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默然專注盯着棋盤的沈炎說：“你先看着吧。”
沈炎頭沒擡，連聲“嗯”“好”什麽的也沒說，而秦墨直接就走了出去。
鳶兒還在猶豫要不要跟出去，沐天逸大概不知道他和秦羽的對話剛剛結束，有人便一字不落的告訴飛影，飛影又原模原樣的轉訴給了秦墨。而主子當時的反應僅僅是一句：“是嗎？”跟在主子身邊多年，鳶兒知道，主子反應越平淡後果越可怕！這時候沐天逸找上門來恐怕不會有太好的待遇，不對，她幹嘛擔心那種懦弱不負責任的男人？！自作自受的人不值得同情！
“啪”的一聲打斷了鳶兒的思緒，只見沈炎臉色發黑的瞪着無辜的棋盤，剛才那一下正是他重重的将棋子拍到棋盤上所致。
鳶兒一臉我都懂的樣子：“主子都是因為擔心大小姐，不過話說回來，大小姐其實……”
沈炎看了看她，只見剛察覺失言的小姑娘擺着手急急道：“哎呦，你就當沒聽到了，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啦。”
見少年一副冷冷的看不出表情的模樣，鳶兒又道：“也不要告訴主子哦，不然會被罵的。”
沈炎瞥她：“又不是罵我。”言下之意，罵你關我屁事，我偏問。
鳶兒真恨自己的嘴快，雙手合十的求饒：“沈少俠，沈公子，這真的不能問，主子真的真的真的會生氣的，而且會傷心。”
傷心？沈炎心中一緊，點頭。
鳶兒終于松了口氣。
主子雖然沒有瞞着沈炎自己有得到各種消息的渠道，但也沒細說過，即使秦墨是天一樓樓主這件事在武林中是公開的秘密，然而沈炎初到中原又性情冷淡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秦墨，自此後也沒機會在別人口中聽到秦墨這個人在江湖武林得到的普遍評價。所以，主子是想着以後和他沒牽扯還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所接觸的黑暗呢？鳶兒躲在一旁，困擾。有個自己不懂得愛惜自己的主子，心好累。
暮春陽光和暖的照在秦墨幾乎不見血色的臉上，因為垂着眸眼下印出淡淡的陰影。
“子夜，你的身體最近可好？”沐天逸關懷的問。
秦墨淡淡回道：“還好，有鳶兒在每日盯着我喝那些藥，沒事。”
“這就好，你一向最怕苦了，小的時候一吃藥就想方設法的溜掉。”沐天逸想起幼時的往事，嘴角現出懷念的笑。
Advertisement
秦墨微微眯起眼，道：“我已經不會再想這些事了。”
“子夜？”
“你，天尋，姐姐，我，我們自小相識，多年好友，卻沒有誰是真正了解誰的。”秦墨淡淡的說出這些話，他們二十年的朋友之誼，毀在那一晚秦羽的那些話中。
“我……你還因為小羽的事跟我生氣，可是子夜，我的心并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沐天逸輕嘆。
秦墨彎了彎唇：“佛說執着是苦，放下吧。”
沐天逸深深看他：“子夜，你放下了嗎？”
“從未執着，又談何放下？”秦墨道。
“子夜，我娶了小羽，這就是一生的責任，我一直知道。”沐天逸收回不該放在秦墨身上的承載着濃烈感情的眼神，“我只是要徹底的死心。”
即使秦羽說了那些話，即使那些話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他還是無法做到無所顧忌的和秦墨在一起，因為心有隔閡，秦羽是一道坎，怎麽樣也不能跨過去。
雖然他的理解有偏差，但秦墨還是領會了他的意思，算了，他既然認為他喜歡他，那就這樣吧，只要他想要開始對姐姐好，這便夠了。不過，姐姐，你這樣做真是傷透了子夜的心，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們便誰也不欠誰的了，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子夜，謝謝。”
這是這一天沐天逸對秦墨說的最後一句話，在這之後，他再見到他，他就只是他妻子的弟弟，而已。
