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暴雨來臨 什麽都沒了

這些話代表了什麽意思, 其實已經不言而喻了。

顏不聞将話說得足夠決絕,後退的動作也昭示着他們之間,再無回轉的餘地。

她沒有再看溫知禮哪怕一眼, 也不管他是否真正掉了淚。

等掌心殘留的水漬幹透後,顏不聞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內。

顏母大抵回房追劇去了,因而恰好錯過了顏不聞失态的模樣。

太陽穴鈍疼的顏不聞回到房間, 一眼便看到被顏母打開通風的窗, 窗邊的紗簾被微風吹得幾番飄動。

她上前去, 欲要伸手将窗扇合上鎖緊,然而眸光微垂, 卻是看到溫知禮依然站在門前, 只步未動。

他好像紮根在庭院中的一顆怪樹, 枝葉繁茂,綠樹常青,可彎曲的背和空洞的神情多似已然風幹老化的樹幹。

他們相隔甚遠, 曾經要擡首去看的人,現在成為了她眼底最渺小的一粒微塵。

顏不聞斂去眸中所有情緒,一邊合窗,一邊看着溫知禮突然将脖子上緊緊纏繞着的圍巾取下來,細致得折疊好, 而後向前兩步将之輕輕放于顏家門口。

他的手最後落在了手腕間那條廉價普通的小發圈上,許是長久戴着, 發圈的周身已經竄出了很多條斷裂的細小皮筋。

指尖勾了勾,溫知禮将小發圈扯下。

顏不聞拉上窗簾,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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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再不見面,他們真的互相都做到了。

就在顏不聞和溫知禮分開的第二天,顏不問就和那夥子兄弟說了春節那夜的事, 惹得衆人紛紛跌破眼鏡,瘋狂艾特溫知禮。

可後來沒多久顏不問就來和顏不聞抱怨,溫知禮不知道怎麽回事,始終不曾露面。

“姐你知道知禮最近在幹嘛嗎,都已經好久沒見着他人了,發消息打電話都不回。”

接到顏不問電話并且開口就談論這件事的顏不聞,調整設計方案的動作頓了下。

夜深人靜,辦公室也沒剩下幾個人,顏不聞便軟了身子,仰着脖子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我哪裏知道。”

她聲色平淡,随意開口。

電話那頭的顏不問腦門一頭霧水,他縮了縮脖子,讪讪道:“你倆不是男女朋友嘛,你怎麽會不知道男朋友的行蹤。”

顏不聞翹着二郎腿,懸着的那條腿腳尖一點一點的。

她雙目散漫地看着設計圖的初稿,卡頓的腦子突然間乍現一抹轉瞬即逝的靈光。

“男女朋友就一定要知道對方的行蹤嗎?”

顏不聞心思已經不在聊天上,渾然投入了工作當中。

顏不問噎了下,這話好像是這樣,又好像不是這樣。

“也...也不能這麽說吧...”

他莫名磕巴起來,不知道為什麽聊到這些話題氣氛會這般不對勁。

還不待顏不問想出個所以然來,這頭顏不聞就已經用三兩句話将這次短暫的對話迅速結束。

“就是這麽個道理,即便是男女朋友,也沒必要時時掌控對方的行蹤。”

“更何況不是男女朋友的人,就更沒必要知道對方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麽。”

“如果沒有什麽要緊事的話,我要先去忙了,你早點睡,別熬夜玩手機。”

在顏不問跟前一向霸道慣了的顏不聞,不等顏不問再多說兩句,便直接把電話挂了。

她開始聚精會神地修改起設計圖紙,渾然不覺,顏不問因她模棱兩可的話,陷入了長時間的混亂之中。

什麽叫更何況不是男女朋友的人?

顏不問搓了搓自己的臉,連忙将腦海內不好的猜測都趕走,一骨碌滾回床上睡覺去了。

漸漸的,辦公室裏的人最後只剩顏不聞一個。

她心滿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站起來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下一刻,顏不聞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原來偌大的地方,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她撇了撇嘴,将東西收拾好後,不緊不慢地關了燈,下班了。

