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10)

下就好。

送禮去的是錢媽媽,回來就對曼娘道:“今兒去郎家送禮和他們家的人聊了幾句才曉得,郎二姑娘出門子,連嫁妝都沒有,雖說續娶沒有嫁妝,可總沒有這樣的。還聽說,郎二姑娘的那個丫鬟,就是弄壞胭脂那個,上個月就被發賣了,現在是臨時找了個燒火的丫鬟調|教了給郎二姑娘做陪嫁呢。”

這些事曼娘都是聽了後在心裏算着,只淡淡一笑:“總不是親爹娘,這樣做,雖則薄情也是常見的。”

作者有話要說:總忍不住在文裏描寫幾個這樣的姑娘來表示過去的黑暗,我沒救了,剁手,頂鍋蓋跑下。

☆、192上門

錢媽媽也點頭:“這姑娘家,沒了爹娘就是命苦,只是郎二姑娘的舅舅家,也不站出來,未免太心寒了。”若郎二姑娘的舅舅家肯出來撐腰,起碼郎二姑娘的生母昔日的嫁妝會跟了去。況且聽說郎家也是殷實之家,郎二老爺既無子,族內又沒為他立嗣,那些家業也該做了郎二姑娘的嫁妝,而不是現在郎家說的,京官祿薄,連嫁兩個女兒出不起嫁妝,全然不提昔日郎二姑娘生母的嫁妝和郎二老爺的産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郎家還在外說嘴,說自家收留收留孤女,給孤女尋門好親事嫁了。蔣侍郎雖位高,有兒有女不說,年紀也很算不得小,就算能活到七十,也沒有二十年,疼女兒的人家,又怎舍得女兒嫁過去正就守寡?

曼娘和錢媽媽唏噓兩句,畢竟是別人家的事,也不好多說。錢媽媽退下後秋霜走進來:“奶奶,方才針線房送來去給太妃賀壽備的新衣,太太那裏也給大**送來幾樣首飾,讓給大**妝點的姿容出色呢。”雖說女兒家不以色侍人,可有個容貌出色的孫女,陳大太太也忍不住顯擺顯擺。

曼娘見秋霜帶着丫鬟送上來的那些東西,琳琅滿目耀花人眼,不由搖頭:“睐姐兒啊,是被寵的太過了。”秋霜已經笑道:“大**雖被百般寵愛,可也不刁蠻,換了別個,別說這樣的疼寵,就是再弱上幾分,只怕也跋扈刁蠻。”

曼娘眼中有濃濃疼愛,可嘴裏的的還是免不了抱怨:“要不是這樣,我一定要罰她日日跪在太陽底下不許吃飯。”秋霜忍不住掩口一笑,并沒說話。

“娘,你要罰誰跪在太陽底下不許吃飯呢?這家裏的人,好像也沒這樣的。”說着睐姐兒就走進來,見女兒滿臉好奇,曼娘把女兒拉過來,摸摸她額頭的汗:“都冬天了,你還玩的一頭一臉的汗,你姑老祖還有幾天就八十大壽,要進宮賀壽,你啊,那天可要仔細些,別沖撞了宮中的貴人。”

睐姐兒拿起陳大太太送來的首飾在頭上比劃:“娘,您放心,我又不是頭一回進宮,絕不會沖撞到別人,不過阿弟我會看好的,不讓他們亂跑。”說着睐姐兒還不忘拍下胸口,保證一定會做到,曼娘捏下她的鼻子:“你阿弟和你爹爹在一起呢,你還是老老實實和我待着。宮裏畢竟不是我們家裏。”

娘的囑咐,睐姐兒自然明白,又鄭重地再三保證,這才捧着陳大太太送的首飾回自己房裏,好搭配衣衫。這孩子,已經有自己的主見,要穿什麽衣服、戴什麽首飾最好看了,曼娘輕嘆一聲,心裏有些許悵惘和歡喜。

