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阿姨來了……”
麥琪對唐蓉挺客氣,哪怕心裏再不待見這女人,畢竟是北悅的親媽,她自然不會像對待靳家人那樣對待她。
唐蓉是帶着殺氣來的,橫眉怒目,一進門口氣就不善,“北悅呢?”
“小北她……”
麥琪見對方臉色不對,剛要謊稱北悅不在,豈料北悅從辦公室出來了,一見來人微愕:“媽,您怎麽來……?”
“啪!”
話音未落,夾着風的一巴掌,重重掴上北悅的臉。
079章 竟連條狗都不如
唐蓉重重的一巴掌,打得北悅直接偏過頭去,唇角硌破了,淌下鮮血。
那一瞬間不是疼,而是眩暈,耳朵失聰一般。
麥琪瞳孔猛地一縮,“你怎麽打人呢……”
剛要走上前去,被唐蓉一個犀利的眼神盯住了,“這是我們母女倆的事,跟你無關,請回避!”
麥琪臉色冷下來,她沒接觸過唐蓉,卻也聽過不少她的傳奇故事,曾經的司令夫人,現在的靳家主母,可真是輝煌的一生。
唐蓉在北城的名流貴婦圈裏算是一個人物,外人眼裏風韻猶存、長袖善舞的女人,卻是個并不怎麽稱職的母親。
北悅很少跟她講她家裏的事情,可伍媚一提起北悅她媽,都是混不吝的語氣,滿滿都是替北悅抱不平。
單憑北悅被靳文耀和靳菁菁父女倆掃地出門,她媽不聞不問,就能看出是個狠心的主兒。
可這是人家的家務事,麥琪再看不進眼裏去,也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她沒資格管,有人有資格……麥琪冷哼一聲,徑直走向對面的“南亭北岳”,搬救兵去了。
北悅在原地緩了半響,才克制住耳根處傳來的嗡鳴,半邊臉從麻木到火辣辣的疼,她媽從小到大打她,從來沒有手軟過。
這次又是為了什麽,不用說,她心裏也有數了。
她擦一下嘴角的血漬,唇邊泛起冷笑,“你是為了設計圖的事來的吧?據我所知,唐女士在靳氏,可并無職位。”
唐蓉面色一寒,“你還敢說,為了一個破設計圖,你不經我允許擅自辭職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做起家賊來了,夥同晟宇集團坑自己人,你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嗎?我上輩子做了什麽孽,生你這麽個吃裏扒外的死丫頭,你都快氣死我了你!”
她罵着,教訓着,狠狠戳北悅的腦門,指甲在額頭上喇出一道紅痕,她也不停手。
北悅往後一退,眼睫垂下來,“每次一見面,除了打就是罵,你還有別的事嗎?我很忙,恕不奉陪。”
轉身要走,被唐蓉一把拽住,她瞪大眼睛,“我話還沒說完呢,反了你了……”
“我早就反了,你才知道嗎?”
北悅話說的沒有一絲感情,冷清的眼眸直視着她媽,裏面像是蘊藏着數九寒天的冰棱,只一眼就看得人幾乎結了霜。
這雙眼睛,生得那麽像她父親……唐蓉被盯得渾身發毛,下意識地松了手。
氣氛僵冷之際,季南霆匆匆趕來,二話不說擋在北悅身前,沖唐蓉賠笑,“伯母,這是怎麽了,生這麽大的氣,您快請坐。”
唐蓉看到季南霆,身上的怒氣才收斂幾分,扶着額在椅子上坐下,摁着太陽穴道:“真是氣死我了……”
她握着季南霆的手,“南霆啊,你來評評理。靳氏現在危機四伏,她不幫忙也就算了,居然還自拆家門,有她這樣的嗎?”
季南霆心中不以為然,嘴上卻輕聲安慰着,“您先別生氣,來,喝點水潤潤嗓子。”
不着痕跡地把手抽回來,踅身回到北悅身邊,握着她的肩剛想安慰兩句,目光一掃,就看到她臉頰上的指痕,都腫起來了。
眉心一擰,他擡手輕撫她的面容,臉上說不出的心疼,背對着唐蓉,冷聲道:“伯母,小北的臉,不是用來打的。”
話平靜中帶着三分怒,內心已經咆哮開來:這是我媳婦,我疼都來不及,你憑什麽打?!
