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火葬場預備營第二十二天
開去工地的路是條偏僻的小路, 平時都沒有什麽?車經過。
現在下大雨,恐怕這方?圓幾十裏就只有他們一輛車。
柳瑟靠在車窗玻璃上?,睜着眼睛好?奇地看着窗外。
外頭風雨飄搖, 雨像是瀑布一般落下,轟隆隆的響聲, 天完全黑下來,好?像世界末日。
與之相?對的,車廂裏靜谧又躁動,随時湧動着即将噴發的某種情緒。
柳瑟靠在車窗上?的臉有點涼, 她?偏了偏頭, 恰好?鐘晏也?正在看着她?。
他的眼眸子就像是一塊剔透的琥珀卧在一汪澄清清的泉水裏。
濕漉漉的。
他的神情比來時疲憊萎靡許多?,柳瑟心細明顯發覺了。
她?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 就要瞥開目光時, 鐘晏捏住她?的右手, “不要怕。”
難道他以為她?看窗外是在害怕?
鐘晏似乎有種魔力, 在重要關頭都能臨危不懼, 柳瑟莫名平靜下來。
鐘晏輕柔地給她?的手按摩, 不像第一次不知道輕重,這回出奇地讓她?舒服。
心在飄揚的時候有些酸澀, 她?想讓心落下來。
又有點不甘的沖動, 将要問的事情問出來。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冷靜自持又在此刻煙消雲散。
或許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将他們倆與世界隔絕是一次新的機會。
柳瑟應了一聲,問他:“下午我一轉頭就看不見你了, 你去哪裏了。”
聲音是平常似的軟和溫柔。
鐘晏擡起頭來, 細細打量柳瑟眉眼,輪廓柔軟。
像是透過柳瑟想起了他父親去世後的那些時間。
父親去世後, 沈星冉又與他分手,他有段時間沉浸在萎靡不振的情緒裏,盡管外表看起來仍然打不垮的樣子。
可惜在這種事情上?他也?只是個普通人。
那天他是最後一次去學校拿東西,從黃教?授辦公室出來是初夏微雨。
鐘晏沒拿傘,他執着地走在雨裏。
他開始像真正的成?年人那樣,梳起頭發,穿着白?襯衣,黑西褲,破碎地走在煙籠寒水裏。
雨越下越大。
一把黑色的大傘從半路上?出現在他頭頂上?,鐘晏側身一看,穿着白?色裙子的高?瘦女生?捏着傘柄。
緊緊捏着黑色傘柄的右手泛着白?青色。
也?許鐘晏不想顯得?太狼狽,他急需一把遮風擋雨的傘,或許他想看看身邊的女生?有什麽?花樣。
鐘晏接手FGO集團後,原來所有被他父親擋下的黑暗重新湧現在他面?前。
以他現在的身份,身邊并不缺投懷送抱心懷不軌的女人。
他不再只是單純的溫和爾雅。
“鐘晏學長,你要去哪裏,我送你吧。”
“學校門?口。”
一路上?,女生?給鐘晏打傘,一路安靜地送他去學校門?口。
兩人無話。
是鐘晏為數不多?的心裏寧靜時刻。
鐘晏個頭高?,他低着頭走路,一绺柔硬的被雨淋濕的劉海挂在額前。
那女生?穿着白?色的帆布鞋,為了不碰到鐘晏的胳膊,又為了鐘晏走到雨水少點的地方?,她?經常踩到雨坑裏。
鐘晏擡頭餘光打量着她?,身邊的女生?目視前方?,一臉清正,好?像這麽?做并不是有意為之。
鐘晏的路好?走只是他運氣好?而已。
他心裏不是滋味,剛才腦子裏閃過的念頭好?像是對她?的亵渎。
中演不自然地瞥過目光。
直到跨進車前,鐘晏出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半打開的車廂飄出薔薇苦甜的香氣。
鐘晏盯着那雙墨黑的眼睛,她?似乎有些緊張,在思索,嘴唇翕張,最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極低的一聲。
要不是鐘晏離她?很近,他也?不會注意到。
那長發披肩的女生?最後說道:“鐘晏學長又何?必知道陌生?人的名字呢。”
之後就撐着傘離開了。
遠去的背影裏,薄瘦的肩膀在水霧裏輕輕抖動。
