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志睿，你個豬頭！怎麽能把吉他和貝司接到一個箱子上呢？你不知道這樣貝司的低音輸出會受很大影響，很容易就把箱子燒了的！”
“呃，不好意思啊！只是想事先排練用，到時候會換過來的，嘿嘿。”
志睿一面尴尬的關掉電源，一面沖着穎琪傻傻的笑着，之前他已經因為同樣的原因燒掉一個箱子了……
穎琪叉着腰，嘟着嘴，站在那裏，看着她的傻男朋友，一臉無耐，最後真的忍無可忍了，于是沖了上去……
“啊！不要打了，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
被穎琪吓愣了的我呆呆的站在那裏，看着他們像孩子一樣打鬧着，笑了。
……
“呃，老大？……”
“老大！！”
暈，是志超。
“在發呆啊？”
對着他笑了笑。
“老大，我覺得，FENDER的琴最好配同一品牌的箱子，這樣可以保證音色的。”
恩，也對，記憶裏，無論是srv還是艾瑞克?瓊斯都是在用着同一品牌的琴和箱子，音色真的會圓潤飽滿。
“可是……”
“可是……”
同一時間，我們說了同一句話。
于是，看着對方先是一臉的無奈和失落，接着又一起笑了。
當然，我們沒有FENDER的音箱，音樂堂的音箱也只适合于古典音樂或交響樂，最多只可以當做樂隊音箱的擴音器，卻不會适合樂隊的演出。
……
口袋裏的手機吐蕃震動着，翻出來，是婧玲的名字，我走出了音樂堂，陽光瞬間包圍身體的瞬間，覺得心裏也是暖暖的……
“你好，婧玲……”
“恩，末顏，最近好嗎？呵呵，還有幾天你就要做決定了。”
“恩，對！”
還有6天，6天……
“聽說你要在學校開演唱會？”
“恩，對，之前答應過樂隊的。”
心裏在想她是怎麽知道的。
“呵呵，我可是一直都在關注着你的哦！”
……
“對了，那關于設備，場地，宣傳這些都準備好了嗎？”
“恩，宣傳，覺得，在學校貼一些海報就可以了，至于場地，學校已經批準我們用音樂堂了……”
“哦，那設備呢？”
“呃，我們還缺一個FENDER的箱子……”
“箱子？”
“呃，是音箱……”
“哦，需要多大瓦數的？”
“75瓦就夠了。”
“恩，知道了……”
“知道了？”
“呵呵，馬上就會有人給你送到了……”
“啊？婧玲……”
“還需要什麽，盡管說，末顏，記得，‘視口’是你的後臺。”
呵呵，好霸氣的一句話。
“如果你真的可以成功進入我們公司，你将會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加盟音樂人，知道嗎？現在整個公司都對你很感興趣，你要加油哦！”
“呵呵，我會盡力的！”
“恩！加油！”
……
電話裏她清脆的聲音像是水滴滴打在青石上的回音，通話結束後，心裏竟多了一份自信。
……
“末顏！”
是秦越，他純白的一生運動服在音樂堂門口的陽光下俨然像是在發光的樣子，他微笑着走了進來。
“聽說你要開演唱會了？”
“恩，呵呵……”
“需要人手嗎？”
對啊！從昨天到今天都是樂隊的幾個人在忙，小冷去參加了奧數競賽，幾乎沒有什麽人手……
回頭看了看志睿，他老人家真的好配合，正趴在音箱上，一副累倒了的樣子。
不過，看了後還真的會讓人很心疼……
“呵呵，可是，你穿的這麽幹淨，可以幫我們嗎？”
“呵呵，又不是我一個人！”
秦越臉上俏皮的表情，讓他的話也變得難以猜透了。
還沒弄懂是怎麽回事，門口黑壓壓的過來了一圈人，他們都朝着我們走過來，可是，一個個背着陽光的身影讓我看不清楚他們的臉，燦爛的光從他們的肩上掠過，仿佛他們都是從天堂中走出來的樣子。
“好多人啊……”
“呵呵……”
秦越在一旁得意的笑着，我看了看他，也看清楚了他們的臉。
……
呃，怎麽發現淹沒在人群中的一個中年婦女矮胖的身軀竟讓我如此熟悉。
等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老班，可是，她怎麽會來啊？看到她，我極力的想退後，可是，秦越卻在背後擋住了我。
