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幾天相處下來斯內普覺得珀勞莉斯和西裏斯完完全全是兩個不一樣的存在，除了每天的‘早上好，先生。’，‘晚安，先生。’之外，她基本可以不說話，由于她不能接觸魔力波動，斯內普不得不打消了用變形術的念頭和她分享他的床，她悄無聲息的，幾乎可以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每天他起床時就能看見珀勞莉斯坐在辦公室的沙發裏看書，坐姿優雅，翻動書頁時連紙張都不會發出半點聲音，在他處理材料時時常要擡頭看一眼來确定她還活着。城堡裏的幽靈都比她有存在感，他抽了抽嘴角在心裏抱怨，當然，這種情況只持續了兩天，因為随後納西莎和德拉科的信件就時常光顧，貓頭鷹來敲門時，他會收獲一句‘抱歉’，布萊克小姐會借用他的羽毛筆和羊皮紙寫回信，如果沒有這些聲響，斯內普幾乎就要以為仍舊是自己一人住在這裏了。期間鄧布利多只是來說了一下小天狼星的審判被定在下月月初讓珀勞莉斯不要擔心就走了，偌大的城堡又只剩下兩個活人，斯內普在心裏覺得只剩下一個活人和一個幻影的說法其實更貼切。等到珀勞莉斯肩膀上的淤青消失了，他又收獲了一句‘我可以幫你處理藥材嗎？先生。’然後在他審視的目光下動作标準的剝完一盆黑斑蟾蜍的皮，想起這些天珀勞莉斯看的那些魔藥書籍，斯內普毫不懷疑她是現學的。
斯內普絕對不承認他是在較勁，不論是味道越來越奇怪的魔藥還是處理起來越來越複雜的材料，珀勞莉斯都毫不在意的照單全收，那種溫和的笑讓他覺得他被包容了，他，西弗勒斯斯內普，一個三十歲的魔藥大師，斯萊特林的院長，被一個十歲的小鬼包容了，多可笑！她那種超出年齡的成熟令斯內普十分不舒服，他能感覺到，珀勞莉斯的一舉一動其實都是他內心深處認為的理想型的存在，理想的近乎完美，但是不對，德拉科和她同樣是十歲，同樣接受的純血貴族教育，相比之下有點任性，有點傲慢幼稚的他才是正常的孩子，而珀勞莉斯，完美的像是沒有感情的幻影，不過斯內普沒空理會這些了，霍格沃茨開學了，那些該死的小巨怪們又要回來了！
該死的開學，該死的分院！斯內普煩躁的放下餐刀，他看着臺階下鬧哄哄的學生們只想立刻走人，但是開學宴不允許任何人早退和遲到，作為教授他必須以身作則。
“西弗勒斯，布萊克小姐怎麽樣了？”察覺到他的煩躁，鄧布利多湊到他身邊低聲問，布萊克和斯內普不和他比誰都清楚，但是他不覺得珀勞莉斯和她哥哥一樣喜歡捉弄人。
“我該感謝校長先生還記得曾在假期分配給他可憐的教授的任務嗎？”斯內普在記得和假期兩個詞上用了重音，這只老蜜蜂在把人交到他手裏後在沒問過，他覺得現在就算告訴他珀勞莉斯死了他都無所謂。
“別這麽說，我的孩子。”鄧布利多無辜的眨眨他的藍眼睛。“我可一直在幫布萊克小姐解決她心理上的擔憂，一刻都沒停歇啊。”恐怕盧修斯做的都比你多，想到預言家日報上大段大段指責魔法部的文章，那種運用輿論的手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了，所以斯內普對鄧布利多的借口嗤之以鼻。“她的身體趕得上西裏斯的審判嗎？”距離審判還有一周，鄧布利多一直沒告訴西裏斯關于珀勞莉斯的狀況。
“我不介意你帶着一具屍體參加庭審。”雖然珀勞莉斯的身體狀況好轉了很多，但是斯內普堅決不敢再讓她以身試險了，天知道在他熬完魔藥躺下睡覺時珀勞莉斯起身沖進洗手間咳血的時候他心裏有多崩潰，他小心翼翼的避免一切魔法波動卻忽視了熬制魔藥時染上的那些，所以他決定，在珀勞莉斯痊愈以前，堅決，堅決不讓她接觸任何魔法，尤其是去那只蠢狗的審判！要知道為了不讓她惡化加重他的工作量，他現在每天熬藥之後都要浪費時間洗澡。
