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計策·君心

大黎後宮一向由着由着皇後容妃把持,勢均力敵,妃嫔們自是不會有事沒事在後宮興風作浪,這真妃,不過剛剛受寵,就敢如此嚣張,憑什麽!

“真妃娘娘,嫔妾奉勸你可不要做些讓皇上厭惡的事來。”

開口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美人,她着一襲水藍色宮服,裙裾邊是用絲線勾勒的精致的櫻花花瓣,外罩一層水藍色紗衣,在陽光下閃閃耀眼。

一頭青絲挽了一個雙雲髻,斜插幾枚精雕細琢的發釵,垂下幾縷流蘇,長相妖媚,眉目含情,倒是一個妙人兒。

只是,赫連真掏掏耳朵,這聲音,可是熟悉的緊了,呵呵。

“你哪根蔥啊?”她疑惑的揚眉,青禾便在她身旁提醒:“回娘娘,是怡和殿的文婕妤。”

“文婕妤?”赫連真念叨着,小聲問青禾:“多大的官?”

“從三品。”青禾答。

赫連真點點頭,別有意味試探喊道:“佩兒?”

想是沒有料到真妃竟會知道她的小名,文婕妤有稍許的驚愕,面色也有些緊張。

“佩兒,佩兒,我的心肝兒,我的寶貝兒,哦哦。”赫連真對她笑了笑,肉麻得叫得興起,還配合得摸了摸自個兒的胸口。

下一秒,就斂了笑,道:“那就你先吧。”

她見宮人沒有動作,扁了嘴,道:“還不動手,你們,你們,青禾,她們都欺負我,我要告訴相公,嗚嗚……”

可宮人們忌憚容妃的威勢,不敢上前,個個低頭裝愣。

“好呀,你們看我長得善良是吧,嗷嗷,老娘和你們拼了!”

她昂着脖子嚎叫了幾聲,動作迅速的朝文婕妤身上撲了上去,又抓又扯又咬。

這下子全亂套了,古往今來哪個妃子像赫連真這副德行!

青禾阿婉等人趕緊上去勸架,卻是暗地裏制住了文婕妤的手腳,好讓赫連真打個夠本兒。

待到消停下來,文婕妤已經是披頭散發,衣裳淩亂了。

文婕妤用恨恨的眼神兒不斷的向赫連真甩眼刀子,很想沖過去将她往死裏揍,可又忌憚着身份地位,憋屈極了!

赫連真吐了一口唾沫,小臉兒上滿是淚痕,裝得像受氣的小媳婦兒,比文婕妤還可憐。

可轉眼她想想文婕妤吃癟的表情,心情舒暢了不少,果然,還是欺負人心情好。

大明宮。

羲和帝正埋首批改奏折,頻頻蹙眉,為水災之事傷透了神,赈災這個差事,朝中大臣竟無一人願意前往。

這表面殊榮,卻實實在在是一件苦差不說,一個弄不好,便會殃及自身,這與銀兩打交道的事兒,還是有能者居之吧,衆臣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出頭冒這個險。

“皇上,您該歇一歇了。”總管太監馮保貼心的奉上一杯醒神茶,開口勸谏。

“唔。”羲和帝淡淡應了一聲,卻并未停下,能夠在他這般年紀便将社稷江山管理得井井有條,且百姓安居樂業,并不是像臣民所歌頌那般羲和帝睿智英明,全是因着他的勤勉,在其位便要謀其政,他必須挑起整個天下,為江山負責。

只不過,快了,心中隐蔽的願望,很快便會實現了,因着想到了某個人,身體裏最柔軟的地方開始發酵,說起來,竟有許久未見面了。

“皇上,真妃娘娘今兒個在元儀宮和文婕妤打起來了,這……”馮保很是忠心,若是現下皇上再不找個地方避避,怕是等會兒就走不掉了。

這些個娘娘們纏人的本事,可是首屈一指的,也怪皇上平日裏沒什麽脾氣,對誰都和顏悅色,可苦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次次收拾爛攤子。

“真妃?”羲和帝撫了撫額,恍然想起:“倒是把這個小丫頭忘記了。”

羲和帝臉上出現了絲絲笑容,如雪山冰雪融化,這下子不愁赈災的事了。

“上京第一公子袁慕軒算起來應當是真妃的表哥吧?”

馮保一愣,上京第一公子?

那是所有男人嫉妒的對象,女人瘋狂的毒藥,就連在深宮內院也是能聽見他的風流韻事的,竟是真妃的表哥?當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更驚悚的事是,皇上竟連真妃和袁慕軒的這道關系都清楚,果真是帝王心思缜密。

“哎,對了,剛剛說起真妃和文婕妤打起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受了委屈。”羲和帝停了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道:“那就去一趟馨寧宮吧,那丫頭鬧騰起來,朕可沒轍。”

馮保簡直要大跌眼鏡了,那文婕妤的慘狀可人人有目共睹的,皇上他竟然只是想到真妃有沒有受委屈?

