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人轉”

答應的事左岩便會做到，自那天之後他便偶爾去穆娅的學校和她見一面，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穆娅也沒有讓他耽誤學業或者是工作的意思，兩個人協調着時間，雖然這事兒顯得那麽不靠譜，但兩個人合作起來還是挺靠譜的。

左岩來學校的時候穆娅也沒刻意做什麽，只是在碰到同學或者是朋友問起的時候正常回答說是男朋友，一來二去這事兒也就傳開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然後她再時不時的約朋友去左岩的酒吧坐坐，讓左岩多刷點臉增加存在感，兩個人勾個肩膀挽個胳膊，總要有點互動不然就太假了。第一次穆娅有點尴尬，但她看左岩神色如常一副老司機的樣子明顯接受良好，頓時覺得自己的別扭那麽的小家子氣一點都不酷，然後一咬牙，放開了，也自然了。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那個一直死命追着穆娅不放的學長就找了過來，質問的理所當然真情實感，穆娅差點就被他糊弄過去，還以為自己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但由此也可見，他已經相信了穆娅有男朋友這件事。

或許最開始也是懷疑的，畢竟進度确實太快，之前還完全不存在的人一下子就晉升成了男朋友，所以穆娅并沒有刻意在他面前做什麽，反正這年頭哪有什麽秘密可言，只要左岩來幾次學校，口口相傳比她自己去說要有說服力得多。

“我覺得要不了幾天他就會主動放棄了。”神色輕松的穆娅覺得自己已經想象到了那個美好的将來，終于不用被人圍追堵截，就連左岩廉價出租屋裏的空氣都好了許多。

當然了，這話不能和左岩說，要不然他肯定一臉驕傲的說都是他的綠植的功勞。

相處了這段時間兩個人彼此都有了解，穆娅知道左岩有個小癖好，喜歡養花花草草，在外面看到植物就會忍不住停下來研究一番，偶爾還要打開手機上網查詢，碰到喜歡的就會露出想要擁有的表情，對此穆娅無語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實在不懂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有這樣的喜好。

而他住的地方也養了不少，這一點穆娅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大大小小差不多要有五六盆，堆放在不大的出租屋裏，穆娅其實很想說植物夜間也要進行呼吸作用，會和人類争搶氧氣，可再看看那扇不打開都會漏風的窗戶，這話也就沒有說的必要了。

“這麽不持久，看來也沒有多喜歡啊。”對于穆娅美滋滋的向往左岩不涼不熱的評價，那語氣和略帶嘲諷的表情都讓穆娅莫名其妙的有點被鄙視的感覺。

這是說她魅力不夠？穆娅立刻就想發作，可那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先一步察覺出不對來。她費勁巴力的不就是要讓對方放棄嗎？在那種人面前她要魅力有什麽用，越沒有魅力越好，最好當她是隐形的，永遠看不到她！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但穆娅依舊很不爽，她現在已經發現了左岩的毒舌屬性，這讓她總會有種無力的感覺，一口氣憋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十分難受。

“嘴巴這麽毒是不會有好下場的。“穆娅的眼神略帶挑釁，可對面的人完全不在意，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穆娅強迫自己深呼吸，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人救過她，她大人不記小人過。

“你快點選吧，選完了我還有事呢！”決定趕快進入正題的穆娅把已經放在茶幾上的ipad又往前推了推。

今天左岩輪休不用去酒吧上班，剛好也有空閑的穆娅帶了幾款設計圖來讓他選，既然左岩并未食言的幫了她，那她自然也要認真對待左岩的事，只是對于她的設計左岩看了一會兒之後眉頭就越鎖越緊了。

穆娅很不解，左岩那副明顯不滿意的表情是她沒想到的，要知道就連挑剔的教授在看到她的作品時也大多都是滿意的，就算略有不完美的地方也從沒露出過這樣的表情，穆娅被誇習慣了，冷不丁的有獨樹一幟，她還真有點接受不了。

“你什麽意思？覺得我的設計不好？”這次穆娅是真有點介意了。

平時鬥嘴吃點虧她無所謂，但在專業上她不接受無端端的否定和質疑。

“我妹妹還在上高中。”沒有直接回答穆娅的問題，左岩有點答非所問。

“我知道啊，怎麽了嗎？”疑問并沒有被解決，穆娅依舊十分不解。

“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你的這些設計未免太露了一些吧？”把ipad重新遞回穆娅面前，左岩的語氣中帶着一些些生硬，修長的手指在其中幾個在他看來很具代表性的設計上點了點。