竟然還敢打她的臉,不知道打人不打臉嗎?!
奶奶個熊的!
唐蓉一怔,擡起頭來,就對上季南霆冷冷的兩道目光,像是剛出鞘的冰刀,刺的人從頭到腳渾身冰涼。
剛剛還沖她笑的陽光大男孩,怎麽一轉身就冷成這副模樣,那眼神……像看仇人似的。
北悅暗暗拉了季南霆一把,她跟她媽怎麽鬧沒關系,卻不想讓季南霆也跟着卷進來,臉雖然還疼着,心卻不是那麽難過了。
她上前一步,直面母親,神情冰冷的像是在面對一個陌生人。
“我以為上次已經跟您說清楚了,看來您還是不太明白,那麽我就重複一遍。我姓北,不姓靳,靳家既不是我的娘家,也不是我的婆家,我沒有出手相助的義務。所以不要再口口聲聲說什麽自家人,也請不要道德綁架我。我欠靳家的,已經還清了。”
“區區一百萬,就想還清嗎?你未免把你母親看得太低賤了。”
唐蓉坐在那裏,姿态傲然,下巴微揚,“你欠靳家的,是還清了。那你欠我的呢?”
北悅瞳孔禁不住一縮,喉嚨發緊,“我欠你什麽?”
“生育之苦,養育之恩,這些你不該報答嗎?我就是養一條狗養了十多年,它也得朝我搖搖尾巴,更何況我養了你三十年!”
唐蓉一拍桌子,說話擲地有聲,冷酷逼人,與她平日裏與人為善、慈悲為懷的面容極不相符。
季南霆心中大大的震動了,他從沒想過,這句話會出自一個母親之口。
大概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印象太深了,對他的影響也深,他一直以為母親對孩子,都是無私奉獻的,身上有二十塊,都要給孩子十八塊,如果只剩下一塊吃的,哪怕自己餓死也要先把孩子喂飽,這年頭當後媽的都不好意思談養育之恩了,更何況是親媽……
他今日真是長見識了,也終于知道,那麽孝順的北悅為什麽會跟她媽把關系搞得那麽僵,現在看來,不僅僅是誤會。
最大的矛盾,應該是三觀不合。
胡攪蠻纏的父母總會嫌棄子女不夠孝順,可是他們忘了一句話,母慈方能子孝,否則再熱的心,也經不起一瓢一瓢的涼水潑。
季南霆這次真心火大,徹底怒了,“靳夫人,我尊重您是北悅的母親,要是您一定要這麽說話,我就得請您離開了!”
唐蓉在氣頭上,連未來女婿的面子也不給了,硬邦邦道:“您還沒娶我女兒呢,我跟北悅之間的事,沒你說話的份兒。”
“你……”季南霆頭一次知道,淑女要是野蠻起來,與潑婦無異,甚至比潑婦還讓人難以忍受。
北悅站在那裏,無地自容。
她媽的話,就像是左右開弓的兩記耳光,打得她頭嗡嗡的炸響……不,比耳光還狠,打臉只是皮肉之苦,紮心卻是刺骨之痛。
北悅握緊拳頭,指甲幾乎都陷進肉裏,疼痛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旋即,她涼薄一笑。
“您在罵我不如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又配不配做一個母親呢?”
唐蓉一聽這話坐不住了,拍案而起,“你說什麽?”
季南霆生怕她又要動手,挺起胸膛杵在靳夫人面前,将北悅牢牢護在身後,有他在,絕不會讓任何人再碰媳婦一根手指頭。
北悅卻不怕,她并非躲不及,要是她媽再動手,她不可能再老老實實站在那裏任她打了。
前二十八年挨的巴掌,夠多了。
她撥開季南霆,看着這個生她的女人,淡淡道:“您是生了我,可您真的養過我嗎?我沒喝過您一口奶,沒吃過您喂的一口飯,我小時候的記憶裏,除了爸爸,就是爺爺奶奶,沒有您。再大一點,您把我強行從老家帶走,不讓爺爺奶奶照顧我,轉手丢給了外公外婆。您說您養了我三十年……呵,事實上,您照顧我,有超過二十四小時的時候嗎?您不喜歡我,更談不上愛我。”
北悅最後一句話,已經說的毫無情緒,“生育之恩無以為報,至于養育之恩……說真的,我一點兒也不想報。”
唐蓉被這一番話氣得急火攻心,指尖點着她,“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恩斷義絕了?”