鐘晏沒想到會再見到這個女生?,糟亂亂的拆遷工地上?,她?忽然沖出來,替他擋住了那一下。
他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了婚,鐘晏知道自己并不喜歡她?。
只是很奇怪的是,只要他在外面?遇到煩心事,他和柳瑟安靜地坐在一起,他內心就很舒适。
就像現在,就在那個人告訴鐘晏,他父親的去世說不定不是意外。
在他告訴鐘晏父親中山縣所建土地重金屬超标,即使在上?面?造了房子,到時候也?會出問題。
而鐘晏知道那塊地是江千山千方?百計讓他父親買下來的。
柳瑟問完後,車廂裏安靜了許久。
他開了開口,聲音幹澀:“我父親去世的那天我和他吵了一架。”
這是個深埋他心底的事情,鐘晏沒有對別人說過。
他沒有說那件事,而是告訴柳瑟他以前的故事。
柳瑟克制地想要摸摸他臉蛋的沖動,聲音輕柔,她?現在扮演着心理醫生?的角色。
“嗯,你們因為什麽?吵的架。”
鐘晏看了他一眼,猶豫地開口:“因為江鶴年,我那時候和他玩得?近,又是同一個專業,我爸忽然那天告訴我不讓我和他走得?近。”
“現在想來都是有原因的,他知道了一些事,用他的方?式隐晦地提醒我。”
江鶴年在他們圈子裏一直是個傳聞,柳瑟只在讀大學的時候見過鐘晏身邊這號人,他大學畢業後就去了美國。
之後一直沒回來。
“然後沒過多?久,他開車出去,再後來我是在電影院看電影的時候接到家裏的電話,告訴我,我爸出車禍了。”
“我,江鶴年,還有沈星冉一起看的電影,好?像還是一部喜劇搞笑片。”
柳瑟聽到沈星冉的名字心底便一痛。
車內的燈光暗了許多?。
她?看過去,鐘晏的臉陷入回憶裏,似乎沈星冉的名字只是随口一提。
“嗯,你還記得?是誰提的看電影麽??”
柳瑟覺得?一般看這種電影是女生?提的。問完這個問題後她?就後悔了。
鐘晏朝她?投去濕漉漉的眼神,原本不想說的話也?在此刻脫口而出:“我和沈星冉已經是以前的事了。”
在這樣漆黑的雨夜裏,柳瑟沒想到兩人會提道沈星冉,柳瑟有些猝不及防。
她?覺得?自己在鐘晏眼裏是個妒婦,讓她?有些難堪。
他們之間的事是可以用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就能否認的麽?。
或許她?那顆傷痕累累的心也?能因為這句話彌補麽?。
柳瑟想或許是的。
可能還需要時間。
她?朝着鐘晏伸出手,摸着他的臉。
“你能保證以後能不再見她?麽??我不喜歡看到你們在一起。”
隔了許久,鐘晏應了一聲。
只是聲音極淡,像是掙紮後的妥協。
柳瑟還是不開心的。
但又因為這極淡的肯定又讓她?多?了些莫名的信心。
或許,他們之間還有這麽?一次機會。
但她?得?讓自己開心些。
***
車外的水位越來越高?,柳瑟那點好?奇心漸漸轉成?擔憂。
一出事,柳瑟向來習慣自己解決,她?摸了摸口袋和随身的背包。
沒找到手機。
她?記起來今早出門?的時候鐘晏告訴她?那邊信號不太好?,她?就只拿了照相?機。
柳瑟轉頭,鐘晏坐在位子上?有一種安靜的臨危不懼。
這麽?多?年來,她?沒學會過。
柳瑟斟酌開口:“外面?水滿上?來了,我沒帶手機,你的手機可以借我打個電話麽??”
沉默了一會兒,就在柳瑟以為他拒絕的時候,鐘晏開口:“手機上?沒信號,剛剛我試過了。”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嘆了口氣,窸窸窣窣地忙了起來。
再坐在車裏怕是要出事。
中山縣山多?,也?容易發生?泥石流。
他在車臺裏的儲物櫃翻了翻,只找到一件紫色的雨披。
二?話不說,鐘晏直接把雨披往柳瑟身上?套。
柳瑟微微皺着眉,腦袋埋在雨披裏,略微抗議的聲音也?悶悶的,直接被鐘晏無視。
頭發這麽?一摩擦,有點亂,露出來的腦袋毛茸茸的像個小雞仔。
終于可以呼吸新鮮空氣了。
她?正要嘟囔一句,鐘晏迅速又輕柔地撥了撥她?的頭發,把她?頭發捋順,然後抽了帽子上?的抽繩,抵在她?下巴。
此時的柳瑟像是小時候被大人精心打扮的小孩。
鐘晏的目光在她?臉上?流轉。
“口紅有麽??”
