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還是沒有完全信賴他。
……
晚上麥琪過來蹭了個飯,順便告訴北悅和晟宇集團的陸總約好了,明晚在紅五星見面。
北悅點頭應了,又問晟宇和靳氏最近如何,是否還在打官司,麥琪說聽聞靳喻言想要和陸振軒私了,但至今沒約到人。
晟宇集團是餐飲業的龍頭老大,好幾個項目都是找靳氏做的,關系維持得一直不錯,這次也不知怎麽,如此大動肝火。
“據說是‘英雄一怒為紅顏’,靳總帶着伍媚去馬場,結果不知怎麽惹到了陸太太,害得她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陸總心疼妻子,因此遷怒于靳總,恰巧在這當口玺公館項目又出了差錯,人家逮着把柄免不了小題大做一番,公報私仇就是了……”
北悅吃飯的動作停下來,眉頭一擰,“你說的,是陸振軒的太太?”
“當然了,陸老太太走得早,陸二少又沒娶妻,現在北城稱得上‘陸太太’的,只有那一位,姓什麽來着?”
麥琪話到嘴邊,腦袋突然空了,直拍腦門。
季南霆接上話,“姓盛。”
“對了,就是姓盛,盛漪瀾,對吧?”
北悅抿抿唇,一言未發。
麥琪恢複記憶,話匣子也打開了,“這位陸太太也是個厲害的主兒,天生脾氣爆,不好惹。當時盛家勢頭正盛,北城好多名門想要攀親,都因為受不了盛大小姐的脾氣望而卻步。只有陸振軒,硬是将人拿下了,雖然婚後總有懼內傳聞,但卻寵妻如初……”
她且說且嘆,“只可惜啊,四年前盛家少爺意外身亡,盛老爺子因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交加,竟扛不住也跟着去了,盛家一下子沒了兩個頂梁柱,只靠女人撐着,成了落魄貴族。多虧陸振軒這個當女婿的還算靠譜,幫着打理盛家産業,不然早就跨了。”
八卦得聊起來才有趣,麥琪雖然打娘胎裏出來是個帶把兒的,但她骨子裏就是個女人,是女人就喜歡聊八卦這種東西。
只是她在這兒嘚吧嘚說了半天,那邊北悅悶不吭聲,一點反應都沒有,無趣得很,她說了兩句就住了口。
臨走之前,她順嘴問道:“明天上午我和陸二少的小女友千千約談,你去嗎?”
北悅想了想,“不去了,專業上的事情,你倆聊就行。”
答應了秦露明天上午去看她比賽的,那小妮子已經不聲不響地殺進全國前十強了,在網絡上也多了不少粉絲,吶喊助威的。
麥琪一走,季南霆就問,“明天上午是露姐決賽錄制吧?”
北悅一怔,“你怎麽知道?”
“你跟我說過啊。”
說過麽?北悅沒太有印象了,貌似順嘴提過那麽一句,卻沒想到他記在心上了。
他對她的事,一向都比較上心。
唇角剛剛淺淺勾起,季南霆就适時補了一句,“跟露姐一起比賽的一個女生找到我們公司,希望能給她做幾個公關文案,炒炒熱度,信誓旦旦說自己至少能進前三,我差人一查,結果是那節目贊助商老板的情兒,歌唱得很一般,跟露姐比差遠了。”
北悅臉都沉下來了,“你答應給她做了?”
“人家主動送錢上門,為什麽不答應?”季南霆說的理所當然。
北悅壓在心頭良久的一股火這一刻蹭地蹿上來,她知道娛樂圈潛規則遍地都是,卻沒想到竟然就發生在自己身邊。
“你……你明知道秦露是我姐們兒,她也參加這個節目,你竟然答應幫她的競争對手炒作?侬腦子瓦塌了?”
北悅氣得上海話都飚出來了。
季南霆心裏想笑,臉上卻繃得緊緊,“你怎麽了?多大點事,至于這麽激動?我是個生意人,生意送上門來了,就沒有拒絕的道理。你放心,我知道你跟露姐關系好,我給那個女生炒作的時候,順便也幫着她炒一炒不就好了,你跟她說一聲,不用謝我。”
“謝你?謝個屁!”
