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年初七,人七日。女蝸初創世,在造出了雞狗豬牛馬等動物後,于第七天造出了人,初七也便成了人生之日,名為人日,或閱人七日。漢朝開始有此節俗,魏晉後漸被重視。自李唐來,人七日成為重要節日。每至此日,皇帝賜群臣彩縷人勝,又登高大宴群臣。如果正月初七天氣晴朗,則主一年人口平安,出入順利。
吃過煎餅,喝過七寶羹,明家一家出門祈福。明家二老在寺裏禮佛,明皓凡無心其它,繼續去尋找逃跑的妻子。而皓宇和妍琴二人,便一起逛集市。人日異常熱鬧,皓宇生意人本色,免不了留意各處貨品成色價格。而妍琴向來能夠自得其樂,四處溜達得很開心。
“妍琴,你不要走遠了,人多不安全。”皓宇四下看看見不到妍琴,着急尋找,直到在蓮花磚雕的攤前看到她,方才送了口氣,握住她的手,“別放開我的手,小心迷路。”
“這裏是徽州,就算我一時走失,也不會找不到家,相公你擔心做什麽。”妍琴微微一笑,皓宇低低聲音:“我就怕你不回家啊……”
他聲音雖低,妍琴耳力甚好,聽得清楚。她心中起了不安:他該不會是知道了吧?真是糟糕,她早該知道這種生意人最難應付的,尤其他一副吃甜吃辣不吃虧的樣子,鐵定是極不好對付的。她好歹也算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不會要她以身來償吧?
皓宇見她苦着一張臉,不知她七轉八回的心思,手撫上她的臉:“怎麽了?發什麽呆?”
“啊啊!我、我、我……我沒事!”妍琴連忙向後退去,皓宇伸手拉住她,兩下一用力,妍琴向前跌去。皓宇連忙抱住她,妍琴倒在他懷裏,兩人視線相對,都愣住了。
“咳咳。”旁邊傳來不自然的咳嗽聲,妍琴連忙推開皓宇。轉過頭一看,卻是蔣家兄妹。蔣晶舞低下頭不看他二人,蔣德也有些不自然,轉移話題道:“二少,你和夫人也來逛集市?”
這不是廢話嘛!妍琴心裏回了一句,看着蔣晶舞低頭弄着衣角,眼光還不時瞄向自己丈夫,忍不住有些不爽——雖然說她對皓宇沒什麽其它感覺啦,不過他現在好歹貼了個“杜妍琴所有,生人勿近”的标簽,她在人家妻子面前表現出對對方的觊觎,也實在過分了吧。
皓宇點頭:“你們兄妹也是?”
“是啊,正好遇到你們,不如結個伴吧?”蔣德說道,對着妍琴笑了笑,“二夫人上次問我有關窨制茶葉的問題,我正好翻到以前記下的訣竅,二夫人不嫌這裏人雜的話,我先講給夫人聽。”
“好啊好啊。”妍琴跑到蔣德身邊,把蔣晶舞留給皓宇。皓宇眉心一皺,覺得不快。蔣晶舞怯怯開口:“二少爺……您不用管我……”
皓宇自然不能不管她,對她點點頭:“蔣姑娘,你跟着我們走,小心別走丢了。”
他這妻子,是不是只要有人用茶葉來引誘她,就算是丈夫,她也可以很爽快地抛掉?
她,還真懂得怎麽挫敗男人啊!
由于皓宇還要照顧蔣晶舞,他們漸漸落在妍琴和蔣德後面。皓宇見不到妍琴和蔣德,心中煩悶,偏偏蔣晶舞動作非常優雅也非常緩慢,讓他不耐卻不能發怒,畢竟他是主人。偏偏蔣晶舞雖然總是垂着頭,卻一直盡量尋找話題和皓宇聊天。皓宇為了禮節,也只好回答她,心中郁悶以及。
這樣的相處方式,似乎很熟悉……
皓宇心念一轉,想起這樣的相處方式曾在什麽時候發生過:前兩年,當他和妍琴在一起的時候。
那時的妍琴總是盡力讨好他,因為他是她的夫。那麽,蔣晶舞為了什麽?