“幹嘛?”柳瑟一邊問一邊疑惑地從包裏拿出根口紅給他。
鐘晏打開蓋子,估摸着在她?的眉心點了個小紅印子。
借着閃電的光亮,他審視一番,似乎很滿意,拍了拍柳瑟腦袋,輕聲道:“走吧,我的公主。”
他打開車門?,車外暴雨肆虐,旋即下了車。
柳瑟還沒來得?及問他該怎麽?辦時,他已經迎接暴雨的來臨。
柳瑟拉過車前鏡,看到自己眉心一點紅,活脫脫的像是要表演的學生?。
下一秒,在雨中披着雨衣尋找爸爸媽媽的小公主形象躍然于紙上?。
柳瑟忽然笑了出來,低低罵了一句。
這種時候他還能玩得?出來。
真有他的。
之後也?下了車。
雨水很大,鐘晏拉着她?的手,打着手機光在雨裏艱難地穿行。
他握着柳瑟的手很緊,生?怕沖散。
他們運氣還算不錯,在雨中走了快一個小時,就碰見了個老人。
老人打着老式長柄手電,披着蓑衣,在雨裏健步如飛,正挨家挨戶告知附近有泥石流。
“現在雨太大了,出不去,要不先去我家躲躲雨。”
放在平時,鐘晏和柳瑟斷然不會去陌生?人家裏,現在實在是沒辦法,繼續走在雨裏,就怕到時候手機沒電了,連電話也?打不了。
老人把他們帶到家裏,一間毫無裝修的水泥胚房,不大,三?間小卧室,一間廚房兼客廳。
他把稍大一點的房間撥給了兩人用。
房間的陳設很簡陋,孤零零的只有一個床位,和一個櫃子,屋裏屋外只用布簾擋着。
這房間屬于老人外出打工兒子的婚房,已經是最大的,對鐘晏來說還是逼側局促了些,他不太習慣。
鐘晏微微皺着眉,手上?拿着幹燥的衣服,僵硬地站在原地,腦袋忽然短路,不知道該幹什麽?。
柳瑟小時候就住差不多?這樣的房子,她?比鐘晏适應得?快。
只是剛到陌生?的地方?,她?戒備心強,只是在屋子裏見到昨天已經碰到過的劉瑩,柳瑟緊繃的後脊背也?放松下來。
習慣性的,她?撩了門?簾進來,鐘晏剛脫了襯衫,裸着上?半身,肌肉精瘦勻亭,白?玉似的色澤在燈下流轉。
鐘晏倏然擡頭,明顯吓了一跳。
柳瑟知道鐘晏适應不了,她?揚了揚手上?的吹風機,軟聲安慰:“是我,不會有其它人進來。”
明明下定決心不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說完的一瞬間,她?自己都有些懊惱。
這麽?多?年習慣性的偏心關注他,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鐘晏當着她?的面?把幹淨的衣服穿上?。
唯一的雨披給了柳瑟,鐘晏渾身濕透,手指按在褲子上?時,忽然頓了一下。
他看過去,兩人的目光交彙,柳瑟很快從中讀懂意思。
說實在的,他們從未有過什麽?親密接觸。
柳瑟臉燒起來,正經地轉過身,咳嗽道:“你動作快點。”
鐘晏的唇角再也?繃不住。
一會兒。
背後聲音響起,只是聽着有點消沉,等柳瑟轉過來看了一會兒才明白?原因。
爺爺給鐘晏的衣服都是90年代的款式,鄉下人,不追求時髦。
老頭衫穿在他身上?有種詭異的沖突感?,誰能想到一張俊美無鑄的臉穿的是這種衣服。
鐘晏渾身不自在,即使不照鏡子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很怪異。
“要笑就笑吧,不用憋着。”雙唇微微抿着,滿臉寫的別扭不高?興。
他這麽?說,柳瑟反而笑不出來了,在這幾日的疏離中多?了點柔和。
鐘晏仿佛從高?高?在上?的位子上?走下來,與普通人無異。
他站得?太高?,柳瑟仰頭望他脖子都酸了。
這樣她?才覺得?他們是平等的,能夠比肩而坐。
異樣的情緒在空氣中流動。
薄薄的牆面?起了悶響。
有人扣着牆。
劉瑩的聲音如同他們剛走進屋子時一樣輕如蚊蠅,見到他們還會害羞地躲到爺爺身後。
她?站在簾外害羞地傳話:“姐姐,爺爺問你們肚子餓不餓,家裏沒有晚飯了,還有兩包方?便面?。”
靜默的空氣中,鐘晏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唱空城計。
***
廚房裏竈臺還沒有正式搭建好?,只是簡陋的用煤氣竈和鐵鍋連在一起。
柳瑟一直在研究怎麽?點火,她?在鐘家不怎麽?做飯,以前學的東西生?疏了不少。
