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沖着麥琪在業內的名號,投簡歷的還不少,她挑了幾個條件合适的,約好時間面試。

稍頃麥琪打來電話,她上午跟陸二少的女友千千見了個面,對人家印象非常好,贊不絕口,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能被麥琪這麽挑剔的人誇張的可不多,北悅不由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千千十分好奇了,特意上網搜索了一下。

有點印象,好像最近有個時裝戲播的挺火的,千千在裏面演女二號,憑着敢愛敢恨的性格和在女神和女神經之間的自由切換大放異彩,讨喜的人設和精湛的演技碾壓戲裏的女主,圈粉無數,最近又因為跟陸家二少的緋聞頻頻上熱搜,也是自帶話題的女星。

模樣秀氣,不是天仙的那種美貌,但勝在皮膚白皙吸晴,站在人群中會發光發亮的那種,氣質沒話說,讓人挪不開眼。

娛樂圈從來美女帥哥如雲,好看的比比皆是,但想要大紅大紫,除了運氣和實力,歸根究底,也得合觀衆的眼緣。

千千恰好是那種,沒有攻擊性的美,笑起來靈動又俏皮,難怪會讓見慣美女的陸二少如此着迷。

……

晚上7點,北悅被麥琪載着準時抵達長安街紅五星。

這個點夜總會正是人群往來密集之時,各個隐秘而風情的小包廂已經陸陸續續開始進人了,氣氛狂亂而糜爛。

北悅早就跟伍媚打過招呼了,一進門服務生就帶她們進了VIP豪華包間,上了幾瓶好酒,恭敬笑道:“北姐,伍姐吩咐了,讓您幾位敞開肚皮喝,賬記在她頭上。”

又變魔術似的掏出兩瓶豆奶,笑嘻嘻道:“這也是伍姐讓備的,喝酒前先墊墊肚皮,空腹喝酒傷胃。”

北悅和麥琪都繃不住笑了,塞給他一筆小費,“替我謝謝你們伍姐。”

服務員一走,麥琪就感慨道:“伍媚對你真是沒話說,這輩子有這麽個仗義又能幹的好閨蜜,還要男人做什麽?”

北悅打開豆奶咕咚咕咚灌了幾口,聽到這話差點沒把奶噴出來,睨她一眼,“你說呢?”

麥琪壞壞一笑,“明白,解決生理需求嘛。”

北悅瞪她一眼,不搭腔,只喝奶。

“不過,我必須得提醒你一句,你們三個小姐妹的圈子,千萬不要把自己的男人拉進來,離彼此對象遠一些。”

北悅一愣,“你指的是……”

麥琪深深地看着她。

北悅一笑,“你別逗了,那是我哥。”

“可你們并沒有血緣關系。”麥琪表情十分嚴肅,“靳喻言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這幾個字,在北悅聽來,如同天方夜譚,也如一道不知從哪而來的驚雷,毫無征兆地劈在了她的頭頂上方。

北悅懵在那裏,足足十秒,“什麽……啊?”

這話如果不是麥琪對她說的,換作另一個人,北悅不會如此震驚犯懵,肯定當場就翻臉了,但她還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

她剛成為靳喻言助理那會兒,公司對他們兩個的關系就猜來測去,議論紛紛,直到後來她媽嫁給了靳文耀,關于她和靳喻言的緋聞才消停下來,轉而又說她是靠着她媽“賣身”才換來了這份工作,她惱過、鬧過,也無濟于事,索性不去理會了。

嘴長在別人身上,她曾經很介意被人指手畫腳、評頭論足,但現在已經習慣了,很早之前就不活在別人的嘴巴裏了。

可今天麥琪在這種情形下突然跟她甩出這麽一句話,确實令她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還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估計全天下人都知道靳喻言喜歡你吧,只有你自己不知道。”麥琪嘴角似笑非笑地翹了翹。

北悅卻笑不出來,喉嚨重重梗了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你別拿我尋開心。”

“我閑的蛋疼嗎?”

麥琪一張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現在哪裏還有那玩意……

“你仔細想想,你進靳氏雖說也是從基層做起,但畢竟半路出身,如果不是靳喻言力排衆議一路提攜你,你能在短短幾年就爬到副總的位子?得,我知道你能力很好,可公司能人有的是,論社交能力陳怡比你圓滑,王耀資歷也比你深,你憑什麽呢?”