“二少爺,今天我去見老夫人,她跟我說了很多。老夫人她很為你和二夫人擔心啊,二少爺……”蔣晶舞低着頭輕輕說道,“老夫人擔心你,又怕她說了你不聽,讓我幫忙勸勸你。”
皓宇心中冷哼一聲,表面上卻極溫和:“倒是麻煩蔣姑娘為我娘分憂了,她擔心我什麽?”
“老夫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二少爺不能太任性了。”蔣晶舞有些猶豫,卻還是說了出來,“二少爺,老夫人這話是為你好……”
皓宇盯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熟悉到可以說這種話的程度,還是她太急于試探?他一笑,聲音倒是很溫柔:“娘的意思是讓我納妾喽?”
“夫有再娶之理,不是我妄言,若我是二夫人,三年未有所出,早該張羅給二少爺納妾了。”蔣晶舞随口說來,無比自然。
“蔣姑娘果然是賢良淑德,在下佩服。”皓宇皮笑肉不笑,“只可惜我不是大哥,我害了一個,自然不會再去害第二個。”
“請代我謝我娘‘關心’,也謝過蔣姑娘‘關心’。”皓宇笑道,眼神極冷,“蔣姑娘和在下本不相熟,如此挂懷,在下慚愧得很。”
蔣晶舞臉色變了幾變,低下頭去,已是垂下淚來。皓宇倒不覺內疚,這女子既然能在他面前直接提起此事,就應該能承受後果。他和蔣晶舞只見過幾面,蔣晶舞雖然好似對他傾心,他卻半點喜歡皆無。對原來的他而言,家裏有一個和蔣晶舞相象的妻子已經夠多了;而在現在,改變了很多的妍琴讓他好奇,他更不會接受其他女子。
至于那兩個老人,他才不管啊……什麽關心,什麽為他好,他們的心思他比誰都清楚。他現在已經成年許久了,難道還會被他們控制麽?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歲,往外一丢!做得生意,囝啊心肝肉;做不得生意,活鬼活孤幽。
即便他爹娘厭惡商人,本質裏也還是徽州的商人本色。連父子母子的親情都可以當作價值稱斤算兩,還有什麽不能來賣?現今大嫂出走,大哥又不願納妾,所以把主意打到他這從來不受重視的二兒子身上了麽?所以,開始“關心”他了麽?
惡心。
妍琴是他們強娶的,是他們強行塞給他的。而現在,就因為她無所出,所以就要讓他納妾麽?
這樣的父母,讓他惡心。
直到快到明府門口,皓宇才和妍琴蔣德重新遇上。皓宇見妍琴和蔣德說得開心,隐隐覺得不悅,上前去:“妍琴,你和蔣公子在說些什麽這麽高興?”
“茶啦茶啦,說了你也不懂。”妍琴笑道,站回他身邊,“相公,你和蔣姑娘相偕逛了這麽久,想必也說了很多吧?我聽說蔣姑娘雖然身為女子,卻通曉算術,在帳目上助蔣家甚多。你們二人倒也相投呢。”
皓宇臉色一變,頗有幾分難看。妍琴心下偷笑,跟在皓宇身邊,幾人回到府中。蔣家兄妹去了客房,皓宇和妍琴則回了器宇軒。妍琴要回房間,皓宇拉住她:“妍琴,我有話對你說。”
“說什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閣下準備收了蔣姑娘?”妍琴看他一眼,問道。
皓宇失笑,靠近她:“怎麽?不高興了?”
“沒有啊,相公受歡迎,是我的榮幸。”妍琴說道,“我倒希望相公為我添幾個姐妹呢。”
“然後你學大嫂離家出走?”皓宇問道,唇角含着笑,眼光卻是審視的,“你希望如此嗎?”
