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投宿·被賣
貴妃遇刺一案，由驸馬爺和三皇子呈上證據，乃是和芳儀所為，而馨寧宮衆人皆能證明和芳儀同真貴妃确實有過節，那被割掉舌頭的小宮女雖口不能言，但好在識字，将和芳儀如何陷害柔婕妤毒害小公主，如何苛待下人，濫殺無辜統統指證，字字血淚。
羲和帝痛心疾首，本以為天真爛漫的和芳儀毫無心機，不曾想竟是這般，每一條罪狀都不可饒恕，賜了三尺白绫，不在話下。
皇後失去一枚棋子，雖然不滿三皇子的做法拆自己的臺，但三皇子搶在袁慕軒之前将某些證據銷毀，也全了他的孝心，除了赫連真那個心腹大患，讓她心情好得沒去計較三皇子揭露和芳儀一事，現在，她是真正的高枕無憂了……
赫連真主仆兩人連夜下山，投宿在一戶農家，是一對老實巴交的中年夫妻，見着兩個狼狽卻生得漂亮的姑娘家，二話不說讓她們進了屋，吃的，住的，安排得妥妥當當。
青如餓了一整天，和着青菜蘿蔔吃得狼吞虎咽，感激道：“謝謝大叔大嬸兒，你們真是好人。”
赫連真同樣餓得眼花缭亂，埋頭不發一語，吃得安心理得，末了，還大搖大擺的讓那婦人給她乘碗湯。
“咱們莊稼人沒什麽吃的，姑娘将就些。”說着，将盛好的湯遞給赫連真。
赫連真暗自瞥了她白白嫩嫩的雙手一眼，喝湯喝得呼呼作響。
青如被她那番粗魯無禮的行為弄得有些尴尬，拔了頭上的玉簪要遞給那婦人，當做謝禮，被赫連真止住了。
“大叔大嬸兒這麽善良這麽誠懇肯定不會收你的東西的，你這不是辜負他們這番情意麽，收起來，別丢人現眼，哦？”
赫連真擱下碗筷，看向伸出手準備接玉簪的婦人。
婦人讪讪的收回手，眸子裏失望之色明顯，卻笑道：“還是這位姑娘明理，我們村野山姑的可受不起姑娘這名貴的物事，姑娘還是收起來吧。”
青如推辭不過，只好收起來，那對中年夫妻也不好待下去，囑咐兩人好好休息，也就回自個兒屋裏了。
“娘娘，咱們這是在外邊兒，可不比在宮裏。”青如嘀咕道，你以為誰都知道你是橫行霸道的真貴妃啊，一點兒人情世故都不懂！
赫連真打了個呵欠，疲憊的往床上滾，良久才回她，道：“就是因為在外邊兒，才不能給。”
傻姑娘，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
不過一炷香時間，兩人便睡得不省人事。
門外兩人捅破窗戶紙見着兩人沒了知覺，臉上老實的面孔瞬間變化，相視一笑，又是兩只大肥羊，這次可賺翻了。
赫連真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在晃，雙手雙腳也被綁住了，轱辘轱辘的車輪聲，刺耳得很。
“娘娘，我們這是在哪兒，怎麽綁住了？”青如也被搖醒了，還不明白是什麽狀況，驚得大呼小叫。
“在馬車上。”赫連真一臉淡定，靠了個舒适的位置閉目養神了：“咱們要被賣去當窯姐兒咯。”
話落，馬車簾子被掀開，卻是那婦人，不過換了一身兒錦緞衣裳，便沒了那身莊稼味兒。
“你這姑娘倒是精靈，可是晚了。”她面帶得意，笑道：“乖乖聽話，等我将你們賣到樊城的醉夢居，将來成了紅牌姑娘，可就有使不完的銀子了，福氣好着呢。”
“大膽，你知不知道你綁的是誰，我家娘娘可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真貴妃娘娘，信不信誅了你九族！”青如又是驚，又是吓，直起身子，梗着脖子，吓唬那婦人。
婦人聞言，笑得前俯後仰，語句斷斷續續：“喲，原來是…是貴妃娘娘啊…我好怕啊……”
笑完，她沒好氣的朝青如甩了甩手裏的帕子，冷哼道：“唬誰呢你，貴妃會到這鬼地方，再說了，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到了我代娘手裏，管你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我怕過誰！”
她又瞅了瞅安靜呆在一旁不言不語看起來吓壞了的赫連真，嘲諷道：“就她那模樣要真是貴妃，代娘我也是皇後娘娘，好好呆着吧，別想着使什麽壞心思，仔細我翻臉不認人，哼！”
“娘娘，嗚嗚，怎麽辦，都是奴婢不好……”代娘出去了，青如哭得像死了爹娘一般，眼淚鼻涕一堆的流，這下子，她有十條命都不夠砍了，真沒用，真沒用，保護不了娘娘，還要被賣去做妓子，越想，她哭得越發傷心大聲了。
“哭什麽！”赫連真被颠簸得有些胸悶，旁邊的丫頭又聒噪，吼了：“做窯姐兒就做窯姐兒，娘娘我都不怕你怕個啥！沒出息，再哭，直接将你賣給殺豬的大叔做媳婦兒！”