她說得如此振振有詞,也讓北悅剛剛還梗直的脖子慢慢縮了回去。

确實,職場如戰場,她從沒懷疑過自己的能力,只是不得不承認,她能在靳氏立足,或多或少有靳喻言提攜的成分在。

麥琪看她縮着脖子扮鴕鳥,打響最後一張牌,“不信你回家問問你家季南霆,看他知不知道。”

北悅倏地擡起頭來,她倒是不關心季南霆知不知道,她在意的是……

伍媚知道嗎?

076章 他們的障礙是她

北悅陷入一片怔忡之中。

如果真像麥琪說的,人人都看得出靳喻言喜歡她,敏感如伍媚,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伍媚對靳喻言的感情,從來沒有瞞過她,她愛的純粹,愛的徹底,北悅一路看過來,既佩服她為愛執着的勇氣,內心有時也為她感到不值,像她哥那樣直男到癌的禁欲系老幹部,也不知道是哪裏吸引到伍媚讓她欲罷不能,死死相守,她笑說是因為不甘心。

或許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因為不甘心,所以死磕到底,某種程度而言,她和伍媚是一樣的人。

她一直疑惑靳喻言為什麽一直對伍媚若即若離,如果他們之間的感情障礙是自己……北悅想到這裏,心都禁不住涼了。

包廂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西裝筆挺,端的一派社會精英人士的風度。

這便是晟宇集團總裁,陸家大少陸振軒。

麥琪忙站起身迎上去,與之握手寒暄,“陸總,許久不見,還是那麽帥。”

北悅慢了半拍,思緒還飄着,臉色也不甚好看,也站起身與陸振軒握手,卻被他調侃,“北總見到我,這麽不高興?”

“沒有,剛剛給她講了個鬼故事,到現在還沒抽離出來呢。”麥琪笑着打圓場,請陸振軒坐下。

陸振軒是北城六少中年紀最長的,性情溫和,世故圓滑,來了倒也不急,詢問了一下她們工作室的情況,言語中還是有想要把北悅挖到晟宇的意思,麥琪更是個人精,把酒言歡,幾杯濁酒下肚就繞過了話題,後來舌綻蓮花地把連合作陣線都建立下來了。

北悅适時搭腔,把玺公館項目定了下來,見陸振軒心情還不錯,又開口想要為靳氏求個情,豈料陸振軒立馬變臉。

他将酒杯重重掼在桌上,“靳喻言耍我在先,傷我太太在後,這個梁子已經結下了,大家商場見真章,無需多說什麽。”

這便是不肯輕易放過的意思了。

北悅眉頭一擰,還要再說,被麥琪一個眼神制止,重新給陸振軒添上酒,賠笑道:“陸總別介意啊,我這個妹子就是傻,明明被人賣了,還要替人家數錢,你說這不是缺心眼嗎?這年頭啊,早就不興以德報怨了,流行‘一報還一報,’您說是不是?”

她暗暗掐了北悅一下,北悅心生懊惱,明明說好了要跟靳家一拍兩散的,臨了卻不忍心了,優柔寡斷,實在不像自己。

念此,她掠去心頭萬千雜念,端起酒杯道:“陸總,我說錯話了,自罰一杯。”

滿滿一杯紅酒下肚,讓陸振軒臉色緩和了幾分,伸手過來攔,“好了好了,圈裏人都知道你不能喝,意思到了就行了。”

麥琪忙誇陸總寬宏大量,又笑談了幾句,陸振軒接了個電話,隔着聽筒都能聽到那邊的咆哮。

北悅和麥琪不動聲色地交流了一下目光,假裝聽不見。

陸振軒卻沒有避諱的意思,溫聲安撫了幾句,挂了電話無奈搖頭,“家裏那位又催了,讓你們見笑了。”

“不會。聽聞令夫人腰扭到了,好些了嗎?”麥琪以示關切。

陸振軒搖搖頭,“還趴在床上不敢動彈,我得回去了,不然回去又是一場官司。小王,把合同拿過來。”

幹脆利落地簽了合同,陸振軒匆匆走人了。

北悅适才松了一口氣,酒精有些上頭,懶懶靠在沙發上,悠悠嘆道:“陸大少,倒是個癡情種,現在專一的男人不多了。”

麥琪注視着陸振軒離去的方向,忽地擰回頭來,“你相信,這世上還有這樣專情的絕世好男人嗎?”