陳太妃輩分高,壽宴也辦的極其盛大,宗室王爺公主郡主驸馬儀賓,凡在京中的都去賀壽,除這些算自家人之外的,京中五品以上官員的夫人,也進宮去給陳太妃賀壽。陳家是陳太妃外家,那日自是合家上下,凡在職和有诰封的,無論品級大小,都進宮去。

連久不出門的韓氏也要着了命服跟随衆人入宮賀壽,那是在宮中,陳大太太也不怕她鬧出什麽事來,曼娘下轎走進宮門時見韓氏面色有些黯然,明白她因何如此,卻着實不曉得該怎麽安慰,只和衆人魚貫入宮。

既是陳太妃的壽辰,宮中宦官宮女對陳家的人十分客氣,內廷宴會上,陳家女眷以陳大太太為首坐于陳太妃下首,兩宮太後和皇後都出席宴會,給陳太妃面上更增光輝。

周太後是皇帝生母,笑着說陳大太太着實有福氣,兒孫滿堂還有這麽個聰明伶俐的孫女。錢太後是皇帝嫡母,關切地問陳閣老的事,并說國家正當用人之時,今上還要大用陳七老爺,還望陳七老爺丁憂服滿,再為國家出力。

陳大太太小心應酬,睐姐兒當了人面,一貫乖巧懂事,凡有問就有答,絕無不耐之色。周太後大喜,吩咐宮女賞了睐姐兒一對點翠鳳釵。錢太後也不甘落後,命讓人賞了一個鑲紅寶的金項圈,太後如此,皇後也要讨兩位婆婆的歡喜,也讓人賞了一對累絲金镯。

今日這壽宴,算得上是人人盡歡,陳家人出宮時候,曼娘等上了車才瞧着睐姐兒手上戴的,頭上別的,頸上挂的,不由點她腦門一下:“你也不嫌重?”睐姐兒這才把手上戴的頭上別的頸上挂的這些東西都取下來,賴到自己娘的懷裏:“這沒法子,都是娘娘們賞的,總要現時歡歡喜喜戴上,才能讓她們覺得高興。”

曼娘拍拍女兒小臉:“誰教你的,我怎麽一直不知道你還曉得這個?”進宮一天宴飲,是人都累,更別提睐姐兒還小,已經打個哈欠說:“金嬷嬷叮囑了趙媽媽許多事情,趙媽媽又慢慢地一些些告訴我。娘,金嬷嬷在龍岩,真的過的很好嗎?”

見女兒困的眼都睜不開了那小嘴都不肯閉上,曼娘拍着她的身子:“上個月不是還收到龍岩送來的信,你金嬷嬷的那兩個義女,都招贅了女婿,現在你金嬷嬷就等着抱孫子呢。你宋姐姐不是也給你寫信了,說回龍岩時候還見到金嬷嬷了。”

睐姐兒嗯了一聲,就已沉入夢鄉,車簾已經被掀開,陳銘遠在車窗那看進來:“啊,睐姐兒睡了,我還想問她,想不想和我一起騎馬回家。”曼娘剛要拒絕,睐姐兒已經睜開眼,看着自己爹爹歡喜地說:“要,當然要。”

說着就掀起車簾出去,快的曼娘都來不及阻止她,曼娘不由白陳銘遠一眼:“活生生就是被你寵壞的。”陳銘遠已把睐姐兒抱到自己馬上,笑嘻嘻地說:“還不到十歲,又這麽乖,寵了些也沒什麽。”

就知道丈夫會這麽說,曼娘看着陳銘遠身前身後都笑的一臉歡喜燦爛的三個孩子,無奈搖頭,叮囑陳銘遠小心一些,別把孩子給摔下去了,也只有謹哥兒乖巧點頭,慎哥兒還笑嘻嘻地說:“娘,我在爹和姐姐中間,要摔,也是姐姐先摔下去。”

