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8)

床上,又趕緊讓人去請穩婆燒開水備白布。

雖說曼娘發動的早,可她總是生了三個的,穩婆也是一請就到,等陳銘遠知道消息趕回家的時候,穩婆已從産房中抱出一個小襁褓,恭喜陳銘遠又添一女,看着滿天晚霞把新生的孩子襯的臉上紅霞一片,陳銘遠接過孩子,也給孩子定下小名,作者有話要說:恭喜小陳心想事成。

☆、186

睐姐兒姐弟三人已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見陳銘遠只在那抱着孩子,慎哥兒忍不住去攀陳銘遠的胳膊:“爹爹,我要看妹妹。”陳銘遠哦了聲,沒有把孩子遞給慎哥兒,而是送到睐姐兒手上:“你姐姐比你穩當些,慎哥兒,你可要小心了,別碰到你妹妹。”

慎哥兒的手伸在半空沒有接到妹妹,見睐姐兒臉上得意洋洋,小嘴不由撅起,謹哥兒已經擺出一幅長兄樣子:“阿弟,你年紀小,抱不穩,要姐姐才能抱得穩,來,我們來瞧瞧妹妹。”哥哥說的有理,慎哥兒也學了哥哥的樣子,背着手往睐姐兒手上瞧。

新生孩子的臉皺巴巴的,慎哥兒有些失望地說:“怎麽不夠好看?”睐姐兒看一眼弟弟:“你剛生下來也不那麽好看,等長着長着,就好看了。”慎哥兒皺眉,擡頭問陳銘遠:“爹爹,那妹妹長的,會不會和我一樣?”

不等陳銘遠回答,睐姐兒已經接話:“妹妹長大了,要像我一樣好看才是。”身後已經傳來陳大太太的笑聲:“你們幾個,妹妹才生下來,就想着妹妹長的什麽樣。睐姐兒乖,把妹妹遞給我,跟我一起進去看你娘去。”

睐姐兒乖乖地叫聲祖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給陳大太太,陳大太太接過孩子仔細一瞧,問過陳銘遠起好了小名兒,也就抱了孩子帶着睐姐兒進屋裏瞧曼娘。

慎哥兒也想跟進去,陳銘遠伸手一撈,就把兒子給撈回來;“男孩子不能進去,跟爹爹去你們外祖家報喜去。”慎哥兒正打算問為什麽不能進去,聽說要去外祖家報喜,立即抱住陳銘遠的胳膊:“那我在外祖家住一晚,明兒跟表哥一起回來好不好?”

這調皮孩子,陳銘遠把兒子抱起:“好,明兒可要一起回來,不許逃課。”謹哥兒也撲過去:“爹爹,我也要去。”睐姐兒的耳朵歷來尖,也從屋裏跑出來:“爹爹我也去,都好幾日沒見到小舅舅了。”陳銘遠無奈地笑笑,抱着小兒子,拖着兩個大的,歡歡喜喜地去徐啓那邊報喜。

曼娘在屋裏聽見,有些無奈地搖頭:“這三個孩子,着實太調皮了,偏偏三爺又那麽寵他們。”陳大太太問過秋霜冬雪她們曼娘生産時候的情形,聽曼娘這樣說就曉得她精神還好,拍拍曼娘的手:“男孩子嘛,總要比女孩子調皮些,至于睐姐兒,她是個做姐姐的,要降得住弟弟們才成。”

說着陳大太太還想了想:“我當日只覺得女孩子溫柔和順些好,這樣教你大姐姐,可是這要順順當當地還好,這要遇到些不要臉的,就不曉得怎麽應付了。要像睐姐兒才好,又知禮又明白事理,也不會無事生非。”

“婆婆這是把睐姐兒誇成一朵花了,睐姐兒有時呢,就是少了些寬厚。”聽了曼娘這句,陳大太太有些不以為然地說:“寬厚也要瞧是對什麽樣的人了,對有些不要臉的,怎麽寬厚地起來,也不是我誇自己家孫女,這滿京城各家的女兒,論容貌、論教養論大方都沒一個比得上她的。”

陳大太太滿口地在誇睐姐兒,曼娘也只有微微一笑,看着自己枕頭邊的緋姐兒,也不曉得她長大後,會是個什麽樣子?要是既有她姐姐的聰慧美麗大方,又有寬厚待人,該多好?