北悅點點頭,“相信啊,不過都是些稀有物種。”

她家那個小崽子,目測也是其中一枚。

麥琪搖晃着紅酒杯,唇角有幾絲嘲諷,“我還真是不怎麽信,總覺得這種刻意的真情,不一定是真的。”

北悅摁了摁太陽穴,漫不經心道:“你想太多了吧?

麥琪将剩下半杯紅酒倒進嘴裏,“男人要是真愛一個人,一般都是往心裏藏,不會挂在嘴邊上。但願,真是我想多了。”

……

倆人都喝了酒,互相攙着從包廂離開,服務生全程跟着,聯系了代駕。

豈料一出紅五星,迎面就跑來一個帥小夥,急走兩步上前把北悅攬進懷裏,嗅着她身上的酒氣,蹙眉,“不是說不喝嗎?”

“沒喝多少。”北悅擺擺手,“酒都是麥琪喝的,我是因為說錯話,才罰了一杯酒。”

季南霆沉聲,“你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嗎?你這一杯,看上去比人家喝了一瓶的還要嚴重,又難受了吧?”

北悅捂住他的嘴,“不許笑話我。”

他家司令一喝醉酒就減齡,跟個三歲孩子似的,季南霆不能打不能罵的,只有無奈的份兒了,把北悅抱上車,又去扶麥琪。

麥琪擺擺手,“你把她帶走吧,不用管我了。我車還在這兒呢,明早自己開回去就行。”

明早?

季南霆一愣,見麥琪沖他瞪眼睛,旋即懂了。

他默默站在原地,看着麥琪被服務生又扶回紅五星,不一會兒就跟一個高個男人摟着腰挨着肩拐進了“裏邊兒”……

他咧了咧嘴角,沒去管人家的閑事,轉身上了車,看着窩在副駕駛座上的北悅,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還是他家小北可愛。

北悅半醉半醒着,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麥琪跟她說的話,心裏亂得厲害。

鬼使神差的,她問出一句,“你知道,靳喻言喜歡我嗎?”

季南霆握着方向盤的手一抖,差點來個急剎車,猛地看向旁邊的人,“……你說什麽?”

北悅一臉嚴肅,“麥琪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靳喻言喜歡我,只有我不知道。”

季南霆一聽這話,卻是笑了,故作輕松,“我們家北老師長得漂亮,又那麽優秀,被人喜歡,也不奇怪吧?”

“我跟你說認真的呢。”

夜裏,季南霆低沉醇柔的聲音帶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別人喜不喜歡你不重要,你記得只喜歡我就好。”

話說的甜,卻讓北悅臉皺巴下來,言下之意,是真的了。

她瞪着迷離的眼睛看着外頭潑墨一般濃黑的夜色,心髒跳得厲害,從包裏翻出手機,給伍媚打了個電話。

那邊接電話很快,“怎麽了?”

“我想見你。”北悅說。

季南霆偏過頭去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球幾乎和這夜色一般黑,立時委屈了。

他還以為她在擔心他會為此吃醋,沒想到人家在意的不是他的感受,而是伍媚的……到底誰才是你男朋友啊?!

季南霆在心裏掀桌,嚴重不爽。

伍媚今晚沒在紅五星,而是住在市中心的一處公寓,北悅挂了電話,指揮着季南霆往那兒去,合着完全把男朋友當司機了。

季南霆憋了一肚子的氣,沉着臉只開車,不說話。

北悅也沒有跟他交流的意思,臉僵得比他還厲害,到了伍媚住的小區門口,伍媚已經在那等着了。

她身上披着一件風衣,腳上還趿拉着拖鞋,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小區門禁森嚴,得刷卡才能進,伍媚便親自下來領人。

“怎麽了,這是想我了?”

她出聲調侃,等着被怼呢,卻沒想到北悅搖搖晃晃地跑過來,一把就将她熊抱住了,勒的她差點背過氣去。

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伍媚倏地瞪大眼睛,詢問的目光望向季南霆,“怎麽了這是?你們吵架了?”

