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獻藝·故人

那是怎樣的美人兒啊,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睐,其形也,翩若驚鴻,榮耀秋菊,華茂春松,灼若芙蕖出綠波。

粉紅玫瑰香緊身宮裝,下罩同色煙紗散花裙,手挽屺羅翠軟紗,腰圍金絲軟煙羅,鬓發高挽,斜插碧玉瓒鳳釵,體态修長,豔麗入骨,勾人魂魄。

赫連真咂咂嘴,擦了擦口水,原以為皇後端莊大方,容妃華麗高貴,玉棠夫人冷清傲氣,連帶朝陽公主也是明麗鮮豔,這些皆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哪曉得世間還有如此既妖且媚的女子,尤其是眉梢那顆紅色朱砂,鮮豔欲滴,更添風情,偏偏生成這樣如妲己的女子表情端莊又膽怯,跪地伏身顫顫巍巍,可惜了這樣一張臉。

“這位姐姐生得好生面熟。”赫連真吶吶出聲,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曦貴妃向她欠了欠身,聲音脆如珠玉落盤:“想必這位就是真妹妹了。”

“咦,你如何知道我,莫非我們當真見過?”赫連真拉她說話,暗自摸她的手,真正的柔若無骨。

曦貴妃輕笑道:“真妹妹大名如雷貫耳。”

怎能不清楚,羲和帝新納的寵妃,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她自是知道的。

“你姐姐妹妹的倒是惦記得夠清楚。”羲和帝又冷哼了,不過這次倒是沒有責難,只打發曦貴妃回了绮月宮。

曦貴妃強忍着胸口的痛楚告退了,羲和帝的怒火總算平息了下來,交待了皇後一些年關的事情,才攜了赫連真回了馨寧宮。

羲和帝不說赫連真也不問,進水不犯河水。

雖然吧,她是有八卦的因子,可那也得看對象是不,惹了老狐貍,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用晚膳的時候,九公主坐在赫連真懷裏伸手到處抓東西,然後将油膩膩的小手印在赫連真價值不菲的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宮裝上,樂得呵呵直笑。

然後消失很久的馮保進來了,在羲和帝耳邊說了些什麽,羲和帝的臉色驀地黑得徹底,丢了碗筷,煩躁的在殿裏踱來踱去。

“皇皇,抱抱。”九公主咬着手指頭,手舞足蹈的要羲和帝抱,因為口齒不清,只能将‘父皇’二字喊成‘皇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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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帝不理,正皺眉思索。

九公主還在叫,在赫連真懷裏亂蹬小腳丫子,被赫連真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叫什麽叫,你父皇這會子心正在你某個姨娘身上呢,哪裏顧得來你!”

小哭包雖然聽不懂,但挨了打,很是配合的啼哭起來,嗚哇嗚哇的大叫。

宮人們趕緊跑上來哄的哄,逗的逗,可小哭包一點兒也不買賬,不喊‘皇皇’了,現在喊‘多多’,哭得那個叫聲嘶力竭,震耳欲聾。

偏殿的阿婉剛服侍完二皇子用完膳,便聽到主殿的哭喊聲,狠狠的皺了皺眉,又得遭累了。

果不其然,正在淨手的二皇子擦幹了手,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殿下。”阿婉拉住他,很是不贊同,這更深露重的,身子怎麽受得了,而且那九公主鬧騰起來一時半會兒也止不了,主殿那麽多人,皇上還在呢,還怕照看不好?

二皇子停下,輕輕的拍了拍阿婉的手,笑道:“沒關系,你放心。”

阿婉還想說些什麽,二皇子已經推開殿門朝主殿去了。

“多多,多多。”小哭包見到二皇子,伸手伸腳的就往他懷裏撲。

二皇子将她接過來,輕輕的拍,好好的哄,小哭包果然止了哭,轉眼間就眉開眼笑了,還在二皇子如玉的臉頰上吧唧了幾口,滿是口水。

羲和帝早已不見了蹤影,赫連真倒在榻上悠閑的剔牙,她就說嘛,小哭包就是個小色女,只有阿湛才能降服她!

“娘娘出去消消食吧,若不然,半夜又該不舒服了。”二皇子抱着小哭包跺到赫連真面前,聲音清朗若風。

赫連真懶得擺擺手,有一搭沒一搭道:“天冷得很,不想出去。”

下一秒,她就打起了飽嗝,一個一個的,還不停歇了。

“那阿湛幫娘娘捏捏吧,這樣也好過些。”

二皇子好心建議,赫連真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樣多勞累你啊,你身體又不好。”

這樣說着,人已經翻身趴好了。

二皇子将小哭包放到榻上玩兒,仔細幫赫連真揉捏起來。

赫連真舒服得直叫喚,美滋滋的想,還是這二兒子的手勁兒巧,可惜啊,自個兒養的好兒子到底是別人的男人。

二皇子早知道她經常腰酸脖子疼,而且又懶得運動,所以特地多翻閱了推拿這一類的書籍,倒是沒有辜負。

冬日夜色正好,殿內馨香纏繞,寧靜又安好。

對于過年這種節日,赫連真除了對收禮有點兒興趣之外,已經不抱任何熱情了,不就是吃飯看戲,年年如此,沒有半點新意。

以往是皇後和容妃一同操辦,今年卻成了皇後一手獨攬,為了突出與衆不同,倒也新添了好幾項節目。

比如嫔妃獻藝,當然這也是針對那些位份低下的妃子,難不成你能讓貴妃夫人的來當衆表演助興?

