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幫我出氣,你見了他不像老鼠見了貓瑟瑟發抖都是好的。”
伍媚滿臉不屑,瞥見靳尚紮在腦後的一個小辮子,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呼嚕了一下他的腦袋,直接把靳尚嘴裏的煙打掉了。
靳尚被煙頭燙了一下,疼得“嘶啊”一聲,踩滅煙,一臉懵逼地看着伍媚,“你幹嘛?”
“你一個大男人,紮什麽小辮啊,跟個娘炮的,一點兒都不爺們兒。”
伍媚吐槽這家夥的發型,酒氣一個勁往他臉上噴。
靳尚氣得鼻子都歪了,“你才娘炮呢,我這叫時尚,土不土啊你,不懂別瞎說!”
“時尚你妹!姐就是做這個的,在我面前豬鼻子插大蔥,裝什麽象你裝象。”
伍媚揪着他的小辮,一屁股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不由分說地将他小辮撸下來,扯下靳尚好幾根頭發,給他疼得哇哇大叫。
“我擦,疼死我了!你幹什麽,發什麽羊癫瘋啊,給我下來!”
靳尚捂着腦袋,要把伍媚趕下去,卻被她一巴掌打掉手,“老實坐着,讓你瞧瞧姐的手藝,給你整個最最最時尚的造型。”
伍媚這一醉,東北話都飚出來了,手裏攥着靳尚頭發跟攥一把草似的,揪過來扯過去,毫不憐惜。
靳尚從沒見過這麽剽悍的一女的,整個人像遭雷劈了似的。
“你給我起開,別動我頭發!我擦,疼死老子了,你把我的頭發當羊毛薅嗎……喂,有沒有人管管這個瘋婆子啊?”
季南霆和北悅在一旁瞧着熱鬧,抿嘴偷笑,完全袖手旁觀,一點要上前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
極具魔性的笑聲從伍媚嘴裏發出來,她端詳了一眼靳尚“沖天炮”的新造型,很滿意地彈了彈,“這樣多好看,天線寶寶,送你上天啊小老弟!”
靳尚臉黑成一團,像剛從墳地裏刨出來似的,狠狠瞪着腿上這個放肆又嚣張的瘋女人。
他剛要破口大罵,一個“你”字剛出口,就堪堪閉上了嘴。
卡座旁突然出現了兩個男人,不知何時從何地過來的,總之他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那裏了,一個臉上冷冰冰的。
另一個,氣場很強,很穩,靳尚看着他,那一刻突然被燈光晃了一下眼睛,連心髒都跟着跳停半拍。
靳尚将呼之欲出的那串髒話生生咽回去,視線挪到另一男人身上,頗規矩地叫了聲“哥”。
伍媚手上還攥着靳尚的“沖天炮”,轉過頭去,桃花眼眯了一眯,也喚了聲“哥”,叫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兩個男人,同時開口,語調皆是沉沉,命令如出一轍,“下來。”
也不知誰的話比較管用,剛才還嘚瑟得恨不能上天的伍媚突然間偃旗息鼓地蔫巴了,乖乖地離開了靳尚的大腿。
靳尚也跟着輕籲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兩滴汗。
張了張嘴,剛想解釋點什麽,伍媚突然眯眼瞧着他,神鬼不驚從嘴裏蹦出來一句,“我坐你腿上這麽久你都沒反應,這不科學啊,是老娘魅力不夠,還是你定力太強啊?”
“……”靳尚剛剛擦掉的汗因着她一句話又洇了出來。
伍媚自問自答,自言自語道:“不可能,你年紀輕輕的哪有這麽強的定力……靳少,你該不會是Gay吧?”
“噗——”北悅一口鹽汽水,一滴不剩全噴了出來,“咳咳咳……”
她總算知道,什麽叫做“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這丫頭是不是覺得,喝醉酒之後說的話就不用負責了啊,在這兒叭叭叭的胡說八道,花花公子靳尚啊,怎麽可能是個基佬?
季南霆給北悅拍拍背,真想帶着司令趕快離開這裏,成人世界太複雜,他家北司令從小在紅旗下長大的,如何聽得這個?
靳尚已經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伍媚要不是個女的,他早就大嘴巴掄過去了!
他大小是個擁有千萬粉絲的偶像,如今也被逼得潑婦罵街了。
“說誰是Gay,你才是Gay呢!你全家都是Gay!”