受委屈的是文婕妤好不好,雖然他也不是很待見文婕妤,但也沒有見過像皇上這般偏心的人,天天往馨寧宮跑,也不膩!

讓那位知道才有好戲看!

不過,現下他是沒有這個膽量,還是乖乖的跟在羲和帝後面擺駕馨寧宮。

羲和帝駕臨馨寧宮的時候,赫連真正在摔東西發脾氣,當然只是挑不值錢的砸。

“娘娘,別砸了,娘娘……”一幹宮人想要勸阻,又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個個杯子碎了一地,這新娘娘脾氣可真沖,也不知道是誰慣的!

“哼,就砸就砸!”越砸越順手,她還罵嚷:“總有一天我要弄死這些作死的壞女人!”

“是誰惹朕的小丫頭生氣了?”羲和帝低沉又愉悅的聲音傳了過來,吓得衆人紛紛跪地。

“皇上。”赫連真的小嘴一扁,羲和帝很有自覺性的張開雙臂,等着她撞進去,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經将她大致的脾氣摸了個了然。

“怎麽了,來,給朕說說,到底是誰的膽子這麽大,敢把朕捧在手裏寵的丫頭氣成這個樣子?”羲和帝扒開像八爪魚一般的赫連真,打趣的問。

“都怪你,都怪你!”她掄起拳頭往羲和帝胸口砸,好不要臉道:

“非要對人家一見鐘情,再見傾心,把我弄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盡受人欺負,欺負就欺負了,還罵我阿姊,咒我祖宗,嗚嗚……”

“所以你就回宮砸東西了?”羲和帝問。

“砸了。”赫連真吸吸鼻子老實回答。

羲和帝:“……”

氣氛有些微妙,讓一幹伏地的宮人戰戰兢兢,早就說過了,皇上最不喜無理取鬧的娘娘,況且聽說現在皇上正為水災憂煩,這下子真妃怕是撞槍口上了,可憐了她們這些奴才。

赫連真不滿意了,不依不饒跟他鬧:“吼,你唬着臉是給誰看啊,你嫌棄我,嫌棄我!”

羲和帝雖然黑了臉,但還是認命的哄:“乖,別鬧了,你說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可以了吧。”

赫連真擺明不相信,拿懷疑的眼光瞟他。

羲和帝咳了兩聲,語氣嚴肅,吩咐道:“今兒個冒犯真妃和馨妃的各宮妃嫔,統統罰俸三個月,以示懲戒!”

“這下子滿意了?”羲和帝刮了刮赫連真的鼻子,滿含笑意,那倒映着她的眸子盛滿了寵溺的星光。

“以後可別亂砸東西了,傷着自個兒了,不是讓朕心疼麽。”

赫連真抖了抖身子,表示心理承受能力有待加強。

羲和帝嘆了一口氣,又道:“祁山正在鬧洪災,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吃不上飯,朝中竟沒有一人願意同朕分擔。”羲和帝攬着赫連真往內殿走,邊走邊說。

“相公辛苦了。”赫連真敷衍了一句,其實她想說的是‘幹我毛線事兒!’

羲和帝按下她坐在貴妃榻上,道:“現下朝臣結黨營私,不可謂不是威脅,除了你父親,朕沒有可信任可用之人,真兒,你,明白朕的難處嗎?”

赫連真點點頭,表示理解,仰頭問:“所以?”

羲和帝思量了半晌,才道:“所以,朕有一個合适的人選,只是此人心高氣傲,不屑入朝為官,縱使朕是皇帝,也斷沒有強迫別人的道理。”

“袁慕軒?”她明知故問。

“袁慕軒。”羲和帝定定的看着她。

赫連真不屑道:“袁慕軒?我認識了他這麽多年,實在是沒有看出他哪裏有你說的那般才華,心高氣傲倒是真的,看誰都是拿鼻孔出氣,為人輕佻放肆,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私生活狼藉不堪,這樣的人,你倒是認為他能勝任這麽大的事。”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堪重任。”羲和帝道。

“然後?”赫連真繼續裝傻。

“朕相信,真兒一定不舍得讓朕如此辛苦。”羲和帝大言不慚,況且,剛剛才為你出了一口氣,怎麽着,也得禮尚往來才是。

“皇上殿裏那棵玉珊瑚看起來很名貴。”赫連真随手拿過零嘴,邊吃邊說。

羲和帝挑了挑眉,喚過馮保:“将大明宮那棵玉珊瑚賜給真妃娘娘。”

馮保的心肝都差點跌出來了,這真妃可真是會獅子大開口,這玉珊瑚整個大黎再也找不出第二株了,她也敢要!

赫連真聞言,嘻嘻一笑,站起身來,挽着羲和帝的手臂,柔柔道:“相公待我這般好,我自然也是心疼的。”

“如此甚好,真兒果然深得朕心。”羲和帝拍了拍她的手,兩人你侬我侬,當真是情深意重。

一幹宮人唏噓不已,原來皇上喜歡的是真妃這樣脾性的女子,什麽溫柔體貼,寬容大度,都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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