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刺殺·暧昧

兩人交手,赫連真快、狠、準,羲和帝擋、守、擒,殿裏噼裏啪啦一陣亂響,禦前侍衛這才拔刀進來捉拿刺客。

讓一幹侍衛傻眼的是,殿裏明明是打鬥的痕跡,可那塌了的龍榻上滾的分明是皇上和真妃,怪不得真妃備受寵愛,床上功夫果然厲害。

只是,這真妃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皇上恕罪!”被羲和帝不悅的目光一掃,侍衛們紛紛跪下請罪,打斷皇上和妃嫔的燕好,這樣的罪名,可怎麽擔得起。

“既然知罪,還不滾出去!”羲和帝顯然耐心告罄,死死的制住身下不安分的赫連真,對着侍衛們一通責罵。

“是,是。”侍衛們馬不停蹄的往殿外走,還未走幾步,又被羲和帝叫住。

“去太醫院要一副止血的湯藥。”

侍衛可衷心了,以為羲和帝哪裏受了傷,于是開口問道:“敢問皇上可是傷着了哪裏?”

“混賬!”羲和帝罵道:“朕沒有傷着哪裏,不過是真妃嬌媚動人,朕情難自禁,誤傷了真妃罷。”

侍衛們一聽,臉紅了,綠了,跌跌撞撞的趕緊下去辦事兒。

“李圖,你個老不要臉的!”赫連真被制住,被羲和帝一番話噎得想吐血,什麽叫情難自禁,趕明兒後宮不是要沸沸揚揚的傳言真妃厚顏無恥去大明宮勾引皇上,還被搞得大出血!

“真兒,你可別好心當驢肝肺,難不成要朕說是朕寵愛的真妃前來刺殺朕,還得了手,到時候,你左相一門,連帶九族都不夠誅的!”羲和帝冷哼,放開赫連真,處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他倒是低估了赫連真這個小丫頭,總想着不過是牙尖嘴利,嚣張跋扈了些,倒不曾想,竟還有兩把刷子,他是該高興還是擔憂呢。

“靠!”赫連真揉揉發疼的手臂站起來,無所謂道:

“有本事你去誅九族好了,吓唬誰呢你,就許你金屋藏嬌,還不許我鬧了啊?”

赫連真越想越窩火:“李圖,你當初怎麽把我哄進宮的,啊,什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啊呸!還摘星星,撈月亮呢,我呸呸呸!”

“你既知道這不過是戲言,又何必計較。”

羲和帝面對赫連真的挑釁,不怒反笑:“況且,你本就沒有當真過,你為什麽進宮,朕為什麽這般放縱你,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了,現下拿這事兒來咄咄逼人,不過是你理虧的借口罷。”

“我理虧?”赫連真縱觀歷史上下五千年,還從來沒見過像羲和帝這般不要臉的皇帝。

“李圖,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做的一切,別說你沒有得到最大的利益!”

赫連真擺擺手,不耐煩道:“算了,這碼賬咱不急着算,可是,你黑我坑我就算了,你敢害袁慕軒!他是挖了你祖墳還是睡了你女人啊!”

羲和帝皮笑肉不笑的掰開赫連真捉住他領子的手,悠悠道:“真兒說什麽,朕聽不明白,至于袁慕軒,他還沒那個膽子挖朕的祖墳睡朕的女人。”

“嗷嗷嗷!”赫連真氣得咬牙:“李圖,你個老王八蛋,你再惹我,信不信老娘就給袁慕軒睡!”

羲和帝無所謂笑笑:“随便你!”

這一仗,赫連真慘敗。

赫連真是被扔出大明宮的。

她扒了扒臉上的泥,全身骨頭像是散了架似的硌得她難受。

注意到宮人們詫異不解憋笑的目光,她嗖的一下站了起來,叉着腰罵嚷:“看什麽看,你們皇上就喜歡這調調,有意見啊!”

宮人們作鳥獸散。

赫連真沒罵夠,覺得日子沒勁兒透了,一路詛咒羲和帝便往馨寧宮走等她修養好了生息,她發誓,一定要把皇宮這趟渾水攪成稀泥!

腳步突然頓住,那一襲玄色的衣袍襯得那少年身長挺拔,他負手而立,俊眉微蹙,面帶風雪,将這大冬天的溫度降得更低了,赫連真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搓了搓手,暗啐了一口,不準備和這冷漠別扭的瘟神打交道,将将錯身而過時,三皇子動了,堪堪移步擋住了赫連真的路。

赫連真深吸了一口氣,繞步。

三皇子冷着臉再擋。

再繞,再擋……

赫連真開始較勁兒了,她就不信今兒個過不去了!老子欺負她,連帶兒子都敢給她甩臉色,若不好好回擊一番,她如何樹威,如何橫行後宮!

起初兩人只是一閃一擋,然後開始切磋腿腳功夫,到最後雙手也加入了戰鬥。

兩人棋逢對手,旗鼓相當,從地上打到屋檐上,過了三百回合,依舊沒讓對方撈到一點好處,只當是熱身了。

赫連真的臉蛋紅光潤澤,紅唇嫣然,呵氣如蘭,在橘黃宮燈的映襯下,讓冷着臉的三皇子心跳驀地亂了一拍。

也就趁着這會兒子的功夫,赫連真狠狠地一拳揮向了三皇子俊俏光滑的側臉,然後手腳麻利的搶了他的白色大裘套到自個兒身上,潇灑自信。

“臭小子,再敢惹老娘,就不是搶你衣裳這麽簡單了。”赫連真驕傲又得意:“下次就直接扒了你的皮!”