習慣摸黑回去的顏不聞,将車停好之後,下意識擡眸瞥了眼自家的陽臺。

一片黑暗,沒有人在。

顏不聞低頭一笑,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

但人的習慣,一個月左右便可以養成,如若不是令人感到麻煩厭倦的習慣,想要改掉,短時間內還挺難。

顏不聞并沒有刻意壓制自己不要去想起他,畢竟他曾經也是個布滿她生活各個角落的人。

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她相信再過一個月,獨自一人的新習慣,就可以重新養成。

開門進了玄關,顏不聞直奔卧室,頭上的發圈随便一扯就丢到桌上去。

她打了個深深的哈欠,眼角溢出了兩滴生理性淚水,然而再困,她也得頑強地爬起來洗漱完再睡。

顏不聞揉了揉淩亂的長發,起身走到梳妝臺前,将被她丢掉的發圈又重新拾起。

她垂眸看了眼雜亂無章的梳妝臺,發現桌面上居然已經布滿了很多條一模一樣的黑色發圈。

沒辦法,顏不聞在生活方面頗為粗枝大葉,發圈這種轉眼消失的小東西,她一向是一買一大堆,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她只是多看了兩眼這平平無奇的小發圈,腦海內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溫知禮将發圈扯下的畫面。

還在一起時,顏不聞經常會故意去扯他發圈欺負他。

溫知禮雖然不會惱火,但反抗終歸是會的,打打鬧鬧到最後,她總是搶不過他那條當成寶貝似的發圈。

她不知道他是否有将發圈歸還,顏母開門看到東西的時候,敲了她的房門詢問,顏不聞只出聲讓她都扔掉。

歸根結底,顏不聞覺得溫知禮沒有情,她卻也同樣沒有心。

一路磕磕絆絆活到了二十九歲,顏不聞見過太多身邊人失戀時候的模樣。

酗酒的,看海的,瘋狂報複的,歇斯底裏求複合的。

她以為她和普通女性沒有什麽區別,起碼在遭遇這種事情的時候,心情難免都會低落壓抑一段時間。

可令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顏不聞對此的反應竟是出奇的冷靜自持,淡然到讓任何人都察覺不出異常。

顏不聞将發圈上卷曲的長發扯落,重新紮起馬尾。

她看着鏡中的自己,目光淡漠,眉尾自帶一絲冷銳。

所謂波瀾不驚,不過是成年人恐怖的自控力。

畢竟他曾是她在自己的世界中盡心高築起的一棟最漂亮的建築,輝宏大氣,完美純粹。

他同樣也是她将在未來無數個日日夜夜中毫不猶豫選擇将心靈栖息至此的溫暖港灣。

但可惜的是,她發現這棟高樓竟是不願駐紮在她的世界裏。

最後轟然傾塌,只留下一片滿目瘡痍的廢墟。

然而一個無法停下追求腳步的建築設計師,絕不會為自己失敗的作品而停滞不前。

因此即便她過去的嘔心瀝血皆數成空,心有哀戚,卻也絕不頹喪,仍舊奔赴不斷。

--

各大高校陸續開學,哭哭唧唧的顏不問收拾好姓李,轉眼又飛去了千裏之外。

他最近這兩天一直在糾結猶豫,到底該不該和顏不聞再聊一聊溫知禮的事情。

溫知禮近來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遍尋不到,無論是家中,亦或者是常去的一些地方,全都沒有他的身影。

即便知道溫知禮絕對不會是那種會被人坑蒙拐騙的憨憨,但顏不問依然會擔心他是不是遭遇了不測。

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輾轉反側大半個小時睡不着,顏不問最終還是給顏不聞發了消息。

【不問:姐。】

【不問:你真的,不知道知禮在哪兒嗎?】

顏不聞今天難得休息,現在正懶散地坐在陽臺的吊椅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專業書。

看到手機鎖屏彈出來的消息,她暫且将書合上。

【不聞:你總是問這個做什麽?】

【不問:他已經半個月沒消息了...】

【不聞:他可能回他家去了。】

走得一聲不響,和這裏的人斷得幹幹淨淨,溫知禮他還能去哪?

無非就是跟着溫知求,回到那個所謂的溫家罷了。

【不問:可能?】

【不問:姐你這樣當女朋友不太行啊!】

【不問:難道他連你都沒有聯絡嗎!?】

【不問:你倆還是不是男女朋友啊??】

顏不問鼓足勇氣,終于問出了那個梗在心裏頭好久的問題。

顏不聞覺得這事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便大大方方和顏不問坦白了。

【不聞:已經不是了。】

她回答得簡單直接,顏不問雙手托舉着的手機差點砸到自己臉上去。

他瞳孔瘋狂地震,感覺從寒假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非常的戲劇性。

悲哀的是,他還不敢問原因。

就像春節不敢問他倆為啥在一起,而開學依然不敢問他倆為啥分手。

顏不問打着字,删删減減,正在輸入中的字樣一直顯示着。

顏不聞喝了口水,大致已經猜到這小子準備說什麽了。

【不聞:你別想太多,分分合合很正常。】

【不聞:不過你以後,別再張羅着給我介紹對象了。】

【不聞:我大概只會和我的建築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言下之意,她已經沒有世俗的欲望了。