穆娅頓了一下，好像沒反應過來似的沉默了兩秒鐘，然後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不出來，你不僅保守還很大男子主義。”

穆娅的嘴角邊挂着頗為無奈的笑容，睫毛微微顫抖，卻已經不見剛剛的咄咄逼人了。

在左岩身上，她好像看到了哥哥穆瑞的影子，這讓她的語氣軟下來，頗為耐心的解釋：“這些只是最初的概念圖，是我覺得可行的幾種不同風格的典型，你從裏面選一個你認為你妹妹适合或者是喜歡的，定下了風格我再具體修改。”

知道是自己誤會了的左岩點點頭，重新拿回ipad，從煙盒裏敲出一根煙來叼在嘴上一邊點燃一邊說道：“她喜歡簡單一點的，白色最好吧。”

回憶着左晴的穿衣風格，左岩回答着。

煙霧微微飄散，距離不遠的穆娅自然無法幸免，她略一皺眉，但也沒說什麽，左岩的煙瘾很大，她自己不喜歡，但不會妨礙別人的習慣愛好。

具體的讨論在左岩外行又直男的眼光下進展困難，穆娅就幹脆讓他把設計圖發給左晴本人，讓她自己選，左岩也覺得這方法好，二話不說發了照片，時差關系左晴那邊不可能那麽快回複，穆娅就準備回去了，左岩送她到門口正準備關門，就看到穆娅向着和電梯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又要去探望你在這裏的熟人？”停下了原本要回身的腳步，左岩靠在門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穆娅因為他的話而變得瞬間僵硬的動作。

她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那種明知道自己犯了蠢還要面不改色耗費了她這輩子最大的忍耐力，從轉回身到路過左岩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但癱着張臉的穆娅卻覺得心力交瘁，尤其是在聽到身後爆發出毫不掩飾的笑聲時。

好不容易進了電梯，穆娅的臉上發熱，耳朵也燙燙的，對于自己這個沒有方向感的毛病真的是夠夠的了。

從左岩那裏離開之後穆娅先去見了朋友，又一起吃了晚飯，等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十二點了，手機上有左岩發來的信息，他已經和左晴确認過最終定了那套最為簡約風格的，早就料到的穆娅只是随手回複了一句，然後也沒把手機收起來，而是給穆瑞發了視頻過去。

這會兒國內是中午，但她哥哥身為一個工作狂，時間飄忽不定無法琢磨，穆娅也就幹脆不琢磨了。

果不其然視頻被接通之後穆瑞的帥臉後面背景是會議室，他的聲音也帶着一絲流于表面的刻板，穆娅有點想笑，她想到公司很多人在私下裏給她哥起外號叫他黑面閻王，包含了多少血與淚在其中。

“我打擾你了？”一回家就犯懶的穆娅舉着手機，但人已經躺在沙發上了。

“本來在開會。”穆瑞也沒否認，只接着說下去：“正好也讓他們先休息一下，下午繼續。”

所以無形之中還是穆娅解救了那些原本中午也很可能沒辦法休息的高層，她勾起嘴角，下意識撒嬌，但也是真不滿：“那我要是不找你，你今天中午就不記得吃飯了，對嗎？”

所謂工作狂就是一旦工作起來立刻進入廢寝忘食狀态，而身居高位的工作狂在虐/待自己同時也可以虐/待別人。

“晚一點沒關系。”穆瑞簡單的回答，這會兒人已經走出了會議室，連助理都打發了，一個人回到辦公室裏，聲音中是一絲并不明顯的軟化：“你呢？這是剛從外面回來，和朋友去玩了？”

哪怕再重視工作，穆娅的電話也很少被耽誤，穆瑞是如此，穆興賢亦是如此，父子倆在這一點上是很像的。

穆娅其實有點想哥哥了，可她不直說，半真半假的開玩笑打趣，穆瑞聽的多回應的少，可哪怕穆娅的話再沒營養他也沒有要挂斷的意思，只是穆娅不敢耽誤他太久，免得占用穆瑞的吃飯時間，至于說這段時間她被人纏上的事，她是一個字也不會提的。

反正也快解決了，當時穆娅是這樣以為的，但她很快就知道自己很傻很天真了，因為對方不僅沒有就此放棄反而變本加厲，甚至到穆娅家樓下來堵人，聞着對方身上濃重的酒氣，穆娅就知道今天這事不好辦，正常人是沒辦法和酒鬼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