徐啓那邊得了信,新安郡主親自過來瞧曼娘,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睐姐兒跟着外祖母一起來,嘴裏不停地說着妹妹長什麽樣,還說妹妹很乖。曼娘雖在屋裏,卻老遠就聽到了,對秋霜笑笑:“你瞧睐姐兒,這話多的,叽裏呱啦的,也不曉得她哪裏尋的那麽些話說?”

“話多才好,哪能成日悶葫蘆地坐着?”新安郡主年紀雖已漸漸老去,耳朵可很靈,已經掀起簾子走進來,還不忘為睐姐兒分辨一句,睐姐兒可不在乎自己的娘說自己話多,已經跑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把妹妹抱起,擡頭十分希冀地問新安郡主:“外祖母,我覺得妹妹和娘長得像,您覺得呢?”

新安郡主已經問過曼娘,曉得她這回生産并沒多費力,也十分精神,再看她面色紅潤,放心下來這才坐下接過睐姐兒遞過來的孩子,仔細瞧了瞧就道:“果然睐姐兒眼尖,這孩子,和曼娘你生的的确很像,特別這小嘴、這下巴,是一模一樣。哎,當初怎麽就讓你弟弟把瑜姐兒帶走了呢?陸哥兒啊,好是好,乖是乖,可就被你爹成日拘在那讀書寫字,還要他沉穩待人,我瞧着啊,再被你爹帶那麽些時候,就成小老頭了。”

陸哥兒是徐啓的長孫,長子不在身邊,徐啓當然是希望長孫被嚴格教導,以後才能撐起這個家。曼娘也曉得新安郡主這話不過白抱怨抱怨,只是笑道:“上個月阿弟寫來信,說弟妹又有喜了,等弟妹生下孩子,孩子一歲時候,阿弟差不多也滿任了,到時瑜姐兒就能留在爹爹和母親身邊。”

新安郡主曉得這是曼娘安慰自己的話,只微微一笑就道:“要是難哥兒能早點娶房媳婦,生下孩子,我也不會沒事做,可你爹偏偏要他喜歡,這都一年多了,也沒見他松過口。”難哥兒是誰?睐姐兒提出這個問題,新安郡主摸摸睐姐兒的頭:“就是你小舅舅,這是他小名。前兒我還接到信,說你大表哥過了中秋就進京來完婚。你大表哥,比你小舅舅也只大了兩個月。”

大表哥?家裏親戚太多,有時連長輩們都未必分的那麽清楚,更何況睐姐兒,她掰掰手指頭才算出來,該是徐家那個大舅舅的兒子,去年回家鄉的時候見過,長什麽樣記不得了,反正沒有小舅舅好看。這樣一想睐姐兒就嘆氣,新安郡主看着外孫女:“你嘆什麽氣?”

睐姐兒用手托住下巴:“我明白了,這些日子我們起社,各家府裏都去遍了,見到的那些姐姐妹妹們,就沒有一個像小舅舅那麽好看的,外祖母您說,這要怎麽找,才能找到一個和小舅舅生的一樣好看的小舅母?”

這繞的,新安郡主過了很久想清楚後才笑出聲:“你這一點點大的孩子,怎麽就想這事呢?你小舅舅雖說生的好,可男人也好,女子也罷,都不能以色侍人,要曉得,這容貌是最容易消失不見的,最要緊的是品性,若是你小舅舅尋個那樣畫上面的人回來,可是過門後不料理家務,甚至徒生口舌是非,那也沒什麽好。”

好像說的也很有道理,曼娘也對女兒道:“你外祖母說的對,紅顏最易逝,就算是個天仙,又能多長時候?所以人最要緊是懂得道理,懂得了,才會知道什麽是最要緊的,而不是成日和人比吃比穿比容貌比家世。”