睐姐兒回頭對弟弟皺皺鼻子,慎哥兒還是一臉笑嘻嘻,全然無視。這幾個孩子啊,今日在宮中整整一日,是真被拘壞了。

陳太妃的壽宴一過,也就離年下不遠了,每年十一月中,曼娘都要準備各項年禮送回家鄉,當然,也有家鄉送來的各項年禮。更不會少了各家送來的年禮,這會兒趙媽媽手裏拿着一張帖子進來,一臉的不可思議:“奶奶,方才收到門上送來的帖子,這稱呼,還真稀奇。”

趙媽媽不是平常下人,見識也不少,這會兒怎麽一臉不可思議?曼娘接過這帖子,看向上下款,上下款都沒什麽稀奇,上款舅父,下款甥婿,陳家是個大家族,女兒嫁到各處的都有,陳銘遠頗有幾個比他年齡還大的外甥女兒,這種帖子曼娘也不是沒接過,不由對趙媽媽笑道:“媽媽想是昨兒喝的酒還沒醒,這帖子,有什麽稀奇?”

趙媽媽湊到曼娘跟前:“奶奶,門上原也不覺稀奇,可問了聲,竟說不是三爺的堂外甥女婿,而是三爺的親外甥女婿,三爺的親外甥女,可只有那麽幾個,大表**雖說和朱家在議親,可還沒定呢。”

剩下那幾個,雅言連親都沒議,雪琳的女兒更小。曼娘的眉皺起:“只怕是哪個遠房的外甥女婿,為怕下人們不接自己的帖子,這樣說也是有的。”趙媽媽聲音更壓低一些:“他還往碧梧院那邊遞了帖子,寫的是岳母大人。”說着趙媽媽把另一張帖子送上,果然是岳母大人。

碧梧院臨街那邊雖也開了門,但常年關閉,來往都是走這邊。往陳銘眉那邊遞帖子也是由這邊收了送過去,門上見了這樣的帖子,不敢自專,送到上面讓人決斷也平常。還有這種曼娘的眉皺起:“那人現在在哪裏?”趙媽媽低聲道:“這事不管是誤傳還是別的,都和表**名聲有礙,把他請進倒廳裏,現在一個管家在那陪着。”

要緊的是先往陳銘眉那裏問個究竟,曼娘讓趙媽媽先去陳大太太那裏回了,這就就往碧梧院去,進的院門就見陳銘眉坐在院裏曬太陽,正瞧着弦歌雅言姐妹倆做針線呢。見曼娘進來,弦歌忙放下手中針線上前相迎,陳銘眉也坐直了身對曼娘笑道:“還說想讓弦歌跟着弟妹學着怎麽料理家務事呢,這孩子雖說有主見,可料理那麽一大家子的事情,她就差了。”

曼娘舉目往弦歌面上瞧去,一年多來弦歌比原先開朗了些,聽到陳銘眉這話耳根就紅了,曼娘笑着和陳銘眉說了幾句家常就對陳銘眉道:“上回聽見姐姐這裏有好花樣子,想來姐姐這裏尋兩個給你侄女讓她學着繡,我瞧啊,她再不好好學做針線,以後我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說笑着兩人就進了屋,曼娘這才低低地對陳銘眉說了這蹊跷的帖子,剛說完就見陳銘眉臉色不好,曼娘忙扶她坐下,又給她端了杯茶,見她喝完才道:“姐姐你也別着急,這事甭管是誰應下的,天下也沒有瞞着親娘做親的道理。”

陳銘眉喝完一杯茶覺得氣順了些才道:“我曉得,只是都離了那邊,想着帶着孩子們過幾年清靜日子,誰曉得都不能,他們還不忘擺布我弦歌的婚事,真當我們是那樣好欺負的?”陳銘眉在曾家那幾年的日子,曼娘也曾聽過,此時只有坐在陳銘眉身邊寬慰幾句。

陳銘眉拿起那帖子看了眼就撇下:“果然是邱家,真是當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拿了帖子大咧咧拿來,以為我不得不認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忍不住狗血了,剁手。