霍格沃茨的開學宴一直持續到夜裏十點，在給斯萊特林的新生們訓話後斯內普就急匆匆的向辦公室走去，他臨走前有吩咐家養小精靈們為珀勞莉斯準備晚飯，但是按照珀勞莉斯那種能少吃就少吃的樣子天知道他不在的時候她會不會只喝一杯蜂蜜水了事，或者直接拿魔藥當飯吃。在走進辦公室的剎那他放輕了腳步，他看見珀勞莉斯靠在沙發上，下垂的手中是一本看了一半的魔藥大全，橘黃的燭光照在她稍有血色的睡顏上，陰暗的地窖變得不再那麽寒冷，斯內普看了一眼工作臺上被處理好的藥材和擺放整齊的工具，他意識到這個小鬼已經以一種悄無聲音又霸道無比的方式入侵了他的生活，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小心的抽走她手中的書，掃了一眼那一頁，福靈劑的制作方法？斯內普疑惑的挑眉，如果他沒記錯，這本書三天前她就看過，他彎下身，輕輕抱起還是硌人的要命的孩子，似是被驚動了，他看見珀勞莉斯那兩團小扇子似的睫毛顫了顫，露出了那雙灰綠色的眼睛。
“對不起，先生，不小心就睡着了。”軟糯到含糊不清的聲音，斯內普知道她其實根本沒清醒，會說出這種話完全是條件反射。該稱贊她的自律嗎？斯內普哼了一聲。“晚安，先生。”那雙綠眼睛眨了兩下又合上了，斯內普将她放到床上後有些無奈的看着她，對于珀勞莉斯這種堅持要說早安晚安的行為他多少有些不理解，他走過去将蠟燭一一吹滅，明天有格蘭芬多的魔藥課，他惡劣的決定要給他們一個開學大禮包。
陽光是照不進地窖的，斯內普睜開眼的時候卧室裏有極其昏暗的亮光，珀勞莉斯已經起床了，他坐起來将不知道被點了多久的，罩在遮光罩裏的蠟燭取出來，很好，按照蠟燭燃燒的量來看珀勞莉斯剛起床不到十分鐘，六點十分。斯內普點燃了屋內的所有蠟燭後開始洗漱，也許是開學第一天的緣故，他比平時早起了二十分鐘，他看了一眼被放在輿洗臺上的蠟燭在心裏嗤笑，什麽時候開始都會按照蠟燭推斷時間了？在将放置了一假期的長袍披上後他推開卧室門，不出所料，珀勞莉斯坐在沙發裏，她左手邊堆得是看完的書，整整齊齊的放置了一地，斯內普看着她右手邊僅剩的三本書不由得好奇她在把他辦公室內的藏書都看完後會做什麽。
“早安，先生。”一周以來完全一模一樣的問候，附帶一個溫和的笑。
“早安，布萊克小姐。”家養小精靈已經将早飯送過來了，在他落座後珀勞莉斯坐到他對面慢吞吞的開始喝牛奶，斯內普沒去管她，只要他坐在這裏，珀勞莉斯就會像是怕他噴灑毒液一樣慢騰騰的把她的那份面包全都吃掉，這也是她身上唯一一點像小孩子的地方。“你最好乖乖呆在這裏別出去。”他看着珀勞莉斯磨磨蹭蹭的解決掉半顆葡萄柚後開口，外面都是些小巨怪，尤其是格蘭芬多的那些，珀勞莉斯如果出去走一圈他也許就可以将她的屍體制成标本送給布萊克做出獄賀禮了。
“請別擔心。”珀勞莉斯點點頭。“我今天打算整理書櫥。”斯內普聞言抽了抽嘴角，他那書櫥裏近兩百本書，其中魔藥和魔法史占了大部分，古魔文和煉金類占了另一部分，珀勞莉斯這個十歲的小鬼在一周內都看完了，這小鬼一定是個拉文克勞。“工作愉快，先生。”在出門前他收到了這樣一句問候。
霍格沃茨的學生們覺得他們的魔藥教授很不對，如果說在開學第一天的時候看見他清爽的樣子是可以理解的，那麽接連幾天他都一副幹淨到讓所有人近乎自慚形穢的樣子那絕對是噩夢，除了開學宴之外他們的魔藥教授從沒在禮堂吃過飯，甚至有人還看見家養小精靈們步行端着食物送到院長室，究竟發生了什麽？
對于學生們間的留言斯內普清楚得很，甚至有幾次在回校長室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幾個格蘭芬多的學生軟磨硬泡的讓美杜莎給他們開門，更有甚者不惜在他的課上犯錯以求勞動服務，這群小巨怪們被他統統打發到費爾奇那去做苦力了，珀勞莉斯在将他的藏書都看完後每天以一種對待仇人的姿态屠殺藥材，斯內普毫不懷疑這樣下去霍格沃茨明年的魔藥課材料都有保障了，誰還要那些小巨怪來糟蹋東西。
“我可以帶你去圖書館。”在批閱假期作業的斯內普看着珀勞莉斯揮舞着銀刀姿态優雅又暗含力道的剁碎一段葛根後猶豫着開口，他發現珀勞莉斯在沒有書看以後脾氣有些暴躁，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是他感覺得到。
“非常感謝你，先生。”那雙綠眼睛用一種看着梅林的眼神看着他，他小幅度的顫抖了一下，放下羽毛筆，然後在珀勞莉斯期望的眼神中披上長袍。
“在走廊裏跟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