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妃這樣不依不饒,真是越發拿大了!”

文氏說:“這位縣主有身孕,娘娘您也有身孕,您這才是鳳子龍孫,比她自然高出幾倍子,對付她倒是給她長臉了,太子妃能拿天家血脈做文章,娘娘您自然也能,且比她可要緊許多!娘娘可別想左了,您真要對付的還是太子妃才是,既然太子妃這樣不知趣,娘娘越發要給她點厲害瞧瞧才是。”

衛氏笑道:“大嫂說的不錯,那什麽縣主不過是小節,并不值得貴妃費心對付她,今後七爺得登大寶,收拾她還動不了一根小指頭,如今着緊的還是太子妃,只有打壓住了那一位,才是正事兒。臣妾覺着,大嫂先前說的那計策實在是極妙的,又無風險,又能一擊致命,太子爺危害皇子,聖上豈有不廢了他的尊位的道理?”

貴妃頗有意動,又沉思了一會兒,終于點頭道:“你們說的不錯,這計策實在十分的妙,便是有個什麽意外不成,也查不到絲毫纰漏,既如此,大嫂就回去安排,趁今兒出事,晚上我就說心口疼。”

文氏笑道:“如此甚妙。”

便算是安排停當了。

作者有話要說:七天長假,加更始,加更終,倒也挺圓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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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了

鄭明珠回了陳府,送陳夫人回了榮安堂,回了第一件事就是找陳頤安。

一路上蘋果咋咋呼呼,羨慕太子妃那位武功高強的宮女羨慕的半死,求着鄭明珠讓她拜那位宮女為師。

鄭明珠好笑:“去去去,回頭我跟大爺說說看,成不成都看你的運氣了,可不許再來煩我,鬧的我頭疼。”

蘋果大喜,對着鄭明珠拜了又拜,歡喜的不得了。

墨煙在她頭上拍了一巴掌,笑着嗔道:“沒上沒下的。”然後回頭對鄭明珠說:“少夫人,大爺回來了一趟,沒一會兒忍冬進來說您在宮裏出事了,大爺唬了一跳,又急匆匆的走了,先前看您和夫人進了門,奴婢就打發人去尋大爺去了,不過……”

墨煙歪着頭端詳了一下鄭明珠,笑道:“奴婢見少夫人一臉春風的樣子,哪裏有出事呢,也不知哪個不穩重的,也不打聽明白就來回,倒把我們吓的了不得!大爺回來問清楚,可不打他呢。”

鄭明珠笑道:“說起來你也不信,今兒還真是真差點出事了,叫蘋果告訴你。”

蘋果早等不及了,忙就把今兒這場鬧劇從頭到尾說給她聽,鄭明珠歪在炕上,端着一碗杏仁酪有一勺沒一勺的舀着,看蘋果說的眉飛色舞。

回到熟悉的院落,歪在熟悉的炕上,鄭明珠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在宮中的時候,她的心一直是提起來的。

那個層級的對峙,鄭明珠這身份就真不夠看了,雖有顯赫娘家和夫家,到底還不到別人投鼠忌器的程度,今天實在極其兇險,若不是太子妃來的及時,自己還真要被拉到慎刑司去了。

雖說慎刑司自然也并不敢傷她性命,但折辱是免不了的。

鄭明珠嘆口氣,今後更要小心才是。

一時聽蘋果說到了霍公公有多可惡,她倒不是個愛炫耀的人,對自己的威武神氣倒是一筆帶過,但對太子妃身邊那位宮女,直是崇拜的不得了,溢美之詞說了一大篇。

“你今天也很不錯了,到底護住了少夫人,回頭我自然賞你。”說話的自然是陳頤安,自己掀了簾子進來。

墨煙和蘋果忙住了嘴,上前請安。

鄭明珠也坐了起來,看陳頤安神色與往常無異,鎮定沉穩,半點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并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陳頤安見她坐起來,幾步走到炕前坐下,一手按住她肩膀:“你身子重,便且歇着,跟我還客氣什麽,今兒你着實受了驚,可吓着了?”

這樣肉麻的軟語,叫鄭明珠生生噎了一下,雖說這是一家子看重子嗣的表現,可如今在自己家裏,自己的屋子裏,都是自己人,有什麽好裝的?

