眼的印象下,她還以為這般容顏的少年,那身含蓄貴氣,定然離不開養尊處優的環境。

不曾想,他還挺善解人意,根本不需要別人多加照料忍讓。

顏不聞紮了塊蘋果小口咬着細嚼慢咽,偶然不經意間餘光會掃到溫知禮沉靜的側顏,他進食的模樣也是不緊不慢,優雅細致。

将牙簽丢入垃圾桶中後,在腹中删删減減的話終于還是問出了口。

“你不坐近一些和不問他們聊天嗎?”

瞥見那邊熱鬧非凡的場景,獨自落單的溫知禮周身顯得清冷冷的,尤其他還生得好看,垂着眼睑沉默的樣子如何看都怪可憐。

聽見顏不聞這樣問,溫知禮捏住牙簽的手一滞。

“我...有點怕熱。”

那平靜無波的面孔終于流露出幾絲別樣情緒,溫知禮在解釋後還頗為羞澀地抿了抿唇。

又軟又嫩的唇瓣因沾着汁水而亮晶晶的,色澤鮮豔,尤其他還含了一口,更恍人神了。

顏不聞強迫自己移開沉淪美色的目光,找個話題試圖逃脫這個古怪的氛圍感。

“巧了,我也是怕熱的體質,大夏天如果離開空調,完全就靜不下心。”

溫知禮聞言笑了下,一邊不動聲色地撫摸着已經冰涼到沒有太多知覺的手臂,一邊溫聲應道,我也是。

臨近平日的飯點還有一個多小時,幹巴巴坐着聊天也怪沒意思,逐漸躺平的顏不問忽然一拍大腿哎呀一聲,噌地跳起來跑上了樓。

“來吧兄弟們,讓我們來場緊張刺激的uno吧!”

當顏不問手裏抓着一疊厚厚的紙牌下樓,他們才知道這傻小子方才那般大動靜是為了什麽。

“都會吧都會吧,別跟我說這麽大衆的東西你們不會玩。”

他将紙牌放在茶幾上,樂颠颠地伸出手指一個個點過去。

大家都點頭,除了溫知禮。

“我不太會。”

他很無奈地聳了聳肩,似乎對自己的掃興感到非常抱歉。

“嘶那....姐你正好坐在知禮旁邊,你教他玩吧。”

玩牌心切的顏不問随口就把溫知禮丢給顏不聞,本無意摻和牌局的顏不聞就這樣在他的三兩句話中被迫入了坑。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溫知禮拿到顏不問分發的紙牌,他極快地看了一眼牌面上的數字和圖案,心中了然,面上卻是眼眸微暗地看向顏不聞,頗有些慚愧之意。

“沒事沒事,規則很簡單,你很快就可以學會的。”

溫知禮大抵沒有身為美人的自覺,他眼底輕輕顯露的那一分若有似無的依賴,足以讓一顆讓枯井無波的心跳上一跳。

顏不聞痛苦地往旁邊不動聲色地挪了點,她不願再看他,否則平白迷了眼。

牌分發完畢後,每人手中有七張牌,游戲最終勝利的條件便是将手中的牌都走完。

顏不問嫌簡單無趣,便加了個條件進去。

“每局獲勝者出現後便結束牌局,輸牌的人自己數一下牌,剩得最多的記一次哈!”

“到整場牌局結束後,誰記得次數最多,下午的飲料就那個人包攬!”

在場的人都無異議,而後顏不問便率先丢下第一張牌開局。

這游戲本來該歸屬于休閑娛樂那一挂,可偏偏顏不問就像個沒事找事的刺頭一樣,仗着今天成年便氣焰嚣張地全場挑釁。

因出牌順序中途是可以用特殊功能卡牌逆轉的,而功能卡牌中還包括可以給下家加牌的陰損牌,初戰手氣不錯的顏不問手裏抓着許多張加牌,一會兒給右手邊的原放加兩張,一會兒給隔着點距離卻照樣是下家的溫知禮加四張。

最後溫知禮抓着滿手牌,一場nuo硬生生被顏不問逼成了鬥地主,他數次抽起一張牌又插回去,最後只能求救般地看着顏不聞。

佛系出牌的顏不聞算準了自己不會是贏家,也不會是最終輸家,畢竟她的上家是不敢嚯嚯她的老陳,下家是兩眼一抹黑的溫知禮,因而她優哉游哉地散了神,玩得不太走心。

“我該出什麽?”