季南霆看着面色不善,神色冷冷地不搭腔。

伍媚更摸不着頭腦了,輕撫着北悅的背,“乖,受什麽委屈了告訴我,是不是這小子欺負你了,我幫你教訓他。”

北悅搖頭,嗓子眼裏一陣發酸,滿肚子的話想跟伍媚說,便對季南霆揮揮手,“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宿在伍媚這裏了。”

季南霆瞳孔一縮,臉愈發沉冷,伍媚只道兩個人真吵架了,也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行,今晚住我這兒,正好老靳也不在,沒臭男人吵我們,我們睡得更踏實。”

北悅重重點頭。

倆小姐妹相親相愛地挽手走了,把季南霆一個人留在原地,幹瞪眼。

手機突然響起來,靳尚打來的,“嘛呢?是不是又跟小嫂子滾床單呢?打麻将,四缺一,你來不?”

“不去!”季南霆一口濁氣噴出來。

靳尚樂了,“呦,這是氣不順呢?誰惹你了……行了,過來喝兩杯吧,羅總和我哥都在呢,開了一瓶好酒,就等你了……”

季南霆一眯眼睛,“靳喻言也在?”

“在啊。”

季南霆重重摔上車門,寒意乍現,“讓丫等着,十分鐘後到。”

077章 喜歡你跟你無關

如果說北悅住的鹿鳴小區還算是高檔住宅區,那伍媚現在所住的壹號公館就是妥妥的富人區。

舉起磚頭随便對準一扇玻璃,砸到的要麽是億萬富翁,要麽是政要人員,當然……官員都比較低調,都是二奶住在這兒。

伍媚不常來這兒,北悅也僅限于知道她在這有一套公寓,倒是她郊區的兩套環湖別墅,每年她們仨姐妹都會去那度假,避暑。

總之,跟着個有錢的好朋友,自然是少不了吃香喝辣。

伍媚将北悅帶進家,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男士拖鞋,放在她腳邊,“我這就兩雙拖鞋,穿你哥的行不?”

北悅縮了縮腳,很排斥的樣子,“不,我穿你的。”

伍媚一怔,感覺到了一點不尋常,但也沒多想,從善如流地把自己腳上的拖鞋給北悅,她自己穿上那雙男士拖鞋。

一擡頭,就見北悅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臉上有種小學生的慌亂。

這些年,她見慣了她氣定神閑,多久沒見她這樣過了?

伍媚知道事情不小,牽着她的手進自己房間,“別急,先給你找件睡衣穿,然後咱們喝點小酒,吃點東西,好好聊聊。”

北悅神色不對沒什麽,她喝了酒情緒就從沒正常過,直到給她穿上一件蕾絲半透明的睡衣,她都沒什麽反應時,伍媚覺得……這丫頭真的不正常了,估計是醉得不輕,換做以前,她早把睡衣脫下來甩她臉上了。

伍媚開了一瓶紅酒,從冰箱裏抱出一堆零食,邊吃邊喝,邊端詳着北悅玲珑有致的身材,覺得真是秀色可餐啊。

“啧啧,你說季南霆那小子踩了什麽狗屎運,竟然能撿到你這麽個大寶貝?”

北悅現在心思完全沒在季南霆身上,就沒搭腔。

伍媚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不開玩笑了,正色道:“到底出什麽事了?今天上午不是還好好的嗎?”

北悅灌了兩口紅酒,酒壯慫人膽,她用手背一抹嘴,眼睛有些濕潤,“我都知道了。”

伍媚懵的不行,“你知道什麽了?”

“他們說,靳喻言喜歡我。我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到他喜歡我的理由。可是我很怕,你也這麽認為。”

北悅緊緊盯着伍媚,眉心處繃着,十分小心翼翼。

在失去了親情之後,友情就是她的全部,她朋友不多,身邊最貼心的就是伍媚,總是像一個大姐姐那樣罩着她,不論前方有什麽刀山火海,只要有她在,她便不會那麽害怕,在這個年紀,友情對她而言比愛情重要,情人不一定會長久,但朋友是一輩子的。

因為在乎,所以格外害怕會失去。

伍媚坐立半響,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北悅一晚上發的是什麽神經。

扯到靳喻言的話題,沒來由地就讓她心髒一緊,不過心裏一直積壓的瘡突然被挑開,她倒是有種開閘洩洪般如釋重負的感覺。

北悅還在緊張兮兮地看着她,都有種伍媚下一秒就會往她臉上甩巴掌的感覺,還得是破口大罵。

憑什麽我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喜歡上你這個無趣的女人?!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秦露有一天跑過來跟她說她喜歡上了季南霆,北悅想,她應該是會憤怒,跟呼她巴掌的。

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不可泡啊,這是要遭報應的。

伍媚沒呼她巴掌,只是重重嘆了口氣,擺好葛優癱的pose,“老娘憋這一口氣憋了多久了,今天總算是吐出來了。”

這次輪到北悅懵了,“什麽意思啊你?”