秦羽是秦墨的姐姐，沐天逸的妻子，她自認為她是這世上最了解這兩個人的人。她說了那樣一番話，看似大度委屈了自己，實則是她知道她的決定無關緊要，子夜是否愛沐天逸無關緊要。而是沐天逸的性格中的負責任的那面不會讓他在娶了秦羽後抛棄她和她的弟弟在一起，秦墨在知道這些後自然會明白姐姐的目的，他會順着姐姐的意思做。作為疏影山莊的莊主，秦墨會很欣賞這樣的秦羽，她可以很好的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中活下來了。可是，作為秦羽的弟弟，子夜會對他的姐姐寒心的。就某些方面來說，秦羽不了解作為秦墨的他，秦墨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即使那個人是他的姐姐。秦墨，從來不是以德報怨，菩薩心腸的人。
所以，姐姐，你認為是我欠你的，那麽我會還給你，但是從此以後我不再欠你的，也就沒必要為你做什麽。姐弟之間，是不會說欠這個字的，是不是？
13.嘗試
秦墨回屋後便是一副呆愣樣子，在沈炎認識他的短短幾天來說，這是第一次。看鳶兒的表情就知道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秦墨。
“秦墨。”沈炎看不得他這副模樣，開口奪過他的注意力。
男人眼中還是含了迷蒙的餘痕：“棋下的怎麽樣了？”
“還行。”沈炎試圖悄無聲息的移開某個棋子的位置。
“舉手無悔真君子，你想悔棋？”男人眼神淩厲的盯住他。
少年頓時紅了耳根，埋怨道：“你學了幾十年了，我才學了這幾天，你和我下棋，擺明了是在占便宜。”
“幾、十、年？！”秦墨咬着牙一字一頓的道。
“呃……”沈炎頓時有種拔腿逃跑的沖動。
幸好突然消失又突然冒出來的飛影解救了他：“主子。”
秦墨眼帶威脅的瞪着沈炎，問：“怎麽了？”
“我們的人暫時沒有找到沈大俠和白焰公子。”飛影道。
沈炎不準備跑了，擺出一副很乖很乖認真聽話的态度。
秦墨皺眉：“那就再去找。還有，白焰擅長易容，現在不知道又在搞什麽莫名其妙的事，用點心。”
“是。”
“原來你不知道他們在哪兒。”沈炎恍然大悟醍醐灌頂似的道。
“為什麽我聽着你的語氣那麽幸災樂禍呢？”秦墨神色不善道，意思相當明顯，剛才的賬還沒跟你算，你還敢來惹我？！
沈炎無辜道：“怎麽可能？咳，我也很着急。”
“真是個過分的小孩子！”秦墨咬咬牙，卻也只是抱怨了一句，旋即又撐住額頭，累極的樣子。
“我記得父親去世的時候，姐姐哭了整整一天，怎麽勸都不行，到後來哭累了就睡着了。”前言不搭後語的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沈炎遲疑着問：“你呢？”
“……”秦墨蹙着眉頭，想了想，“不記得了。”
他前言不搭後語的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又無疾而終，那是一些在秦墨內心裏最陰暗的角落裏他很怕告訴這個看似冷漠卻內心火熱的少年的陳年往事。那些事情并不是多麽重要，但改變了他的一生。
秦墨回來的目的有一部分是因為現任武林盟主沐年拿出的那本秘籍--前任武林盟主的《碎心掌》，這本秘籍将作為下一任武林盟主繼任的第一份賀禮。這似乎是理所應當的，算是一種繼承嗎？衆所周知，水宇一生僅有一女未收一徒，也未将他的武功傳給誰，在他過世後他的獨門絕技便就此失傳。而他竟然還留下了一本秘籍，這本秘籍被沐年宣布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水宇唯一的女兒嫁給了江南首富秦林，兩人有一子一女，秦家公子已不見蹤跡六年，秦家小姐嫁給了沐年的大公子沐天逸，秦家小姐嫁進沐家，兩家成了親家，這秘籍在沐年手裏倒也說得過去。
然而，秦家和天一樓的關系在江湖中可以說是一個公開的秘密。江南首富疏影山莊秦家的莊主秦林是天一樓的創立者、樓主，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網羅了一批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得知那麽多的不為人知的私人的甚至是不可告人的更甚者是見不得人的秘密。他的手裏握着這些把柄，他肆意的幹涉武林中事，他将那許多的不見光的事情以特定的價格販賣出去，甚至利用金錢交易提供殺手給一些人，好處是天一樓對這些來往的人絕對保密，不好的地方是你會被他抓住弱點、軟肋。這幾乎是整個武林最危機四伏的十年，直到秦林逝世，天一樓樓主和疏影山莊莊主都換成了秦林獨子秦墨。而秦墨似乎天性不喜紛争，他從未參與任何江湖事，僅僅是打理山莊的生意，天一樓也似乎僅僅是生意的一部分，雖然他仍然販賣消息和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