☆、193壓人

聽陳銘眉氣的話都說的有些不清楚,又一口說出是邱家,曼娘忙道:“姐姐先別惱,這邱家是個什麽來歷,還請姐姐告訴了,我讓人打發了邱家的去,還的威吓住了,免得他在外亂說。”

陳銘眉喘一口氣才道:“這邱家,就是三叔公的親家,邱家在那邊也算大戶人家,兩年前,這人偶然見了弦歌一面,就回去求邱太太要弦歌為妻。若是品行良好,我也許了,可這邱大少爺連字都不認得幾個,每日只曉得玩耍,這樣的人我怎能讓弦歌嫁過去?和你姐夫回絕了,哪曉得三嬸婆此後就更不滿,尋人來說服,說嫁進邱家多麽多麽富貴,真是眼孔比針尖還小,見過幾個三家村出來的人,就以為他們是頂尖的富貴了?”

曼娘還沒說話簾子掀起,陳大太太走進來,對陳銘眉道:“這事你不必着急,也不用出面,只要個管家出去說了就是,再告訴門上,再有人拿了這樣帖子來,就全給我打出去,當這是什麽地方,由得他們撒野?”

陳銘眉淡淡一笑:“我曉得,只不過覺得煞是好笑,都回到京城了,三叔公還以為可以橫行無忌,逼人就範?”陳銘眉在那和陳大太太說,曼娘已出門尋了趙媽媽來,交代她了幾句,趙媽媽心領神會離開,曼娘這才重新回到屋內,笑着道:“聽說弦歌外甥女做的一手好菜,今兒既過來了,我就厚了臉皮,陪婆婆叨擾弦歌外甥女了。”

這有什麽難的,陳銘眉立時喚了丫鬟讓丫鬟去叫弦歌,讓她備一桌晚飯,務必要親自下廚。丫鬟領命而去,曼娘和陳銘眉也就陪陳大太太說笑。

趙媽媽已經到了外面倒廳,走到廳前沒進門先在窗縫裏看了看這邱家的人,來者共是兩人,那個年輕些的想來就是邱家的大少爺,只在那呆呆地盯着幾上的一盆山子石盆景。年長些的不知道是他叔父還是什麽人,一臉肅穆,偶爾和管家說兩個字,但也說的不多。

瞧定了趙媽媽才理了理衣衫走進去,她是得用的管家娘子,又是得了主人家的囑咐來做這事的,來之前特地回家先換了衣服,又戴了幾樣陳大太太賞賜的首飾,再加上那擺出來的姿态,不曉得的人,還當這是哪個門裏的當家主母。

邱大少等了半日,見從進大門再到這倒廳,一路的擺設氣派,還有這些來往的下人管家,都是自己從沒見過的,早已被吓住,弦歌的舅家,竟如此富貴,也不知這門婚事她家肯不肯認,畢竟只是三叔公應了,連庚帖都沒有換呢,只是想借這事逼得陳銘眉答應而已。

要知道曾家的三叔公可是說了,這京城中人最愛面子,要鬧到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弦歌的夫婿,弦歌也就不得不嫁過來,可這樣的人家,這計策能用嗎?此時見趙媽媽走進來,通身氣派,發上戴的首飾,有幾樣竟是自己娘都舍不得買的,那樣精致的做工,用料也格外講究。

邱大少被鎮住,陪他來的人拉了他一把,他才曉得上前給趙媽媽行禮:“不曉得是外祖母親自出來,外孫婿這廂有禮了。”別說趙媽媽,管家都噗嗤一聲笑出來,趙媽媽已經側過身子不肯受禮:“邱少爺,您起來吧,別白白折了我的福,不過是我家太太讓我出來瞧瞧罷了。”

這竟只是陳家的管家娘子?邱大少的眼頓時瞪大,跪在地上竟不曉得該怎麽說,趙媽媽已經對管家道:“太太吩咐我出來,你先忙你的去。”管家應是下去,臨走之前還瞧了眼邱大少,眼裏是明白的嘲笑。

