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花魁·登臺

醉夢居又得新姑娘,聽說可是百年難得的尤物,那模樣兒那身段兒,看着就讓人心猿意馬,暗自**咯,各位爺們兒公子哪裏按奈得住,心癢得不行。

舞臺搭上,美酒滿上,看官們等了又等,也不見佳人露面,有一兩個帶頭的便嚷嚷起來,鬧成一片。

“哎,我說着窯姐兒擺什麽架子,讓老爺我等這麽久,出來,快出來!”

他這一鬧騰,烏合之衆也跟着起哄了,那架勢都有闖進屋直接把人架走的味道了。

“喲,高老爺,這是鬧什麽呢?是要拆了三娘我的醉夢居麽?”

女聲媚惑如絲,扭着腰擺着臀款款從樓梯上往下走,那一颦一笑,一扭一擺,早讓那群色鬼垂涎,只可惜,這三娘不挂牌,要是出了臺,死在她身上也是千值萬值的。

被叫做高老爺的擦了擦口水,色眯眯的望着由遠及近的尤物,調戲道:“三娘來了啊,這千呼萬喚的,莫不是三娘想通了,今兒個頭頭牌是你?要美死我們大夥兒了各位,是不是?”

他這振臂一呼,衆人歡呼,起哄調笑聲此起彼伏。

三娘依舊笑着臉,只是眸光有些冷了,拿着手裏的團扇狠狠地拍了一下高老爺搭上她肩膀的手,笑得更媚了:

各位盛情,三娘可不敢當,三娘這蒲柳之姿怎入得你們的眼,這次的姑娘那叫一個水靈兒,保管讓你們不虛此行,且等着吧,先約法三章哦,在這裏鬧事兒的,趁早先請,到時可就別怪三娘翻臉不認人哦!”

她威逼利誘,卻又媚笑難擋,勾人心魄,一幹衆人也只好說了幾句好話,規規矩矩的坐下了。

而這廂,青如死死扒住房門,任憑赫連真打罵威脅,就是不肯出門,她将上好妝的臉哭花得一塌糊塗,她雖為奴為婢,可骨子裏也是幹淨有骨氣的,讓她做窯姐兒,還不如去死,一了百了!

赫連真沒有辦法,幹脆往床上躺,翹着二郎腿丢花生吃,是不是還來一句:

“不去就算了,我又不會強迫你去,大不了我被賣到遠洋去,受苦受累受欺受辱,我誰都不怨,真的,我就怨我爹媽沒有把咱生得好,沒那幾分姿色,若是出得了面,也不至于委屈你啊。”

“我這就去求三娘,讓我抛頭露面,出賣身體好了,雖然我天資不好,但不是勤能補拙麽,人家一晚接一個,我接兩個就是,價格便宜點就好,一定能為我們倆謀條生路的……”

青如聽了這話更是心如刀割,抓耳撓腮,嗚嗚,她怎麽這麽命苦啊,遇到這種主子,嗚嗚……

可哭歸哭,人家姑娘可善解人意了,抽噎道:“娘娘,你別說了,我去就是,我去就是。”

赫連真一聽,也不愁眉苦臉的了,蹦起來,忙上忙下:“快,再補個妝,下邊兒的客人都等急了。”

青如恨恨的瞪她,卻還是硬着頭皮出去了。

只見花瓣從天而灑,如墜夢幻,不聞其人先聞歌語: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山長水遠嫦娥怨,鴻雁相煩,鴻雁相煩,眉間心上玉簟寒,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着相思。”

其聲婉轉,悠揚悅耳,只見一仙人飄飄然從天而降,身穿白色紗裙,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系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如墨的秀發上斜插一枚發釵,肌膚晶瑩如玉面帶白紗,更帶神秘。

那女子在空中飛舞旋轉,歌聲又響:“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着相思……”

一曲唱罷,空中白霧陣陣逐漸模糊,待衆人再定睛一看,除了滿地花瓣鋪地,哪裏還有仙女之影,陡然憶起,卻又恍然如夢,個個癡了,呆了,口中喃喃‘仙女’二字難以自拔。

“呵呵。”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卻是三娘出來打照面:“回神兒了,看這樣子,沒讓大家失望哦。”

“三娘,仙女,仙女!”高老爺為首的通通圍了過來,神情激動,眸內火光四射。

“是仙女。”三娘撥開面前的人,一路往前走,衆人一路跟:“不過麽,此仙非彼仙,那是咱們新來的青姑娘,仙人之姿倒是有的。”

“快請青姑娘出來,老爺我重重有賞,青姑娘,青姑娘!”有幾個官宦老爺們昂着頭吼,欲∕望明顯。

“得了,青姑娘可是我們醉夢居的寶,哪能想見就見。”三娘好笑道:“今兒個唱累了,明天請早吧,各位。”

三娘下了逐客令,弄得男人們心更癢了,見着一排排出來護衛的龜公,也不敢找茬鬧事兒,讪讪的丢下銀子走了,心思一轉,明天可要占個好位置,一定要一睹青姑娘芳容!