伍媚沒好氣地瞄她一眼,塗着紅指甲的手指一點她的腦門,“就說你傻,靳喻言從初中開始就喜歡你了,你不知道啊?”

北悅搖搖頭,這麽早的麽……她真不知道。

“也是,你那時候純的要命,黃段子都聽不懂,知道什麽呢。”伍媚白她一眼,順手撈過一包薯片嘎嘣嘎嘣地吃着。

這話北悅就不是很認同了,她從小被一群兵哥哥照顧大的,部隊雖然嚴肅,但也無聊,黃段子可能聽得少嗎?

初中時青春荷爾蒙泛濫,正是情窦初開的時候,那時課餘生活除了看小說聊八卦就是講黃色笑話,她一般就是聽,不搭腔。

不搭腔不是因為聽不懂,而是心裏默默鄙視以伍媚為首的這些女生,心想講的什麽破玩意,一點也不好玩。

那時她跟伍媚還不熟,一個是衆人眼中的乖乖女,一個是聞名全校的問題少女,貌似是兩個世界的人,也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建立起革命友誼,是初二下學期,伍媚不知因何惹到了學校的大姐大,被一群小太妹圍在廁所的角落裏毆打,扇嘴巴子……

校園暴力,在哪個學校都有,那時學生們年少輕狂,青春熱血,從不知道哪怕一個舉動一句話都能傷害別人一生。

伍媚那時也不叫伍媚,叫“武十郎”,屬于窮漂亮的那一種,就是家境貧寒,但長得賊漂亮。

有道是紅顏禍水,女生長得太漂亮了有時候就容易招禍,伍媚當時就是學校男生争相追求的對象,尤其招壞小子的喜歡。

之所以被人盯上,被人群毆,就是因為那大姐大喜歡上的一個男孩喜歡上了伍媚,惹人嫉恨了。

伍媚當時被打的那叫一個慘,校服上沾滿鮮血,鼻青臉腫的,漂亮的臉蛋幾乎破了相,北悅看不下去,出手相助了一把。

以她當時的身手,對付幾個女的綽綽有餘,只是後來那大姐大挨了踹,猴急跳牆,從外校叫了不少小痞子助陣,人多勢衆,她跟伍媚兩個寡不敵衆,都傷得不輕,危急之下她為伍媚擋了一棍子,被打斷了一根肋骨,伍媚一板磚上去差點砸碎那人的腦袋。

那應該是她這輩子打得最慘烈的一場架了,都不知道是怎麽結束的,總之她倆一戰成名,也正式成了鐵姐妹。

她倆那時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不管什麽秘密都會跟彼此分享,所以她一早就知道伍媚喜歡靳喻言,卻不知道,伍媚知道靳喻言喜歡她……關系真夠混亂的。

伍媚放下薯片,倒了一杯紅酒,盡數灌進嘴裏,跟喝礦泉水似的,睫毛都不眨一下。

她澀澀地道:“還記得我讓你介紹靳喻言給我認識嗎?其實,在跟你成為好朋友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他好久了。不過那時是暗戀,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只敢遠遠地看着,從來不敢存什麽幻想。後來終于鼓足勇氣去追他了,他被我纏得沒辦法,便直截了當地告訴我他心裏已經有人了,讓我死心。我不信啊,定要追問出那個人是誰,他告訴我……那個人是你。”

北悅心口一疼,她了解伍媚對靳喻言的感情,便更能體會到當時她聽到這句話,心裏會有多難受。

她握住伍媚的手,眼圈紅了,艱難地道歉,“對不起。”

伍媚擦去眼角的淚,笑道:“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我喜歡靳喻言跟他沒關系,同樣他喜歡你,也跟你沒關系,更何況你們現在是法律上的兄妹,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了。我是難受,是心酸,是嫉妒,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所以你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

北悅眼淚掉在伍媚手背上,第一次覺得內心這麽苦澀,她說,“我以後,不會再和靳喻言單獨見面了。”

伍媚一怔,忙道:“你不用……”

“我需要這麽做。”

北悅抹掉眼淚,臉上寫滿堅定,“跟他比起來,我更在乎你。麥琪說的對,他即便是我法律上的哥,終究跟我沒有血緣關系。且不說我跟靳家的恩怨,便是知道他曾經喜歡過我,我就不能再跟他見面了。不單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南霆,更是為了我自己。”

伍媚聞言,嘆一口氣,“我就知道,要是讓你知道這回事,你肯定不會再理他了。可你這樣做,他會恨我的。”

“那我不管了。”

北悅開始任性,開始耍賴,在她身邊躺下,“反正那個男人是你喜歡的,他傷你千百遍,你也依舊待他如初戀。”

她瞥她一眼,“你說你是不是自個兒犯賤?”

