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請安·沖突
赫連真被四大丫頭架到達元儀宮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顯然第一次來請安就遲到了。
遲到就遲到吧,總好過不來請安,被安上藐視皇後的罪名好。
赫連真耷拉着腦袋,并不理會四大丫頭的擔憂,她現在只想睡覺,睡覺!
有宮人進去通報,赫連真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元儀宮,廊檐高築,紅牆碧瓦,自成一種威嚴,中宮,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打了一個哈欠,想着是不是元儀宮住起來要舒服一點。
赫連真着的是一身緋紅及地宮裝,青禾替她披了一件煙青色披風。
她正惱怒這身衣裳不夠拉風,恰在此時,有宮人來回報,說是皇後宣她進殿。
甫一進殿,便瞧見皇後端坐在鎏金寶座上,其面容姝麗研美,其氣度雍容華貴。
阿婉暗中掐了赫連真一把,赫連真疼的皺眉,總算想起來見到上司要問好。
“皇後娘娘好啊。”她彎身問好,思量着什麽時候自己能升職。
靜默,詭異的靜默。
第一次朝見皇後竟然不行跪拜禮,衆嫔妃雖然詫異,但也不動聲色,眼巴巴的等着看好戲。
這真妃長得并不是傾國傾城,行事也乖張無禮,平白搶了皇上這麽多恩寵,也該有個人出來治治她!
青禾扼腕嘆息,她家主子學了一晚上的規矩禮儀全忘了。
皇後先是一愣,倏爾一笑,并不計較她那不倫不類的請安。
“真妃來了啊,賜坐。”皇後倒底是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又道:
“真妃久不露面,想是還不習慣宮裏的生活,本該本宮去馨寧宮瞧瞧,無奈後宮事務繁瑣,也沒能抽出時間,希望真妃不要多心才好。”
……
赫連真哪裏管這許多,她已經撐了好久,這一挨座兒,眼皮早已沉沉的壓了下來。
“真妃?”皇後仔細打量着赫連真,這才發現赫連真竟然打起了瞌睡,一時也有些尴尬。
“皇後娘娘未免寬宏大量了些。”開口的是一位三十年華左右的妃嫔,妝容精致,膚色紅潤,保養得極好。
青螺眉黛長,涵煙芙蓉髻用一支雕工細致的梅簪绾起,項上戴着赤金盤螭璎珞圈,系比目玫佩,身上穿着縷金百蝶穿花淡紫宮裝,滿目翠華。
她瞥了一眼赫連真不斷搖晃的腦袋,不屑道:“換作是臣妾,決計沒有這般雅量,不過麽,一碼歸一碼,像真妃這般如此不懂規矩的妃嫔,怕是會壞了後宮的規矩。”
“真妃是新人,且又年幼,不懂這些亦是情理之中。”皇後溫言淡笑,道:“既然皇上不在乎這些個規矩,容妃姐姐又何必多做計較。”
皇後說的是赫連真在羲和帝面前我來我去,且不必行禮的事,既然皇上憐惜着,寵愛着,又有什麽關系。
“皇後如此體貼,讨好皇上,怪不得能夠執掌鳳印這多年。”容妃冷嘲熱諷,話裏有話。
“皇上和本宮是夫妻,本宮自當一切為皇上着想。”皇後依然語氣平和,将容妃噎得一陣氣悶。
羲和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容妃已經進府伺候了,且她的出身絲毫不比皇後差,皇後是右丞相嫡女,她是護國将軍嫡女,偏偏皇後為妻,她為妾。
即使後來她為皇上生下了大皇子,也不過為妃,連個貴妃都沒撈着,現下卻無端便宜赫連真,這口氣她是決計咽不下去的。
赫連真在聽到容妃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饒有趣味的聽着皇後和容妃拌嘴。
赫連真伸了伸懶腰,絲毫不誠懇的道歉:“我怎麽就睡着了,真是對不起啊,皇後娘娘。”
“無妨。”皇後笑道:“若是真妃倦了,就先回宮歇着吧,請安也不過是個形式,主要是認識一下衆姐妹。”
“你對面的是容妃,雖然和你同品,但容妃比你先進宮,你得喚她一聲姐姐。”
“哦。”赫連真拿斜眼瞥了一眼一臉怒容的容妃,随口敷衍。
“你們之上,便是曦貴妃,不過年前去千佛寺拜佛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不過也不打緊,曦貴妃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只是曦貴妃救過皇上的命,這該有的敬重,也是該有的。”
“哦。”曦貴妃麽,不感興趣。
皇後想起些什麽,面容突然悲傷起來:“本來馨妃若還在,憑皇上的寵愛,也當晉升貴妃了,可憐……”
皇後點到即止,話裏別樣的意思,只憑自己理解。
一來,你赫連真別太嚣張,還不是仗着皇上對馨妃的寵愛。
二來,你容妃也忒窩囊了些,你鬥了這麽些年,連個馨妃都不如,至少皇上還有晉她為貴妃的意思。
三來,馨妃的死,頗有争議啊……
赫連真心下了然,聽到皇後提起赫連馨,表情立馬凄凄慘慘戚戚。
皇後又和幾個妃嫔聊了一會兒,也就讓所有人跪安了。
但從一個簡單的請安來看,赫連真便大致明了皇後和容妃大致的勢力。
容妃和皇後分庭抗禮,各路嫔妃便在夾縫中生存麽,只是不知道,這夾縫到底長了多少花花草草。
赫連真較先離開元儀宮,到了半路才發現耳墜少了一只,這可把她急壞了,這些個都是古董文物啊,價值連城,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都是她的呀,她的呀!