青如呼哧呼哧通紅着一張臉被赫連真拉回房,剛剛在空中被飄來蕩去,勒得她的腰都斷了。

“娘娘原來唱歌這麽好聽呀。”青如贊嘆,她家娘娘總算有一處長處了。

“我又沒說我唱得不好聽啊!”赫連真捂住胸口,又有些想吐,動了動手指,吩咐青如:“那酸梅趕緊的,拿過來。”

“哦。”青如點點頭,也顧不得自個兒身體不适了,上上下下服侍她,特周到。

三娘一進門就看見赫連真大爺的攤手任青如伺候,冷笑道:“倒是三娘我眼拙,沒看出你才是主子。”

赫連真擺手道:“很多人都眼拙,我這人是漂亮得不明顯而已,你還是算好的那一批,有些人瞎到爆了也沒有發現美的眼睛。”

三娘走近,目光落在她吃得興起的酸梅上,了然道:“懷孕了?”

“是啊,可折騰老娘了!”

赫連真回答得幹淨利落,驚得青如手裏的杯子碎了一地。

“你到底是誰,到醉夢居有什麽目的!”三娘驀地逼近她,手掐上她的脖子,逼問:“要是敢有半字虛假,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赫連真本來吃了一顆酸梅,結果被她掐的不上不下,噎得滿臉通紅,手舞足蹈的求救。

青如哪裏能忍受自家主子這般幻滅地被欺負,從來只有她嚣張的份兒啊,大喝一聲,就沖上去拖三娘的手:“放開我家娘娘,你放開!”

三娘無語,只見赫連真果然手無縛雞之力,呼吸困難,才略微放下了下,松了手。

赫連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咳嗽不止,急得青如淚如雨下,趕忙端茶遞水拍背,生怕她一個閃失。

“你方才叫她娘娘?”三娘眉宇間殺氣盡顯。

“什麽娘娘,她叫的是娘子,咳咳,可惜這丫頭笨嘴笨舌,老是叫不清娘子,只好由她叫娘娘了。”

赫連真稍感輕松,便接嘴道,轉眼,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哭上了:“我們那兒做妾的都是稱呼娘子,說到這個,不免又想起我命途多舛,坎坷曲折的身世了。”

她一面哭,一面用帕子擦眼淚,雖哽咽抽泣,但話語流暢清晰,字字控訴:“我本是清白人家的小姐,可哪想被鄉裏一位惡霸瞧上非要拖回去做二十一房小妾。”

“這都算了,還天天被其他做妾的起伏,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大老婆又眼紅容不下,一路派人追殺我,逃脫掉了吧,又被賣到了這裏,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都怪我長得過分美麗,紅顏薄命啊!”

說着,她撲進三娘懷裏,大恸起來。

三娘甩開她,抖抖身子,冷笑道:“那你們惡霸的眼光也太差了些,不搶青姑娘居然搶你!”

聽了這傷人的話,赫連真不哭了,拿着一堆仇恨的眼光深深的鄙視着三娘,可以侮辱她的人格,卻不能侮辱她的美麗,不知道嗎!!!

三娘根本不把她豐富多彩的表情放在眼底,斂了方才的淩厲之色,搖着團扇笑得妖嬈:“有意見?到了這醉夢居管你是大老婆還是小老婆,都得接客!你肚子裏的東西最好解決掉,醉夢居可沒有閑錢來養這個小王八蛋!”

話落,她踩着貓步施施然遠了,留下一臉郁悶的赫連真以及一臉興奮的青如。

“娘娘,有了龍種就再也不怕宮裏那些小賤人了,皇上一定會更寵愛你的,玉妃那賤人這次死定了!”

她的小臉上是打了雞血般的躍躍欲試,好像一回宮自己就要升職當皇後似的。

赫連真都不忍心打擊她了,難道說‘哦,真是不好意思,你家娘娘懷的是皇帝的兒子的孩子,美夢就別做了,想辦法留住吃飯用的腦袋才是正經事?’

她倒是敢這麽說,可那丫頭有這樣好的定力聽麽?

赫連真在腦海裏思慮了一圈兒,最終賞給青如一個讪讪的虛僞笑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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