北悅太陽穴氣得一抽一抽地跳動着,胸腔裏的火苗子蹭蹭往外冒,一股邪火湧上心頭,全朝季南霆發洩過去了。
“你愛炒誰炒誰,愛作誰作誰,別打秦露的主意,到時候偷雞不成再蝕把米,我可沒法跟她交代。我告訴你,秦露如果早想通過那種方式紅,她還用等到現在這個年紀,憑她的實力,早就混成天後了。不就是個比賽嘛,不靠潛規則,我們也能拔得頭籌!”
她越說越生氣,用手點着季南霆,“你啊你,你太令我失望了!我還以為你正直不阿呢,沒想到也是個大俗人,俗不可耐!”
季南霆被罵得跟孫子似的,卻也不惱,蜷着腿坐在椅子上,乖乖聽着媳婦數落,時不時還拱上一把火。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北悅,撅着嘴,“我是俗啊,可誰叫你就是喜歡我這樣的呢?”
北悅“呵”一聲,繼而又“呵呵”。
“誰跟你說我喜歡你了,少自作多情了,我北悅那是識人不明,我瞎了眼,我看上你這麽個大豬蹄子……”
話音未落,季南霆就猛地站起來,捧起她的臉,嘴唇貼上去,堵住了她的語無倫次,破口大罵。
069章 我真的挺有錢的
“唔……”
北悅正在氣頭上,沒想到季南霆說吻就吻,費力推開他,他卻又锲而不舍在她唇上猛啄兩口。
季南霆托着她的屁股将她抱起來,北悅又氣又惱地看着他,“你做什麽?”
“你說呢?來吧寶貝兒。”
二話不說給她扛進了房間,北悅想反抗來着,無效。
……
直到北悅渾身疲軟的被季南霆從浴室裏抱出來,已經半分力氣都沒有了,氣都氣不起來。
剛才兩個人在床上“打鬥”的過程中,北悅胳膊不小心扭了一下,季南霆給她輕輕按摩着,手指力度适中,細心又體貼。
“還疼嗎?”他輕輕地問,微熱的氣息在北悅耳蝸盤旋。
北悅垂着眼睛,輕哼一聲,不想理他。
這小子不僅在人前人後判若兩人,哪怕在她面前也是如此,一時兇猛得像只狼,一時又乖巧得像只羊,角色轉換游刃有餘。
唉,沒法治。因為她都喜歡。
季南霆在她耳邊輕輕笑,“還生氣呢。我就是怕你悶在心裏頭難受,冒着生命危險讓你把這口氣出了,看來并不是很成功。”
北悅心中一動,終于舍得打開眼皮,“你是說……”
“我是個商人,可我更重義。明知露姐跟你關系深厚,又怎麽會暗箭傷她呢。那筆生意,我沒接。”
季南霆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眼睛澄澈又明亮,睫毛又密又長,“就這麽看着她,都足以令她着迷,令她心動。
北悅有片刻的怔愣,更多的是慌張,“那你,為什麽那樣說?”
“故意氣你的。”
季南霆垂下眼簾,手上力道不減,“你一回來情緒就不對,麥琪來了你也一言不發,到底出什麽事了,能不能告訴我?”
北悅心頭一滞,她還以為她掩飾得很好,竟然還是沒有逃過他的火眼金睛,他是孫悟空嗎?
她把胳膊收回來,也從他懷裏坐了起來,神情有些挫敗,“所以你才故意說那些話來氣我,就是讓我把心中怨氣發洩出來?”
年紀輕輕的,心機怎麽這麽深呢?這讓她一個快三十的女人情何以堪……
季南霆則嚴肅起來,直直盯着她道:“小北,不要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你最親近的人,哪怕天塌下來有我幫你頂着,所以你不要怕在我面前暴露你的情緒,你的缺點。事情多了,悶在心裏久了,是會生病的,嚴重的,會得抑郁症。”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尤為認真,卻讓北悅忍不住笑出來,“誇張,哪有這麽嚴重啊?”
“當然有。”季南霆情緒激動,“我媽當年就是這麽走的!”