“我賤我樂意。”伍媚瞪她,剛剛還一副小乖兔的模樣呢,突然又開始毒舌起來了,這是酒醒了?

北悅“切”一聲,靜默了幾秒,她低聲問道:“十郎,我們還和以前一樣,沒有變是嗎?”

伍媚握住她的手,笑得從容且坦蕩,“沒變,哪怕滄海桑田,我們也不會變。”

好酸,北悅誇張地咧咧嘴,可是她喜歡。

078章 得饒人處且饒人

北悅和伍媚暢聊了一晚上,聊到天亮,恨不得把這輩子的話都說完。

心蒂解除,兩個人的內心都是說不出的輕快。

淩晨五點多,伍媚撐不住眼皮睡了,北悅則風塵仆仆地回了家。

早上霧氣很重,北悅抖落一身寒意,輕手輕腳地踏進家門,估摸着這會兒小崽子還在睡呢,推開卧室,果然。

她唇角輕翹,蹑手蹑腳地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的一角鑽進去,像條蠶蛹一樣蠕動,還沒碰到男人身體,就被反手壓在身下。

“啊……是我。”她一驚,男人一記手刀差點把她喉嚨勒斷了。

房間裏光線昏暗,季南霆辨認出北悅的聲音,才斂去了一身的殺意,軍旅習慣使然,他剛才一出手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這得虧是在家裏,若是在外邊,北悅現在的腦袋恐怕都不在她的脖子上了。

季南霆撐了撐惺忪的睡眼,聲音低啞沉冷,“不是要跟伍媚一起睡嗎?怎麽回來了?深更半夜的,不怕危險。”

“已經是早上了。”

北悅聽出季南霆語氣不善了,知道昨晚怕是冷落了他,捧起他的臉貼着他的唇親了兩口,“我想你了,沒等天亮就回來了。”

她難得說這種軟話,季南霆拔涼的心暖了暖,但臉還是緊繃着,被女人又抱着啃了幾口,碰到了傷處,“嘶”一聲。

他聲音很輕,卻讓北悅敏感地捕捉到了,倏然停下動作,“怎麽了?”

打開臺燈,北悅微眯眼睛,眼尾一掃,就看到季南霆臉上的傷,臉頰腫着,嘴角青着,明顯挂彩了。

她眉頭禁不住皺起來,掰過他的臉仔細端詳着,“這是怎麽了?又回家了?季叔叔打的?還是跟人打架了?”

昨天晚上分別的時候人還好好的呢,怎麽一大清早就帶着滿臉傷,北悅看着一張俊臉被摧殘成這樣,是真心疼啊……

一連串的問句從她嘴裏蹦出來,毫不掩飾的關心,也讓季南霆涼了一晚上的心倏然回暖。

他伸出手,把赤着腳下床要去取藥箱的女人拉回身邊,圈在懷裏,毫不在意那點皮肉傷,“小傷,沒事。”

“什麽沒事啊,都快破了相了。”

北悅嘟囔着,伸手狠狠戳了戳他紫青的嘴角,疼得季南霆擰了擰眉,“一晚上沒守着你就這樣了?你去炸碉堡了?”

季南霆沒應她的話,只是将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地控訴,“你也知道一晚上沒理我。”

她一晚上沒理他,他的心就兵荒馬亂了。

昨晚他幾乎把紅五星鬧翻了,跟靳喻言翻了臉,倆人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倒是把心底裏的那點話都憋出來了。

男人之間不需要廢話,他只跟靳喻言撂下一句話,“北悅是我的,誰都不能惦記。”

一句話,靳喻言就懂了,摘下眼鏡,冷仄仄道,“如果不是我,她成不了你的。”

他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當初他那麽着急退伍轉業,放棄未來大好前程急匆匆地回到北城,就是靳喻言告訴他,北悅要跟顧雲淮訂婚了,以後就是他嫂子,靳喻言拿捏的是他忌憚顧雲淮母子,不可能願意季靳兩家聯姻,可靳喻言哪知道,他從來就沒把顧雲淮母子放在眼裏,哪怕那王八蛋娶的是總統女兒,都跟他沒半毛錢關系,但北悅不同,那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怎能被別人折走?

