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淩霄峰
逛街可是個體力活,尤其是像鐘墨這種處于極度興奮狀态,一路頗為活躍,又蹦又跳的。雖然當時不覺得累,可一旦歇下來,少了外間熱鬧景象的刺激,精神稍一放松便會覺得疲憊不堪。
好在武櫻一路上沒少給他買各種物件和零嘴兒,是以鐘墨倒也不覺多麽難熬,擺弄了半晌,倒是心滿意足的睡下來。
天色漸晚,左鷹拿了些吃食給武櫻送去,見鐘墨睡得正香,便也沒有叫醒。
“公子一整個下午都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何不妥?”左鷹沉吟片刻,終于沒沉住氣問道。自武櫻從玉器行回來後,他便覺得對方有些心不在焉。
武櫻聞言一愣,随即漫不經心的笑道:“沒事,不過是玉佩摔壞了,想看看能不能補好。”
此行本應是将鐘墨送到北江便算圓滿,可偏偏那王家關鍵時刻做起了縮頭烏龜,是以鐘墨只能暫時跟着二人,如此一來武櫻便脫不了身了。
他與玄麒有約在先,若是對方等不到自己,應當會來尋他,可對方的身份敏/感,畢竟還有左鷹同行,武櫻生怕到時候難以解釋。
是以今日路過那玉器行,他突然記起雲中天是北江人,那玉佩成色極好,又雕了特殊的雲紋,說不定那玉器行的人能認出來,果不其然,沒讓他白問一遭。
左鷹見他眉宇間依舊微微鎖着,并沒有再說什麽。心道,想必是那玉佩補不好,是以對方才如此惋惜。
當夜武櫻與鐘墨同榻而眠,左鷹睡在外間,中間隔着屏風。
武櫻輾轉了半夜,不知自己是否該去淩天宮一遭碰碰運氣,說不定對方能看在雲中天的面子上收留了鐘墨,如此他也算是給了鐘廷義一個交待。
外間的左鷹和衣仰躺在榻上,聽着武櫻翻來覆去的睡得極不踏實,便也只好睜着眼。直至對方悠長均勻的呼吸傳來,他才有了些許困意,心道對方總算是放下了那塊玉佩的事。
就在他正自要入睡之際,卻突然一皺眉,頭頂上不遠處悉悉索索正在靠近的腳步聲讓他不由打了個激靈,一手握住了身旁的劍。
就在他暗自思索是該靜觀其變還是先下手為強時,卻聞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突然走遠了,并未在自己的屋頂上放停留。
不是沖他們來的?
雖然有些僥幸,但左鷹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直至到了後半夜他也只是淺淺的睡了一覺,不敢掉以輕心,好在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武櫻便交待了鐘墨好好聽左鷹的話,莫要淘氣,又謊稱自己要再去玉器店看看那玉佩是否能修好,然後獨自一人離開了客棧。
他向小二打聽了淩天宮的去處,然後租了一匹馬一路奔向了城北的淩霄峰。
武櫻生于将門,後又一直跟随玄麒,是以對江湖門派等所知甚少,更別說平日裏和江湖人打交道了。左鷹算是他認識的為數不多的江湖人之一,不得不說,至今他和對方相處起來也不太得心應手。
所以到了淩霄峰,遞了拜帖之後,他心裏還有些沒底,不過片刻後便有另一名更為老成一些的弟子來,将他引到了淩天宮的前廳。
淩天宮算得上是北江數一數二的大門派,踞于城北的淩霄峰之上,門下弟子衆多,在北江頗有威望。
“掌門,人帶來了。”那人對着正廳中一個背影道,說罷也不等對方回答便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武櫻聽見關門聲,眉頭一皺,卻見那人轉身看了武櫻一眼,眼中掠過一絲訝異,随即便消失了。
武櫻一怔,此人長相頗似雲中天,只不過一雙眼睛深不見底,全然沒有雲中天眼中的那股子清澈勁兒。此人竟是淩天宮的掌門,未免年輕了些吧。武櫻望着眼前這位不過而立之年的大號雲中天思索道。
那人見武櫻始終不講話還一臉的若有所思,不禁眼神微動,随即開口道:“淩天宮可是許久沒有客人了。”
武櫻聞言收斂了心神,微微一笑,從懷裏取出玉佩道:“令弟有要務在身,此番知道我來北江,特囑咐我無論如何要來淩天宮給雲掌門問個好。”說着将玉佩遞給那人。
那大號的雲中天面帶疑惑的接過玉佩,随即便一皺眉問道:“這玉佩……怎的摔了?”