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北悅心卻倏然一抽。
這是季南霆,第三次在她面前提起他母親。
第一次是他調侃她像他媽被她狠踹一腳,第二次是在面館,第三次……談到了他媽媽的死。
半響,季南霆眼圈紅了,嘴角抽動,躺倒在她面前,蜷着身子,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北悅看着心酸,陪他一起躺下。
入秋的夜晚有些涼,北悅和季南霆蓋着一床被子,聽他嘶啞着嗓音說那當年的事情。
季南霆在北悅眼裏,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狼崽子,天掉下來也砸不着他的那種,可能是兩個人的年齡差,她總覺得自己要成熟些,這小子也仗着比她小可勁兒撒歡,但每當她需要他的時候,他總會在她身邊,幫她出頭,替她打架,人前護她,人後寵她……
北悅是跟着父親在部隊長大的,當兵的流血流汗不流淚,她打心眼裏喜歡陽剛霸氣的男人,季南霆在她眼裏就是如此。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竟是說不出的心疼。
兩個人頭頂着頭,腦門碰着腦門,她聽到他的低喃,“在你之前,我媽是我這輩子最親、最重要的人。她特別疼我……”
“我媽跟我爸,其實是未婚先孕,那個年代不像現在,人們思想保守,覺得這是件特丢臉的事兒。我外公本就不待見我爸,得知我媽懷孕後氣得跟我媽斷絕父女關系,我外公犟,我媽比他還犟,爺倆這就杠上了,後來我媽挺着肚子跟我爸創業,天南海北地闖蕩,她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跟着我爸把這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吃遍了,都沒跟我外公低過頭,直到我出生那時,她難産……”
季南霆說到這兒,話頭有些哽咽,不着痕跡地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繼續跟北悅絮叨。
“我媽以為她熬不過去了,就讓我爸把我外公外婆我大舅都叫來,要見他們最後一面,我外公心疼啊,我媽是他的老來女,掌上明珠,從小駝在肩上養大的,五歲以前幾乎都沒讓她落過地,那一刻老人家服軟了,握着我媽的手說只要她能活下來,他什麽都答應她,結果我媽還真就挺過來了,外公耍賴,只認女兒,不認女婿也不認外孫,我媽更狠,一出月子就把我丢在了外公家……”
北悅心裏咋舌,她那未見過的“婆婆”當真是個厲害的主兒,看準了“隔代親”的心理,給老人家一個臺階下。
兒女都是父母的債,抗争下來,往往認輸的還是父母,終究舍不得,狠不下心。
“我爸出身不好,我奶當年也是未婚先孕有的他,結果我爺跑了,我奶就一個人把我爸拉扯大。但我爸打小長得好看,聰明,能吃苦,一路走來不少貴人相助,我媽就是他最大的貴人,她堅信我爸是只潛力股,可我外公說,我爸天生一張薄唇,是個薄情寡義的面相,只能共苦不能同甘,要不說老人家眼睛毒呢,還真是讓他說中了,我媽在我上高中那年,抑郁症……跳樓自殺了。”
北悅驚愕:“跳樓……季夫人,不是病逝的嗎?”
季南霆冷笑一聲,“不過是怕招人議論,息事寧人的說法罷了。就像古代後宮裏那些皇後妃子自戕的,有幾個不都是打着病逝的幌子,真正的死因,敢叫後人知道嗎?我爸那時事業正盛,多少人等着抓他的把柄,他當然怕惹人非議,就把消息瞞得死死的。我外公身份特殊,自然更是避諱,又顧着我以後的前程,便跟我爸一起瞞了,我媽選了那條絕路,就是要跟我爸斬斷一切情分!”
他憤慨着,痛罵着,這麽些年心裏最結實的疙瘩就是這個,除了北悅,他沒跟第二個人說過。
北悅伸手輕撫着他的後背,安慰着這個委屈的男人,她失去父親的時候好歹二十四了,而他失去母親的時候只有十四歲。
她這才知道為什麽季南霆對顧雲淮母子那麽憤恨,見着他們像見着仇人一樣橫眉怒目的,實際上,可不就是仇人麽。
原本好好的一個家,一夕之間全毀了,偏在世人眼裏,顧曉霞才是秦香蓮,而陪季遠沣一路奮鬥的鄧文薔,卻成了狐貍精。
要是換作是她,她能不憤懑,不憋屈?不想替最親的人讨一個公道?