伍媚被罵得很委屈,偶像明星惹不起啊惹不起,她扁扁嘴,巴巴的眼神朝羅镧瞅過去,“哥,他罵你。”
靳尚:“……”
他下意識地順着伍媚的眼神再次看過去,瞥到男人嘴角揚起的笑意,這回心顫得比剛才剛厲害了,慢半拍似的反應過來,眼前這個被伍媚稱之為“哥”的男人,正是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紅五星的幕後老板,也是在長安街叱咤風雲多年的黑老大,羅镧。
能在市中心長安街光明正大開夜總會的,能是一般人?
羅镧在北城,是能夠和季遠沣齊肩的人物,但論年齡,羅镧比季董事長還小個十幾歲,面容剛毅、英武。
同是底層出身,走的路卻全然不同,一個在白道上冒着雨砥砺前行,拼成了北城首富;一個在黑道上膛着血逆流而上,熬成了黑道大哥,這是命,也是人生際遇、性格使然所造成的必然結果。
北城人民很喜歡把兩個人放在一起對比,稱季遠沣是曹操,形容羅镧是關雲長,一個雄才大略,一個義薄雲天。
“黑”總是拿不上臺面的,人混黑混久了就想洗白,羅镧也不例外,這些年他金盆洗手後,便和義妹伍媚在長安街盤下一整條街的店面做生意,什麽行當都涉獵,兄妹倆有資金、有人脈、有魄力,硬是用幾年時間打造出了一片天,在北城也是威震四方。
靳尚對羅镧早就好奇很久了,一直想找機會認識他,沒想到竟會在這種情況下打照面,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好。
“羅總……久仰,我……不是那個意思……”結結巴巴,支支吾吾,舌頭像是打了結。
平時自诩能說會道,今兒卻在最仰慕的人面前漏了怯。
羅镧笑得一派溫和,“舍妹無狀,靳少別見怪。想喝什麽盡管點,我請。”
北悅冷眼旁觀着眼前這場景,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具體是什麽味道,她還說不出來。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伍媚和靳喻言之間,一定有事!
伍媚發過酒瘋,這會兒開始犯困了,站在那裏搖搖欲墜,靳喻言冷着臉瞧着她,朝她伸出手,“過來。”
他聲音冷沉得厲害,還夾雜着一絲愠怒。
伍媚斜楞他一眼,不過去,“我們不是都解除炮|友關系了,你還叫我過去幹什麽?等我投懷送抱,然後你再一腳将我踹開?不好意思,我伍媚雖然臉皮厚,卻還沒那麽賤。兩情相悅的事情你既然做不來,也別指望着我能一廂情願,我倆完了,懂了嗎?”
靳喻言眼睛危險地眯起來,手沒有縮回去,聲音卻比剛才更冷更堅決,重複着剛才的命令,“過來。別讓我說第三遍。”
北悅離伍媚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睫顫了一下,跟以前一模一樣,她跟別人再橫,到底還是怕靳喻言的。
此情此景,如果北悅還看不清楚,那她就是天下頭一號白癡了。
其實上次季家酒會靳喻言帶伍媚去,就是宣告他們的戀愛關系了,她那時就已經猜到,伍媚天天挂在嘴邊的P友,就是她哥。
兜兜轉轉了十多年,兩個人還是在一起了,不過現在,這鬧得又是哪出?
伍媚一頭紮進北悅懷裏,沒好氣地嘟囔道:“你讓我過去我就得過去啊,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055章 事業愛情擇其一
在靳喻言準備發飙之際,伍媚迅速醉倒在北悅懷裏,時機掌握的剛剛好。
攤上這麽個戲精損友,北悅也是夠夠的。
她配合她的演出,幹脆送佛送上天,費勁吧啦地将人弄進電梯,承受不起她的重量,“重的跟豬一樣,你能自己站穩嗎?”
“我都喝醉了,怎麽站得穩呢?”伍媚嘟嘟囔囔,趴在她的肩膀上,将不要臉發揮到極致。
北悅忍住拍死她的沖動,提醒自己注意素質,不跟醉鬼一般見識。
她扶着人到套間,門口靳喻言已經倚牆等着了,見她們到了,迎上前去,從北悅懷裏将伍媚接過,打橫抱起,踹開門,丢在床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一看就是平時做慣了的。
伍媚上了床,還不老實呢,雙腿夾住北悅,撒膩道:“小北,你今晚留下來陪我吧,好不好?”