青如縮在那裏，哭又不是，不哭又不是，委委屈屈的，小模樣兒惹人憐得很。
“還有，出了宮別整天娘娘長娘娘短挂在嘴邊，小心招來了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刺客，将你切成八段拿去喂魚。”
青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哽咽問：“那奴婢叫娘娘什麽呀？”
“還叫！”赫連真簡直有一種跑過去戳她榆木腦袋的沖動了：“叫我小姐，我們是出門投奔親戚的主仆，聽見了麽！”
“是娘娘。”話開了口，赫連真狠狠的瞪她，青如可憐的咬着唇低下頭裝死。
馬車行了半天，在一處後門停了下來，兩人被代娘帶進了門，關在一處屋子裏，裏面早已經關了十幾位姑娘，想必都是用這種手段弄來的。
赫連真以為接下來便會是一位穿紅戴綠的歐巴桑出來接貨付款，倒沒想到，是這等人物。
那女子大約二十五六來歲，粉紅玫瑰緊身袍，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體态修長，舉手投足間皆是風韻，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上帶着客套精算的笑容，絕不是普通人物。
代娘喊價三千兩，被那女人四兩撥千斤給撥了回去，最後僅以五百兩成交，看得赫連真目瞪口呆，以後若是皇宮呆不下去了，可以來跟她學做生意，果然是摳門兒狡猾的生意人。
女子挑起赫連真的臉蛋兒打量了一番，搖搖頭，便放開了，又走到了青如面前，倒是有些許的滿意。
“來人啊，帶這位姑娘下去梳洗一番，讓徐媽媽好好調教一番，三日之後挂牌登臺。”
她拍拍手吩咐一旁的龜公，又問青如：“你叫什麽名字？”
青如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躲到赫連真身後，怯怯的不做聲。
“姑娘，到了我醉夢居，可就要出得了臺，客人若是讓你唱曲兒陪酒的，你要往哪裏躲？拆了我的臺，對你又有什麽好處，你說呢？”女子言笑晏晏，卻句句威逼。
“她叫青兒。”赫連真笑得狗腿，将青如推到女子面前，推銷道：
“大姐你看，這花容玉貌，柔若無骨的，可不就是男人們最喜歡的類型！不僅如此，琴棋書畫，那是樣樣皆通啊，你教給我幫你調教，保證一舉奪下你醉夢居的花魁！”
她拍了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
青如簡直要哭了，嘴巴嗫嚅了幾下，最終敗在了赫連真的眼神下，娘娘真的要賣了她麽？
女子再次将目光投在赫連真的小身板兒上，冷笑道：“什麽大姐，叫我一聲三娘就是。”
她将可憐的目光投在青如身上，心裏很是鄙視赫連真犧牲她人的所作所為：“你那丫頭心思可就比你多，知道識時務，這世上啊，可是誰也靠不住的，只有銀子不會背叛你，傻姑娘，懂了麽？”
青如瞪大眼睛，怎麽她就成了小姐，娘娘成了丫頭？
“既然你叫青兒，以後就是青姑娘了。”她笑着摸了摸青如的頭發：“只要好好照着三娘說的做，榮華富貴自是少不了你的，可別辜負了你這難得的好模樣兒。”
說到這裏，她不懷好意的看向赫連真，問青如：“這丫頭賣主求榮，黑心黑肝的，不如就将她賣到遠洋去給倭人做妓子，也好找回來些銀子，這代娘的眼光是越來越差了，這樣的貨色也敢喊價一千兩。”
赫連真的臉黑了又黑，雖然她知道自個兒長得不那麽美麗，但也沒有壞到這種程度吧，可以侮辱她的人格，但不能侮辱她的容貌，太欺負人了不是！
她被這番話噎得氣咻咻，青如緊張的使勁兒搖搖頭：“不，不行，你，不能，她，我…她……”
青如急得說不出話來，三娘無奈的揮揮手，道：“算了，既然你重情義留着她，就留下吧，讓她好好伺候你，若是有個半點閃失，再賣不遲！”
“不是，我不是……”青如聞言，吓了個大跳，讓她家娘娘伺候她？她都不用回宮受罰了，直接咬舌自盡好了。
“小姐，我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諒奴婢吧。”
赫連真突然大哭起來，奔過去摟着青如大哭痛哭：“來，我們這就回房間好好梳妝打扮，勵志成為醉夢居的頭牌兒，啊。”
她推着一臉不情願的青如往外走，三娘見着兩人的互動，也就微微放了心，最怕的就是難以調教的主兒了，看來這個小丫頭也不是一無是處，先留着吧，只是看起來，古古怪怪，得好好查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