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姨太得知這件事是因為鎮上某個光顧過程意店裏的人,他搭乘長途大巴回來的路上正好經過那店門口。
昨天,他在路上偶然碰見二姨太,就随口問了下。
二姨太要找兒子确認是否屬實,可是程意的手機關了,她打了一晚上的電話也沒成。
她想着周紅紅應該清楚的。
誰料,周紅紅的表情更茫然。
二姨太臉色凝重,“紅紅,他幾天沒和你聯系了?”
“……好幾天了。”周紅紅和程意最後一通電話就是在她生日的淩晨。她此刻憶起他那模糊的話語,心中揪成了一團。他是不是在那天就已經有事了?
“還是再問問他,這都年二十六了,出這檔子事可怎麽好。”二姨太想來是自己兒子也瞞着周紅紅,就不再細問了。
周紅紅點頭,趕緊拿起手機撥號。
她原本已經把他的號碼從通訊錄删掉了,可是那早已銘刻于心的十一個數字根本都不用想,手指自然就按順序地動。
程意很快地接了。
反倒是周紅紅,一時迷糊的,只擠出這麽一句話,“你媽現在在我這。”
他冷笑,“這麽快又給我下馬威?”
“我沒……”她喃喃着,心知他是誤會了。
“那你想說什麽?”
“……聽說,你店裏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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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誰瞎說的。”
“要不,你和你媽說說。”周紅紅把手機遞給二姨太,自己繼續去泡茶。
上次他還輕聲細語的,這次卻又刻薄了。她就知道,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程意不知和二姨太怎麽說明的,二姨太神色舒緩了。挂斷前,她看着周紅紅坐在一旁斟茶,笑了。“讓紅紅跟你聊聊。”
周紅紅愣了下,站起來接過手機後,程意在那頭卻沒了話。她不得不先開聲,“喂……”
“嗯。”他就只有這麽一個字。
她調整着自己的表情,以免二姨太看出異樣。“你什麽時候回來?”
“後天晚上。”
“要不白天吧,晚上開車費神。高速路可能堵車,最好早點出發。”
“嗯。”
她的唠叨一出就停不住了,“也自備些吃的,要是堵在半路不一定能找到服務區。還有,記得多帶一件厚衣服,這裏溫度低。”
這些話都是周紅紅曾經叮囑他的,程意靜靜聽着,天曉得他有多麽想念這些細碎的叨念。他來不及想要用什麽态度來回她,嘴巴就已經自動應了,“好,我白天回去。吃完午飯就走,行不?”
周紅紅不是很适應他這種毫無諷刺的語氣,她尴尬地看了在旁抿嘴笑的二姨太一眼,最後說:“自己路上小心。”
“嗯,挂了。”
二姨太和周紅紅解釋程意那邊的情況,店确實是被查封了,說是因為有個裝修材料不合消防要求。
二姨太聽兒子的口氣,不是什麽大問題。她也就放下心來。
但是,周紅紅就沒這麽樂觀了。她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卻又抓不住。唯有自我安慰,程意這種擅長邪門歪道的,應該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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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非常聽話,在年二十八的下午七點多回到家。然後當天晚上,他就過來周家拜年。
是周媽媽開的門。
周紅紅當時正在廚房洗碗,她聽着他對周媽媽有禮的問候,心中暗罵:“虛僞!”
還因此差點摔了一個碗。
她洗碗洗得很慢,洗得十分幹淨,等到實在賴不掉了,才慢吞吞地出來客廳。
不知道是客廳的燈光問題,還是因為程意穿得太過單薄,她看他比上一次更瘦削了。
程意看到她終于肯出來了,勾起淺笑,親切得很。“好久不見。”
周紅紅讪讪道:“你回來了……沒堵車吧?”
他還是微笑。“還好,塞了将近兩個小時。”
周紅紅在周媽媽旁邊的沙發坐下。她坐了都沒幾分鐘,就假裝自己很忙,一會兒站起來去燒開水,一會兒又去給茶壺添水,一會兒跑去看衛生間關燈沒有。
程意看出她那不自然的動作,并沒有和她多話。即便偶爾一兩句,也都是客套的可以。
周媽媽覺得這男女主角各自都在憋着一股勁。她忍住笑意,借口出去散散步,把空間留給了小兩口。
周媽媽走後,室內一片靜寂。
程意好整以暇的,恢複他那慵懶的坐姿。
周紅紅則如坐針氈。她低着頭,可是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在她身上轉。她怕他又獸/性大發地撲過來。
氣氛很沉悶,她再也受不了了,于是鼓起勇氣的問道,“我的證件呢?”