北悅逗她,“有我哥在,你還需要我陪?”
伍媚剜旁邊男人一眼,往床上蹭了蹭,冷哼道:“我才不要這個大豬蹄子陪我,我讨厭他,你把他趕走,我不想看見他!”
靳喻言神色冷冷地瞧着床上的女人,“你再罵一句我聽聽。”
伍媚喝醉了酒,膽子也大了許多,罵還不夠,直接伸腳踹過去,“兇什麽兇,就罵你怎麽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靳喻言真怒了,渾身都散發着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危險氣息。
他扯下領帶,丢給北悅一句,“外面候着”,然後……咬上伍媚的唇,用他的實際行動,把這個瞎折騰的女人收拾服帖了。
北悅沒眼看這又黃又暴力的一幕,火速從主卧退了出去,所以說,千萬不要惹老實人,發起火來太恐怖了。
她哥讓她候着,北悅便不能走,在外頭吃着水果,聽了一會兒床戲,靳喻言出來了。
“這麽快就結束戰鬥了?”北悅有點意猶未盡,擡頭瞄了一眼牆上的挂鐘,“才五分鐘,哥,你是不是腎虛啊?”
靳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本就黑沉的臉如今更黑了,冷叱道:“胡說什麽!”
“開個玩笑,別生氣。”北悅見好就收,扯過紙巾擦了擦手,“找我什麽事,長話短說,季南霆還在下面等着我呢。”
靳喻言緩了緩臉色,這幾天他因為伍媚跟他鬧別扭,沒怎麽去公司,只能借着這個當口跟她談一下公事。
“菁菁這段時間在公司挺不安分的,我知道。她鬧什麽你就由着她鬧,不用理會她。”
北悅抿了口伍媚珍藏的紅酒,不敢多喝,就是知道東西挺貴的,不喝心裏過不去,淡淡道:“我知道,我沒理她。”
靳菁菁在她眼裏,不過是一個被家長慣壞了的小丫頭片子,還夠不上她的段數,無需跟她計較。
靳喻言點點頭,又道:“季董來找過父親了,想讓爸爸勸勸你,跟南霆分開,否則就讓你離開靳氏,事業愛情,擇其一。”
果然如陳怡所說,北悅唇角,挑起一個深感荒謬的冷笑。
“你放心,我已經跟爸表明過态度了,只要有我在公司一天,任何人都動不了你。有我的位置,就有你的位置。”靳喻言道。
北悅聞言,淡淡一笑,“謝謝靳總,既然有你護着,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靳喻言蹙起眉,“工作事小,關鍵是季董的态度。他跟父親表示,想要菁菁做季家的兒媳婦,為什麽突然會這樣?”
北悅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菁菁是靳家小姐,而我只是個落魄千金吧。”
其實她是想說“掉了毛的鳳凰不如雞”的,但這話實在太難聽,她也不需要如此刻薄,這件事,如今還怪不到靳菁菁的頭上。
靳喻言擡頭看着她,“你也不需要妄自菲薄,季董之所以反對你和南霆的婚事,大概是因為你和顧雲淮之間的糾葛,畢竟他的一個兒子因為你入了大獄,心裏不痛快是必然的。我聽說季夫人跟他鬧得很嚴重,似乎想要對你做些什麽,被季董給攔下了。”
北悅點點頭,表示明白,季遠沣在醫院已經跟她說的很清楚了,只是她不識擡舉,不肯跟季南霆分就是了。
可她心裏也清楚,顧雲淮那邊,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季遠沣雖是一個父親,但終究還是一個商人,商人都重利,如果他真是顧慮顧雲淮和季南霆之間的兄弟情,就應該徹底跟靳家劃清界限,重新給兩個兒子說親,整個北城那麽多名門世家,什麽樣的大家閨秀找不到,還非得要在靳家找兒媳婦不成嗎?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背後的利益,割舍不掉罷了。
“哥,我聽說季氏集團想要以23億美金并購靳氏是嗎?”北悅話鋒一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靳喻言。
靳喻言眼神閃過一絲訝異,“這件事瞞的密不透風,你是怎麽知道的?”
