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馮琦有沒有看第二份錄像,  陳飛不知道,反正他看完是腦門直充血。在錄像裏出現過的人均被“請”回了公安局,随後陳飛以涉嫌組織賣/淫、提供吸毒場所等由頭封了銀都華裳。馮琦給經理打了個半死,  是得坐牢,為了查案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賠上了,所以那些本該為闵鳶的死而負責的人,  陳飛咬牙發誓,  一個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局長齊耀祖同志聽完案件進展彙報都快背過氣去了,  咔咔往嘴裏倒速效救心。他确信,打從羅明哲得知闵鳶的真實身份開始,  就着手布下了這招棋。作為闵鳶的男友兼上司,闵鳶出事後馮琦的舉動完全是可預測的,即便如此羅明哲依舊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步步走進地獄的深淵,  并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推了人家一把,可謂老謀深算到令人發指。

誠然,要想和惡人鬥,必須得比惡人更惡,  且難免付出沉重的代價。然而馮琦所承受的痛苦他們無人能感同身受,  相較于竭盡所能保住他、讓他在無盡的悔恨中度過半生,給他一個為女友複仇的機會也許是更為人道的選擇。

“羅隊,馮琦的事,我會負責和禁毒總隊那邊去溝通,你們趕緊出份報告,  天亮我就去。”

齊耀祖話音還沒落地,就看趙平生把厚厚一本卷宗恭敬的擺到手邊。大爺的——他強忍着沒發飙——都特麽給老子準備好了,  合轍我這一局之長就是你們重案大隊手裏的一把槍,要用的時候摟一下扳機。

“齊局,  現在攤子鋪的有點大,後面的事兒還得你多費心。”

坐在沙發上,羅明哲語氣平淡的表明态度:事兒,我們辦,雷,老板您頂。這話給齊耀祖憋的是一口氣不上不下,一臉哭笑不得的瞅着羅明哲——沒轍,真特麽沒轍,這老狐貍都成精了,沒讓這老家夥當局長簡直是全市人民的損失。

“是啊,我這一白天都接了好幾十個電話了,問我封銀都華裳的理由是否合規。”齊-我就算是把槍你們也得保養保養吧-耀祖同志擡手拍了拍卷宗封皮,語氣不輕不重的:“羅隊,您是老刑偵了,您該知道,攤子鋪的越大,這個社會影響也就越嚴重,現在媒體是聞風而動,弄得盛桂蘭他們是焦頭爛額,哦對,還有緝毒處那,鄧鴻光找了我好幾趟了,就怕給莊羽和譚曉光扯進去……我的想法是,不能你們一個部門查案,讓別的部門跟着一起受累,局面該控制還是得控制。”

羅明哲沒立刻接話,而是打了個手勢,讓趙平生先出去。等局長辦公室門關上,他站起身,緩步踱行于屋內。屋裏只剩倆人,他的語氣不再是先前那種下屬對上級的謙恭,而是兄弟間的關切:“耀祖啊,你說你一個公安局局長,被寇英那號人騎脖子上拉屎,不憋屈?”

“我在緝私隊的時候就想抓他了!”不用人前端局長的架子了,齊耀祖回手扯開制服領口的風紀扣,癱進座椅裏,疲态盡現。

羅明哲低頭輕笑:“到手的機會,你還不好好規劃規劃?”

“這還真不是我能規劃的動的事兒。”齊耀祖疲憊的擺擺手,示意終止這個話題:“行了我的老哥哥,當務之急是怎麽把寇金麒那幫人合法合規的定罪,他們是按聚衆嫖/娼吸/毒抓的,跟那姑娘的死一點邊兒沾不上呢還……那四個兔崽子現在一口咬定她活着出的門,你說怎麽弄?馮琦這張王炸你都使出去了,後頭總不能再讓陳飛給他們玩個‘屈打成招’吧?”

“讓你這號沒幹過刑偵的主當公安局局長,真不知道領導們腦子裏是怎麽想的。”羅明哲就是有擠兌他的底氣,還很厚實,“四個人四張嘴,總有對不上的地方,多審幾遍,那漏洞不就出來了?”

“是,您刑偵大拿,您牛逼,那您就別跟我這耗了,接着安排人去審吧。”

齊耀祖拱手抱拳,求他趕緊走人給自己留一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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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如羅明哲所說,四張嘴,多問幾遍就特麽對不上了。前面撒的謊後面給忘一幹淨,漏洞百出,越問,嫌疑越集中在寇金麒身上。梳理另外三人的口供,發現他們都提到寇金麒中途離開了包間,然而時間對不太上,有說七點半的,有說八點四十的,還有說六點的。陳飛一看這說六點的就知道是胡說八道,狗屁,六點他們還沒到銀都華裳呢!