邱大少好容易爬起來,陪他來的那人才道:“這位管家娘子,貴府就是這樣對待親戚的?新婿上門,怎麽說也該迎進來,而不是在這等着。”

趙媽媽才不理他,而是問邱大少:“邱少爺,聽說你和我家表**定了親?”邱大少的心頓時落下,連連點頭:“是,是,今日也是特地來瞧瞧岳母和外祖母的。”趙媽媽抿唇一笑這才緩緩問出一句:“那我可要問問,誰許的親、誰保的媒、誰給的庚帖,這些都有了,我才好進去回我們太太。陳家現在名氣越發大了,來認親的也不少,更有哪不知哪裏跑出來的人,也有混說是我陳家的女婿。太太不堪其擾,特地吩咐門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帖子不能接。前兒還有個人混說的,甚至見到我們三爺,問了清楚才曉得不是,氣得三爺把人送順天府去了。”

這幾句話吓的邱大少雙腿都戰,他一個富家少爺,在家裏也是嬌生慣養的,見過最大的官不過是縣官罷了,一聽到順天府三字,這可比知縣大多了。

見成功吓住邱大少,趙媽媽唇邊露出一絲笑,依舊一板一眼地道:“這還是因了三爺脾氣好,我還記得前年有人也這樣,偏偏那人運氣不好,恰好遇到老太妃高興來我們家轉轉,見了就問,那人初還肯嘴硬,後來就說是冒名,氣的老太妃當場發作,若不是礙着這是在街上,只怕當場就讓那人讨了個氣絕,可那人也難免吃了四十板子,送去順天府後被判了個流放。”

老太妃?這又是什麽,邱大少額頭上都冒汗了,這是天子腳下,就算報信回家,只怕也救不出來,到時被流放,那辛苦可就是自家吃了。

陪他來那人察言觀色,忙道:“我們這門親也不是冒的,曾家和邱家,也是兩代結親。”趙媽媽點頭:“兩代結親,我也聽大姑奶奶說過,可這女婿是怎麽回事,要知道,大姑奶奶可一直托我們三奶奶給表**尋門好親事呢,要說族內長輩定下,這也是有的,可怎麽說也該書信來往,那邊提了這邊應了才能說結親的事,難道說山東的風俗,結親是不需要告訴做娘的?”

邱大少已經吓的雙腿戰戰說不出話,也只有陪他來的人說了,笑着道:“這太遠了,我這侄兒也是個好男子,曾家長輩生怕錯過了就沒有這門姻緣,忙忙定下讓我侄兒進京拜見岳母。”

趙媽媽神色已經變了:“這話煞是好笑,我從不知道天下還有這樣道理。別說我們表**生母尚在堂,就算我們大姑奶奶有個什麽山高水低,這依了娘舅住着,娘親舅大,這婚事怎麽說也輪不到曾家長輩做主。說破了天去,這門婚事,誰應的你們回去找誰,別來我陳家門上滋擾。”

說着趙媽媽就道:“來人,送客。”情形急轉直下,邱大少懵懂站起,陪他那人急忙道:“這話不對,哪有不聽長輩的?”趙媽媽冷笑:“長輩的話當然要聽,可沒有生母在堂,別人就把親事給定出去的,若這樣的親事都肯應,那要是遇到個什麽不好的長輩,在賭場裏賭的輸狠了,然後把人給賣了,難道也要把親事給應下?”

趙媽媽已把那兩份帖子拿出來:“這帖子還請收回去,我們表**的婚事,自有我們大姑奶奶和太太操心,輪不到那外四路的什麽族老來操心。這理,說到金銮殿也是我們有理。”邱大少伸手要去拿帖子,陪他來那人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就道:“你們家怎能如此,我……”

趙媽媽哪會怕這樣的威脅,輕笑道:“這是天子腳下,招搖撞騙是什麽罪名?你當是你家鄉,可以肆意亂說?要打官司的話,陳家會怕嗎?先不說齊王是表親,陳家可是出過閣老的,哦,還忘了告訴你,我們三奶奶還是郡主女兒呢。”"