最後一句,睐姐兒的大眼一轉,就笑嘻嘻地對曼娘道:“娘您這是告誡我,不能天天穿新衣嗎?可是我并沒有去要也沒有去和人比。”

這孩子,曼娘笑着搖一搖頭,忍不住打個哈欠,新安郡主笑吟吟地看着她們母女說話,見曼娘打哈欠曉得她還是累的,也就帶了睐姐兒出去。

新安郡主出去後去見了陳大太太,說了幾句家常也就告辭,見瑣事都有陳二奶奶料理了,心裏不由在想,徐明楠要快些成婚了,不然這些瑣事還是全交給自己,荷花已殘,枝頭金桂将開,尋個日子擺兩桌酒,辦個賞花宴的好。

曼娘又添了個女兒,滿月酒時雖只請了親朋好友,但送禮的人還是非常多,陳太妃那裏賜了一個鑲珠的金鎖,宮裏的太後和皇後知道消息,也遣人賜下禮物。這下滿月酒上更是熱鬧,雖無當日睐姐兒滿月時皇子親臨賜名的風光,也是人來人往,以得陳家一張請帖為榮耀。

曼娘本以為只是普通的親友來賀,等看見那麽多的禮物時候,倒吓了一跳,忍不住道:“不是說好只請親友,怎麽會有這麽多賀禮?”陳二奶奶當然聽出曼娘話裏些許的抱怨,攤開雙手:“沒有法子,前日老太妃賜下金鎖後,太後和皇後也賜下禮物,這個消息一傳出去,送禮的更是多了數倍,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還要三嬸子你定奪。”

水漲船高,這是必然的,可此時太過風光,也不是什麽好事,曼娘接過禮單,飛速地看起來,看到不少素日來往不多的人家也送來豐厚禮物,眉不由微微皺起,舀過筆來做了标記,念着那幾家的名字,讓再加上三成還禮回去。

最後收下沒有還禮的,就是平日來往十分親密的人家,這些人家送的禮,也和平常差不多。清點已畢,曼娘覺得腰都有些酸,雖出了月子,還是不好久坐。陳二奶奶已經端給曼娘一杯茶:“三嬸子你剛出月子就要這樣勞煩你,是我的不是。”

曼娘喝完一杯茶才覺得喉嚨不那麽幹澀,笑着說:“這也是我面上的事,只是這些人家,這會兒來燒什麽熱竈?”加三成還禮回去,一次可以,再多上幾次,這筆花銷也不算小,但願他們能明白這背後的道理,曼娘沉吟一會兒,丫鬟來報酒席已備,也就出去坐席。

席上照例是那些往來應酬,除了謹哥兒已經定親,陳府的孩子都還沒有親事,也有人拐着彎地問這些事,長子已然早定了親,對慎哥兒曼娘只有舀徐啓的話來搪塞,話音剛落就有人笑着說:“陳三奶奶,也不是我們在背後說你弟弟的不是,令弟這挑的,只怕都挑花眼了,也不曉得到底是什麽樣的姑娘才能入了他的眼。”作者有話要說:小舅舅的婚事啊,頭疼,什麽時候才能掉下個小舅母來。

☆、187婚事

這話裏帶有抱怨,曼娘擡眼望去,見是通政使的夫人,這是陳銘遠的頂頭上司,況且臉上又帶了些酡紅,看來是酒喝多了才忍不住抱怨,不由淺淺一笑:“阿弟也大了,我又嫁出來這麽些年,他現在心裏想的什麽,別說我,只怕連家父都不大清楚。”

曼娘避重就輕,通政使夫人不由在心裏嘆氣,自己女兒上回在徐家的賞花宴上見了眼徐明楠就念念不忘,論起兩家門戶,也是相當,若別人家,也會托人去打聽個信,但徐家早已放出這樣風聲,也只有迂回抱怨幾句,天下可還能去哪裏尋一個徐明楠這樣英俊有才又家世出衆的男子?