北悅輕輕一笑,“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季董威逼利誘,來勢洶洶,難怪靳叔叔會連我的意見都不問,直接将菁菁安排進公司想要取代我的位置。口口聲聲的‘一家人’,在金錢利益面前,狗屁都不是了。我還說我媽這幾天怎麽消停了,不再逼我和季南霆結婚,原來也是惦記着季董手上的23億美金,好一個感天動地的慈母大人啊。你說,面對這樣的家人,我該如何是好呢?”
她臉上始終噙着笑意,說出來的話,卻一句比一句冷,最後上揚起來的尾音,仿佛都沁了寒冰。
季氏想斥巨資收購靳氏,靳氏同樣觊觎那23億美金,這本是強強聯合的商業合作,為什麽非要商業聯姻來加持不可呢?
那她的存在,到底算什麽?
需要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推出去,不需要的時候說棄就棄,招呼都不打一聲。
連一絲一毫的尊重,都不給她。
靳喻言臉色灰沉,眉頭緊鎖,“我知道你心裏有委屈,有怨憤。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我在一日,就不會讓人輕易動你。”
北悅沒有再說什麽,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
“這個位置,是我一步一步拼上來的,我對它有感情,即便要換人來坐,也不該是靳菁菁。”
北悅平淡地撂下一句話,拍拍手站起身,“事情說完了,我走了。伍姐還在等着你,你好好照顧她吧。她看上去沒心沒肺,挺堅不可催的一個人,其實特柔軟特脆弱。她折騰,她不安,都是因為太愛你,怕你抛棄她罷了。哥,戀愛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最後,她用馬老師的金句結束了這場談話,打開門走出去,就看到了倚在門邊的季南霆。
她一怔,“怎麽上來了?剛到?”
季南霆實話實說,“來了挺久了,聽到你們在談正事,沒敢進去打擾。”
是沒敢,還是故意的……
北悅眉頭一皺,不悅道:“什麽時候有偷聽的毛病,我怎麽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門沒關,真不是故意的。”季南霆抿抿唇,回答她第二個問題,“差不多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北悅:“……”
所以,她需要殺人滅口嗎?
北悅冷着臉,繞過他往電梯走,季南霆緊跟上去,差點被電梯夾到手,在她身旁站定,看着電梯一層一層地下去。
到了1樓,北悅剛要往外走,被季南霆猛地壁咚在角落裏,他伸手按了最頂層,電梯門緩緩阖上,又一層一層地往上升。
灼熱的呼氣噴在臉上,逼仄的空間裏,兩個人呼吸聲心跳聲全都顯得那麽清晰。
北悅忽略掉這暧昧的氣氛和劇烈的心跳,擰眉道:“你幹什麽?”
季南霆表情罕見的嚴肅,聲音低沉,“我爸為難你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在你心裏,就那麽沒用嗎?”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北悅腦仁疼,電梯又開了,這回是她歪頭伸手摁了個“1”,季南霆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掰回來,“你還沒回答我。”
面對一道送命題,北悅求生欲爆棚,假模假式地嘆口氣,撩起眼皮看着他,眼眸微亮。
“你要是沒用,又怎麽會讓我一晚上都不想下床呢?我們南霆最厲害了。”
季南霆愣住了,身子明顯一僵。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靳尚和羅镧并排站在電梯口,跟季南霆一樣,都是一臉的車禍現場,看向她的目光充滿異樣。
北悅頓時想哭了。
她千年發一次嗔,老天爺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嗎?