顏不問小心肝一顫,欲哭無淚。

将瘋狂道歉外加可憐兮兮撒嬌賣傻的顏不問哄去睡覺後,顏不聞也沒有興致再看書了。

她看了眼朋友圈,突然間,一條好友申請蹦了出來。

新好友的昵稱是一串生澀的英文,顏不聞看了兩三遍都沒看懂。

不過她倒是認出了這人的頭像,照片居然是死海。

圖片拍攝的角度視野很廣,構圖很絕妙,但顏不聞看着就是心底不适,因為太過于冰冷空蕩了。

她通過了好友申請,打開聊天框剛想跟對面交換一個備注。

誰知,這家夥一個視頻電話直接甩過來。

大晚上的顏不聞忽然看見自己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硬生生被吓了一跳,連忙挂斷。

她暗自唾棄了句神經病,噼裏啪啦打着字就要質問對方。

結果對方可能是覺得視頻電話太直接了,這一回換成語音通話打了過來。

顏不聞撇了撇嘴角,分外不爽地再次挂斷。

【不聞: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她壓着火,先是禮貌地詢問。

對面沒回應。

顏不聞磨了磨後槽牙,掰了掰手指骨就準備開噴。

然而不過片刻,對方甩過來一個定位。

除此之外,還附帶一句話。

【一串英文:過來把溫知禮帶走。】

顏不聞長睫一顫,暴漲的怒火猛地就被一盆令人郁悶的冷水潑滅了。

她大致能猜到這個人是誰了。

顏不聞冷笑一聲,直接把這個裝逼的一串英文拖進黑名單裏去。

大晚上的,一個兩個的盡是來毀掉她的好心情的。

她惡狠狠地合上陽臺門,快步回到卧室去準備入睡。

但很突然的是,原本還晚風習習的溫柔夜色,驟然響起一道驚雷,黑雲間銀紫色電光閃爍不斷。

顏不聞這才想起,天氣預報好像說,今天大概率會下暴雨。

她無奈起身,将呼啦挂着狂風的窗關緊。

又一陣震耳的驚雷響起,顏不聞沒被這吓到,卻是被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給吓到。

她拿起手機,發現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沒有多想,她接了起來。

“喂,你好?”

“......”

對面呼吸沉緩,靜默不語。

“....你是不是有病?”

“半夜不睡覺擱這兒騷擾你弟弟前女友?”

“溫家難道沒錢給你治腦子嗎溫知求。”

反應迅速的顏不聞立刻就察覺了對面的人是誰。

她所剩無幾的耐心徹底清空,語氣也逐漸變得暴躁。

對面呼吸一重,顯然也被罵得動了怒。

但他竟是忍了下來,沒有發作。

溫知求獨自一人待在偌大的辦公室內,淩厲的眼眸布滿了疲憊。

他張了張口,終是出聲。

“顏不聞,我們聊一聊。”

“或者你把我的微信從黑名單裏拉出來,我先給你看個東西。”

先前堵到無法纾解的壓抑心情令他過于急切地做出失策的行為。

如今三番兩次被顏不聞拒絕,溫知求被迫冷靜下來後,開始認真地去進行交談。

他實在是無路可退了。

顏不聞一把攥緊手機,面色一點點冷卻。

溫知求找她能有什麽事,有事也只能是溫知禮的事。

她覺得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可聊的。

“我想我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可聊的。”

“溫知禮大概已經回了你們溫家,而我和他之間也遂了你的願,已經沒關系了。”

“如果你不想要讓自己的臉生疼的話,請不要再來打擾我,謝謝。”

顏不聞擡眸望着窗外已經開始一滴滴緩慢落着的雨,無需多時,終将成為傾盆大雨。

她欲要将電話挂斷,卻聽到那頭的人急切地阻止着她的行為。

“等一下!”