閣老、親王、郡主,這些聽起來高高在上,此時趙媽媽說的那麽輕描淡寫,陪邱大少來的人也無語相對,雖然之前已經知道陳家在京城是官宦之家,可以為不過是那樣小官,不曉得竟是這樣大人家,這樣人家要對付兩個外地來的,那真是如碾死兩個螞蟻一般,到時就算去伸冤,只怕都難。

思來想去,此人也只得道:“怎麽說都是親戚,貴府如此相待,未免不好。”趙媽媽順坡下驢:“當然是親戚,可這親戚也沒有拿女婿貼來的,既是姻親,也就姻親相待。我們三爺不在家,兩位不如明兒再來投個貼,陳家雖不是那樣大戶人家,一頓飯還是管得起的。”

這番話臊的邱家人不曉得該怎麽接話,勉強應了,收起這帖子怏怏而去。趙媽媽見他們走了,這才回去相報。弦歌此時已經知道,不由嘆氣:“沒想到進了京城,也躲不開。”

陳大太太拍着她手:“這有什麽好怕的,不過就是幾個地頭蛇,以為進了京也能耀武揚威,等閑了,讓你三舅舅給山東那邊寫封信,多關照關照曾家。”這關照絕不是什麽好話,陳銘眉也皺眉:“以後等世傑長大,總是要回曾家拜上墳山的,可現在,那時世傑回去,只怕也是狼入虎口。”

陳大太太要在這邊用飯,趙氏也過來湊趣,聽了陳銘眉這話就笑了:“大姐姐就是溫柔太過,這樣的事何其簡單,等外甥長大,回去拜墳山,若是老老實實的,那就好,若不是,這出外獨立一支的人家也多了是,有幾個舅舅呢,到時再尋一房得力的媳婦,誰還要曾家的幫襯。”

陳大太太不由拍下趙氏的背:“就你能說。”話雖如此,陳大太太還是關切地對陳銘眉道:“這也何嘗不是個好主意,我瞧世傑是聰明的,就怕做了官,曾家又貼上來,那時在外胡亂用了名聲才不好,倒不如在外另立一支,也免得去受那麽氣。”

作者有話要說:正在碼字時候太後有旨,給她在網上找件衣衫,于是費了半個小時才搞定太後。于是又更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在嚴肅考慮,要不以後還是改成早上寫好下午更,而不是現在這樣?

☆、194

這主意不錯,在外另立一支,沒有族老們的滋擾,也過的輕松些,可這另立一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這邊要走那邊不肯放的多了去。陳銘眉還在思索,曼娘已經道:“還沒問過大姐姐,山東那邊還有多少産業,若有個萬一,倒不如把那些産業都變賣了,再慢慢在這京中置辦,免得有那麽一群人在那,每年還要填些陷進去。”

曾家有多少産業,陳銘眉當然門清,張口就道:“宅子本是老宅,當年公爹發跡之後,重新翻修過的,鄉下地方,也值不得多少銀子。田地不多,也就一千來畝,一年不賠就算好的,不過是因這是祖公公傳下的産業,不能變賣了。值錢的是城裏的四個鋪子,一年也有三四千銀子的進項,現是我陪嫁在那管着。”說着陳銘眉就嘆氣:“那族裏,就是恨人有、笑人無的,你姐夫還活着時候,三叔公就來問過數次,想要幾畝田地,其實他家也不是那樣過不下去的,為何如此?”