裝了也沒人敢傳出去啊。

墨煙見兩位主子演深情戲了,忙扯了蘋果出去。

蘋果還沒興奮完,走到院子裏還扯着墨煙說個不停,墨煙回頭從窗口張望了一下,雖聽不見屋裏在說什麽,卻見鄭明珠一臉表情都凝固了,不知道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墨煙雖然好奇的要命,卻哪裏敢去打聽。

少夫人雖寬和,大爺可不是個善主兒,誰敢惹他。

其實鄭明珠只是說了一句:“自個兒屋裏,大爺還說這個假……的做什麽。”

陳頤安凝視她,黑亮的眼中全是光彩,笑意從眼中散發開來,他輕聲說:“這是真的,明珠,這是真的,你有身孕了。”

所以鄭明珠就凝固了。

陳頤安悶悶的笑起來,鄭明珠的表情太生動太有趣了這是真正的七情上面,一副‘這難道不是一個借口嗎怎麽突然就變成真的了?’的樣子。

和陳頤安所料想的簡直一分不差。

好一會兒,鄭明珠才追問道:“真的?你沒騙我?”

她的表情不是不懷疑的,陳頤安随口說她懷孕的時候那表情語氣太篤定太真實了,一點也看不出來是随口胡扯的,所以鄭明珠忍不住再追問了一下。

陳頤安哈哈的笑:“這有什麽好騙的,你懷孕又不是什麽稀奇事,是喜事,我哄你做什麽。”

鄭明珠還沒來得及歡喜就先懷疑,顯然是因為陳頤安素行不良,且今天剛拿這懷孕來做了文章,就真懷孕了,怎麽偏偏這樣巧呢?

鄭明珠就忍不住問:“真的?今兒太子妃剛随口那這來做了文章呢,我就真懷孕了?金口玉言也沒這麽快吧?”

陳頤安又忍不住動手動腳,在她臉頰上擰一下:“你這個實心眼兒,你也不想想,太子妃何等身份,面對的貴妃又是什麽位分,能跟我在太夫人跟前随口敷衍一樣麽?自然是心中有數,才敢說這個話的。”

鄭明珠一激動,就忍不住坐起來:“太子妃怎麽會知道的?我自己還沒知道呢!”

陳頤安笑道:“你瞧瞧你,毛手毛腳的,要當娘的人了,一點兒不穩重,你就坐着,難道我就不說了?”

鄭明珠拉着他的手笑道:“還不是你自己說話吞吞吐吐,一點兒不爽快。”

陳頤安今天脾氣格外的好,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要不總打岔急着問,我都說完了,其實上一回小蘇給你請平安脈的時候,就覺着你有了有身孕的跡象了,只是時日太短,他并不敢确認,約有八成把握,也就沒敢跟你說,只是囑咐你多坐着躺着,少動,少去那些容易滑倒的地方,還給你換了藥丸子,你可記得。”

鄭明珠乖乖的點頭,果然不打岔了。

陳頤安笑道:“随後他來回了我,我也是這個意思,既然還不敢十成十的定下來,暫時不說也好,我不過跟母親說了一聲兒,母親才好吩咐廚房那邊,不要上那些忌諱的東西,只等着小蘇再來請脈的時候,定下來了再作打算。今兒這事,是母親見事兒鬧的大了,推波助瀾,悄悄兒的把這身孕的事給太子妃說了,這才是夠分量的籌碼,反正既然是八成準,那多半也是準的,若是實在倒黴不準,就說你被吓着了,沒了孩子,都推到貴妃那邊兒去,到時候言官上奏,就算動不了貴妃,文氏也別想跑!哼,敢動我的人,她知道死字怎麽寫的麽!不過小蘇今兒給你診脈,倒是确定了。”

鄭明珠笑道:“哎喲,要是我沒懷孕才好呢,正好收拾她們!”

陳頤安就怒了:“胡說什麽,那些人算個什麽,能及得上我兒子要緊?那些蠢貨,以前不過是因要捧着她們才有意避開,難道還是怕了她們不成?就那些人,便是有一百個,又哪裏值得我兒子!”