武櫻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不由一喜。他起先心裏也沒個底,只是猜測此人或是雲中天的兄長,于是冒險一試,對方既然沒否認,便是給自己猜着了。
“練功時不小心摔的。”武櫻一邊說着,一邊偷偷觀察着對方的神色,思索着下一步該說什麽。
那大號的雲中天将玉佩握在手中細細的摸索了片刻道:“天兒……當真是他讓你來的?”
“嗯。”武櫻見對方面上似有思念之色,又道:“他這些年,沒少記挂雲掌門。”
“天兒還不知道我接任掌門一事吧?他記挂的是父親,還是我?”那大號的雲中天一臉期待的問道。
武櫻一滞,心道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想必對方接任掌門不久,而雲中天離開這裏早已數年了。他雖心念急轉,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想是令尊極為嚴厲的緣故,令弟倒是思念兄長多一些。”
那大號的雲中天面上一喜,随即又有些黯然道:“天兒自幼在淩天宮長大,南塘氣候濕熱,也不知天兒這些年是否住的習慣。”
武櫻聞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南塘?不是中都麽?難道此人在試探自己?随即又覺得那人的表情不似作僞,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話?
“公子?”對方見武櫻不言語,于是詢問道。
“哦。”武櫻應了一聲,若有所思的恍然道:“這些年到處跑慣了,哪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
那人聞言明顯的松了口氣,武櫻看在眼裏,也偷偷跟着松了口氣,心道此人果真是在試探自己。
抛卻了心裏的懷疑,那大號的雲中天示意武櫻落座,自己隔着矮桌坐到武櫻對面,道:“天兒被父親送走時,我不在北江,後來我找了他許久,一直沒有音訊。父親臨走前,告訴我天兒在南塘,可是我既成了淩天宮的掌門,便總有一身的責任,總不好抛下淩天宮去漫無目的的找他。”
“雲掌門不必介懷,他向來是個貼心的,必然不會為此心有不滿。”武櫻道。
那人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道:“父親千叮咛萬囑咐,要我不可打聽他的去處……可是……”
武櫻面無表情,心中計較着對方話中的意思,一邊暗自思索,雲中天究竟是因何到了宮裏。
“他何時能回來?還是……”那人一臉黯然,巴巴的望着武櫻。
武櫻微微一笑,道:“雲掌門可是為難在下了。”
那人聞言面帶落寞,随即呼出一口氣,道:“知道他安好,我便也放心了。”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那人又問道:“敢問公子此番來淩天宮,是否另有要事?”
“雲掌門不提醒在下倒忘了。”武櫻微微一笑道:“在下有個朋友帶了個孩子,在北江舉目無親的,不知可否在府上暫住些時日?”