他将孔雀開屏一樣的紙牌伸至顏不聞跟前,虛心求問。

顏不聞略有些驚訝地看了眼溫知禮,她先前同他解釋完規則便放任不管,完全是因為她相信溫知禮不是笨蛋,出個兩三輪的牌應該就能夠明白什麽局勢才有利于自己,結果,就兩眼沒注意,他幾乎是将輸家的寶座盤穩了。

“快出加牌,不問手裏的牌快走完了,他走完你就輸了。”

“但...”

他的指尖停留在加二牌上,卻始終遲遲沒有将牌抽出。

顏不聞原先并不理解他的猶豫所在,直到她看了眼興致高昂囔囔着無敵是多麽寂寞的顏不問,才明了他心中顧慮。

顏不問畢竟今日是壽星,溫知禮不願壞他興致。

“沒關系,你就出這個。”

“這小子要是敢跳腳,我給你擔着。”

她信誓旦旦地鼓舞着他,給足溫知禮任意出牌的底氣。

溫知禮聞言,白皙長頸間一粒圓潤凸起上下一滾,最後捏緊加牌,聽話地放于桌上。

原本得意洋洋的顏不問,看到加牌瞬間就萎了,他盯着其中一張牌糾結了一下,最後認命地抽取兩張牌。

“你看,随便出就行,平常游戲而已。”

“不用顧忌太多。”

雖初次見面不足半天,但已經見識過不少人情世故的顏不聞,很快便發覺溫知禮即使面上比誰都來得平淡,做人處事上卻又比誰都來得謹慎,事事周全,時刻思慮。

被叮囑了這樣一句話,溫知禮拿牌的手一頓,最後只輕輕嗯一聲。

而後接下來數局,他出牌幹淨利落,再也沒叨擾過顏不聞。

玩到最後,顏不問輸多贏少,自食其果,但玩到盡興的他臉上沒有半點不悅,反而開心得很。

“大家去洗個手,可以吃飯啦。”

正好到了飯點,顏母端着菜出了廚房,笑意吟吟地招呼着他們用餐。

顏不聞望着男孩子們腳步輕快的背影,最後目光一掃,停留在了原放身上。

方才玩牌時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原放夾在小胖和顏不問中間,被袒護得相當好,除非迫不得已,不然絕對不會吃到加牌,一整場游戲玩得順風順水,沒輸過一盤。

偏生這三人也瞅不出什麽貓膩來,現在更是和和氣氣地互相搭着肩朝餐廳走去,顏不聞便也無意再多深想了。

原先一直待在廚房沒露面的顏母一坐上餐桌,立刻就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贊賞和吹捧,一個兩個的小嘴都跟抹了蜜似的,直将顏母逗得眉開眼笑,眼角的細紋都添了不少。

“好好,大家多吃點,不用客氣,一定要吃的飽飽的,不夠我就再去煮兩個菜。”

“不用不用,謝謝阿姨,夠吃了夠吃了!”

小胖吃得滿嘴流油,那讨喜的模樣讓顏母更舒心了幾分。

“诶不過,為什麽沒看到叔叔?”

小胖嘴裏嚼着紅燒肉,毫無意識地發問。

忽得,餐廳靜了一瞬。

顏母面不改色地笑了一下,解釋道:“他公司事忙,中午不回來吃。”

談及此人,原先還欲融入輕松聊天的顏不聞,面色漸漸冷淡下來,食欲都減了幾分。

她起身離開餐桌,走到櫥櫃前,伸手去夠置于高處的碗碟。

玉白手臂崩得緊直,寬松的半袖就這樣慢慢往下滑去,露出被遮掩着多時的肌膚。

一道淺淡的粉色疤痕突兀地暴露出來。

原先還夾着菜慢悠悠吃着飯的溫知禮,一擡首将那疤痕映入眼簾,瞳孔猛然瑟縮。

他險些将那烏黑長筷折斷,心中也說不清是早知如此還是仍舊驚喜,一片複雜。

那張在他記憶深處即将就要徹底模糊消散的臉,開始同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人逐漸重疊。

溫知禮垂眸,将紛亂情緒完美藏匿于平靜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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