“我不想這樣,前提是,您別逼我。”北悅毫不相讓。
唐蓉渾身發抖,“好,好……真不愧是北谷豐的女兒,冷面冷心,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父女的,一個一個地都這麽對我!”
“不許說我爸!”
北悅突然暴吼一聲,像是受傷的小獸被踩到了傷口,眼圈猩紅,聲聲泣血,“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080章 遠方的求救電話
那天北悅和母親鬧得不歡而散,唐蓉氣得當場拂袖而去。
季南霆拿毛巾給北悅冰敷着紅腫的面容,眼睛裏寫滿心疼,嘆口氣,“過去那些年,你都是怎麽過來的?”
北悅一時怔住,是啊,都是怎麽過來的呢?
其實也沒什麽過不去的,把心關起來,把情收起來,權當自己是個沒有喜怒哀樂的木偶,只靠着心中那一點點希望支撐着。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沒有目标,沒有方向。而是目的雖有,卻無路可循。
經過她媽這麽一鬧,北悅把心中僅剩的那點對母親的依戀也摘除了,也更加堅定自己接下來要走的道路。
那便是無所顧忌,報恩要報的徹底,報仇也要報的痛快。
***
麥琪到底沒把設計圖給靳氏,給你們臺階你們不要,這會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了。
晟宇集團再次起訴靳氏,一來二去的官司将靳氏推上了風口浪尖,飽受輿論壓力,後來沒辦法,只得賠償晟宇高額違約金。
玺公館的款項打過來,麥悅工作室便有了第一筆啓動資金,唐風會所建立在即,兩個人馬不停蹄開始招募新成員。
樓上的靳氏一個月來很不太平,北悅幾乎每天都能接到老同事的投誠電話。
麥琪的态度很明确,除了陳怡和Ada,靳氏的人一律不要,北悅也是這麽想的,只是陳怡和Ada那邊,遲遲沒有動靜。
國慶期間,陸二少的女友千千從橫店請了假,特地坐飛機到北城跟北悅她們見了一面,提出了一些新的想法。
将圖紙的基本細節敲定,飯都沒來得及吃,她又匆匆地坐飛機趕回去,“實在不好意思,不能和你們共進午餐了,劇組那邊戲排得很密,我第一次挑大梁也不敢松懈,得立刻趕回去。這頓飯我請,還點了一瓶香槟,二位吃好喝好,下次一定好好請你們。”
北悅和麥琪表示理解,揮手告別,目送她離去。
麥琪将香槟給北悅倒上,挑眉笑道:“怎麽樣?這姐妹兒不錯吧。”
“挺有意思的。頭腦清晰,性格直爽,辦事利索,是個做生意的料,怎麽去演戲了呢?”
麥琪睨她一眼,“不是所有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湯匙的,這年頭做生意哪有那麽容易啊,既得有資金,上面還得有人,千千攀上陸二少這棵不算太粗但還算有點根基的樹,已經比其他同齡女孩強太多,只要別陷的太深,将來就算分手,陸二也不會虧待她。”
“哎哎哎,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人家可好了沒多久呢,少咒人家啊。”北悅瞪她一眼。
麥琪聳聳肩,“我說的很現實啊。既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也得防患于未然。在這一點上,人家千千比你清醒多了。”
北悅漫不經心道:“我怎麽了?”
“怎麽了?”
麥琪秒變嚴肅臉,正色道:“我問你,你跟季公子在一起這麽久了,花過他一分錢嗎?他有,送過你什麽東西嗎?”