旁邊已有人笑着道:“才想起來,徐家二老太爺,也曾任左通政,這回陳三爺也任這職,叔祖和侄孫女婿同任一官,也是不多見的。”話題已然換掉,曼娘也就順着話題說幾句,弦歌她們的詩社這些日子也有些許小名氣,也有人問起弦歌的婚事,畢竟弦歌過了年就十五,到明年底就滿孝,之前說好,到時定親預備婚事,十七歲出嫁正好。

弦歌婚事,自然是陳大太太和陳銘眉做主,這些人想問的,也不外就是陳家想給弦歌尋個什麽樣的夫婿,還有那遮掩着不好說出口的,弦歌備的嫁妝有多少?畢竟成家之後,也要穿衣吃飯,這些話曼娘當然不能交底,只說陳銘眉早已有備下。

遮遮掩掩,各自打聽,座中已有人回憶起當初陳銘眉出閣時候的情形來,當日陳銘眉出閣,也是十裏紅妝,男俊女俏,好一對佳偶,現在陳銘眉守寡,不免也有人替她感傷幾句,掉兩滴淚。

應酬了好大一會兒,雖已是八月底,曼娘卻覺得後背心都已經有汗出來,果然自家已許多日子沒開宴席,連這樣的應酬都覺得有些累。和鎮國公世子夫人說了會兒她家的菊花,答應等九月初去她家赴賞菊品蟹宴,鎮國公世子夫人又笑着道:“到時可要把你家睐姐兒帶去,這孩子,怎麽就那麽精靈?我前兒看我閨女抄回來的她們社內的詩,睐姐兒做的,真是透着一股靈氣,我還和我婆婆說,姑婆要曉得睐姐兒這樣聰慧靈秀,不曉得有多歡喜。”

沖着自己女兒來的人看來也不少,曼娘笑着謙遜幾句,等過了年,睐姐兒就十歲了,這個年紀已然不小,此時冷眼相看人家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鎮國公府的那幾個年歲相當的孩子,不是輩分對不上,就是曼娘覺得嬌養了些,深宅大院長大的孩子,能不嬌養的又有幾個?也不是人人都似九阿公一樣,舍得自己親孫子年紀不大就出去游歷。

女兒的婚事這樣看來還真是有些難辦,天下哪有這麽十全十美的人等在哪裏呢?看着坐在陳大太太身邊,在那應對得體的睐姐兒,曼娘心裏是既歡喜又惆悵,這個給自己帶來無盡歡喜的女兒,也要操心她的歸宿。

滿月酒辦完,曼娘又從陳二奶奶手裏把這家裏的事接過來,兩人已經配合默契,不需要多說什麽就曉得該怎麽交接更改。陳四爺謀外放也有了消息,揚州通判缺員,陳四爺就補了這個職位。

揚州是不輸給京城的花花世界,更何況江南女兒溫柔似水,消息傳出後,韓家更加急躁,韓氏在韓家已有一個多月,歷來女兒歸寧也有住這麽久的,但那多是娘家太遠,難得歸寧一趟才住這麽長日子,韓陳兩家,也就隔了兩條街的路程,哪有這麽長住的?

任命下來的第二日,韓大爺就在衙門那裏截住陳四爺,請他到自家一敘。韓大爺的來意陳四爺是明白的,略微推辭之後也就跟他去了韓家。

丫鬟進來報說陳四爺不回來用晚飯時,曼娘正在和陳二奶奶算這些有意打聽弦歌的人家裏面,有哪幾家可以和陳大太太陳銘眉商量,聽到丫鬟說陳四爺被韓家請去,陳二奶奶的眉不由微微一皺:“這事我們在旁邊瞧着,也巴望他們夫妻早日和好,眼看着兩個侄兒日日長大,這夫妻不和,外人倒罷了,他們弟兄們瞧在眼裏,總是不好。”