北悅看着滿眼猩紅的季南霆,漆黑的眼球描摹着他的神情,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其實他們背負的使命是一樣的。
區別在于,一個替母争名分,一個為父讨公道。
談到母親,季南霆像是有說不完的話,眼睛裏的光芒都變得溫柔了,“我媽真挺厲害的,她是個商業奇才,季家的商業帝國,一半都是我媽打下來的。她臨死前其實跟我爸已經離婚了,離婚後她所擁有的財産,都作為遺産留給了我……”
這話,他是沖北悅說的,北悅卻還沉浸在季家那些扯不斷的往事裏面,沒回過神來。
季南霆沖她眨眨眼皮,又補充一句,“北老師,其實,我真的挺有錢的。”
070章 北悅我們結婚吧
北悅一怔,沒想到在這時候,他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哦……有多有錢?”問的很敷衍,極其漫不經心。
這小東西,是要在她面前炫富嗎?
哼,真拿她當土包子了,錢誰沒見過,場面她也都見過的,23億美金擺在她面前她都沒動心,能随便被吓住?
別逗了……
季南霆怕說的太抽象不好理解,幹脆說得具體點。
“我們現在住的鹿鳴小區,這地皮,就是當年我媽拍下來的,換句話說,這邊的房子,其實都是我的,包括你現在這套。”
北悅:“……”
她有種自己辛辛苦苦攢錢買的房要被人一朝奪走的感覺,護房心切,“這房子是我的。”
“現在是你的。”季南霆看出她的小情緒了,忙出言安撫那幼小而脆弱的心靈,“我是說,以前是我的。”
北悅下意識地心口一抽,突然明白了什麽,“你是說,我這些年費勁吧啦還的房貸,其實都是進了你的腰包。”
季南霆“嗯嗯”點頭,“你總算聽明白我意思了。”
北悅心痛,想起自己那沒日沒夜加的班……她終于明白,那些在網上亂噴富商的仇富的網友們的心理了,她現在也這樣。
季南霆假裝沒看到她眯起的眼睛,和滿滿的殺意,忙轉移話題。
“還有離這不遠的永和花園,南嶺別墅區,哦,還有南城CBD一處寫字樓,都是我媽私人資産,跟我爸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北悅:“……”
“還有……”
還有?!
“長虹大酒店,東京大酒店,城西一個娛樂城,都是……這些都是離北城比較近的項目,國外也有不少……”
“停!”
北悅伸手打住,她聽得嘴角都跟着抽搐了,有錢也不能這樣啊,好像全天下都是你家的似的。
季南霆看着媳婦硬邦邦的臭臉,不由笑了,“怎麽了,心裏不平衡了?”
“我太不平衡了!”
北悅難得繃不住了,“所以你媽媽是有百億身家的女富翁啊,那豈不是比你爸爸還有錢?”
“差不多吧,主要是我媽眼光好,當年她低價拍下的地皮,現在基本上都是CBD了,土地價格自然就跟着水漲船高了。”
北悅心裏簡直要膜拜那位大名鼎鼎的前季夫人了,難怪人家說現在這位季夫人跟前面那位比,連她的一根小指頭都不如。
攤上這麽一個好妻子,季遠沣還不懂得珍惜,在兩個女人之間搖擺不定,果然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大豬蹄子。
“那現在那些産業都在你名下,由你打理嗎?”
“沒有,現在都是職業經理人在管理,我媽遺囑中說了,我必須得自己賺夠十個億,才可以繼承她的遺産。”
北悅不由瞪大眼睛,“十個億?那豈不是沒有希望了。”
季南霆不滿地哼哼,“喂,對你老公,有點信心好嗎?”
北悅勉強點點頭,“嗯,王老板不是說了嗎,定個小目标——先掙它一個億。”
“哈哈,現在的小目标是,趕緊先領個證去。我媽遺囑裏還有一條,我必須得結婚五年以上,才能擁有那筆遺産。”
“啊?那還等什麽,趕緊去領證啊。”
北悅脫口而出,繼而又皺起眉,“不對,你是不是在诓我呢?變着法騙我去結婚是不是?遺囑拿來,我瞧瞧。”
“哈哈,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好啊你,居然敢騙我!”