一口一個我兒子,跟她真能一次就生個兒子出來不成。

不過鄭明珠見他怒了,哪裏敢擾他的興頭,忙讨好的笑道:“是是是,大爺說的是,你別急嘛。我不過順口說一說罷了,哪裏值得這樣兒。”

忙替他胸口順氣,又笑道:“大爺的意思我懂了,其實我有沒有身孕,都影響不大,大爺自是早就成竹在胸,這事兒自然還有許多花樣來?”

陳頤安氣她渾說,又擰她一把,才說:“也差不多,這件事能做的文章多了,還是要因勢利導,找到最好的時機才行,不然也對不起你白白被吓的這樣兒。”

鄭明珠還逞強:“誰吓了,我可沒有,我就知道我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呢。”

陳頤安就笑起來:“我怎麽聽說你當時眼睛都閉上了,就差發抖了?”

鄭明珠笑罵道:“哪個小蹄子耳報神這樣快,我還以為這一次真要吃虧了呢,沒想到蘋果居然有點本事。”

陳頤安笑道:“她那點花拳繡腿,抵什麽用?罷了,明兒我給你安排個好的,以前我想着你從來就在家裏,便是出門,也就是宮裏,或是有交情的人家,總是沒什麽要緊的,倒是小看了你惹是生非的本事,沒承想就進宮謝個恩,也能鬧出這樣一場風波來,如今又有孕在身,越發要小心才是。”

鄭明珠就點頭稱是,她也是真怕了,陳頤安要替她安排一個太子妃身邊宮女那樣強的丫頭來,她自然願意。

當然,鄭明珠最要緊關心的,還是今兒這事要怎麽處理後續事務,如今她在這個圈子裏也混了大半年了,倒是深知道,許多事要緊的都不是當時那一會兒的成敗,而是後頭的影響,一件小事,做出文章來一樣花團錦簇。

二小姐欺負五小姐這樣一個再小不過的後宅小事所衍生開來的結果,唐家家産之争所衍生開來的結果,鄭明珠都記憶猶新,何況如今。

這是太子妃與貴妃極少見的當面開戰,鄭明珠不相信自己有這樣大的影響力。

自己做事橫沖直撞慣了,熱血一上頭就無視規則,無視後果,可太子妃是何等樣人,跟自己如何比得,必是另有考量的。

就今日所見,貴妃美則美矣,卻不是個睿智毓秀的,鄭明珠這才更好奇,這貴妃到底是如何飛上枝頭的,而太子黨的謀劃裏,貴妃到底占着一個什麽樣的地位。

今日這一場風波,到底因勢利導,還是自己因緣際會,無意中觸發了一個契機呢?

鄭明珠覺得自己的确思考的越來越多了。

果然,陳頤安笑道:“這件事當然不會這樣子就完了,這只是一個開頭罷了,好戲還在後頭呢。”

鄭明珠忙問什麽好戲,又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來,陳頤安笑道:“倒是有些長進,只是如今急什麽,待事情明朗些我慢慢兒的告訴你,如今就算跟你說了,你也不大懂,倒是有一件要緊事你得去辦。”

在政治鬥争上,陳頤安顯然甩鄭明珠八條街,鄭明珠十分服他,雖是不忿陳頤安故弄玄虛,還嫌她笨,倒也懂事的沒有追問,只聽他吩咐。

陳頤安道:“你先在床上靜養兩日,待我替你安排的丫頭到了,你再出去——如今沒個人在你身邊兒,我還真不放心。你挨着各大長公主府、長公主府、親王郡王府、并你那些郡主縣主郡君等表姐妹處去報有孕的喜信兒,再把你在宮裏這場熱鬧說與她們聽一聽,別哭的太厲害,身子還是要緊的。”

鄭明珠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這壞蛋說話越發逗了。

作者有話要說:上班了,有氣無力中,希望還能堅持住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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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養貴妃

當晚鄭明珠表示情緒很穩定,所以一點事也沒有,倒是陳夫人聽了陳頤安的話,說兒媳婦是真有喜了,很是歡喜了一場,連侯爺陳熙華也賞了東西下來,加上各位少爺小姐,長一輩的姨太太,這一輩的姨太太,足堆了半炕東西。

鄭明珠坐在一邊看着丫頭收拾,都還覺得有點想不通,怎麽這說懷孕就懷孕了呢?