曼娘應了聲就對陳二奶奶道:“我瞧着這朱家還不錯,朱五爺和你三弟也是交好的,這來說的是朱大爺的二兒子,那孩子以前我去朱家赴宴時也見過,也很聰明,只是朱老爺官位不顯,現在還在史部郎中上,他都快六十了,仕途只怕也就這樣了。”

陳二奶奶拿過另一個帖子:“其實吳家這個也不錯,只是年歲稍微大些,都十八了,真成事的話,只怕一滿孝就要嫁過去。”曼娘把桌上這些帖子都收攏起來:“不管怎麽說,我們說了都不算,還要婆婆和大姐姐定奪,還是先去婆婆那邊吧。”

陳二奶奶也跟着起身,做長輩的,對晚輩的婚事是最為操心也是最喜歡指點的,聽了曼娘和陳二奶奶的話,也和陳銘眉在那商量起來,陳銘眉拿起朱家的那個帖子:“要論舊誼,朱家是最好的,不過朱大奶奶我聽過,似乎身子有些不大好,我這話不是抱怨的話,當日我若出嫁後,能有個婆婆在上面教導,這彎路也要少走一些。”

朱大奶奶的身子,曼娘皺眉細想一下,聽說是六年前生孩子的時候胎兒太大,生了三天兩夜,險些一屍兩命,最後還是從太醫院請來一個婦科聖手,才算救回來,但從此就纏綿病榻,比起陳銘眉當日的身子還要差許多,陳銘眉當日嫁過去時,曾太太已經去世,沒了婆婆,很多事沒有經過,又是閨中嬌養的女兒,遇到曾家那群如狼似虎的族人,應付不來也是情有可原。

陳大太太也很滿意朱大爺的那個二兒子,聽陳銘眉這樣說就拍拍女兒的手:“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雖沒吃過婆婆的苦頭,可見姐妹們吃過的。況且弦歌那孩子和你不一樣,有主見人聰明,照我說,就這最好,既有舊誼,朱家也是落根在京城的,吳家那孩子,雖說讀書很好,可畢竟不是落根在京城,到時……”

覺得在這時候說這話不吉利,陳大太太頓了頓才道:“曼娘,你和朱家很熟,不如哪日就請朱太太帶了她孫兒過來我們這邊敘敘。”說着陳大太太皺眉,要找個什麽理由呢?陳二奶奶已經笑了:“這個時節,正是品蟹的時節,不如就備桌品蟹宴?再說婆婆您和朱太太,也是好些年的交情了,這送過去,她自然明白。”

陳大太太點頭:“這主意好,就這樣辦。說起來,振哥兒也快十歲了,也該給他尋房親事了,怎麽說,他也是我的長孫。”陳大太太對陳二爺這邊,素來都是淡淡的,此時這樣說,陳二奶奶只覺得有熱氣沖向自己的眼,差點落淚下來,忙笑道:“媳婦心裏想着,振哥兒現在還是讀書要緊,這婚事晚一些定下也沒關系。”

陳大太太難得拍拍陳二奶奶的手:“讀書雖要緊,這婚事也是要緊的事,先冷眼相看着,有那合适的,對方也覺有意,也就去遣媒說和,把這事定下。”陳二奶奶此時滿心喜悅,笑着應是。

正在滿室和樂融融的時候,丫鬟進來報陳四爺回來了,還說他要見陳大太太,想來也是為的韓氏的事,雖陳大太太放出話來,再也不管,但陳四爺也要知會陳大太太一聲。陳大太太讓人把陳四爺叫進來,想着他們母子只怕要說些私房話,曼娘她們也就起身離開。

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見陳四爺急匆匆進來,見了姐姐和嫂子們,陳四爺停下腳步問候了,這才往裏面去,陳銘眉不由嘆氣,曼娘明白她的心情,但這種事情,外人真是不好多說的,剛準備走過去,就見趙氏抱了孩子袅袅婷婷來了。

見她們衆人站在這裏,趙氏不由笑着問道:“什麽時候我有這麽大面子,要姐姐和嫂子們都在這迎?”曼娘沒有接她的玩笑話,只是把孩子接過來:“九侄兒發燒好些了?”趙氏的眉皺起:“燒是不燒了,可還是沒多少精神,我本不想帶他出門,可太醫說了,讓他穿戴好了,抱出來走走也好。”