溫知求扶住額頭,幽深的眼底是洶湧的浪潮。

他艱難開口,聲音啞澀。

“這件事,就當我拜托你行嗎。”

“拜托你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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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顏不聞忽然被上升成了救世主一樣的身份。

她何德何能能夠去解救一個聰明到可以把人耍得團團轉的家夥。

但不知最後是恻隐之心作祟,亦或者是溫知求的狀态好似真的被逼到了走投無路,所以顏不聞最後還是同意了。

她将溫知求的微信從黑名單中拖出來沒多久,他就毫不墨跡地發過來一個視頻。

顏不聞點開一看,居然是一段監控錄像。

監控拍攝的位置應該是在客廳,整個室內裝潢低調奢華,品味極高,多數裝飾擺件都是價格不菲的昂貴收藏品。

顏不聞挑了挑眉,想起溫知求先前發的那個定位,那位置可不就是某個城市最為高檔富貴的區域,普通人大概這輩子都踏不進去。

想不到溫知禮藏得還挺深,這家世背景是她如何也想不到的。

視頻的進度條在一點點移動着,沒過多久,一個眉宇間難掩肅穆威嚴的女人行至客廳。

她的後面跟随着一個高挑清瘦的男孩,即便垂着頭,顏不聞依舊是将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溫知禮。

時隔半月,再度見到他,即便隔着屏幕,卻還是會有點恍惚。

視頻到二人出現為止,都沒有什麽問題。

顏不聞不明白溫知求想要讓她看到什麽,如果他真的是惡劣無趣到用可憐的理由來騙她看到她和溫知禮之間的地位差距,那顏不聞可能真的會不遠萬裏提刀去砍他。

她的思維還在發散着,直到視頻傳來一聲清晰的巴掌聲,顏不聞才冷不丁回神。

她錯愕地看着被惡狠狠甩了一巴掌的溫知禮,以及打完人之後,雙手環胸目光冷漠的女人。

“沒用的東西。”

“出去鬼混了幾年,半點名堂沒闖出來,反而變得更加爛泥扶不上牆。”

“若是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生的,那我的臉面幾乎可以全部丢盡。”

溫母看着溫知禮白皙的臉側迅速浮現一個紅腫的掌印,傷人的話語卻沒有半點停歇。

“你跟你的哥哥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我這一生唯一的敗筆,就是将你生了下來。”

溫知禮垂着眸,神情始終是麻木的,唇角卻勾着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弧度。

他看着地面,眼底是一片将複蘇徹底扼殺的枯敗。

“對不起,媽媽。”

他畢恭畢敬地彎腰道歉,将姿态放低到了極點。

眼前盛氣淩人的女人比起像他的母親,更像是一個嚴厲無情的奴隸主。

顏不聞看着錄像,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一樣,呼吸變得無比困難。

她的喉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哽着一樣,進退兩難。

她看到了溫知禮的垂落在腿邊的手上,依然戴着那條不起眼的黑色小發圈。

顏不聞眼眶微澀,忽然有點無措。

“不要叫我媽媽!”

“像你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跟你哥哥一樣喊着相同的稱謂!”

溫母驟然發怒,擡手又是一掌揮下。

溫知禮這次被扇到側過臉去,唇角還溢出了點血。

他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痛意,始終面不改色,機械地将臉重新轉過來正視溫母。

“對不起。”

這次他省去稱謂,不再叫。

可他始終面帶笑容。

溫母嫌惡地看着溫知禮,餘光忽而瞥到他手腕上那條陳舊的小發圈。

“你手上那是什麽東西!”

“誰準你将肮髒廉價的東西帶進溫家的!”

“快去給我扔掉,否則你就帶着這個東西一起滾出去!”

尖利刺耳的話讓顏不聞都忍不住情緒翻湧,恨不得當場暴起反抗溫母的獨斷決絕。

她的指尖陷入掌心之中,唇瓣被牙齒咬得發白,幾乎要出了血。

顏不聞看着溫知禮身體一寸寸僵硬,下意識伸出另一只手去撫摸小發圈。

他眼底的溫柔澄澈早已被空洞麻木取代,微光湮滅在一片暗潮當中,掙紮不出,只能溺斃消逝。

她曾經用盡力氣去護着疼着的少年,如今成了這幅模樣。

而她還得眼睜睜見證着,他是如何将最後的精神寄托從身體徹底剝離。

溫知禮把發圈扯下,走向了客廳的垃圾桶。

“慢着。”

溫母突然出聲。

她丢了一把金色的剪刀過來,意思不言而喻。

“剪爛掉。”

剪刀差點紮到溫知禮的腳,他躲也不躲,就那麽站着。

屈身将剪刀撿起來後,溫知禮注視着這唯一的念想。

所有的希冀,都沒了。

他一點點剪碎發圈,同樣剪碎着難眠的夜裏無時無刻幻想出的那道虛影。

殘破的碎渣盡數落入垃圾桶內,悄無聲息。

窗外的雨點頃刻間變大,密集的雨滴瘋狂地拍打着地面上的一切。

脆弱的玻璃被敲打得噼啪亂響,好似在每個瞬間,都有可能再也支撐不住,徹底碎裂。

顏不聞捂住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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