北悅閑閑道:“我自己有錢,幹嘛要花他的錢?至于東西,我家冰箱裏那些東西都是他買的。”
打從她跟季南霆在一起,同居之後,生活方面她就沒操過一分心,冰箱總是滿滿當當,竈上的飯也總是熱熱乎乎,以前冷冰冰的難民所現在充滿人氣兒,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就說現在的男人,上得廳堂又入得廚房的有幾個?鳳毛麟角了好麽。
麥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這些?他沒給你買房買車?沒給你買鑽戒?起碼包包應該來兩個大牌的吧……”
“我有房,有車。不需要鑽戒,至于包包,我也可以自己買。”北悅覺得這沒什麽毛病。
麥琪都聽不下去了,“我說北小姐,那你談這個戀愛有什麽意思呢?喂,你的男朋友,可是北城首富的兒子啊。”
“首富的兒子怎麽了,他爸的錢又不是他的錢。”
北悅不耐煩了,“行了,我說你別叨叨了,跟個娘們似的……”
話音未落,麥琪就将眼睛瞪起來。
北悅忙道:“說錯了說錯了,你就是個娘們……哎呦,我一時口誤,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兩個人邊打邊吃,倒也熱鬧,吃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公司,北悅手機響了起來,一個陌生號碼,她想了想,還是接了。
電話一接起來,那邊就是幾聲粗喘,緊接着是一個求救的聲音,歇斯底裏的,“北悅,救救我,救救我……!”
北悅整個人震了一下,“陳怡?你怎麽了?你在哪兒?”
“藍爵俱樂部……,我在藍爵俱樂部——”
撂下幾個字,突然就挂斷了,北悅臉色一片沉寂,麥琪見她臉色不對,問道:“怎麽了?誰打的電話?”
“陳怡出事了。”
北悅說完這幾個字,來不及解釋,想了一瞬,當即給羅镧去了個電話,一邊着急忙慌地奔出門去。
“喂,羅大哥,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連羅镧都驚動了……麥琪一愣之際趕緊跟上去,沿街打了輛出租車,直奔紅五星!
***
趕上堵車,北悅和麥琪等不及半路下了車,幾乎是跑到藍爵俱樂部的,高跟鞋都跑斷了。
火急火燎趕到的時候,大廳裏到處都是警察,走過去便被攔住了,好說歹說半天,人家就是不放行,說在執行公務。
北悅急的嗓子都冒煙了,季南霆突然從一個房間走出來,看到她們,跟旁邊的警察說了兩句,人家才肯放她們進去……
“你怎麽會在這裏?”北悅驚訝地問,等不及他回答就道:“我過來找陳怡,她……”
季南霆攥一攥她的手,阻截了她的話,淡淡道:“我知道。你給羅大哥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就一起過來了。”
“那陳怡……”
又是一句話沒說完,就見從剛才季南霆出來的房間裏又走出來兩個警察,拷着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男的額頭血漬呼啦的。
兩個人低着頭,衣冠不整,身下都硬|挺着,西褲連腰帶都沒系,盡顯狼狽與猥瑣。
北悅見此情景,猜想得到證實,心中的不安更加嚴峻,推開門沖進去。
這是一個套間,繞過客廳才是卧室,她疾步走進卧室,偌大的房間裏只有兩個人,羅镧、和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陳怡。
地上一灘血跡,還有一些渾濁的液體,套丢得到處都是,用過的、沒用過的……兩條男士皮帶一條栓在床頭一條栓在床尾,旁邊還散落着一些衣物,男的女的都有,空氣中飄散着一股惡心的腥味,整個畫面呈現出來的事實讓北悅指骨捏緊,眼圈變得通紅。
她看向羅镧,艱難地開口,“羅大哥……”
羅镧搖了搖頭,低聲道:“放心,沒事。我們趕到的及時,沒讓他們得逞。小姑娘吓得不輕,你們安慰安慰她吧。”
聽到這裏,北悅心稍稍松了一下,卻在看向陳怡的時候,又立刻緊繃起來,跟羅镧道謝,“謝謝羅大哥。”
羅镧微微點頭,走了出去,麥琪和季南霆站在卧室門口,沒有進去。
北悅朝陳怡走過去,她身上披着床單,頭發淩亂得很,腕上,脖頸上全是刺目的勒痕,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臉色煞白。