曼娘低頭看着懷裏的孩子,這孩子也快兩歲了,可還不大會走路,逗着他說話他也只是會說幾個單字,這孩子,養的實在太過精細了,才看起來比同樣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小那麽多,別的不說,慎哥兒這麽大的時候,早就滿地跑跳,能說好些話了。

不過怎麽養孩子,趙氏也有她自己的主意,曼娘她們也不好多說,各自接過來抱抱,也就把孩子還給趙氏,趙氏是個聰明人,曉得她們站在這裏,肯定是有原因的,也不再提要進去的話,只和她們站着說笑。

過了一盞茶的時候,陳四爺從裏面走出,瞧着有些心事重重,看見她們站在路邊,面上有驚詫之色:“姐姐,你們是特地等在這的?”陳銘眉白他一眼沒有說話,陳四爺也就作個揖離開,等陳四爺離開後,趙氏才道:“瞧這樣子,只怕四嫂又要被接回來,我要是她,怎麽好意思回來?早自請下堂了。”

衆人也曉得趙氏的脾氣,曼娘只道:“五嬸子你不是要帶九侄兒去見婆婆嘛,再站一會兒,腿都麻了。”趙氏哎呀一聲,也就抱着孩子往陳大太太房裏去。夫妻若此,真是難免一聲嘆息,曼娘和陳銘眉她們又說幾句話,也就各自分開。

陳四爺在離開京城頭一日,韓家把韓氏送回來,陳大太太看着韓氏只是不停嘆氣,沒有說一個字。作者有話要說:說親嫁女兒什麽的

☆、188路遇

韓氏跪在下面,跪的雙腿發麻,搖搖欲墜,都沒聽見陳大太太叫她起來。韓家送人來的是韓大奶奶,按說她這時該說幾句場面話的,但陳大太太這種架勢,讓韓大奶奶也只有坐在下面,不敢求情。

總又跪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聽見陳大太太嘆氣:“四奶奶,你起來吧,明兒老四就要走了,孩子們也跟着他去,你就安安生生在京裏住着吧,好在你妯娌們都是些平和的。”韓氏雖站起來,但聽到陳大太太這話還是忍不住問出聲:“婆婆,四爺他一人帶了孩子在外面,總是要人照顧的。”

陳大太太聲音很平靜:“我讓老劉家的帶了人跟四爺去,她是我陪嫁丫鬟,又在陳家這麽些年,一概都是懂的。你放心,你是我陳家三媒六證娶回來的正頭娘子,這些永遠都不會變。”但也僅此而已,韓氏一顆心如被泡進冰水一樣,從此就夫妻分離,連兒子都見不到,在後院裏冷清清過自己日子,這和守寡有什麽區別?韓氏眼中有落下淚,韓大奶奶總要開口幫自己小姑一句,斟酌下才道:“親家太太疼小姑,我是明白的,只是這不跟去上任,總有些說不出來。”

陳大太太淡淡地道:“放外任的,妻子不跟了去的太多了,不說別個,親家老爺去貴州時候,親家太太也沒跟去。”這話,是再無可商量餘地了,韓大奶奶擔心地看了眼韓氏,陳大太太又道:“大舅奶奶你放心,我陳家娶個媳婦回來,不是朝打暮罵的,這話,也請帶去給親家太太。”

韓大奶奶應是,陳大太太已經叫來人,送韓氏回去她自己院子。韓氏準備出去時候又看了眼陳大太太,聲音帶了些乞求:“婆婆,容媳婦去見見孩子們吧。”陳大太太微微點頭,對丫鬟道:“把你們四奶奶送回院子,再讓老劉家的帶了二少爺六少爺去四奶奶院子。”