“末顏！”
暈，又是那個恐怖的聲音，那個無數次的把我從睡夢中驚醒的聲音。
“老班，呃，不是，不是，劉老師……”
暈，自己緊張到直呼她老班，她白了我一眼，哎，我真是笨的可以。
“末顏，你自己說吧！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人群前，她扶了扶眼鏡，側臉斜視着我，冷冷的眼神，一副要大發脾氣的樣子。
呃，想想這些天自己總是在找各種理由不去上課，是很過分……
“呃，老師，那個……”
還在想找什麽理由為自己開脫。
“好了，好了，別找理由了！”
我低下了頭，做好迎接一場“口水”批鬥的開始，可是……
“開演唱會這麽大的事情都不通知你自己班裏的同學來幫忙，你到底還有集體觀念嗎？太讓我失望了！”
啊？暈，竟然是因為這個。
我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好了，別看了！真沒想到你居然會犯這樣的錯誤，回去寫檢查吧！明天交！”
“啊？”
“啊什麽啊？”
“哦！知道了……”
“這就對了！具體什麽時候演出？”
“後天晚上。”
“恩！你看，全班同學都來了，還有這位秦越同學也叫來了好多的同學，這下你的人手應該夠了吧？”
越過老班的肩，看到好多好多熟悉的臉龐……
那些明晰的雙眸不再是班級裏偶爾擡頭時掃到的毫無生氣的眼神，在他們的靈魂裏，原來都有同樣的律動……
……
“末顏，你是老師帶過的所有學生裏最與衆不同的一個，我知道，演唱會是你，志睿，志超，還有穎琪的心願……”
我有些詫異的擡頭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感覺突然好溫馨……
“我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只懂得學習而已，你們的人生應該更精彩！我會支持你們的，加油吧！”
我一臉疑惑的看着她，可是老班的眼神卻那麽安慰和溫柔，讓我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她。
“我先走了……”
老班有些臃腫的身體擠過了人群，消失在音樂堂門口的一片燦爛中。
……
“末顏……”
回頭，還以為老班又會講什麽讓我感動的話。
“記得明天交檢查，我是認真的……”
老班魁梧的身軀終于消失了，留給我無限的感慨……
……
“末顏，告訴我們該怎麽幫你吧！”
暈，這麽多的人，我還真的沒有想過該怎麽去安排。
“呃……”
習慣性的把手放在後腦勺，轉頭的瞬間卻發現仍舊趴在那裏的志睿。
呵呵，我知道了……
“基本上，樂隊的器材都沒有問題了，大家只要幫忙清理一下這裏的環境，還有燈光這些就好了，呃，這個方面我不在行，可是我們樂隊的志睿真的很拿手，大家有什麽問題問他就好了，他很厲害的！”
我一邊說着，一邊看着一旁的志睿，短短的幾句話的時間裏，他俊俏的臉上就換了好幾種表情：認同，懷疑，安慰，得意……
手機震動了，是陌生的號碼。
“你好。”
“哦，你好，請問你是末顏嗎？”
“恩，我是。”
“我是‘視口’公司的，你需要的音箱到了，麻煩你來學校門口取一下好嗎？”
“呃……哦，我知道了，稍等一下。”
好快……
“秦越，和我出來一下好嗎？”
“恩！”
……
大概在音樂堂裏待得時間太長了，外面燦爛的陽光竟讓眼睛感覺好痛，不自主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可身旁的他雪白的外套反射着陽關，俨然在發光的樣子。
……
“秦越。”
“怎麽了？”
“你在發光，呵呵……”
“是嗎？呵呵……”
校園裏難得的安靜，到處彌漫着類似桂花香的味道，呵呵，這樣清新淡雅的味道一點也不像是老班身上的香水味，可是，想着，想着，似乎自己也開始不反感她那樣的味道了……