她?腦袋靈光,适應性很強,起初手忙腳亂,到後面?甚至游刃有餘。
鐘晏在屋子裏用老舊的吹風機吹衣服,好?在現在還是夏天,他吹了一會兒就把衣服褲子挂在牆頭。
然後在劉瑩的指示下,鐘晏靠在牆邊看着柳瑟佝偻着背忙忙碌碌的身影。
她?一點也?不嫌棄廚房的簡陋,反而有種不同于在南橋市的怡然自得?。
她?把面?挑到碗裏,轉身見到鐘晏悄無聲息地站在身後,吓了一跳。
“怎麽?都不出聲的。”
要是在以前,鐘晏得?說她?大驚小怪。
這會兒難得?的沒挑剔她?。
他走到進屋子,把頭頂上?熾熱的光線都遮住了。房間裏一下子暗了下來。
“把碗端出去吃吧。”她?揚了揚頭。
鐘晏格外乖巧,聽柳瑟吩咐把兩碗泡面?端出去放在小飯桌上?。
小飯桌在客廳裏,爺爺在另外一間房子裏照顧生?病的奶奶,劉瑩在客廳裏寫作業。
方?便面?對鐘晏來說着實簡陋,他許多?年沒碰過,只有在上?大學的時候吃過幾回,他對方?便面?的印象并不好?,油膩味道重。
而對小姑娘來說,這簡直是人間美味,平時爺爺奶奶也?不怎麽?舍得?給她?吃。
柳瑟注意到劉瑩飄過來的眼神,想到張薇和她?說的話,她?又從廚房裏拿出個小碗,從自己碗裏到出一半,對劉瑩找了招手。
家裏的方?便面?就剩下兩包了,劉瑩對每一包方?便面?的去向都很留意,爺爺給出去最後兩包的時候,她?還有點難過。
劉瑩心裏猶豫了一把,還是抵不住誘惑,挪蹭到柳瑟邊上?,和他們一起吃。
鐘晏雖然肚子餓,但胃口不怎麽?好?,也?分了一部分給小姑娘。
也?許是鐘晏穿着爺爺衣服,模樣有些滑稽。
劉瑩偷偷瞄着鐘晏笑,到最後捂着嘴笑出聲來。
鐘晏挑了挑眉,吓唬她?:“再笑面?就沒了。”
劉瑩一下子緊張兮兮地護住面?前的碗,像只護住雞仔的雞媽媽。
“鐘晏,別鬧了。”
最後還是柳瑟出來解圍。
窗外狂風暴雨,屋內生?活簡陋,卻別有一番滋味。
***
第二?天,雨依舊下個不停。
爺爺披着蓑衣回來,帶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壞消息是出村的路還是被堵着,車子開不過去;但是聽說鎮政府已經有所行動。
得?到消息的時候柳瑟正在輔導劉瑩學習。
反正也?沒事情做。
讓她?和鐘晏共處一室反而讓她?有些別扭。
劉瑩課本上?的知識已經是小學四年級的內容,但一套作業下來,柳瑟發現她?連三?年級的知識也?沒吸收好?。
爺爺笑得?淳樸:“這小孩天生?不是讀書的料,她?爸媽在外頭打工,我們也?不懂這些知識。”
“以後估計和她?表姐一樣初中讀完就去廠裏上?班,掙點零花錢。”
大概是劉瑩經常往溫泉酒店這些地方?跑,她?心知這樣的方?式很難堪很丢臉。
她?傷心地把頭低下去,淚珠子滾落在書本上?,砸出一朵朵花來。
柳瑟看得?心疼。
小時候的她?沒有接觸過太多?,以至于現在到了南橋市有錢人圈子裏也?不自覺自卑。
她?摸摸劉瑩的腦袋,:“你現在還小,只要努力學習,還是可以走出去的。你看看我,我就是從小地方?走到大城市的。”
她?帶着點鼻音,似在安慰劉瑩,也?在安慰小時候的自己。
鐘晏在屋裏換上?自己的衣褲,撩開簾子,正好?聽到這話。
他的目光焦灼在柳瑟身後,若有所思。
***
高?速上?,一輛銀色的跑車急速飛馳,快出殘影。
姿姐害怕得?死命抱住包包,尖叫起來。
她?好?好?一個打工仔,被上?頭指名道信要求到這個新人,沒想到這位新人正主外表看着柔弱無害,沒想到是個會玩飙車的主。
姿姐實在受不了了,大喊:“星冉,你開慢一點,我要和你談談你接下來進娛樂圈的規劃。”
跑車另一邊坐着的是打扮精致的沈星冉,雙唇緊抿,眉頭深皺,心底藏着事,但并不是為了沈母。
沈母最近生?病住院,家裏靜悄悄氣壓低,好?像一頭即将蘇醒的獅子,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她?敏銳的察覺到家裏對她?的重心慢慢在轉移。
這就是親不親生?的差距嗎。
沈星冉抱不平,心裏直哼哼。
“你剛出道,得?在娛樂圈先來個炸的,好?讓觀衆注意到你,之後的代言綜藝這些才會接踵而至,到時候你還會在意紅不紅嗎?”