丫鬟應是,扶了韓氏出去,韓氏眼裏的淚又落下,但還是跟了丫鬟走了。韓大奶奶陪着笑臉道:“親家太太,雖說我們小姑做了些錯事,可她畢竟也是為兩個外甥想的多。”陳大太太淡淡一笑:“我也是為兩個孫兒想,大舅奶奶,說句你不愛聽的,這養子不教,拖累的可不是一家一戶的名聲。”

話說到這裏,韓大奶奶也明白,只是低頭不語,陳大太太接着又道:“你放心,她總是我兩個孫子的親生母,該有的,絕不會少,只是別的,我也給不起了。”說着陳大太太就嘆氣,韓大奶奶一張臉紅的跟血一樣,低低地道:“親家太太的苦心,我是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我也不好說。”

陳大太太擺下手:“那些話也不必說了,大舅奶奶的辛苦,我也是看在眼裏的,以後,兩家相處,也就這樣吧。”韓大奶奶唇邊露出一絲苦笑,強撐着站起身:“既把小姑送到,我也該告辭了。”

陳大太太也沒似往常一樣留她吃飯,只是叫了個人送她出去。等她出去之後,陳大太太還端坐在哪裏,這日子,過成這樣,真是不曉得的該說什麽。

丫鬟走進來:“太太,三奶奶說,明兒四爺就帶了少爺們上任,今兒晚飯就大家一起吃,問太太擺在哪裏合适,還有,四奶奶要不要請出來?”陳大太太只覺意興闌珊:“就擺在我屋裏吧,你四奶奶也請出來。方才兩個少爺去見你四奶奶,你四奶奶說什麽沒有?”

丫鬟搖頭:“劉嬸子帶了少爺們進去,我就出來了,不曉得四奶奶說什麽,覺着也不會說什麽吧。”陳大太太笑一笑,就讓丫鬟出去,接着用手撐住頭,微微嘆了一聲。

晚飯還是用屏風隔開,女眷在裏面,外面是陳大老爺帶了兒子們,幾個年齡小的孩子們在屏風內外跑來跑去,淩哥兒年歲小些,也不明白大人們的心,見自己的娘久久沒出現,今兒又坐在這裏,不由十分歡喜,不時要韓氏給自己夾這個,拿這個。

趙氏坐在韓氏旁邊,從見到韓氏起,趙氏臉上就一副幸災樂禍的神色,她生性如此,別人也不去管她。這時趙氏見淩哥兒不時麻煩韓氏,不由勾唇一笑:“淩侄兒,你娘這一頓飯都沒好好吃呢,你也別讓她給你搛了,再說,你明兒就要跟你爹去揚州了,一去就是三年,難道臨去之前,還不讓你娘好好吃飯?”

這話本是好話,只是趙氏說話時候,總用眼去瞧韓氏,韓氏的手忍不住握起來,席上有一時的沉默,陳大太太擡眼瞧下趙氏才說:“小兒纏着娘,本是常理,五奶奶你也別為你四嫂抱不平了,大家相處,最要緊的是彼此樂意。”

趙氏又是一笑:“婆婆說的有理,彼此樂意才是最要緊的。”屏風本就不厚,裏外裏的聲音聽的很清楚,陳四爺不由把杯子放下,對陳五爺道:“五弟,你可千萬別像我。”

陳五爺當然曉得自己哥哥說什麽,不由呵呵一笑:“我沒你們出息,這輩子,也就做個富貴閑人,你弟媳婦,我也曉得是個什麽樣的人,心窄了些,這是有的,但要說大膽弄權,這是絕不會去做的。”

說着陳五爺還用手摸下下巴:“幾位哥哥,等以後,你們可要記得多照顧你們侄兒些。”陳銘遠搖頭嘆氣:“你啊,都不曉得怎麽說你才好。”陳五爺還是笑嘻嘻:“我沒別的念想,就想着,你那兩個侄兒中,有一個能成器就成,這樣我少年時有爹爹,等年老了就有兒子,何等快活,放着老太爺不做,要去做老爺,太累、太累。”