陳頤安笑她:“不然還要怎麽樣?敲鑼打鼓的才能懷孕不成?”

鄭明珠笑起來,對陳頤安說:“大爺您坐下,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陳頤安依言坐下來,鄭明珠說:“二叔的婚事,母親原是交給我的,雖說如今我有了身孕,不過我想着,也并不是多繁難的事,母親如今事也多,管這樣大一個家,大妹妹的嫁妝聘禮,三叔、二妹妹、三妹妹的婚事,太夫人那邊也時常要應付,連衛家表弟的婚事,母親也要操心,這個事就不用推還給母親了,你覺着呢?”

鄭明珠此時是想起來當初陳夫人把這活兒交給她的時候,陳頤安就不是太情願,那個時候正是蘇太醫請了脈,叫她換藥的時候,也就是認為她可能有身孕的時候,那麽陳頤安自然是不大願意自己帶孕操持的,只不過當日因沒有确定,他并沒有說什麽罷了。如今坐實了,陳頤安多半還要舊事重提。

果然陳頤安十分不情願:“這事兒沒了你還不成了麽?你如今有孕了,母親自然體諒你,你擔心個什麽。”

鄭明珠笑道:“就是因為母親體諒我,我才不能這樣嬌氣,雖說有孕,我又沒覺得不舒服,一樣吃的睡的,不過略困一點,那就至于廢人一般什麽事都做不了麽?你放心,我自己難道不會着緊自個兒?如今我先做着,若是真做不下來,我自然去回母親,不就是了麽?”

陳頤安還在猶疑,鄭明珠見他沒有當場反對,忙砸實這事兒:“就這樣說定了,我先試試,大爺不放心,只管派人看着我。倒是宮裏的事兒,如今如何了?”

陳頤安哪裏看不出她這點伎倆,便只是笑着搖頭,他在外頭如何說一不二,遇到這個懷着他兒子的耍賴的家夥,竟然也說不出硬話來,倒是時時讓步。

想想也好笑。

于是他就真的笑出來了,心中有溫柔流動。

陳頤安說:“宮裏貴妃娘娘那一日被你和太子妃吓到了,當晚就叫心口疼,太醫院的太醫七八個守着正明宮都沒用,聖上急的了不得,貴妃因奏,因她是驚悸,又兼晚上見了什麽黑影才吓到的,或許非藥石能奏效,聖上如今已經下令宣召玉皇觀的靜悟真人進宮除祟。”

呀,果然開始了。

鄭明珠星星眼等八卦,沒承想陳頤安竟不說了。

鄭明珠就拍他一下:“然後呢?”一輩子都這樣藏頭露尾的說話,問一句說一句,真是要命。

陳頤安笑道:“脾氣真是越發大了,後面的不知道呀,聖上先前才下旨的,我在回來的路上才聽到,這會子,這位不知道哪裏來的真人,大約才到宮門口呢。”

鄭明珠就洩氣了,想了一想,她又問:“那以前的事呢,總能說吧?”

自從進了這趟宮,她對這貴妃一系就有了無數的疑問,難得今兒陳頤安脾氣好,回來的又早,沒有一回來就去外書房,倒是閑閑的坐在窗下喝茶,鄭明珠把握機會趕緊問。

陳頤安裝傻:“以前什麽事?”

鄭明珠恨的牙根兒癢癢,只得拈了一塊桃脯來吃,陳頤安明顯就是懶得講八卦!

她突然就想念太子妃了。

多爽利多能說啊,八卦說的可好聽了。

可鄭明珠如何敢惹陳頤安,只得軟語笑道:“只是白問問貴妃娘娘是如何到這位分上的?我真的想不明白,按理說,貴妃沒有強勢的娘家,又無什麽過人的手腕,到底憑什麽呢?”