這麽一筆産業,在京城也算富戶,更不說在山東了,難怪曾家那位三叔公,想了許多法子要來謀劃這筆産業。陳大太太本打算說,那些田地宅子,盡數變賣,誰還願意和他淘這樣的氣,但又想想陳銘眉說過那些田地是從祖公公時就留下的,若變賣了,就稱不孝,不由嘆口氣:“鋪子罷了,遠在城裏,他們也不曉得怎麽做生意,你三弟又寫信給當地知縣,讓他們幫忙關照,料想這些也不會動。只是那田地宅子,着實難辦。”

賣不能賣,被人白白占去,又覺得不甘心。曼娘往陳大太太和陳銘眉面上都瞧了眼才道:“其實呢,曾家這樣的,要對付也成,給一巴掌再給個糖吃就夠了,可我說句話,大姐姐千萬別生氣,大姐姐這脾性,就算知道了這法子,也不願意用,更不願意和他們周旋,長久看來,另立一支更好,免得以後外甥做了官,他們一個個冒外甥的名在外胡作非為,那才難辦。只是先要讓族老們答應了,肯放外甥出來另立一支才成。”

打一巴掌再給個糖,陳銘眉雖脾性溫柔和順,可也做了這麽些年的當家主母,明白曼娘的意思是什麽,不由微微愣神才道:“那宅子,我們也不回去住,給他們也沒什麽,只是那些田地,總有公公當年的話在那。”

趙氏的性子本就急,聽陳銘眉還在那猶豫就忍不住道:“大姐姐就是性子太好,若換了我,早幾棒子打出去了。舍不得孩子還套不住狼呢,這要絕後患哪還不能舀出點銀子來,田地等物,雖是從祖公公手裏傳下來的,可也要有人才能繼續傳下去,若當然外甥被推了小産,另立了嗣子,祖公公他們地下有知,難道不傷心?”

都是長輩,弦歌也不能出口說話,曼娘見她欲言又止,曉得這個外甥女比這個大姐還要有主意,況且這事她們母女定要再商量,笑着打圓場道:“五嬸子這話雖有理,牽涉了這麽大的利益,哪有人肯幹淨利索地放?我覺着,大姐姐總也要想些日子,我們啊,還是先用了弦歌做的晚飯才是。”

弦歌曉得自己親娘是什麽脾氣,為的就是要等人都不在了,再慢慢安慰自己的娘,此時聽曼娘說了,忙笑着道:“晚飯早已做得了,就是不曉得合不合外祖母和舅母的口味。”陳大太太拍着孫女的手:“你做什麽我都愛吃。”

趙氏不由掩口一笑,又說了幾句讨陳大太太喜歡的好,陳大太太更為歡喜,弦歌讓人把飯擺出來,服侍陳大太太吃完飯,也就各自散去。

只剩的弦歌和陳大太太兩人時,弦歌才開口:“娘,其實另立一支也是個好主意,至于銀子,總歸是要破費些,這回破費夠了,以後也就不用再和他們糾纏。”陳銘眉嘆氣:“我知道,可是你祖父臨終前,念着的就是要你父親回去,依族而居,等以後有了出息,也能照應族裏。不然你父親的本意,未必沒有回京來的意思,他在京中也過了七八年,朋友故交比鄉裏多多了。”

弦歌當然曉得這是祖父遺願,忍不住道:“娘,可父親都去世了,該照應的也照應過,此時我們孤兒寡母,若還照了祖父當日的遺願,只怕早就沒命了,我也不曉得會被他們賣到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家去做妾去了。”

陳銘眉伸手捂住女兒的嘴:“胡說,你祖父官至四品、你父親是讀書人,見了太妃,你尚且可以尊聲姑老祖,你這樣的人,哪能去做妾?”弦歌拉住自己娘的手:“這也是因我們現時依了舅舅,外祖母和舅舅待我們慈愛之故。若舅舅也不理,這種情形并不是沒有。”

女兒說的着實有理,可陳銘眉的眉沒有松開,弦歌已經試探地道:“娘,不如就把那一千畝田,給族內五百畝做祭田,做了祭田,也不辜負昔日祖父的遺願。六叔本就是族長,得了這麽多好處,到時遷出祖父和父親的墳,另立祠堂這些,他也不會嚷嚷。”

另立一支,需開了祠堂,合族公議,然後重寫族譜,另立祠堂,祖先靈位也要入新祠堂供奉,墳墓也要遷出,從此後各是一支。這五百畝田地,也算是買這些要用的。陳銘眉在心裏算了下才道:“什麽五百畝三百畝,你倒大方呢,這事關系着你弟弟,等你弟弟再大兩歲我問問他。”