那人聞言似是放松不少,道:“淩天宮有的是地方,公子那位朋友若是不嫌棄,便是常住也無何不可。”
武櫻聞言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心中存着萬分僥幸的下了山,回到客棧卻見到了一個意外之人。
“櫻叔……你真的現在才回來?”鐘墨見到武櫻飛撲過來,武櫻伸手抹了一把對方的腦袋,沖屋子裏的玄麒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左鷹道:“鐘堂主怕咱們遇到麻煩,便請了林兄來照應一二。”
“如此……甚好。”武櫻虛虛一笑,心中不由腹诽道,怎的不早一天來,否則自己也不必貿然跑去淩天宮一趟。
鐘墨拉了武櫻坐到一邊,安靜的聽着幾人的對話。
“今日我打算再去王府遞一次帖子,總不能這麽幹等着。”左鷹道。
武櫻心虛的望了玄麒一眼,然後将淩天宮之事說了,便連雲中天是自己的同門師兄一事也說了,此事并不會牽扯到麒麟衛,況且左鷹也不知武櫻出自何門何派。
“這倒是個辦法。”玄麒道。
武櫻聞言不由一愣,望向對方,見對方面上并沒有責備或着急之意,不由有些疑惑。
左鷹聞言也覺得是個好主意,于是一行人便收拾了東西去了淩天宮。
由于武櫻先前說了不想引人注意,是以雲掌門只派了個看起來很穩妥的弟子安排了左鷹他們的住處,并沒有大肆聲張,也沒有再出面,這倒讓武櫻頗為滿意。
安排妥當之後,武櫻直言有要事在身,托左鷹留在淩天宮照顧鐘墨。左鷹左右也無事,本想安排妥當了鐘墨便跟着武櫻,可一來鐘墨并未安排妥當,二來武櫻好似也不願将他帶着,于是便幹脆的答應了。
臨了,左鷹還不忘強調道:“我左右都說了要跟随公子,但凡公子吩咐便無不從之意。”言外之意,自己留在淩天宮可不是看鐘廷義的面子,完全是看着武櫻的面子。
玄麒聞言一臉深意的望了武櫻一眼,後者有些讪讪的,顯然不知該如何面對左鷹狂表的一番“忠心”。
“櫻叔,得空記得來看我。”鐘墨一副潇灑的姿态,全然沒有依依惜別的兒女情長。
武櫻見狀不由為鐘墨的懂事和擔當有些心酸。自己如對方這般大時,還是個只會哭着要糖吃的奶娃娃。便是到了十多歲,驟然家破人亡之後,也依舊是個多愁善感的性子,慣愛哭哭啼啼的。
鐘墨雖然只有五歲,但想必一早便知道自己要離開家遠赴異鄉,是以并沒有過多的傷感和無畏的排斥。
武櫻心道,往後自己可不能在凡事依賴別人了,定要學的潇灑一些,總不該輸給這個五歲的小娃娃吧。
玄麒見武櫻一臉的陰晴不定,也不知對方在想些什麽,嘆了口氣心道,這孩子年紀漸長,心思也越發不好捉摸了,偏愛自作主張,管都管不住了。
沒有依依惜別,沒有難舍難分,這倒不是處于無情,而是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心中篤定,衆人定然會在不久之後再次見面。便是連鐘墨也無來由的如此覺得,就像他篤定自己定然很快便能見到鐘鳴一樣,只是事事未必都能如人所願,這是鐘墨很多年之後才發出的感慨。
玄麒對左鷹宣稱自己亦有要事在身,于是便和武櫻一起離開了淩天宮。
兩人走在下山的路上,武櫻一眼不發,但卻忍不住時不時偷偷瞄玄麒,似是在等着對方發作,責備自己一番或教訓自己一番。
“你看我做什麽?”玄麒終于似笑非笑的道。
“師父……”武櫻停下腳步,落後了對方兩步又繼續跟在對方身後,對方回頭看了他一眼,等着他,固執的要與他并肩而行。
“沒什麽不放心的。”玄麒似是看透了他的擔心,道:“昨夜雲頂天派人去過客棧,被我趕走了。今日你去見過雲頂天之後,我便向對方亮出了自己的令牌,鐘墨他自會好生護着。”
武櫻聞言不由黯然不已,先前他還道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不曾想還是玄麒再給自己善後。
玄麒看了他一眼,不由失笑道:“即便我不出手,想必也沒什麽纰漏,我不過是看在鐘墨身份特殊,才又提點一下雲頂天,免得鐘墨有什麽閃失。”
武櫻見對方如此,覺得自己未免太小心眼了,于是轉移話題道:“上回你說,鐘墨是大殿下的長子?”
作者有話要說: 麒麟小劇場:
大叔:你……當真是越發出息了……
小正太:多謝師父誇獎……
大叔:(一臉黑線)
PS:好像該收收尾完結了~~~
哎~~~不忍直視的數據,作者君簡直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