陳頤安可不就等着她這樣兒溫柔軟語麽,此時得逞了便笑起來,因屋裏亂,見丫鬟們走馬燈般的穿梭着亂着收拾,到底不好在奴才跟前議論貴妃,陳頤安站起來,伸一只手給鄭明珠:“小蘇說,你還是不能總坐着,我陪你到外頭走幾步。”

鄭明珠順從的伸了手搭着陳頤安的手起身,兩口子手挽手兒往院子後頭走去。

院子後頭往東邊兒就是小姐們住的錦蓮榭,西邊便是空置的華茂軒。兩人沿着幹淨的石板路慢慢的往兩片亭樓之間走去。

錦蓮榭活水環繞,往上便是一片水榭,正是盛夏,荷葉田田,荷花盛放,間或有蓮蓬露頭,陳頤安笑道:“要論這個事兒,倒是很有些時候了,那個時候,大約是熙和四年冬,太子二十歲,雖已立儲君位兩年,卻還沒有迎娶太子妃,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到年底的時候,聖上賜婚,表姐嫁入東宮為太子妃。”

熙和四年,那是六年前的事了。

陳頤安口中的很多事,應該大部分是發生在陰影之下,不是當事人便不會知道的,關于儲位,關于站隊,關于陣營,只有在這些事落下帷幕,才會有聖上賜婚,靜和大長公主府嫡長孫女,陳熙華的嫡親外甥女嫁入東宮。

鄭明珠如今也知道了,姻親常常表示的是一種态度,一種立場,并不是因為成了姻親我就站在你這邊,而是我站在你這邊,才成為了姻親。

這應該也是靜和大長公主府和武安侯陳熙華對儲位的一種表态。

陳頤安接着說:“當時,敬賢皇後薨逝已近十年,後位一直空懸,後宮一直由皇貴妃執掌,太子大婚後,熙和五年,皇貴妃薨逝,後宮四位有妃位分的娘娘,若是聖上依然不立後,就必然要擇一位晉貴妃位代掌鳳印,訣後宮諸事。”

鄭明珠點頭,不立後顯然更符合太子黨的利益,太子的嫡子身份就是獨一無二的了。

陳頤安說:“當時四位娘娘,慶妃出自江南梁氏,長房嫡女,育有二皇子,禧妃為敬國公嫡長女,育有五皇子,齊妃出自閩南郭氏為郭氏長房嫡女,育有三皇子四皇子,唯有如今這位貴妃娘娘,出身最低,四川衛氏論家族論財力論爵位子弟均與其他三家不可同日而語,且為庶女出身,育有七皇子才三歲,這才是貴妃娘娘的完美選擇。”

“嗯?難道是太子……?”鄭明珠也是聰明人,當然明白了陳頤安的意思,貴妃娘娘位尊,太子自然不至于為自己豎一強敵,若是讓出身良好,兒子成年的妃子晉位,對太子的威脅自然更大,甚至有可能晉後位,而選擇捧出身低微,兒子還小的這位娘娘晉貴妃位,才是最好的。

陳頤安笑道:“太子又不是萬能的,怎麽能做聖上後宮的主?自然是多方角力的結果,這位貴妃娘娘也頗有手腕,據我看來,慶妃娘娘的薨逝背後也有貴妃娘娘的影子,最要緊的是,聖上最為寵愛貴妃娘娘,自然勝算更大一些。當日林閣老有言,陛下富有四海,萬國來朝,難道連寵愛一個女人群臣也要阻擾?且陛下又并不是要立其為後,貴妃娘娘貞靜賢淑,育有皇子公主,也當得起貴妃之位。”

“原來是這樣,這位娘娘家族低微,外無強援,自己又不太……”鄭明珠真不好意思說她不大聰明這種話,只是笑道:“倒也是好事。”

陳頤安當然聽得懂她話中之意,笑道:“剛晉位的時候,她也并不是這樣的,大約兒子還小,她也并沒有太多的野心,做了貴妃似乎也很滿足了。只不過到了後來,才慢慢的變了樣兒。”

得隴望蜀才是人之常情,鄭明珠點頭笑道:“這也不難猜,剛飛上枝頭做金鳳凰的時候,受寵若驚,自然是滿足的,日子長了,這滋味實在美妙,便想着那更高的枝頭自然更美妙些,加上文閣老升任閣老,為萬人之上,自己的兒子也慢慢長大了,想到一旦封後,兒子為嫡子,有閣老相助,與太子并不是沒有一争之力,自然心思就活動開了。”