程意半斂眉目,拎起旁邊的一個袋子,“給你。你不嫌煩,我都煩,一天到晚就惦記着你這堆東西。”
周紅紅覺得他的表現很奇怪,她以為他還要纏她的。現在看來,他似乎是适應了分手的事。然後,她轉念一想,如今他的心思都在時婕藝上,哪還會留戀自己。
思及此,她心裏泛起一種複雜的情緒。她期望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景,客套而疏離。然而他一旦真的對她冷淡,她卻不舒服。
“謝謝。”周紅紅默默地接過那袋證件,因為他在場,就沒有仔細查看。
他彎起嘴角,笑意未達眼底。“不客氣。”
這話題後,又沉默了。
周紅紅覺得這麽幹坐着,程意怎麽還不走。
可是他就是不走,在那要笑不笑的,盯着她瞧。
她被他這麽注視着,心裏犯怵,只好沒話找話。她想起了之前要和他商量的事,咬咬唇,猶疑地問:“家長那邊……”
程意這次回答得爽快,“我會去說。”
周紅紅微微怔住。
她低頭把自己的頭發別到耳後,擡起頭時冁然而笑,“那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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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博鈞和程意不在一個城市,偶爾才能見面。
逢年過節的,戎博鈞都要嚷嚷着出來吃喝玩樂。這次也不例外。他向來是這類活動的組織者。時間、地點、人數,都是他負責的。
因為就程意的時間,聚會定在了年二十九。
以前那些個男的都不會帶女友出現,因為有程意這個禍水在。這天非常難得的,有兩個友人帶自己相好的過來了。
胡吃海喝後,照例是直落下場。一行人去了k房繼續喝。
程意來這種地方,基本上就是賭色子。因為他是五音不全的調。
某個友人輸得慘烈,灌了好幾瓶啤酒下肚,然後擺手不玩了,他要陪女朋友唱情歌。
程意也不勉強,坐在角落看那對男女在那肉麻兮兮的對唱。興許是觸動了什麽,他突然憶起那次帶周紅紅出來玩,然後撞到時婕藝的情景。
周紅紅唱歌還行,可是他從來沒有和她合唱過。
康定情歌是他唯一一首稍微不走音的。可是這首歌,是他以前和時婕藝對唱的。周紅紅表面上無所謂,心裏着實計較得很。所以他也不再唱了。
戎博鈞見程意悶在那喝酒,走過來坐下,“怎麽的,也不賭着玩麽?”
“沒心情。”
就是這樣,自答應周紅紅放過她之後,程意幹什麽都提不起勁。他的心一蕩一蕩的沒着落。
“今天沒見周紅紅啊。”對于程意的這個女友,戎博鈞算不上多熟悉。她來了就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不摻和他們的話題。
和當年的時婕藝完全不一樣。
程意聽到這個名字都覺得鼈懆,瞎掰了一句,“她去外婆家了。”
戎博鈞用酒杯敲敲桌面。
程意淡淡地與其碰杯。
兩人交談了一會,戎博鈞的手機震了震,他掏出後發現是微博的提示,于是粗粗浏覽後就關了。只是這麽一下,他忽然就想起了。“說起來,我上次差點幹壞事了。”
程意眉峰一挑。“你不就整天幹壞事?”
這話一點也沒留情面,但的确是事實。戎博鈞就是豬一樣的隊友,程意早下了這個定義。
戎博鈞幹笑了一下,“還好我有亡羊補牢。”
程意意興闌珊的,喝着自己的酒。
戎博鈞繼續闡述自己的那件壞事。“前兩個月,我們邬山鎮不是上了新聞麽,我在微博看到了,就轉給了相識的。我一開始,本鎮的、鄰鎮的都弄上去了。後來才醒悟到,我把你的前任和現任一起框了。”
程意本來還是輕松地玩轉着酒杯,聽到這話後,停住動作。他望向戎博鈞的眼神冷了。
戎博鈞背脊一陣發涼,趕緊道:“沒事沒事,我很快就删了。而且,為了保險,我還去和時婕藝說她的微博名老土,她果然一聽就改掉了。”
他最後重點強調說:“周紅紅不會發現的。”
程意根本不信這個豬隊友。他扔了酒杯,“把周紅紅和時婕藝的微博給我。”
戎博鈞這下知道自己踩到老友的雷區了,急忙在微博客戶端上找。可是這越急,網速越慢,他感覺要被程意凍死了。
好不容易才加載到頁面,程意就一把搶了手機過去。
周紅紅有半年沒有發表新的微博。這不奇怪,她本來就不怎麽玩這些。但是她前兩個月有沒有登陸過,不得而知。
他想到的關鍵是另一個。“時婕藝的呢?她那名字沒改之前叫什麽?”
戎博鈞不敢耽擱,他也緊張,手指嘩嘩地在屏幕上滑動,“她的是這個。沒改之前,好像是叫……溜溜的yi。那個yi是拼音。”
程意越看,臉色越是陰沉。當浏覽至那張對杯的圖片時,他直接摔了手機。
戎博鈞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手機被甩出去幾米遠,還彈跳了好幾下,但他不敢抗議。
程意想起周紅紅沒來由的堅持離開,那些原來不明不白的點,在這一刻全部串成了線,纏繞在他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