兩個人嬉鬧成一團,在床上玩枕頭大戰,最後打着打着,也不知哪個姿勢不對,季南霆反過來就壓到北悅身上了。
四目相對,眼睛裏的溫度都是炙熱的,季南霆貪婪地看着身下的女人,眼神裏閃爍着某種渴望,喉嚨重重地梗了梗。
北悅渾身繃緊,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懷抱當中,被他抱得緊緊,男人特有的陽剛味道順着胸膛到脖頸到下巴再到臉到頭發,每一處都讓她愛得欲罷不能,而季南霆更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又露出狼看到獵物時的神情,兩個人的心跳,幾乎都是一致的。
季南霆微微張嘴,就在北悅以為這個男人又要說一些沒羞沒臊的話時,他卻說了這輩子最正經認真的一句話。
“北悅,我們結婚吧。”
……
這個求婚,來得措手不及,将北悅的心全打亂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聽他講這句話的時候,是她逃婚的那個夜晚。
剛剛從部隊轉業回來的小東西求收留,賴在她家不走,大言不慚地說要娶她,那時她只當是個笑話,根本沒往心裏去。
可是現在呢?
現在,她還是不能往心裏去,匈奴未滅,何以為家?
更何況,橫亘在她和他之間的障礙,從來不是年齡,也不是門第,更不是她媽或者他爸的反對,而是……
季南霆見北悅愣住了,眼睑垂下去,眉睫簌簌地低垂着,耳垂也跟着紅了,以為他們家北老師這是害羞了,不好意思了。
他惡趣味上來,手不知不覺地往她的腰眼摸去,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很管用的,北悅被摸到敏感處,登時一個鯉魚打挺。
這一打挺不要緊,直接撞到了季南霆的鼻子,且将人撞飛了出去,摔到了床底下。
一系列的動作很突然,也很迅速,北悅腰眼泛起來的酥癢還沒消下去,就眼睜睜看着季南霆兩道鼻血滑落下來。
季南霆捂着鼻子,委屈極了,“我說司令,您就是不同意,也不至于謀殺親夫吧?”
都什麽時候了,還貧……
北悅被氣笑了,方才心裏頭那點計較和郁悶消散開來,抄起旁邊的家夥就甩過去,給了他一枕頭,打死算了!
……
沙發上,季南霆跟個大爺似的斜躺着,北悅用棉簽給他處理鼻血,還真是流了不少。
季南霆噘着嘴,氣哼哼的,“您老人家那是鐵頭功吧,差點給我把鼻梁骨撞斷了,我腰也折了,待會給我揉揉。”
北悅畢竟理虧,這會兒也樂意慣着他,“好。我給你揉。”
季南霆鼻孔裏堵了兩團棉花,樣子格外滑稽,跟豬鼻子裏插大蔥似的,裝象呢。拿一墊子墊在身下,讓北悅給他揉腰。
北悅忍着笑,曲起手指在他腰處按摩着,手勁不輕,還全是穴位,季南霆一開始還咬牙忍着,後來抓着墊子的手都暴起青筋。
都這樣了,還硬扛着不肯喊出來呢。
北悅瞄他一眼,淡淡道:“疼就喊出來,別憋着。”
哼。
季南霆別過臉去,鬧小孩子脾氣,在媳婦面前能喊疼嗎,那麽他英明神武高大帥氣的形象往哪擺,就算疼死也不能喊出來。
北悅一瞧,行,這是跟她杠上了是吧,就不信他不疼……她心一橫,手往腰下一滑,在他的屁股上狠狠擰了一把。
“啊……”季南霆這下真忍不住了,失聲喊出來,下一刻又趕緊閉上嘴,疼得眼淚都快飚出來了。
這一下擰的,比他挨槍子還疼呢。
“舍得喊出來了?”北悅毫無同情心,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季南霆貓咬似的蹿跳起來,眼睛蒙着一層霧,巴巴瞧着她。
北悅不得不承認,她愛看這小東西在她面前無辜無害又委屈巴巴的樣子,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
所以她總是喜歡欺負他……
季南霆吸了吸鼻子,抱着靠枕,氤氲着水汽的鹿眸流露出脆弱和無助,看上去可憐巴巴的,身形一動不動。
他要是真委屈,北悅反而心疼了,那點母性光輝開始放大,想把人抱在懷裏揉一揉,哄一哄,手剛擡起來,季南霆就縮了下。
小家夥,還以為她要打他呢,她有那麽兇殘暴力麽?
北悅把他鼻子裏兩團棉花拽出來,呼嚕了兩下季南霆皺巴巴的小腦袋,語氣不由放軟了。
“行了,別委屈了,就是要結婚,也得先拿到戶口本才行啊。不是說,要帶我去見你家老爺子嗎?”
季南霆原本還暗淡的眸子登時亮起來,“你答應了?”