她在她身邊緩緩蹲下,想抱一抱她,卻又不敢碰她,滿是抱歉,“對不起,我來晚了。”
陳怡不住地打着寒顫,額頭的冷汗打濕了發梢,眼神裏充滿恐懼和戒備,她看着前方,嘴唇翕動,喃喃着什麽。
“你說什麽?”北悅把耳朵貼過去。
陳怡顫着嗓子,“這幫畜生,是靳菁菁叫來的,她搞我……”
北悅心驀地一顫,瞳孔驟然一縮。
081章 從沒受過這份屈辱
陪陳怡去公安局做完筆錄,北悅便将她接回了自己家,回程的路上季南霆開的車。
陳怡老家在南方,大學畢業後就只身一人到北城做了北漂一族,在這個城市舉目無親,出了事只能找朋友相助。
當時她第一個打電話的人并不是北悅,可她卻是最早趕到的,如果不是她聯系羅镧幫忙,恐怕她早就成了那些畜生的盤中餐。
北悅扶着陳怡上樓,走到樓梯口,她一個眼色過去,季南霆很識趣地轉身回了自己家。
“肚子餓了吧,想吃點什麽?”北悅估摸着,她應該還沒有吃午飯。
陳怡搖搖頭,聲音喑啞着,“我想先洗個澡。”
“好。”
北悅心中了然,進浴室給她放了水,将幹淨的浴巾和衣物給她準備好,關上浴室的門便進了廚房。
冰箱裏的東西倒是滿滿,尋摸了一遍食材,幾乎沒有她會做的,自從和季南霆在一起之後,她的廚藝直接退化到原始階段了。
還是點個外賣吧……北悅心裏這麽想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季南霆打來的,說已經給她們訂好了外賣。
知她莫若他啊。
也是real貼心了,北悅暗暗在心裏給他記下一筆功勞。
陳怡在浴室裏洗了好久,外賣先到的,訂了一份面,還有一份便當,季南霆微信中說:【面是給你的,便當是給陳怡的。】
其實北悅中午已經吃過飯了,不過聞着面的香味,饞蟲又被勾了起來,便進廚房找出兩個碗,勻出來一半給陳怡。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陳怡也恰好從浴室裏出來,洗過澡之後,她的氣色好看了許多。
陳怡不想吃飯,說沒胃口,被北悅逼着吃了幾口飯,後來見北悅吃面吃得香,也很給面子地吃了半碗面,北悅很是欣慰。
吃過飯,北悅看着神色依舊恹恹的陳怡,遲疑地開口問道:“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周浩?”
周浩是陳怡的男朋友,是一個演員。
“不要!”陳怡急切地喊出一嗓子,臉色充滿慌張,“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北悅見她如此激動,隐隐猜到她在擔心什麽,忙安撫道:“好,不說,不說……”
下午陳怡情緒還是萎靡着,一句話都不說,既然她不想說,北悅便也不問,發生這樣的事情,恐怕落到誰身上,都難以過去。
可是她在俱樂部喃喃的那句話,直指靳菁菁,讓北悅的心總是平靜不下來。
她滿腹疑問,但知道現在不是問來龍去脈的時候。
北悅跟麥琪請了假,下午沒有去公司,就在家裏陪陳怡靜靜地待着,後半晌她說困了,便去北悅的床上睡了。
見她睡熟了,北悅才敢從房間裏退出來,環顧房間一圈,把危險性的東西都拎了出去。
她不敢離得太遠,便把季南霆叫了過來,季南霆輕手輕腳地進了客廳,輕聲詢問道:“怎麽樣?陳怡沒事吧?”
北悅搖搖頭,“情緒還是不太穩定,讓她睡會兒吧。”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北悅沉聲問道:“調查清楚了嗎?抓進去的那兩個男的是什麽人?”
“羅大哥派人查過了,說是西城地面上的一些不入流小混混,天天招貓逗狗的,沒什麽正經事,也不屬于什麽勢力幫派。”
北悅聽到這裏,卻是一片沉然,不知來歷的人對付起來更是麻煩,擰眉問道:“他們供詞怎麽樣,招出幕後主使了嗎?”
“幕後主使?”季南霆一怔。
北悅一看他的神情,就知他心裏在想什麽,不由惱道:“不然呢,你該不會以為那些小混混是陳怡自己找來的吧?”
她一激動嗓門就高,季南霆忙捂住她的嘴,往卧室的方向看了兩眼,“小點聲,別把人吵起來。”
他握着北悅的肩,輕聲解釋道:“我沒那麽想,我自己也是做公關的,還能去懷疑陳怡亂搞不成?我以為是個意外呢。”
藍爵俱樂部那種地方常有小混混出沒,陳怡長得漂亮身材又好,性格也張揚,被人盯上心生歹意也不奇怪。
“意外個屁!”
北悅橫眉怒目的,“你也不想想,就憑那些小混混的穿着,他們開的起豪華套間?連避孕套他媽買的都是些便宜貨!”