因兩人走到了湖邊,陳頤安與鄭明珠在湖邊亭子裏坐下,水汽清朗,周圍一個人也藏不住,不管是鄭明珠還是陳頤安說話都大膽很多,完全就是在說私房話。

陳頤安贊賞的說:“你說的很是,人心總是慢慢長大的,漸漸的就不滿足了,這些年來,太子不過冷眼旁觀,在外,太子打壓其氣焰,寧願自己損失,也不能讓她成功,不可令貴妃黨勢力坐大,在內,太子妃恭敬忍讓,有意縱容,并不與她争先。這樣幾年下來,貴妃娘娘在外勢力一如既往并無太大的影響力,而貴妃及其親眷卻是日益跋扈,在宮內宮外都樹敵無數,這才是整個的計劃。貴妃也算是為了太子争取到了六年坐穩儲位的時間。”

鄭明珠深吸一口氣,細細思忖,陳頤安這席話,字字重逾千金。

她想了一想,道:“那你吩咐我到各位姨媽舅舅家,各位表姐妹那裏說話,你的意思是?”

陳頤安笑道:“如今,也到了再捧出來一位貴妃的時候了。”

這樣一句驚世駭俗的話,讓陳頤安說來偏偏舉重若輕,潇灑寫意,竟還有閑情撥一撥池水。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是我寫的最慢的一個章節了,要寫出我們家安少的裝x範兒,他的話斟酌了又斟酌,删改了四五次,才寫成這樣兒,借用晴雯姐姐的一句話:哎喲,我是再不能了!

謝謝妹子們熱情的霸王票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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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狀

盛夏的清晨還是涼爽的,一大早,鄭明珠帶着新進府的大丫鬟石榴,并幾個丫頭婆子,府裏跟着出門的小厮,乘車前往寧婉郡主的夫家許家的府邸而去。

寧婉郡主的夫家雖不算差,但在帝都這樣多的人家裏頭,卻也算不得極為顯赫,不過一個敬仁伯的爵位,只是這一代的子弟偏偏出息的緊,嫡支庶支都有出息的兒郎,是以連帶的許家在帝都也越發紅火起來,人人都給幾分面子。

而其中最為出息的,自然是長房嫡長子,寧婉郡主的郡馬。寧婉郡主是宗室這一代的大姐姐,父親為親王,母親是公主之女,在權貴圈中,寧婉郡主身份尊貴不讓公主,又無公主為君的身份帶給夫家的尴尬,不知多少人家求親,當初下嫁許家,真是完完全全的低嫁了。

可如今,郡馬許寶松以三十五之齡便貴為直隸總督,出門八擡大轎,開府建牙的封疆大吏,寧婉郡主身份竟更添尊貴。

鄭明珠前兩日到各位姨祖母,姨母府上挨着請了安,今天一早便來見寧婉郡主。

寧婉郡主笑道:“真沒見過你這樣閑不住的,你有喜了雖是好事,值得親身跑來報喜麽?誰沒生個孩子似的,你只管打發個小厮來送信就是了,誰還挑你的禮不成?若是累着了倒值多了。”

鄭明珠笑道:“瞧大姐姐這話說的,就不待見我來似的,要不是想着也有兩個月沒來給姐姐請安了,心中着實惦記,趁着這事兒,名正言順出來逛逛,不然我還真懶得來呢,又聽丫鬟說,往日過來送東西,大姐姐都打發她跟我說,得空多來逛逛,姐妹們親熱些兒,如今我真來了,你倒說我,原來竟是哄我的,也就我這實心眼兒,竟就當了真了。”

寧婉郡主笑道:“哎呦呦,瞧你會說話的,倒都是我的不是了,罷罷罷,誰跟你争這個不成,既來了,便索性在這與我說一日話兒,正巧今兒有你姐夫剛叫人送來的時鮮玉骨魚,本來想打發人給你送兩條去,你來的倒巧了,這就吩咐人收拾了來。”

玉骨魚乃是雲陽河的名貴時鮮魚,每年盛夏最為肥美,魚肉鮮嫩入口即化,其身無小刺,只有當中一根長骨,骨頭色澤如玉,故名玉骨魚,稱雲陽四大名品之一,因出水後極難存活,故帝都幾乎沒什麽機會吃到。