最先出場的是和芳儀,本就天真爛漫的,又跳了一曲采蓮舞,綠意盎然的,清新別致,博得帝後一致好評,羲和帝親自賞了一串孔雀綠翡翠珠鏈,羨煞衆人。

然後便是小儀小媛美人才人們作詩寫字彈琴唱曲兒,也別有一番熱鬧可言。

最後一曲飛天舞,是個身姿曼妙卻面掩薄紗的美人兒所舞,遮着面,倒是分不清是哪個宮的了。

只見她着一身紫色舞衣,赤足上套着悅耳的鈴铛,踩着節怕婆娑起舞,她靈活得像一條蛇,她魅惑地扭動,手上的鈴铛也随之振動,動作自然流暢,仿佛出水的白蓮,她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發髻上的花朵,腰間的褶裙,細碎的舞步,繁響的鈴聲,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輕歌曼舞,步步生蓮,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待她舞畢,衆人驚了,醉了,比起真貴妃那年的《楊妃醉酒》也絲毫不遜色。

那美人兒移步下臺,款款而至,輕揭面紗,衆妃再次懵了,就連羲和帝也失神碰倒了桌上的酒杯。

那螓首蛾眉,清眸流盼的仙姿玉色竟是已逝三載的馨妃!!!

“馨兒?”羲和帝失态的喚出聲,赫連真的臉卻僵了。

“皇上也覺得玉姑娘同馨妃妹妹長得相似對嗎?”這時皇後起身,拉過美人兒的手,笑道:

“臣妾初見時也被唬住了,這一眉一眼的,簡直和馨妃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惜啊,玉姑娘原是臣妾大哥府上的歌姬,臣妾想着,若是能解皇上一點兒思念,也是她的福分了,所以就自作主張留了下來,望皇上恕罪。”說罷便實實在在的跪在了地上。

羲和帝愉悅的大笑了幾聲,這才下去将皇後同那美人兒攙起來,神色難掩開懷:“皇後何罪之有,甚得朕心,甚得朕心!”

皇後聞言也笑了,望向赫連真的方向難掩得意之色,建議道:“不如就賜玉姑娘馨字,也好解皇上相思之苦。”

羲和帝還未發話,只聽哐當一聲,杯子碎裂的聲音傳了出來,卻是赫連真砸了手裏的杯子。

“皇後娘娘,就憑她一介三流舞姬也敢用我阿姊的名諱,你是當我阿姊好欺負呢,還是當我赫連真好欺負。”

說着,她走進那美人兒,擡起她的臉細細打量,冷笑道:“不過就是一假冒僞劣,想當替身也得看相公願不願意給她機會,能夠近身伺候也是擡舉了她,竟然妄想用我阿姊的名號,做夢!”

她用手帕擦了擦方才碰過美人兒的臉,真心實意道:“不過嘛,也得佩服你們古人的醫術,這整容也整得太他媽逼真了點兒,就是不知道能夠撐幾年,哦,皇後娘娘?”

美人兒被赫連真這一番奚落,狠狠的瞪她,眸子裏的恨意絲毫不掩飾。

“真兒,別胡鬧,回坐位去。”羲和帝皺眉,低低呵斥她。

赫連真聳聳肩,無所謂道:“回去就回去,只一樣,她不配跟我阿姊沾上半點兒關系!”

說完,果然老老實實回坐位了。

羲和帝最終沒有将馨字賜給那美人兒,不過卻破例擡了她做三品淑儀,賜號玉字。

妃嫔們都長了心眼兒了,這玉淑儀除了出身卑賤外,将來怕是比真貴妃更受寵了。

此時暫且略過不提,皇帝時不時弄個美人兒在身邊正常得很。

而不正常的是我們剛回宮的曦貴妃,赫連真坐她對面,親眼瞧見她連連喝了三大杯桂花酒,然後秀臉微酡,色澤迷人。

皇後又發話了:“聽聞曦貴妃最擅古筝,不如彈一曲讓大家開開眼界。”

曦貴妃聞言愣了,慌張失措的站起來連連擺手道自個兒不成,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

然後只聽羲和帝冷哼一聲,道:“讓你彈你就彈,難不成還要求着你?”

曦貴妃委屈的咬咬唇,點頭答是,搖搖晃晃的就往下邊兒走,結果一不小心踩空了摔了一跤,連帶桌上的酒菜灑了她一身,狼狽不堪。

羲和帝那模樣簡直要暴跳如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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