陳四爺哈哈笑出聲:“果然五弟才是我們弟兄幾個裏面,最逍遙的。”陳五爺一本正經搖頭:“也虧的爹娘只有我這麽個不愛做事的,再多幾個,爹娘才叫不知道怎麽辦。”向來不愛笑的陳大老爺也忍不住笑了:“就你沒了正形,也二十多的人了,我還想去求姑母,讓她趁這回八十大壽時節,給你謀個職。”

陳五爺雙手直擺::爹爹,千萬別要,這家裏的事也不少了,秋日收租、春日收鮮,不都要我去做?”陳大老爺一副兒子不依教的神情,笑聲中各自又幹了一杯酒,祝陳四爺此去鵬程萬裏。

外面能聽到裏面說話,裏面當然也能聽到外面說話,聽着外面傳來的陣陣笑聲,韓氏垂下眼簾,兩年前這種場合,都是自己在說笑,而不是現在沉默地坐在一邊,看着陳大太太左邊坐了弦歌,右邊坐了睐姐兒,韓氏默默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四爺帶了兒子和下人們離京,陳銘遠特地請了一日假,送出城三十裏,又飲了杯踐行酒,見弟弟頭也不回地離去,陳銘遠也上馬回城。

京城的繁華一如以往,陳銘遠進了京,拽着缰繩慢慢走着,街上人來人往、叫賣叫買,不時還能聽到人講價的聲音。陳銘遠偶一擡頭,瞧見旁邊一個攤子上,挂了幾個竹編的花籃,編的精致,樣子也小巧,竟還編出各種形狀,想到女兒最喜歡這些東西,何不買幾個回去讨她歡喜?再順路買幾樣東西,幾個孩子們人手一個,這才叫好。

想到此陳銘遠就下馬走到攤前,陳銘遠雖沒有穿官服,可這一身的穿戴就不是普通人,攤主急忙把那些花籃和竹編的小玩意全拿出來任陳銘遠挑選,谌哥兒哥倆不在,家裏還共有12個孩子。

除了花籃,陳銘遠又挑了幾個竹編的小玩意,不外就是蝈蝈籠子、小兔子什麽的,按了人頭點了12樣,也不講價,拿出一塊碎銀子丢給攤主,讓他別找剩下的了。

這塊碎銀子足有三錢,攤主聽到不用找零,更是歡喜無限,急忙把這些都包起來,額外又送了個竹編的蚱蜢,交給陳銘遠的小厮。陳銘遠買好東西,再往前行去,想着睐姐兒看見這些小玩意,還不曉得有多開心,正在想時,耳邊傳來吵鬧聲,再聽來這聲音還有些熟悉,不由往前面看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陳銘遠看見徐明楠正站在街中間,一臉無奈地對一個丫鬟打扮地說話道:“是你自己走路不好好地走,偏要撞上我,這會兒還怪我。你的東西,我也願意賠了,你怎地還這樣纏夾不清?”

地上果然有些胭脂水粉之類,看來這丫鬟是出來買胭脂水粉,誰知被徐明楠撞到,把這些胭脂水粉給掉地上了。那丫鬟個子不高,卻是一張利嘴:“這胭脂,只剩最後一盒了,被你打碎了,我要怎麽去和我家小姐交代?要不,你去親自面見我家小姐,就說是你打碎的。”

徐明楠一張臉登時漲紅,陳銘遠的眉微一皺就道:“小舅原來在這裏。”徐明楠聽見陳銘遠的聲音,急忙上前:“姐夫,快來幫我解圍。”這丫鬟的嘴還是嘟着:“解圍又如何,這不是銀子不銀子的事。”

陳銘遠見徐明楠急出汗來,微微一笑就道:“這胭脂我家裏也有,來喜。”身後的小厮立即上前,陳銘遠指着那丫鬟對小厮道:“你帶了這人去我們家,尋你四奶奶,拿一盒和這姑娘買的一模一樣的胭脂給她。”小厮應是,上前一步請丫鬟跟自己走。

丫鬟沒想到竟是這樣被解圍了,杏眼瞪大,雙頰嘟起,想說什麽終于沒說出來,悻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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