“相公說笑了,男人納妾天經地義,我怎麽會因此出走。”妍琴一笑,“有人替我侍奉相公,我怎能不高興呢?”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離你遠遠的才好。”皓宇說道,“女人勸丈夫納妾,若是真心,那麽不是她受禮教熏陶太深,就是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丈夫,甚至希望他不理會她……妍琴,你是後者吧?”
“妍琴怎敢。”妍琴低頭答道。
“你怎會不敢。”皓宇回她,“妍琴,我知道過去兩年中,我确實對你不起。我一生負一女人已經夠了,決不會再去負第二個。”
“第二個對她好,就不算負了嘛!”妍琴笑道,“相公素來對我很好,怎會辜負?”
皓宇深深看她:“妍琴,嫁給徽州商人的女子,向來等于守活寡,你該知道的。”
妍琴心中冷笑:“原來相公也知道這說法啊。”
皓宇嘆了口氣:“生在徽州,男男女女,俱是如此。我知你委屈,但當初我爹讓總管扼住你家的生意之事,我并不知情。後來我回來,登門道歉并提出退掉這門強迫來的親事,是令尊堅決不肯退。”他聳聳肩,“我原本此生都不打算成婚的,雖然不得已娶了你,但再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原來還有這麽回事,我以前從未聽說過呢。”妍琴道,“原來你行情差到需要以生意壓別人家,讓人家把女兒嫁給你的程度哦。”
“倒不是行情差。”皓宇一笑,不自覺沿用了她的用詞,“只是我爹娘希望能用親事控制我,也想要一個乖乖聽話的好兒媳。而你賢良淑德的名聲傳得挺廣的,聽說又很孝順,他們就挑上你了。”
“找個老實的兒媳來作牛作馬,是這樣嗎?”妍琴見他點頭,“那你也真夠倒黴的,連自己的老婆都要爹娘來決定,你就沒喜歡過什麽人嗎?”
皓宇搖頭:“感情這東西太不劃算,我向來不碰。”
“劃算?相公大人,我們是在說感情,不是生意啊!”妍琴瞪着他,嘴嘟嘟的,看起來有幾分可愛。
“在我看來,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生意。”皓宇說道,“感情不是嗎?你看看我爹娘,對他們來說,兒子有出息,他們就疼愛幾分;沒出息,他們就置之不理……難道這不是利益為主的生意嗎?”
“呃……你家情況比較特殊啦!”妍琴搖頭,“其他家的父母才不是這樣的。”
“難道你家不是麽?你爹娘為何會把你許配給我?我明明已經對他們說了我不會壓制你們家的生意,岳父他仍堅持不退婚……”皓宇冷冷一笑,“他也不過是在賣女兒而已。”
“就算是父慈子孝的家庭,又能怎樣呢?為了名聲,為了心安,為了将來回報,為了報答……”皓宇淡淡說道,“妍琴,世上沒有人會平白對別人好。你也看出來蔣姑娘一直在讨好我,因為蔣家和我談合作談得不是特別順利,他們家生意雖然不錯,卻只如此而已。他們似乎有什麽大的支出,資金一直無法擴大,營利也不特別好。他們讨好我,定然是為了貪我們家家産。”
“喂!人家豆蔻少女的懷春心事,就被你說成這樣,你不覺得你很小人嗎?”妍琴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很快斂去,抗議起來,“搞不好人家是對你一見鐘情,刻骨銘心也說不定。”
“你相公我有什麽值得別人一見鐘情的地方嗎?”皓宇問道,“滿身銅臭,半點文采皆無。常年四處行商,連陪妻子都做不到……你覺得這樣的人,有什麽人會喜歡嗎?”