赫連真轉身就要走,冷漠君終于動了動嘴:“你不該刺殺父皇。”

仍然言簡意赅。

“要你管!”赫連真冷哼:“這是床第情趣,你管的着麽,切!”

她一蹦一跳的往回走,打了一場,渾身舒暢了不少,她高舉拳頭,喜滋滋歡呼:“耶,美人計成功!”

那句話成功的飄至三皇子耳朵裏,他摸摸嘴角的淤青,臉色紅的發黑,黑的變得更黑。

三皇子帶着罕見的一絲心煩意亂回到元儀宮,皇後正坐在主位上等着他。

“母後。”松動的表情消失殆盡,又換上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停下腳步,恭敬又疏離的朝皇後行了一禮。

皇後見着他臉上的淤青,又想着方才宮人的回話,一時心思難辨,她揮退了宮人才走下座位,踱至三皇子跟前問道:“墨兒可知自個兒的身份?”

“兒臣知道。”

“不,你不知道!”皇後突然變得嚴厲:“你不只是你父皇母後的兒子,更是正宮嫡子,未來的儲君,以後的皇帝!”

三皇子語調依舊平緩無波,道:“雖說有立嫡不立長的祖訓,但父皇更堅持有能者居之。”

皇後聞言冷笑道:“你知這些個倒還好,容妃大皇子本就虎視眈眈,伺機而動,本宮尚不敢有一絲半毫的行差踏錯,你倒好,竟敢和真妃沾上那不明不白的混賬關系,你難道不清楚真妃的身份,你自個兒的身份麽!今晚若不是本宮壓制着,你們的那點子私事早傳到皇上那裏,你和她都得死!”

三皇子只管冷着臉,不語。

皇後頭疼的瞧着他那撼不動的冰山樣兒,也束手無策,只軟了語氣道:“墨兒,你一向聰慧明智,母後和沈家一族全都壓在你的身上,你行事之前,總得好好思量思量,切不能意氣用事,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那真妃你且不可再招惹。”

三皇子感覺嘴角隐隐發疼了,只答道:“兒臣知道。”

便辭了皇後,回了自個兒的宮殿。

再說這頭,赫連真回到宮裏,那股子喜悅也随即消失不見。

問題到底沒有解決啊,袁慕軒那混蛋,要是敢死在戰場,她就霸占了他袁家的財産,搶了他豢養的歌姬名妓,還要将他那幾房小妾統統送人!

宮人們老早便聽到殿裏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了,這大半夜的,娘娘也能折騰起來!

六皇子揉揉惺忪的睡眼,實覺這樣的仗勢再正常不過,翻個身,繼續夢周公,他要長個子長身體,一定要吃好玩好睡好,以後才能同父皇一樣挺拔俊秀。

四大丫頭急得團團轉,平日裏鬧一陣子就消停了,這都差不多兩個時辰了,還砸?不心疼寶貝了?

赫連真依舊煩躁的很,頭發抓了一把又一把。

有笛聲悠悠灑灑的傳了進來,宛轉悠揚,輕靈圓潤,行雲流水,悅耳動聽,宛若流風回雪,悅如飛燕游龍。

赫連真甩了手裏的東西,赤着腳踩在白絨地毯上,哐當一聲打開了殿門。

四大丫頭瞧着赫連真淩亂的發髻,單薄的身子,以及臉上少見的疲憊,愣愣的站在那裏,忘了所有的動作。

“娘娘……”青禾想要替赫連真披上狐裘,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赫連真朝着笛音的方向而去。

大雪紛紛揚揚,将花園裏的花草樹木都厚厚的覆蓋住了,銀裝素裹的世界裏,宮燈晃晃蕩蕩,氣氛寧靜而暧昧。

亭子裏吹笛的少年,風姿俊秀,冰肌玉骨,神采雍容自若,風度豁達潇灑,不由得讓赫連真想起那句‘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任天際雲卷雲舒。’是那種成熟圓潤的生命狀态。

聽得身後的動靜,少年轉身微微一笑,又似冰消雪融,莫名讓人窩心安寧。

“娘娘應當穿得暖和些的。”二皇子的目光掃在赫連真有些空蕩的衣袍以及凍得通紅的玉足上,微微蹙眉,自然的将身上的大裘解下來裹住她。

赫連真倒是沒有反對,坐在亭廊上,小腳下意識的縮了縮。

二皇子見狀,便挨着坐下,将她的玉足捧在手裏,搓了搓,才牽過大裘蓋好。

“再吹一遍方才的曲子吧。”赫連真并不覺得二皇子的行為有何逾距,反倒是享受得很。

二皇子并不答,只笑,重新操起笛子,吹了起來。

雪漸大,黑色的大裘上也沾染了一些,赫連真卻不覺得冷,反倒舒适的睡了過去。

笛聲漸弱,吹笛的少年輕微的咳嗽了一聲,複又忍住,怕擾了身旁眉目如畫,秀而不媚的女子。

世界突然寂靜了下來,只聞兩人彼此交錯的淺淺呼吸。

四大丫頭瞧着這唯美的一幕都愣了,那亭中的少男少女宛若畫中人,不敢心生打擾,只得陪着他們一道忘了呼吸,忘了自己,忘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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