北悅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心突然間有些發酸,眼睛也悄悄紅了,卻還是笑着,點了點頭。
“哈,太好了!我愛死你了臭媳婦!”
季小爺樂不可支地抱着北悅轉圈圈,給她轉得頭暈眼花,神智都有片刻的恍惚,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不願醒來。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麽她有什麽道理不圓一下這個夢境呢?
她如何不知道,他今晚羅裏吧嗦把自己的身家和財産都攤開,講給她聽,并不是為了要炫耀他多有錢,而是想告訴她,這一切是他的,卻也都是她的,錢從來都不是阻擋兩個人在一起的因素,他只要她一心一意地愛他,這段感情裏,不摻雜任何別的東西。
可是,打從一開始,她接近他的目的就不是純粹的,談何一心一意?
071章 你不負責誰負責
翌日上午,北悅被季南霆吻醒,好不容易才掙脫他的懷抱,草草化了個妝奔下樓。
伍媚在樓下不停摁喇叭,坐在一輛保時捷裏神情那叫一個不耐,朝北悅吼道:“快點,要遲到了!”
“來了來了……”
北悅狼狽地鑽上車,屁股還沒坐穩,車子就“嗖”地一下飛走了。
伍媚開着車在馬路上亂竄,瞥一眼旁邊化妝的北悅,正遮着脖子上的吻痕呢,輕哼一聲,“昨晚,這是又折騰得不輕啊。”
“別提了,折騰我一宿,累的老娘腰都快折了。”
北悅抱怨着,可在伍媚聽來怎麽都是炫耀,悠悠感慨道:“看來這找男票還是得找年輕力壯的啊,活力滿滿。”
“聽你這意思,是嫌棄我哥滿足不了你了?”
北悅語氣有些幸災樂禍,心裏得意着呢,她家小狼崽子可不是誰都能比的,就連她親親老哥都不行。
伍媚眼角迸射出怨念,那男人在性|事上倒是從來沒有讓她有一分不滿足,只是一旦抽離出來,就是一副冷情的模樣,忒無情。
典型的提上褲子不認人。
呵,男人。
終于化好妝,北悅抿了抿嘴唇,合上化妝包,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我聽說,你跟人在馬場起沖突了?”
伍媚一怔,“你聽誰說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麥琪。”
伍媚輕笑,“她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是有這麽回事,某人過來挑釁我,我一撩馬蹄子,她吓得往後一退,不小心把腰折了。”
“啊?”北悅驚怔,“不是說,你害人家從馬背上摔下來才把腰折的嗎?”
“怎麽可能?”
伍媚大叫,可算是見識到謠言的威力了,郁悶道:“那陸太太是什麽人,要真是那樣,她能輕易放過我?早到法院告我了。”
就是因為沒辦法告她,才只能遷怒于靳喻言身上公報私仇,一想到此,伍媚更郁悶了。
北悅一想也是,那位盛大小姐她雖然只見過幾面,但對她驕橫的性格卻是如雷貫耳,連她的親弟弟都忍不住吐槽過。
她嘆口氣,“惹上那麽個厲害的主兒,有你受的。”
伍媚冷哼一聲,“她厲害,我也不是好欺負的,她傷不到我。就是你哥被我連累得不輕,最近內憂外患,忙得焦頭爛額的。”
北悅一聽,噤聲不語了。
靳氏是個爛攤子,她不是靳家人,說離開就可以離開,可是靳喻言卻不能,身為繼承人,攤子再爛,他也得撐下去。
等紅綠燈的功夫,伍媚偷瞄一眼失神的北悅,試探地問。
“怎麽了?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錢夠嗎,不夠跟我說,我那還有……”
北悅回過神來,對上伍媚關切的眼神,輕輕一笑,“我沒事。那些也夠了,再多我就還不起了。”
伍媚聽她這樣說,便也不問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還沒有點煩心事呢,她們姐妹之間有這個默契,如果是不想說的事情,誰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綠燈亮了,伍媚剛剛駛過一個路口,旁邊就“嗖”地飛過去一輛邁巴赫,極其嚣張,吓得她往旁邊猛一打方向盤。
“靠,誰啊?作死是不是!”
沒給她把車子刮壞了吧,伍媚驚魂甫定,鋒利的視線盯上前面那輛很是騷包的紅色跑車。
北悅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瞧,那車牌熟悉得很,“靳尚?”