056章 奶兇奶兇的小鬼
靳尚收回自己驚掉的下巴,一手抵住電梯,歪唇露出一個壞笑。
“果然女人在‘男性朋友’和‘男朋友’面前是兩副面孔。小嫂子也是個妙人啊。”
北悅瞄一眼他頭頂的“沖天炮”,皮笑肉不笑道:“彼此彼此。”
季南霆沒給倆人再唠嗑的機會,沖羅镧點頭告別,抱着北悅就走了,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猴急得跟什麽似的。
電梯關閉的一瞬,靳尚還盯着季南霆的背影嘟囔,“這小子急什麽,趕着去投胎啊……”
羅镧唇角抿出一個淡笑,卻意味深長,倏然朝靳尚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不着痕跡地碰了他一下,靳尚一個激靈,心驚肉跳。
“做什麽。”他渾身雞皮疙瘩四起,嗓子一出,話音都劈了。
羅镧手指一戳,摁了一個“8”的數字,視線往他裆下一掃,意料之中,已經撐起了一朵小傘。
兩個人對視一眼,只一眼,靳尚就像是被看穿了全部,臉刷得一下漲得通紅,體溫驟升,心髒狂跳,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連他爹媽都不曉得,卻只稍一刻,就在這初次見面的男人面前,暴露了個徹底。
靳尚認命地閉上眼睛,滿心懊惱。
……
北悅被季南霆一路扛進車裏,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的。
季南霆虎着臉,一言不發地打開引擎,一路往家狂飙,臉色沉的跟萬年玄鐵似的,看上去很是吓人。
北悅眨了眨眼皮,有點懵了,生氣的明明應該是她啊,怎麽一轉眼就成了這臭小子了,還有……他為什麽要生氣呢?
車子泊進停車位,兩個人同時下車,季南霆鎖了車門,就徑自往前走,北悅看着他的背影,沒有他來牽她的手,都不習慣了。
這人啊,果然是不經慣。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沒覺得怎麽樣,談了戀愛之後,某一個微小的細節得不到滿足,她都會覺得特孤單,特委屈。
她低着頭,落寞地往前走,突然撞在了一堵肉牆上。
愣愣地擡起頭,對上季南霆冷清又着惱的眼神,他盯她半響,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牽起北悅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手心的溫度交疊在一起,北悅剛剛空落的心,一瞬間便得到了滿足,嘴角浮起淺笑。
輸入密碼,踏進家門。
北悅正準備換雙鞋子,猝不及防又被男人壁咚到牆上,她深吸一口氣,看着他幽黑的眼眸,露出掠食者一樣鋒利的目光。
她被這目光盯得心髒發緊,喏喏地開口,“我……”
話音未落,季南霆壓下上身,猛地咬住她的唇。
不同以往的溫柔纏綿,他像猛獸一樣撬開她的齒關,抵住她的喉嚨,狠狠摩擦她的口腔內壁。
這樣的吻,北悅從來沒有嘗過,她眉心浮起一抹痛色,整個人壁虎一樣貼在牆上,腳指頭都緊緊扒住地面。
嘴裏嘗到一絲血腥味時,男人才停下了這種“暴力行徑”,他身形不動,高高的個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北悅,“知道了嗎?”
北悅擡起頭,兩個人再次陷入微妙的對視中,她愣愣地問:“知道什麽?”
季南霆眼神又冷下來,一字一頓道:“我生氣。”
“生氣什麽?”
“你不讓我隐瞞你,可你卻瞞了我。”季南霆話音裏,透着一絲愠怒,更多的是委屈。
北悅這才後知後覺他一晚上發的是什麽熊脾氣,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推開他,換下高跟鞋,“這麽點小事,你至于嗎?”
“你的事,怎麽會是小事?”
季南霆聽着她不以為然的口氣,更生氣了,整個人跟炸了毛的小動物似的,奶兇奶兇的。
北悅被這話暖了心窩,湊上去撫了撫他齁沉齁沉的小臉,柔聲哄道:“好了好了啊,以後我不再瞞你就是了。”
季南霆猛地摟住她的腰,讓她整個人都貼近自己,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我是心疼你。我跟你在一起,是要帶給你幸福,不是讓你跟着我受委屈的。不要什麽事情,都自己承受,好嗎?”
北悅趴在他的肩頭,小聲跟他認錯,“對不起。我只是,習慣了。”
父親從小教她要獨立,可每當風雨來臨,他總會擋在她的前頭,看到父親遺體的那刻,她就知道,沒人會再替她遮風擋雨了。
緊接着又一個噩耗傳來,她內心最後的一點防線也跟着瓦解,心裏的城牆徹底坍塌。
她哪裏能想到,生命裏,還會再出現一個季南霆。
季南霆輕吻她的額頭,話語裏滿是抱歉,“是我不好,沒有早點出現,讓你一個人孤單了那麽久。”
北悅往他懷裏靠靠,亦是嘆息,“是啊,你為什麽沒有早點出現呢?”