寇金麒就說自己中間只是出去打了個電話,一共沒離開包間五分鐘。通話記錄顯示他确實在八點零五分打出了一通電話,通話時長三分二十六秒。而對于闵鳶,在視頻證據的威懾下,他只承認跟對方玩了個“游戲”,随後給了錢就讓她走了。

實話實說,要不是有紀律在那管着,陳飛也得拎瓶酒過來和他玩玩“游戲”。這孫子提起闵鳶的時候,言語間流露出的輕蔑着實令他搓火。闵鳶的裙子上有寇金麒的DNA,雖然能确定不是精/液,但從遺留的位置判斷,這孫子那兩只鹹豬手就該剁了。

兩天的突審下來,衆人根據現有的證據結合以往類似的案件做出判斷:闵鳶離開包間之後,寇金麒尾随她意欲實施侵犯;然而闵鳶受過訓練,即便是醉酒狀态下依然奮力反抗,争執過程頭部遭受撞擊随即死亡;寇金麒情急之下制造了陪酒女酒後失足摔落樓梯死亡的假象;至于八點零五分那通電話,應該就是他殺害闵鳶之後為了尋求解決辦法而打的求助電話。

?盧念玖帶人進駐停業的銀都華裳,一寸一寸鏟地皮,誓要找出當時的案發現場。然而沒等那邊有實質性進展,寇金麒的代理律師大駕光臨,遞交了針對寇金麒所有罪名的刑拘決定撤銷申訴書。

陳飛兩天兩夜沒怎麽合眼了,一聽那邊律師過來砸場子,火氣騰的頂上腦門。進會談室見着人,他更是想一腳給趙平生從屋裏踹走廊上去——寇金麒的代理律師是陸迪。

一臉不忿的坐下,陳飛咬牙低聲質問趙平生:“我記着你說他是個會計師,怎麽又當上律師了?”

“我也是剛知道他還有律師執照……”趙平生倍感無辜——人家有本事多拿幾個證,幹嘛陳飛一副要撕了我的勁頭?又不是我給他發的律師執照。

只當沒看見他們倆在那咬耳朵,陸迪端起職業笑容,将申訴書平着推向他們:“二位,關于警方拘留我委托人所依據的證據,因其來源的合法性有待查證,所以我申請取消對寇先生的人身自由限制。”

“我們這兒的證據都是合法的,群衆舉報,陸律師是不是在國外待久了,沒聽說過這詞兒啊?”陳飛一點好臉兒沒有,別說質疑證據合法性了,就光是給寇金麒做代理人,陸迪在他心裏的評價已然跌落谷底。

即便是面對就差把“你給老子滾蛋”寫臉上的陳飛,陸迪依舊表情平和。他将目光投向趙平生,公事公辦的語氣:“趙警官,《刑事訴訟法》第五十二條規定:嚴禁刑訊逼供和以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非法方法收集證據……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們也知道,提供儲存卡的人到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把他送進去的可不是陳警官所謂的群衆,而是一位名叫馮琦的警察……知法犯法,是不是該罪加一等?”

就聽“嗙”的一聲響,陳飛拍了把桌子,然後他拍拍手,嘟囔了一句“該死的蚊子”。不難想象,陸迪在老鷹手下供職,可調用的資源極其豐富,必然是進市局大門之前就已經把一切情況都調查清楚了。他搓火就搓在這人是趙平生的同學,還特麽能一臉人畜無害的跟老趙同志敘舊情。

趙平生在桌子下面輕踢了陳飛鞋一下,假裝沒看見陳飛甩給自己的白眼,同樣公事公辦的應對道:“馮警官并非該案的調查人員,事實上他都不是我們局裏的人,所以不管他用什麽手段取得的證據,那都是他的個人行為,與警方無關,因此證據的合法性無需質疑,而且我們已經按涉嫌故意傷害将他刑事拘留,至于到底會不會罪加一等,那就要看法官怎麽判了。”

“當然,法律不會冤枉好人,但也不會放過罪犯。”陸迪含笑點頭。他的語調還是軟綿綿的,但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卻不再是那日陳飛所見的陰柔,而是職業律師的精幹:“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我現在要去見我的委托人,哦對了,陳警官,關于警方封停銀都華裳的決定,我這也有一份申訴書,麻煩你轉交給你們部門的負責人。”

這一次,他将申訴書順着桌面滑到陳飛手邊,随後起身致意,離開了會談室。等門外的腳步聲遠去,陳飛表情陰沉的抓起申訴書,朝趙平生晃了晃:“這就是你的老同學,你瞅瞅,給咱帶來了多少麻煩?”

趙平生有點委屈:“……就算不是我同學,換個律師來不也是這一套麽……”

“別廢話!我現在都懷疑他接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陳飛“啪”的給申訴書摔回到桌上,氣哼哼的:“你瞅他剛才那樣,還把這破玩意順桌子滑過來!挑釁我呢是吧?”

趙平生低聲下氣的:“他犯不着挑釁你。”

陳飛虎目一瞪:“你再替他說一句話試試!?”

趙平生選擇閉嘴。不過話說回來,剛陸迪的舉動确實有挑釁陳飛的嫌疑,至于為什麽……呃,還是別自作多情了,人家又不缺男人。

TBC

作者有話要說:老趙,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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