總覺得一種味道，和一種場景一樣，總可以把人帶回到記憶中的一個片段裏，或欣喜，或難過。而味道引起的回憶又會随着自己的心态而改變，或喜歡，或厭煩。
呵呵，越想越覺得，人真的好複雜。
……
“在想什麽呢？這麽高興……”
“呵呵，沒什麽……”
“末顏，演出過後你就會離開了吧？”
……
暈，秦越怎麽會知道？難道是志超告訴他的？不可能，志超是不會告訴別人的，可是，志睿和穎琪都不可能啊……
大概自己有些驚恐的看着他，眼前的他有些陌生了……
“呵呵，你放心好了，沒有誰告訴過我，我讀的出來……”
“讀？讀什麽？”
“讀‘你的眼神’啊……”
說着，秦越笑着用左手指了一下自己眼睛的位置，他一直都沒有側臉看我，而他的側臉我卻怎麽都看不透。
“我的眼神？呵呵，秦越，你學的是心理學嗎？”
“呵呵，當然不是了，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
“‘你的眼神’，小冷的一片文章，你不知道嗎？”
呃，是小冷的文章？
“我不知道……”
“啊？你居然不知道？”
秦越少有的誇張的表情在他的臉上卻仿佛誇張的過分了。
“恩，我真的不知道……”
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
“她寫了些什麽？”
“呃，具體的我記不住了，可是，那些文字，感覺很凄美……”
他像在品一瓶美酒一樣在一旁陶醉着，而我，卻開始害怕看到她的文字了。
……
聽到我沒了什麽反應，秦越沒有再說什麽，就這樣，我們安靜的走在學校一條鋪滿落葉的小路上，。
俯身，拾起一片，深紅的紋理似乎還在延續着落葉戀枝的情節，輾轉着的想念幻化成一片綠色的眷戀，在根的最深處埋在自己，然後安靜的閉眼，等待着它淡藍色的夢……
……
握在手裏落葉似乎還有一些溫存，瓦藍的天空中，看不到一點雲彩，我昂着頭，猛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氣。
一路上，秦越在左手邊很默契的默然。我們就這樣走着，直到學校門口。
“你是末顏嗎？”
“恩，我是。”
校門口，一個年紀看起來并不是很大的哥哥在那裏等着我。
“呵呵，你好。”
說着，他伸出了右手，我楞了一下，才有些僵硬的也伸出了右手，畢竟這樣的禮儀在學校裏并不經常使用。
“呃，這裏是你的箱子。”
說着，他并不是很吃力的從一輛別克商務車裏抱出了一個FENDER的音箱。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型號，如果不是，我可以再去換。”
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覺得似乎有些太突然了。
這樣的FENDER音箱我們一直都幻想着可以擁有一個……
想到了之前排練後的一個場景……
……
“志睿……”
“老大……”
聽到我叫他，他只是轉頭看了我一眼，呵呵，難得的安靜，他好看的眼睛像孩子一樣天真的盯着手裏的一張海報，是關于FENDER音箱的海報。
“喜歡嗎？”
“呵呵，老大，我們以後一定會有的吧……”
“呵呵，但願吧！”
……
那些一起經歷過的記憶在心底又偷偷的蕩開了一圈漣漪，我不能自己的心悸，如今，當它真的出現站在眼前的時候，卻又仿佛要失去什麽似地，心裏一片空虛。
“末顏，在這裏簽名好嗎？這是婧玲吩咐過的。”
“哦……”
……
“祝你演出成功！”
說着，這個哥哥沖着我們做了一個勝利的動作，然後他帥氣的臉和一陣陌生卻溫馨的感覺一齊鑽進了車裏。
……
“末顏，我們走吧……”
“哦……”
我們一邊一個，拎着音箱走回音樂堂，他用力的節奏順着音箱硬冷的線條傳到我的手裏，我順從的跟着他的節奏。
一陣風吹過，感覺手中有什麽東西被風卷走了。
回頭，是那一片深紅色的楓葉，原來，從我的手中飛走後，它自由了，順着風的方向，選擇它愛的那片綠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