其實一個人的時候什麽都能扛,什麽都不懼,現在多了個心疼自己的人,突然就變得軟弱,反而矯情起來了。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她的心再一次被這小狼崽子填滿了,還有她的身體。
遇見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無路可退了。
這輩子,算是栽在他手裏了。
……
那夜的風波過後,北悅和季南霆迅速重歸于好,甜蜜得像連體嬰,一刻也離不開對方。
靳氏員工都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副總大人終于不再加班了。
不但不加班了,而且是掐着點上下班,其實她的職位本就不需要坐班,只是一向敬業慣了,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天都是第一個到,最後一個走,這樣的工作模式,讓大家都倍感壓力,但女魔頭最近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讓很多人都大跌眼鏡。
以前總是黑白灰三色的職業裝,現在變得越來越彩色,口紅的色號一天能換上三種,妝容、發型也是一天一個變,整個人的氣色都煥然一新,一貫板着臉嚴謹毒舌的副總,會笑着跟他們講話了,眉眼彎彎,笑容清甜得像個少女,人變得佛系又包容。
離她最近的Ada将北悅全部的變化都納入眼底,“老大,大家私下裏都在談論,你最近跟變了個人似的。”
“有嗎?”
北悅微微一笑,手機“滴滴”兩聲,點開微信,小狼崽子發來的,【漂亮姐姐,請吃飯啵?肚子快要餓扁了。】
唇角展開偌大的笑容,她回了一句:【等着】。
北悅将手裏的文件遞給Ada,“把這個交給靳總簽字,跟他說一聲下午設計部開會。我去吃飯了,有事call我。”
走了沒一會兒,陳怡走過來,問還在發愣的Ada道:“你們老大呢?好久沒跟她一起吃飯了,怎麽一到中午人就沒影了?”
“您來晚了陳經理,我們北總佳人有約了。”Ada很遺憾地告訴她。
陳怡了然,無奈搖了搖頭,“得,這兩口子在一幢樓裏工作就是這樣,一日三餐都恨不得在一起吃,不怕審美疲勞啊。”
Ada聞言不由笑,“我要是能有那麽帥的男朋友,也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見到他。”
“你們這種年輕小姑娘,就是顏控,男人長得帥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看久了也就那樣,還不如我的驢牌包耐看呢。”
陳怡有感而發,一摟Ada的肩,“走吧,你們老大不在,沒人陪我吃飯,只能拉上你了,姐請你吃麻辣燙。”
Ada欲哭無淚,她現在知道北總為何一到飯點就跑路了,碰到個天天吃麻辣燙的飯友,誰也消化不了啊……
跟着小狼崽有肉吃,季南霆總能找到很多味道不錯的飯館,價格公道,物美價廉,北悅天天換着花樣吃,人都胖了兩斤。
吃飽飯就有力氣幹活了,下午她召設計部全體開會,商量晟宇集團即将開發的玺公館項目的設計圖。
靳喻言跟着列席,沒想到的是,連靳文耀也來了。
057章 軍功章有她一半
衆人紛紛起身,北悅微微颔首,“董事長。”
靳文耀在主位坐下,擺擺手道:“都坐。你們繼續,我聽着。”
董事長八百年不來公司一趟,突然出席會議,衆人都如臨大敵,北悅倒是神色淡然,繼續進行會議流程,讓大家暢所欲言。
衆人争相恐後地表現自己,說出自己的idea,北悅靜靜地聽着,記着筆記,靳文耀突然咳嗽兩聲。
“這個玺公館項目,是誰負責啊?”
方才熱火朝天的氣氛突然降下來,衆人齊齊看向北悅,北悅波瀾不驚地答道,“按照慣例,是由我來負責的。”
靳文耀眉峰一擰,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擱在桌子上,臉色發沉,“這個項目有一段時間了吧,為什麽到現在,設計圖還沒好?”