姿姐的聲音高?昂得?飄起來。
不知道是那句話起了效果,跑車下了高?速,吱地一聲,輪胎在水泥地上?滑出一道痕跡。
沈星冉慢慢開着車,放下的頭發在風中飄揚,她?毫無表情地轉過臉啦,紅豔豔的嘴唇一吐:“說吧,我好?好?聽你的計劃。”
車子開到一半,在等紅綠燈。
“現在的重點就是要和公司策劃一個出道方?案,我和商務團隊已經在聊了,打算讓秦淮林和你搞緋聞......”
沈星冉沈星冉随意看着窗外,一邊聽着姿姐的話,好?似混不在意。
今天南橋市的陽光不錯,在沈星冉左側高?樓頂端,純白?色的招牌次刺眼奪目,閃閃發着光。
沈星冉定睛一看,牌子寫着“FGO集團歡迎您的加入”。
很快,跑車在大樓前停下,姿姐眼睜睜的看着趾高?氣昂的沈星冉下了車。
***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們總裁這幾天不在公司,您有什麽?事可以留言,方?便我之後聯系您。”
前臺對着面?前帶着黑色墨鏡的女人解釋,她?心底有些激動,這個帶墨鏡的人好?像最近很火的芭蕾舞蹈演員沈星冉哦。
沒想到沈星冉和她?們家總裁真的有關系啊。這次居然還找上?門?來了,看來網上?傳的那些八卦都不假啊。
沈星冉摘下墨鏡,算是肯定了前臺的想法,她?禮貌說道:“那就不麻煩你了,我下次再來吧。”
動作說話都十分得?體,她?又變成?了大家都喜歡的美麗模樣。
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聯系鐘晏了,說起來還是沈星冉刻意沒聯系他。
從她?回國後,鐘晏就沒有主動聯系過她?。
不能一直主動聯系男人。
男人就像是風筝,偶爾要抓緊,偶爾又要放松。這是沈星冉釣男人的手段。
只是這次她?看起來失利了,居然連鐘晏出差了也?不知道。
她?心底冒出了不怎麽?好?的預感?,連帶着沈家的一起,沈星冉覺得?立于高?樓的自己搖搖欲墜。
忽然,沈星冉被撞了一下,差點跌坐在地上?。
她?擡起頭來,眼前的是個面?容姣好?的男人,目光再往下,沈星冉微不可查得?撇撇嘴。
那人身上?穿的不管是襯衫還是西裝都很廉價,質量看着不好?,人也?有點年輕,冒冒失失的。
她?沒什麽?好?臉色。
男人連忙将她?扶起來,一直道歉。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前臺的注意,前臺立馬就慌了,見現在人不多?,她?連忙跑過來。
“柳衛青啊,柳衛青,你都來這裏上?班一個多?月了,怎麽?還這樣。”
“你知道你撞的人是誰嗎?沈星冉啊,還是我們鐘總裁的朋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看你怎麽?辦。”
前臺雖然是個小姑娘,但嘴皮子利索,一會兒功夫就把柳衛青批評了一頓。
但話裏話外還是向着柳衛青。
柳衛青來FGO實習,明白?自己在背景上?比很多?人輸了一大截,剛來公司,他低所有人都讨着好?,連前臺也?不放過。
柳衛青拿出紙巾遞給沈星冉,一直真誠地道歉。
柳衛青。
沈星冉覺得?這名字耳熟,很快,她?就想起來為什麽?覺得?這名字耳熟了。
套着好?幾個素圈戒指的手指粘過那片紙巾,她?臉上?堆出笑容:“啊,原來是柳衛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