“滿身銅臭不假,但沒有銅臭的話,大家吃什麽喝什麽?”妍琴道,“我就搞不清楚為什麽會有人重儒輕商,餓兩天估計他們就知道什麽禮法氣節都是胡扯,肚子最大。”
妍琴這話讓皓宇笑起來,他對她點點頭:“沒錯,肚子最大。”
“是啊,所以,我們要去吃飯了!”妍琴笑着說,拉起皓宇。皓宇微微一愣,她手心繭子磨着他的手,卻覺得很舒服。
忽然興起了一個想法,想握住這只手,一輩子。
接下來的日子,皓宇雖仍有很多事情要忙,卻總是盡量早些回來,和妍琴天南海北地聊天。他有的時候會吃驚于妍琴所知之多,當然更多的時候是被她一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吓到。妍琴有很多奇怪的觀念,大違世俗,卻讓他覺得很好。
不過即便他早回來,妍琴也并不一定都在。這天皓宇回來甚早,而妍琴不在,瓶兒說她去看蓮心茶的土地是否被凍住,一大早便出去了。
皓宇聽她這麽說,想起自己這兩天總是處理生意上的事情,也很累了,便問明地點過去,順便散步。妍琴去的是附近一處山丘,并不算遠,他很快便走到了。
“诶?你怎麽有空來這邊?”妍琴在山丘背陰處,見他來愣了一下,“你不是在忙着生意嗎?”
“今天事情比較少,回家看不到妻子,就出來找找。”皓宇說着,點了下妍琴的頭,非常親昵,“又在研究茶?”
“嗯,二月就可以開始采茶了,一月一定要注意凍土。”妍琴蹲在地上,目不轉睛,“今年天氣不錯,看來應該沒有問題。”
“對茶能癡成這樣子,倒也是一件奇事。”皓宇說道。妍琴搖頭:“相公你對生意上的事情也很癡迷吧?即使因此不受父母寵愛,也不願放棄。大哥癡于詩書,大嫂癡于刺繡……這些都是很正常的啊。”
“你總是有話說。”皓宇笑笑道,自己都沒注意自己語中有滿滿的寵溺,“好了,現在有些晚了,我們回去吧。”
“嗯。”妍琴看看天色,起身站到他身邊,兩人并肩而行。皓宇忽然開口道:“對了,以後你就不要相公來相公去的了,聽起來假得很,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明皓宇?”妍琴看着他,皓宇無奈低笑:“當然是皓宇,加個姓做什麽,又不是叫仇人。”
有些……太親昵了吧?妍琴猶豫了片刻,見皓宇臉上笑容,還是叫了出來:“皓宇。”
惡……惡心……感覺好奇怪哦!
兩人走着,皓宇耐心聽妍琴說着茶經。妍琴三句話裏,倒夾了兩個“蔣德”,讓他感覺非常不爽。
“蔣公子說,在大理那邊有的茶是直接曬幹而不作成茶餅的,相……皓宇你能想象嗎?就是茶樹的葉子,曬成一條條。想喝的時候放到壺裏,澆上沸水。”妍琴興沖沖說着,“其實味道和茶餅沒有多大差異,但絕對比茶餅漂亮多了。你想想,茶餅要碾碎、過濾、沖泡,而茶葉只要放進壺裏就好。葉子就會伸展開來,多麽漂亮!等春天采茶的時候,我一定要自己動手晾一些茶葉來。”
原本幹枯細小的茶葉放進水裏,一點點舒展,鋪滿壺底……皓宇忽然出了神,妍琴叫了他幾聲他都沒反應。最後妍琴湊到他耳邊:“相!公!回魂啦!”
他吓了一跳,猛地一轉頭,什麽在唇上掠過,涼涼的,甜甜的。他一愣,妍琴耳根通紅,咬牙低頭。皓宇見她羞澀樣子,正要開口說笑兩句,忽然發現旁邊樹叢中有白光閃過。
“小心!”他想也沒想地拉住妍琴,将她往自己身後帶。妍琴還沒反應過來,傻傻被他拉着移動。
皓宇往腰間一探,暗暗叫苦。他平時出來進去都會記得帶上佩劍,今天臨時起意,卻把劍忘在家中。懷裏只有一把短匕首,這……
草叢裏跳出幾人,黑衣蒙面,手持兵刃。皓宇聽妍琴在身後小聲嘀咕:“真俗氣,大白天的幹嘛要穿夜行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攔路搶劫的麽?”