這語氣,明顯是發難了,在場衆人臉上紛紛挂不住,這個項目是北總傾力拿下來的,來的本就晚,他們前前後後畫了十幾張設計圖,都被靳菁菁給否決了,折騰得設計部雞飛狗跳,将好幾個設計師都氣得罷了工,這才耽擱了下來,實在怨不到北悅身上。
靳喻言嘴角微聳,剛要說話,就被靳文耀攔住了,他重新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
“談了戀愛,也不能因私廢公啊。北總最近對公事,确實不如以前上心了。”
Ada聽了這話,忍不住在心中替北悅鳴不平,還不上心啊,整個靳氏上下,恐怕最敬業的就是她們北總了,他們經常說,“一個麥琪頂得上一個設計部,一個北總頂得上整個銷售部,”現在靳氏這蒸蒸日上的營業額,自然是靳總運籌帷幄,可軍功章怎麽也有北總的一半吧,她為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麽多年,領的還是那微薄的工資,現在還被批評不夠敬業,未免太過分了吧。
可是她一個小小的助理,這裏沒她說話的份兒,Ada只能撅着個嘴,目光落在北悅身上。
北悅似乎并沒有被這句話打擊到,面露慚色,态度恭敬。
“董事長批評得對,歡迎您時常莅臨公司,對我的工作進行指正。”
衆人低下頭,暗暗憋笑,是啊,您身為掌舵人八百年都不來一趟公司,天天釣魚捉蝦的,還好意思批評別人。
靳文耀沒想到北悅竟會當着衆人的面公然觸犯龍威,臉色驟然沉下來,待要發作,門外突然響起一陣騷動。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許久未露面的設計師麥琪突然出現在公司,走路帶風,大步流星,手上,還扯着一個人的頭發。
靳菁菁佝着身子,疼得嗷嗷直叫,“啊……你這個瘋子,變态,你給我松手,疼死我了……”
偌大的動靜,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麥琪熟視無睹衆人的目光,一馬當先地走在正前方,她神色傲然,一水金黃的波浪頭發,一襲香奈兒套裝,腳蹬一雙菲拉格慕的高跟鞋,妝容精致,卷翹的電燙睫毛像兩把扇子忽閃忽閃的,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兩個豐滿的大椰子,波濤洶湧的能淹死人。
女職員們看看麥琪,再低頭看看自己的飛機場,一臉苦相:人家那是胸,我這也是胸……
靳菁菁被扯着頭發亦步亦趨地往前走,感覺頭皮都快脫落了,疼得淚眼汪汪,腳上的鞋子都掉了,狼狽得像喪家之犬。
麥琪昂着頭,一腳踹開會議室的大門,将靳菁菁甩在地上,粗着嗓子道:“誰家的狗沒拴好,跑到我家亂汪汪。”
衆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住了,驚癱在座位上。
靳文耀一見自己的女兒,立時起身,把人從地上扶起來,拍拍她身上的土,滿臉心疼與關切,“菁菁,怎麽了這是?”
總算是有人撐腰了,靳菁菁“哇”地一聲哭出來,憋了一肚子的怨氣頃刻發出,指着麥琪控訴,“爸,她欺負我……”
設計部部長已是吓得面如土灰,趕緊站起身來,悄悄扯了一把麥琪的袖子,小聲道:“脾氣收着點,董事長在呢。”
麥琪直接忽略了他的話,甩掉他的手,冷冷瞟了一眼靳文耀,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環着臂單刀直入。
“這貨自稱是靳家小姐,先是不停給我打電話,後來又直接上我家來騷擾,害的我連美容覺都睡不成,我本想報警的,可她又說她是靳氏副總,是過來跟我要設計圖的,我心想遇到個商業騙子,就把她拎過來了。是就地處決還是送派出所,你們看着辦。”
撂下一席話,麥琪旁若無人地扭頭對Ada道:“傻站着幹嘛呀,你們北總那裏還有咖啡豆嗎,給我煮一杯去。”
Ada點頭,“好嘞。”
給老大撐腰的人來了,她怎能不激動?
“什麽商業騙子,你才是騙子呢!我都跟你說了,我是靳家千金,也是即将上任的副總,你信不信我把你炒了?”
靳菁菁氣得抓狂,她養尊處優地長大,走到哪兒不得人捧着、寵着,何曾吃過這麽大的虧?
麥琪聞言,翻了翻卷翹的睫毛,露出嘲弄的笑,“呦,還真是靳小姐啊,那我可有眼不識泰山了。靳總那麽能幹,我以為他的親妹妹怎麽也得是個冰雪聰明的漂亮姐兒啊,沒想到啊沒想到……看來基因突變才是影響人類生存的最大因素啊。我還說呢,公司招人水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低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地外生物都往裏攬,敢情是內招,胎投得好,這年頭,草包也能當副總了。”
“你……你罵誰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