“什麽?你說前面那人是靳尚?”
伍媚一聽那個名字,腦袋裏有根弦砰的一聲拉響了,像是公雞一樣瞬間來了鬥志,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撂了句,“坐穩了。”
北悅當即知道她要做什麽了,無奈地把安全帶系上,好言相勸,“你行嗎?要不我來吧。”
“笑話,老娘玩賽車的時候,那臭小子還玩泥巴呢。”
伍媚鬥志昂揚,滿眼都是精光,咬牙帶切齒,“今天不把這臭小子賽服了,我就不叫伍媚!我特麽改姓靳!”
狠話撂下的那一刻,保時捷箭一般“嗖”地飙了出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放棄了主幹道,抄起了小路,在行人罕至的胡同小路橫沖直撞、互不相讓,咬着屁股,追着尾巴……
原本北悅還擔心這賽起車來誤了正事,後來發現靳尚那厮好像也是要往廣播大廈那邊走,适才想起秦露好像說過決賽的時候靳尚會去助陣,難怪那小妮子對這次的唱歌比賽如此熱衷,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想要在偶像面前露臉,完全是小迷妹的心态。
北悅瞄了一下導航,還有兩條小路就要到目的地了,再瞄一下時間,沒功夫陪他玩了。
“走到前面一個路口,右拐。”
伍媚聽她的,到前一個路口跟靳尚的邁巴赫分道揚镳,車速卻不減反增,靳尚在車裏叫喚,“我擦,搞什麽?”
靳尚之所以沒抄那條近道,是因為那是一條滿是礫石的山路,全是半坡起步,一個控制不好就直接撂那了,她是不要命了嗎?
他想多了,伍媚和北悅二人,哪個都惜命得很,可她們更要強,哪怕有一絲希望,絕不輕易認輸。
人生最灰暗的歲月,北悅和伍媚兩個迷上了賽車。
北悅的車技是在部隊練的,她爸親手調教;伍媚則是由羅镧手把手教的,誰也不輸給誰。
光輝歲月,所向披靡,誰與争鋒?
小崽子想跟她們鬥?
嫩着呢。
眼看着要抵達終點,靳尚記挂着那倆姑娘的安危,車速漸漸慢下來,冷不丁的,從前方路口駛過一輛敞篷車,嗖嗖的。
他驚呆了,差點沒撞樹上,只見一條橙色的絲巾揮舞在半空之中,迎風飄揚,宣示着勝利的消息。
“擦。”靳尚又驚又嘆,沒忍住,笑出聲來,冷汗洇濕了整個後背。
……
北城廣播大廈建在半山腰上,高聳入雲,氣勢恢宏。
伍媚将車駛進車庫,兩個人下了車從後門進去直接到後臺找秦露,剛走到門口,就被突然跳出來的黑影吓到了。
“哎呀媽呀,吓死我了!”
靳尚黑沉着臉,冷冷哼道:“你們還好意思叫喚,我都快被吓死了。我說,有你們這樣的女的嗎,飙起車來命都不要了。”
“誰說我們不要命,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裏麽。”
伍媚得意洋洋,伸手拍拍靳尚的肩膀,“靳少爺,我伍媚從不随便跟人賽車的,一局至少五十萬,回頭記得把錢打給我。”
靳尚倏地瞪大眼睛,“你沒病吧?誰說要跟你賽車了,是你硬要跟我賽車的好不好?”
“難道不是你擦着老娘的車身劃過,主動來挑釁的?
伍媚一雙桃花眼秒變銳利,低頭瞟了一下自己剛做的指甲,“看看,打方向盤打的指甲都劈了,你不負責誰負責?”
靳尚被她的氣勢洶洶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北悅在一旁袖手旁觀,瞧着心裏直樂,靳尚每次遇到伍媚,那場面就是一個歇後語: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行了,別欺負小孩了,時間到了,我們趕緊找秦露去。”
伍媚被北悅拖走,還不忘回頭警告靳尚,“喂,你可不能公報私仇,要是敢給我們家秦露打低分,我饒不了你!”
靳尚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伍媚兇神惡煞的模樣直搖頭。
像羅老板那麽一個嚴謹內斂,城府滿滿從來不動聲色的男人,怎麽會有這麽一個飛揚跋扈,行事乖張的妹子呢?
還有他哥,明明也是個低調謹慎的人,偏偏喜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