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春閨

真的是讨厭死了他逼自己說話的樣子,寧若菡橫着心閉眼,不管不顧地仰頭沖過去。沒有瞄準目标,只是撞到了他的下巴上,牙齒還嗑疼了嘴唇。悶哼一聲,寧若菡頗有些不滿,正想要睜開眼睛。

“若菡,是你自己願意的。”

耳邊,卻響起了甘霈低沉的嗓音,藏不住的笑意顯得更加動聽。怯弱地又閉了閉眼,寧若菡就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随後落在了松軟的床上。

衣衫被一件件褪下,直到要解開最後一根細繩的時候,寧若菡瞬間睜開眼。他的手指帶着熱意,正停在自己頸邊。

“要停下嗎?”猝不及防對上她的眼睛,甘霈的臉上也帶了些潮紅,以為她是有什麽別的想法,此刻咬着舌尖才停下來,耐着性子問她。

手指一根根蜷縮起來,他問得真誠,留在自己脖子上的指尖卻也沒有安穩到哪裏去,輕緩的揉搓,讓她連同露在空中的肌膚一起站起雞皮疙瘩。

寧若菡的睫毛顫了又顫,才聲如蚊蠅地開口:“我只是想要看着你。”

腦子裏的弦哪裏還能繃得住,甘霈心跳得都快要出來,解衣帶的手卻是穩得緊。輕.薄的紗衣落下,雪膚連同茱萸綻放開來。

床邊正好留着一根蠟燭,融化的淚嬌嬌弱弱地落下來,濺落在地上,也不知是應和着聲音還是動作。晚風偷偷掀開窗戶一角,交疊纏繞的人,就将月亮羞在了雲裏。好奇的雀兒叽叽喳喳,蹦跳着看一眼後又躲遠。

聲聲吟哦,緩解着受不住的動作,寧若菡雙手攀在他的後背,只摸到了一層汗。漸漸變得有些舒爽慵懶的心思,卻在他的一個猛烈動作後消散無形,原本輕撫的手指,在他背上留下一串串紅痕。

迷糊地睜開眼,只看到床邊挂着的帷幔搖搖晃晃。

雲雨間歇後,甘霈親自打來了水擦拭。體諒她害羞,動手整理好了一切,才換身中衣重新躺在她身旁。

此時已經把自己裹在被子中的寧若菡,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再睜開眼。縮着腦袋不說話,即便是他想要拽一拽被子也不肯。

連一個被角都蓋不上,甘霈哭笑不得,只好長臂一伸,連人帶被子全部攬入懷中。餍足地微阖着眼,手指繞着她的一束青絲把玩。側耳聽到了房外的鳥鳴聲,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來。

“你笑什麽?”窩在被子裏,寧若菡問,并在心中暗暗盤算,要是他敢說回味方才的事情,就一腳把他踹下去。

對自己要面臨的危險渾然不覺,甘霈撚着發絲回道:“想起一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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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寧若菡詫異地睜開眼,“一句詩?”

“豔紅殘粉映簾中,戲蝶流莺聚窗外。”

甘霈念起詩來的嗓音溫和清雅,寧若菡眯着眼細細品味兩下,不懂他怎麽突然想起了詩。側身想要動一動,卻讓她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肌膚如今的樣子,猛地龇牙道:“你怎麽還學這種詩!”

低聲笑了良久,甘霈半撐着起身,理直氣壯地點着她的鼻尖,“多好的一句寫晚春的詩,怎的不能學了?”

“你!”咬牙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寧若菡鼓着臉轉頭閉眼。

“夫人生什麽氣呀,莫非這句詩還有別的意思,你同我講講?”

“……”

“夫人,你不肯與我講詩,那至少分我一點被子吧?”

“不要!我看侯爺你燥熱得很,好好涼一涼吧。”

也不知是怎麽逗着她睡着的,再次醒來的時候,甘霈早已蓋好了被子。一低頭便能看到寧若菡的睡顏,他帶着笑意,戳一戳她的臉頰,又擦去她的一絲口水。

咋吧兩下嘴,寧若菡哼唧兩聲睜開眼,“子沐。”

沒睡醒的聲音軟軟糯糯,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甘霈拉着她坐起來。等她慢慢清醒的時候,又去點好香料。

擁着被子坐了片刻,寧若菡就又想到了昨夜的事情,忙用力拍拍自己臉頰。轉眼看他沒有注意,才松一口氣飛速換好衣服。

到底還是起得遲了些,小福早就等在了外面,被叫進來後匆忙整理好妝容,又随意吃了一點。兩人十指緊扣地并肩來到府門外,不成想卻有個人等在他們的馬車前。

顧君承用了十足的力氣,才迫使自己的視線從他們的手上離開,輕笑着沖甘霈行禮。“見過侯爺。”

“顧公子等我們夫婦二人,可是有什麽事?”咬重了夫婦兩個字,甘霈神色淡淡地問。

“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想要提醒一下若菡。”笑的愈發燦爛,顧君承沖着寧若菡眨一下眼,“可別忘了,你與我約了今晚要一同出去。”

先側頭看一眼寧若菡,甘霈的視線又繞向不遠處的下人們,眉頭微皺,語氣也不再客氣。“本侯告誡過你,注意你的稱呼,你這就忘了?”