靳喻言被他揍得不輕,他也挨了他兩拳,雙方都沒有讨到什麽便宜,靳尚在一旁急得嗷嗷叫,被羅镧攔住,道:讓他們打。

男人之間,只要能動手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打過之後,還是兄弟。

發洩了一通,心中還是郁結,他氣得一扭頭回了自己家,看着冷冰冰的屋子,一點兒人氣也沒有,最後還是過來北悅這裏。

一個人躺在床上,枕着沾滿北悅味道的枕頭,翻來覆去睡不着,心裏憋屈、酸楚、郁悶……

以前哪嘗過這滋味?

應該說除了北悅,他就沒對女人牽腸挂肚過,少年不知愁滋味,多少年了一個人風裏來雨裏去的,惦記過誰?

男子漢大丈夫,做什麽事都幹幹脆脆的,天塌下來用肩扛,沒怵過什麽,可現在只要一碰到北悅的事,腦子就跟着抽抽了。

如果愛情會讓男人變笨,那他現在的智商,估計也就是個二百五!

……

那晚季南霆一說出那句話來,北悅心就軟了。

知道小孩委屈了。

北悅向來是個面冷心熱的,對別人如此,對自己的男人就更心疼了,一頓哄一通親,後來繃不住都脫衣上陣了。

哄好了,就給鬧脾氣的小東西上藥,這時候就不手軟了,棉簽狠狠戳着傷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禁不住她逼問,季南霆嘟嘟囔囔地招供,說他這一架是跟靳喻言打的,給北悅氣得想抽他,罵他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別看季南霆平時挺爺們,那天被媳婦罵得跟孫子似的,頭都擡不起來。

後來他服了,作了檢讨:自己小心眼。沖動了。野蠻了。

然後賣個萌,耍個賴,犯個賤,給北悅逗笑了,這事就算翻篇了。倆人約法三章,誰也不許再提。

***

處理完感情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北悅就投入到工作當中。

日前,晟宇和靳氏的官司落下帷幕,雙方達成和解,但晟宇集團還是堅持要用麥琪的設計圖,靳氏沒辦法,只得求上門來,想要出高價購買圖紙,靳董事長和靳菁菁惹下來的亂子,擦屁股的還是靳喻言,他親自上門談判,北悅沒有出面,直接讓麥琪談的。

坐在辦公室裏,她就聽見麥琪得理不饒人的譏諷,“當初送上門去你們不要,現在又巴巴地來買,不覺得掉價嗎?”

“是,都是我們的不是。”

靳喻言客客氣氣,盡量說着好聽的話,眼睛卻時不時往裏邊探,“小北不在嗎?”

麥琪啜一口咖啡,“在是在,但您好意思見嗎?您可別忘了,當初北悅是怎麽被你們掃地出門的。”

靳喻言被諷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挂不住臉了。

他相信北悅在裏頭并非聽不見,可她自始至終沒有出來。

麥琪手機嘀嘀了兩聲,北悅發來的微信,【說兩句就行了,還沒完沒了了,又不是他招的我們。】

緊跟一條,【告訴他,讓該來的人來。】

唇角一挑,麥琪話音打了個彎兒,“靳總,我也不是故意為難你,我當初進靳氏雖然是小北帶進去的,但你一直都挺照顧我,離開靳氏也不是跟你置氣,所以今天該來的人不是你。真想要設計圖,可以。讓你家老爺子來,或者靳菁菁來,我等着的。”

外頭靜默了半響,就在北悅以為人走了的時候,門口突然想起一個熟悉的男聲,“小北,得饒人處且饒人。”

北悅放在鍵盤上的手一頓,心頭冷冷一笑,當初他們踐踏她尊嚴的時候,有想過這幾個字嗎?

她不知道什麽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只知道,誰教她受了委屈,她就得還回去。

事情有因才有果,姐不欠你們的!

等了兩天,靳文耀和靳菁菁沒來,北悅她媽卻來了。

“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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