弦歌嗯了一聲,陳銘眉見女兒乖巧,不由摸下她的臉:“我曉得你在族裏受了些委屈,但你不必擔心,你和你妹妹的嫁妝、你弟弟娶親要用的,我都已經備好。定不會讓你委屈。”弦歌不由雙耳通紅:“娘,女兒難道是争這些的,再說好女還不穿嫁時衣呢。”

陳銘眉不由笑一聲,卻着實在心裏開始算着這件事,若兒子願意,自然是千難萬難也要去做。

過了兩日,邱大少才又再次上門,這回學乖了,不敢舀甥婿帖子,只是姻眷晚生貼,這也合了規矩,陳五爺出來見了他們一面,說了幾句家常話,留了他們一飯,卻推脫內宅還有事情,由管家相陪。

邱大少前日吃了教訓,曉得陳家的管家也比自家強些,再不敢吆五喝六,只是悶頭在吃。陪他來的是邱大少的舅舅,也算是有過些見識的,席上問了些關于陳家的事,不住感慨這才是大戶人家,管家雖有問有答,但有些緊要的也不會告訴他們,只是含糊說出。

飯畢,邱大少兩人也就告辭,也不敢說一句要求見陳銘眉的話。曼娘得了消息,曉得這件事了也就放下不提,至于從曾家出來另立一支的事,總要從長計議,現時還是好好過年。

過年時節應酬極多,曼娘幾次去赴席,都見徐大太太帶了二十三小姐一起去,曉得這是要給二十三小姐尋親事的前奏,遇到那來打聽的,自然也說這位堂妹的好處,端莊沉靜容貌甚美,知書達理,實是宜家宜室的好人選。至于這位堂妹的娘生她時還是外室這樣的話,知趣的人也不會宣揚。不管怎麽說,那位朱姨娘也陪着徐大老爺在莊上過了十四年,徐家也早已認了二十三小姐為孫女,還養在嫡母跟前,那些過往,自然是随風飄過,不值一提。

睐姐兒是正月十九生的,在龍岩時候,一家子閑的很,不管是大人小孩,逢到生辰,都要做幾個好菜,一家子在那熱熱鬧鬧地過。等回到京城,上面還有那麽些長輩,曼娘和陳銘遠的生辰都沒人提起,更何況是孩子們的生辰?

特別睐姐兒還生在正月,那更是忙着過年,曼娘能記得讓廚房給睐姐兒煮碗長笀面,再煮上兩個紅殼雞蛋就夠了。禮物什麽的,就更別提。睐姐兒不免有些失望,正月十五鬧元宵,吃完元宵放完爆竹,回房時候睐姐兒就是不肯走,只是看着曼娘,曼娘困的眼都睜不開:“你這是怎麽了?”

睐姐兒伸手抱住曼娘的脖子:“娘,明兒就是社日,十六了。”曼娘嗯了一聲:“你不會又想做新衣衫吧?”睐姐兒連連搖頭:“再過幾日,就是十九了,我十歲了。”原來如此,曼娘把女兒的臉擡起來瞧瞧:“嗯,的确不小了,要有長姐風範,不許和你弟弟妹妹們小。”

睐姐兒見曼娘盡是顧左右而言他,急的眼淚都差點出來:“娘,在龍岩的時候,那日你都親自下廚的。”曼娘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怎會忘記呢?和去年一樣,給你煮碗長笀面,再煮兩個紅殼雞蛋,好不好?”

睐姐兒的嘴嘟起:“不是不好,可是娘我那日想請幾個朋友來,再加開一社,這樣成嗎?”這孩子,越來越有自己主見了。曼娘把女兒放開:“好,過個年你收到的壓歲錢各種禮物也多,先把你找我借的那十兩銀子還來。”

一個月五兩,不精打細算些不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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