氣氛立時僵持起來,寧若菡同樣看向了周圍的下人,緊繃着嘴角不便出聲。

“确實是在下又忘記了,習慣使然,侯爺莫怪。”可顧君承卻又氣勢一收,狀似萬分歉意地低頭道。

剛攢起的些許怒氣,此時卻沒了發洩的由頭,甘霈眯起眼睛看一看他,良久後啓唇輕笑。“這麽一句話都能時常忘記,想來顧公子腦子并不是特別好,本侯自然不該怪你什麽。對了,我認識一位神醫,對于治一些腦力上的疾病,頗有方法。可需幫你引見?”

這下換顧君承咽下一口氣,見他神色變了變,甘霈壓根沒給他再開口的機會,帶着寧若菡先上馬車。“我們還有事要忙,顧公子自便吧。”

成文倒也頗為伶俐,直接駕車離去。

看向一上車就不說話的甘霈,寧若菡扯着他袖子解釋,“我是約了他,今天回來帶他逛一逛。昨日沒來得及告訴你。”

“這些都無妨,我再三說過了,是你交友。”壓着性子,甘霈回道。

見他說得也并非假意,寧若菡不解地皺皺眉,“那你,還在生氣什麽。”

“呵。”輕哧一聲,甘霈昂頭,“他有什麽值得我生氣的?”

“哦。”聳聳肩,寧若菡憋笑。

轉眼看到了她的表情,甘霈沒好氣地開口,“你還笑,你不覺得他剛才那樣突然服軟,顯得本侯很咄咄逼人,無禮倨傲嗎?”

“你不是不生氣嗎?”軟軟頂他一句,寧若菡又趕在他說話前,伸手拍拍他,“我也不知他這是怎麽了,不過你放心,我幫你出氣!”

拉過她的手,甘霈猶豫幾下,卻也是咽下未說完的話。

而寧若菡也不再多言,靠在他身旁假寐,心中卻也升起一絲疑慮。顧君承接二連三地在衆人面前表露與自己的親昵,是因為他生性随意,還是真的有別的念頭?

目送着馬車遠去後,顧君承的視線裏才流露出痛惜。站在原地捏了捏眉心,轉身想要回去,卻又意外對上了另一雙眼睛。“甘小姐?”

扯動嘴角笑了笑,甘芷走上前,自己先解釋道:“我早上想去跟你打聲招呼,卻沒想到你不在,問了小厮才找過來的。”

“這樣啊。”點點頭,顧君承只留下這麽一句,便不再開口。

等了許久,卻不見他有再解釋的念頭,甘芷捏着拳頭笑,“我方才看到了,你似乎真的和我嫂嫂很熟悉?她走之後,你好像不太開心?”

“許是你看錯了吧。”本還是想要搪塞過去,沒想到甘芷仍直愣愣盯着自己,顧君承只好苦笑。“自幼一起長大的友人,自然是熟悉的。至于不開心,不如說愧疚更合适些。”

眉頭輕皺,甘芷不解,“愧疚?”

“陛下已經下了聖旨,要我父親即刻前往邊境接管寧将軍的軍權。”顧君承面色無奈。

他說的簡單,寧若菡卻自己想通了,“所以你覺得,你父親身為原來的部下,卻奪了她爹爹的位置?怎能因為這個而愧疚呢,且不說這都是聖旨,你父親也是應得的啊。”

“話雖如此,人的情緒卻是不受控制的。”臉上笑意更澀,顧君承默了默,又轉過話題,“你今日還要忙賬本的事?”

搖搖頭,問到了甘芷頭疼的地方,“我今日想去鋪子裏都看看。”

“那想來會十分勞累,我也不便再打擾你了,先行告辭。”顧君承卻是順勢道別,點頭後繞過她離去。

“诶!”短促叫一聲,也沒有留住人,甘芷總覺得有一口氣沒順。可半天後也只能跺一跺腳,帶着丫鬟離開。

與此同時,長松院的賀蘭也是剛得到顧君承父親接到聖旨的消息。轉動着扇柄,皺眉不語。

“公主覺得,哪裏不對嗎?”趙嬷嬷站在旁邊問。

搖搖頭,賀蘭伸手揉一揉鬓角,“沒什麽不對的,他父親五年前就到了京城,咱們在京城也與他有過來往。三年前陛下登基之際,顧将軍可是出了不少力,陛下視他為親信,授予他軍權也合理。”

“那公主為何還愁眉不展?”

對上趙嬷嬷困惑的表情,賀蘭勉強笑笑,“我也說不上,就是覺得奇怪。既然這位顧将軍是再合适不過的人選,又為何直到現在才下了聖旨?若菡的父親故去,都已經快五個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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