到底是直隸總督,不知道使的什麽巧方兒竟能送回活魚來。

鄭明珠就笑道:“倒是偏了姐姐的好東西,還是姐夫會疼人,變着方兒的往家裏送好的。”

提起夫君,寧婉郡主倒的确頗為自得。

她身份尊貴,自己也有本事,立的起來,雖說不至于像公主那般,婆婆丈夫都要看她臉色,可婆婆妯娌自然沒人敢拿捏她,

她本來端貴大氣,又因的确過的舒心,作養的容色十分的鮮亮,三十出頭的人了,還跟二十歲的姑娘似的嬌嫩,膚如凝脂,似能沁出水珠兒來一般,此時也如一個小姑娘般露出又甜蜜又歡喜的笑容來:“可別提了,出去一兩個月,回來就帶了七八個箱子的東西給我,破銅爛鐵,我都沒處擱。”

鄭明珠撲哧就笑出聲來,這炫耀的矯情的語調,簡直就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女,哪裏像四個孩子的母親?

寧婉郡主見鄭明珠取笑她,按着她就要擰她的臉,鄭明珠忙招架:“好姐姐,饒了我吧,我哪裏笑你了,我這是羨慕你呢。”

她有孕在身,寧婉郡主也不過做做樣子,放開她啐道:“有什麽好羨慕的,你家那位大爺,護短可是出了名的,你們家那些花樣兒,我可清楚的很。”

鄭明珠笑道:“以前我也覺得我們家事兒多,如今我進了一趟宮,才知道,我們家的事算什麽,比起宮裏的各位公主,我倒是好多了。”

寧婉郡主身為宗室大姐姐,平日裏就頗有長姐風範,對這些小的堂弟堂妹,表弟表妹都愛護有加,她本來既有面子又有身份,不僅父親這靠山屹立不倒,如今夫婿也如此出息,人人有事都樂得來尋她,連那些捅了漏洞的,都厚着臉皮來求她,寧婉郡主訓一通,照舊肯幫忙收拾爛攤子,如今宗室這些子弟,誰不服她?連公主們見了寧婉郡主都趕着叫大姐姐,沒人敢怠慢她。

寧婉郡主聽她這樣說,笑着睨她一眼,道:“你別是到宮裏惹事去了吧?倒比起公主來了,到底怎麽着?”

“我能惹什麽事?”鄭明珠叫屈,堅決不肯承認:“我也不敢比公主呀,我就是感嘆一下,我娘去的早,我也就少入宮,雖說太子妃是我家大爺嫡親的表姐,我到底不熟,大姐姐也知道,我這人嘴笨,不會說話,怕在宮裏去了不慎得罪了人,可和在家裏或是在大姐姐這裏不一樣,是以我平日少進宮,前兒我不過随婆母進宮謝恩,才覺着,幸而我進宮的少,不然我這樣愚笨的性子,又不懂巴結讨好,只怕早沒命了。”

寧婉郡主何等人物,哪裏聽不懂鄭明珠的意思,登時皺起眉來:“到底怎麽的?你少給我彎彎繞繞的,你也給陳頤安教壞了,說個話藏頭露尾的,這樣不幹脆。”

鄭明珠掩嘴一笑,便把當日的鬧劇細細兒的說給寧婉郡主聽,說的口渴起來,喝了兩碗荷花蓮蓬兒清露,百忙中還贊道:“這清露竟有這樣雅致的荷花香呢,倒難為怎麽做出來的。”

寧婉郡主道:“你喜歡,我叫人給你送一壇子去——你碰到的那對雙胞胎,就是貴妃的侄女兒吧?文氏養的,能養出什麽上得了臺面的東西?”

鄭明珠道:“我瞧着是兩個小孩子,又是貴妃的侄女兒,便不想與她們計較,沒承想這兩個口口聲聲要我去給文唐氏磕頭賠罪,不然就要誅九族,我才吩咐丫鬟教訓了她們,我想着,別的也罷了,誅九族這種話,小孩子從哪裏聽來的?哪個奴才會說這種話?自然有些蹊跷。”

“這口氣比皇伯父還大呢!”寧婉郡主冷笑道:“打的好,要是我,就拿了她們,當面兒一五一十打給貴妃瞧瞧,連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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