她氣得爆了粗口,既替陳怡憤懑,又替她後怕,那些個渣滓,要是真被他們強了,染上髒病都有可能。
北悅念及此,真是恨不得把幕後主使揪出來碎屍萬段。
季南霆安撫着她的情緒,撫撫她的後背給她捋捋毛,北悅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旋即瞪他一眼,完全就是遷怒。
“……”季南霆抿抿唇不敢說話了,總有種引火燒身的感覺。
北悅氣咻咻的,“我跟你說,陳怡就不是那樣的人,她跟伍媚一樣,外表看着豪放不羁的,其實骨子裏特保守,特傳統。”
季南霆連連點頭,誠懇的眼光看着媳婦,表示他特別贊同。
北悅又瞪他一眼,只覺得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手指直戳季南霆的肩膀,“那種事情上永遠都是女人吃虧,知不知道啊你?”
季南霆忍着肉疼,敢怒不敢言。
他心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欺負陳怡的又不是我,現在真想把那兩個犯事的小混混揪到媳婦面前,抵禦她的三味真火。
北悅眉頭緊鎖,沉吟道:“今天這件事透着古怪,陳怡征戰商場這麽多年,就沒吃過這種虧,竟然還能被人搞上床……”
季南霆聞言,臉色也冷凝下來,“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就是陳怡得罪了誰,被人給陰了。”
不過這手段也是夠龌龊……
他跟羅镧闖進門的時候,陳怡尖叫的聲音能劃破天際,人被“大”字形的綁在床上,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果他們再晚進去一秒,那小混混就“破門而入”了,想想都覺得驚險。
……
北悅覺得這事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過去,既然陳怡找到了她,她就不可能袖手旁觀,總要替她讨個公道。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靳菁菁所為,那麽她這個法律上的妹,也真是活的不耐煩,自己作死了。
将近夜裏9點了,陳怡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北悅不放心,也怕她睡得時間太久晚上要失眠了,便想把她叫起來,結果繞到床的那頭,見陳怡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吓了一跳,“你醒了?”
“我就沒睡。”陳怡掀開被子,臉上一片淩亂,她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北悅聽着心裏酸酸的,柔聲寬慰道:“睡不着的話,起來吃點東西吧。季南霆的手藝你還沒嘗過吧,蠻好吃的。”
季南霆不放心她們兩個,早早下了班買了點食材做了些菜,如此體貼讓北悅覺得下午沖他吼得那通特別不應該,親了他半天。
陳怡呆坐了半響,眼神空洞地看着正前方,語氣陰恻恻地問道:“那兩個畜生供出幕後主使了嗎?”
北悅沉頓一瞬,直言道:“沒有。他們堅稱是看上了你的身材,動了色心,沒有幕後主使。”
“不可能!”陳怡猩紅着雙眼,情緒十分激動,“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一定是靳菁菁指使他們的,一定是!”
北悅走過去抱住她,不停安撫她,“好,我明白,別緊張,別怕。”
陳怡趴在她的肩頭,眼淚終于落下來,帶着哭腔斷斷續續道:“小北,我……我從沒受過、這份屈辱……”
北悅眼圈跟着紅了,拍着她的背,輕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下午從季南霆那裏聽到這份供詞,氣得也是火冒三丈,直接跟季南霆道:“你舅舅不是公安廳長嗎,讓他對他們言行逼供!我就不信他們不招!”
季南霆哭笑不得,說現在公安早就不搞嚴刑逼供這一套了,如果那些小混混拿了錢就是咬定了不撒口,也是沒辦法。
他有些後悔當時情急之下打電話給舅舅了,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如果這件事交給羅镧處理,應該會簡單得多。
待陳怡情緒穩定了一些,北悅覺得再不問不行了。
“你一直堅稱是靳菁菁在背後搞的鬼,為什麽會那麽肯定,是你得罪了她什麽,還是她曾經威脅過你什麽?”
陳怡握着水杯,指骨暗暗攥緊,想起那天靳菁菁從她辦公室離開的時候撂下的那句話。
她說:“你跟北悅一樣。天生的賤種,就是欠男人收拾!”