皓宇便是想笑,但知此刻不是玩笑的時候。對面幾人看來功夫不錯,而且他們也不像是攔路搶劫的人。他對着幾人一揖:“諸位好漢,我二人出來匆忙,身上銀子不多。若好漢不嫌棄就都拿去吧。”他說着,從懷中掏出錢帶,便要丢給對方。
強盜甲也不理他,對身後諸強盜一使眼色,衆人揮刀上前。皓宇拿錢帶的同時帶出匕首,見他們上前,把錢帶扔出向他們砸去。另一只手拉起妍琴,向後面跑去。
“哪裏走!”強盜們輕功很好,皓宇唯一可以自豪的輕功在他們面前也不頂用,很快被追上。妍琴推他:“皓宇,你帶着我跑不遠,你先走吧!”
“胡說八道,我怎能抛下你?”皓宇擋在她身前,對着那幾名強盜,“妍琴,我數一二三,你趕快往西南跑,我記得那裏有幾戶人家。”
“一、二、三!”皓宇語聲一落,身體迅速向前,手中匕首點向為首強盜。強盜一愣,側身躲開,他的匕首又刺向一旁的人。
他撐得越久,妍琴逃生的機會便越大……皓宇這麽想着,出招完全不管自身,一把短短的匕首,使出來的都是拼命的招式。
強盜甲喊了聲:“點子要跑!”強盜丁架住皓宇匕首,其他幾人去追妍琴。
皓宇見妍琴本就沒跑出多遠,他們幾人兩步便追上她,心中大急。也不管強盜甲的大刀,把匕首一扔,迅速向妍琴方向跑去。到他們面前的時候,正有一名強盜舉起刀砍下。他想也沒想,側身去迎。那強盜傻了傻,把刀一偏,砍在他肩上。皓宇只覺劇痛鑽心,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你們在做什麽!”妍琴一把抱住皓宇,飛起一腳,把砍他的強盜踢飛,“皓宇!皓宇!”
“糟了!怎麽傷到他了!”強盜甲追上來,看到這場景傻了眼。妍琴瞪了他一眼,見皓宇暈了過去,說話便無忌憚:“你是清手下的人吧?你們怎麽這麽傻?火候都掌握不好!”
強盜甲傻傻舉起刀,要砍向妍琴。妍琴氣得不行,一伸手兩指夾住刀刃:“他人都暈過去了,你們做戲給誰看啊?而且他受傷這麽重,要是我‘死’了,難道能讓你們這幫兇手把他送回去?算了,今天時機不好,你們先回去吧!”
說完,手下一用力,雙指硬是把刀尖掰下一截來:“下次給我放機靈點,你們若真是強盜,十條命都不夠我宰的!”她給他們一個白眼,“快滾!”
強盜們臉色發白,向後撤退,一會兒便都消失不見。妍琴低頭查看皓宇的傷勢,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幫人下手太不知道輕重了,怎麽傷成這樣?”
她醫術極爛,這時候也不敢做什麽,點了幾個穴道大體止了血,橫抱起皓宇,向城內跑去。
“這樣子真難看,早知道剛才就讓那幾個家夥留下來幫我把他送到大夫那裏了。”妍琴抱着皓宇,一邊跑一邊忍不住抱怨。
但是……血,好多的血……滴答滴答落下,染紅了她的衫子,染上了她的心。
這家夥,明明武功差勁得要命,竟然還逞英雄硬是要救她……她武功比他強多了好不好!
心裏有什麽發了芽,又像是曬幹的茶葉浸入水中,一點一點舒展開來,彌漫了整顆心。
被人保護,是不曾有過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