折了一只,不是在剜她的心頭肉嗎!折騰着衆人又掉頭一寸一寸的找。
突聞議論聲傳來,赫連真也就無聊的聽了個大概。
一說:“嫔妾就瞧不上真妃那樣的,無才無貌,若不是皇上惦念着馨妃一二,哪裏有她嚣張的份兒。”
又一說:“不管是馨妃還是真妃,哪裏能和容妃娘娘比,皇上恩寵了娘娘這麽多年,豈是這些個賤人能比拟的。”
接着便是一陣陣的嬉鬧聲,想必,關于赫連真的這個話題,真的很有趣。
“娘娘。”青禾皺眉,請示赫連真。
赫連真按住她,搖頭,背後說人是非也是要憑地位實力說話的,況且,這編排得也委實精彩,反正每日裏悶在宮裏也無聊,找找樂子也不妨,她倒是聽的津津有味。
果然。
“區區一個真妃,本宮根本就不放在眼裏,她最好不要妄想與本宮為敵。別以為現在皇後護着她,不過是做給皇上看罷了,皇後明哲保身,更多的心思花在保住後座上。真妃,不過是一個天真又愚蠢的小丫頭片子罷了,馨妃這般精明打算,不是照樣沒有好下場。”這是容妃的聲音。
赫連真附和的點了點頭,頗認為容妃說得不無道理,分析也很是到位,赫連馨輸給容妃了,确實是少了些手段和魄力。
但容妃說她愚蠢,赫連真就不高興了,她一向愛與人較個高低,連京城第一公子袁慕軒有時也敗在她腳下,容妃怎能說她愚蠢呢,這兩個字,太傷她的自尊了,所以,赫連真這次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找點麻煩樂樂,赫連真的嘴角牽起一抹興奮的笑容。
“快看,有灰機!”她突然蹦出去,歪頭指着天空說鳥語。
衆妃拍了拍胸口,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赫連真也愣愣傻傻的看着她們,瞪大眼睛無辜的問:“你們怎麽不行禮,我的官兒比你們大哎。”
難道她真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麽?赫連真郁悶的想。
“真妃娘娘萬安。”除了容妃,其餘人即使心不甘情不願,也屈了身規規矩矩的向她行禮。
衆人如了她的願,她又有意見了:“你們快起來,我可不敢當,我年紀最小,受這麽多姐姐的禮,好怕折壽哦……”
她柔柔的說,後怕的拍了拍胸口,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好似被這陣仗給吓的。
容妃冷笑兩聲,真妃果然不成氣候,比她姐姐差了太多了,遂吩咐道:“既然真妃免了你們以後的禮,你們就免了罷!”
“是。”衆妃齊聲。
“我不是這個意思……”赫連真弱弱的發表意見。
衆妃都被她那怕生的小模樣給逗笑了,真妃,果然不足畏懼!
赫連真被吓到,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青禾青禾,她們欺負我,欺負小孩子,嗚嗚……”
她心裏不服加別扭,扯着青禾的袖子鬧着不幹,一副小孩子心性。
妃嫔們窸窸窣窣的笑出了聲,赫連真不幹了,抄着手,氣鼓鼓道:“你們太壞了,太壞了,我要教訓你們這些壞阿姨!”
“娘娘,以下犯上,輕者掌嘴,杖責,重者關押暴室。”青禾從善如流,在她耳邊提點。
“這樣哦。”赫連真咬咬手指頭,下定決心:“那好吧,我這麽善良,就選輕的吧,其她姐姐就算了,就前三個,帶頭的,做做樣子就是了。”
她說着,還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宮人:“快點快點,打完了,還要回宮吃飯呢,別浪費大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