082章 幕後黑手真是她
陳怡幹了這麽多年公關,別的不會,察言觀色的本事可謂驢火純青。
那天在公司和靳菁菁産生了幾句口角,其實沒有什麽大事,不過就是看不慣她作威作福的大小姐做派,出言譏諷了幾句。
靳菁菁卻不依不饒,在大庭廣衆之下讓她難堪,陳怡早就忍她很久了,也就沒憋住火,心想靳氏都快垮了,你還嘚瑟什麽勁!
兩個人差點大打出手,其實已經動手了,靳菁菁摔碎了她心愛的馬克杯,她也不客氣,直接把她的包用剪刀剪破了,扔下樓。
靳菁菁那LV的包價值一萬多,就這麽着報廢了,氣得當場抓狂跳腳,最後丢下一句狠話,卻捎帶着把北悅也罵了。
“這是她的原話,可不是我故意編排她的,不信你問Ada,當時公司很多人都聽到了。”
陳怡有氣無力地說,生怕北悅以為她故意要拉仇恨。
北悅冷哼一聲,“靳菁菁是什麽樣的我比你了解,她說出那種話,一點也不意外。”
和一般人罵髒話喜歡捎帶上人家母親以示憤怒一樣,靳菁菁罵人的口頭語則是北悅,無論誰得罪了她,她都把賬算北悅頭上。
可見在靳菁菁的心目中,她北悅是個什麽樣的分量和存在,說是眼中釘肉中刺也不為過。
北悅眉頭微微蹙起,“這種蠢話是她能說的出來的,可我還是不相信她能做出這種狠事。那丫頭就是個草包,紙老虎一張。”
靳菁菁就是從小缺少母親教養,靳文耀又寵溺得太過,靳喻言給她擦屁股擦慣了,從來不知道要從根源上治。
那丫頭是典型的大小姐脾氣,能咋呼,卻又掀不起什麽大風浪,心也沒狠到那份上。
“不是她還能是誰呢?”
陳怡把她最近接觸過,可能得罪過的人在腦海中通通過濾了一遍,覺得除了靳菁菁,再無別的可能。
北悅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你怎麽會突然去藍爵俱樂部呢?那裏接近郊區,談什麽生意需要跑到那麽遠的地方?”
陳怡抿了抿唇。
“喔……我忘了我已經不是靳氏的人了。”北悅自行說到,有關商業機密的事情還是不要探聽為妙。
陳怡搖搖頭,“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只不過我去那邊不是為了生意,而是……”她欲言又止,看上去頗為難以啓齒。
像是一狠心,她繼續說道:“有一個娛記打電話給我,說周浩在藍爵俱樂部和一個嫩模開了房,我今天,其實是去捉奸的。”
北悅愣了愣神,嘴巴無聲地張了張。
竟是這樣……難怪陳怡不讓她給周浩打電話,合着不是怕周浩知道她發生了這樣的事會嫌棄她,而是……她誤信了讒言。
陳怡自嘲地挑了挑唇角,“要去捉奸的人,結果差點被人強女幹,這是給我的現世報嗎?”
“你別這麽想,正常人收到這麽一通電話,都會沖動,忍不住去求實的,這是人之常情。”北悅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如果有陌生人打電話給你,說季南霆在外面跟別的女人上床了,你會信嗎?”
北悅一時語塞:“我……”
“你不會信的,因為季南霆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陳怡替她回答了。
北悅覺得也不能這麽百分百的相信她家季南霆,畢竟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女人主動貼上來了,能坐懷不亂的也是少數。
“我想,我如果真的收到這樣的電話,也會打電話質問季南霆的。”估計也會氣得跳腳。
陳怡苦笑着,“是啊,你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打電話跟你男朋友證實,可是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怎麽弄死那對狗男女。”
空穴不會無緣無故來風的,她對周浩的疑慮不是一天兩天的,每天都會收到狗仔、娛記發過來的訊息,一次兩次她還能當個笑話看,可是次數多了,心頭總會落下影子,她本就是個敏感且沒有安全感的人,長時間兩地分居,感情又豈會沒有裂痕呢?
這陣子周浩桃色新聞滿天飛,她旁敲側擊的試探,換來的都是他不耐煩的敷衍,每次通電話都是以吵架收場。
今天那個電話一來,她腦袋立馬炸了,連半點思考的空間都沒留,直接殺了過去,卻生生掉進了人家挖好的坑裏。
陳怡嘆口氣,“唉,我跟周浩之間,也是一言難盡。”
戀愛談了兩年多,周浩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演員,漸漸進軍一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