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源頭

楚晏清乍一受驚,氣血上湧,險些吐出口鮮血來。他堪堪站直身子,猛地拔劍出鞘,長劍閃爍着隐隐寒光,在他轉身的剎那,照出眼前那人的容貌。竟是周尚光!

江河也随即快步走到楚晏清身側,與楚晏清對視一眼,心說古怪。他自然而然地擋在楚晏清身前,手則摁在了玄冰刀上,溫和地問,“周兄,你不跟着李兄、九如道人一起巡山,何故突然出現在此?”

周尚光亦手持長刀,他看都沒看江河一眼,只盯着楚晏清,眼中散發出幽綠色的狂熱光芒,“晏清仙君,傍晚我與江衍比試一場,江衍已親口承認輸給了我。既然如此,你理當與我一戰!”

若是放在平時,楚晏清只會困惑自己怎的會招惹上此等冥頑不靈的禍害,可如今是何等的緊要關頭?大敵當前,稍有不慎大半個修真界便死無葬身之地,縱然周尚光以“武癡”名揚四海,卻也站不住腳。更何況,周尚光的實力他心裏一清二楚,若說他能敵過江衍,楚晏清是斷然不肯相信的。

江河亦清楚周尚光與江衍的水平,他心中詫異,在暗中觀察此人,不過剎那之間,兩人心中已有定奪。

楚晏清不動聲色地聚氣指尖,語氣卻溫文,“既然周兄如此執着,那麽待到兩日後群雄宴正式召開那天,我一定全力與你過招!只是今日——恐怕不妥。還請周兄速速離開此地。”

周尚光一哂,“晏清仙君劍法天下無雙,為人卻少有誠信,你明明說贏過了江衍就可與你一戰!”

被激發的氣息在楚晏清的經脈中游走,最終聚集在掌心,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他将手覆在劍鞘上,溫聲說,“周兄稍安勿躁,我并未說過不與你比試,只是要等到詭氣之事解決,還請周兄見諒。先下,師兄那裏恐怕還需要周兄幫忙,還請速速回去吧。”

周尚光皺眉想了一會兒,仍是不依不饒,“李恕與九如道人皆是金丹修士,缺我一個不缺、多我一個不多,我便跟着你們如何?”

楚晏清對此人厭惡透頂,嘆了口氣的功夫,就聽到江河循循善誘,“只是九如道人年事已高,李兄又是個溫吞的性子,若非有周兄你在,晏清仙君與我實在放心不下,還請周兄速速回去。”

見堂堂三清掌門、半只腳跨進元嬰的江河對他如此看重,明裏暗裏竟說他超過了德高望重的九如道人與長瀾掌門,周尚光不禁大喜過望,他眉毛一揚,終于松口,“既然這樣,兩日後的清晨,晏清仙君,我與你在雲川前院不見不散,你我定要痛痛快快、好好比試一場!”

待到周尚光離開後,楚晏清仍舊久久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喃喃道,“這人真讓我看不透。有時覺得他實是單純簡單,有時又覺得……讓人捉摸不透。”

江河冷笑一聲,悠悠問,“晏清,你信周尚光說的話麽?”

楚晏清搖搖頭,“我不知道。”二十多年來,周尚光愛武成癡人盡皆知。若是有人能一連裝上二十年,那也未免太過于未雨綢缪。只是……這人身上又處處透露着不合時宜的詭異,當初昆侖試煉是一次,如今二人在雲川重逢幾次三番找上門來又是另一次。

江河雙手搭在了楚晏清的肩膀上,他看着楚晏清的眼睛認真說,“晏清,我不相信,我一個字都不相信。周尚光絕對不簡單。”

看着江河篤定的眼神,楚晏清心裏亂糟糟的。他甩了一下頭,“既然周尚光已經走了,先不管他,還是找到詭氣源頭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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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夾雨,一夜之間,雲川峰落葉飛旋飄散。楚晏清閉上眼眸,世界的脈絡在他腦海中清晰可見。他聽到風的方向,嗅到了雨的源頭,順着風雨的來處,楚晏清終于找到了詭氣飄散而來的方位,急聲道,“在北邊!”

兩人并肩而行,走了大約十裏,突然看到一個天然山洞。山洞之中冒出滾滾濃煙。江河拔出玄冰刀,護在楚晏清身前,兩人緩步向山洞靠近。

此處陰森漆黑,巨大的林木遮蔽了前路,不遠處的山洞之中,時不時傳出刀劍劃過地面的刺耳聲響,揮舞刀劍之聲淩亂不堪,順着氣流向外傳遞,詭氣亦愈加濃郁,順着骨頭縫絲絲縷縷鑽進楚晏清的體內,激得他渾身刺痛,猶如萬千針紮。

江河看出了楚晏清的不适,他扶住楚晏清,壓低了聲音道“你确定是這裏?”

楚晏清不明就裏,耐心地說,“今晚出現的詭氣都是以此處為中心擴散來的,恐怕這山洞就是詭氣的源頭了。”

江河低頭沉思片刻,“聽聲音山洞中只有一人,且此人劍法、氣息七零八碎,怎會引得那麽多人深受其害?”

楚晏清亦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在江河的攙扶下,他繼續向前走,金丹碎裂處傳來劇烈的刺痛,習習陰風中,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就連渾身的骨頭都軟了,他捂住下腹,尖銳的疼痛讓他直欲暈厥。

江河嘆了口氣,終是于心不忍,在身側拉了楚晏清一把,他目光澄澈,柔聲道,“晏清,你就待在此處、好好護好自己,其他的只管相信我就好。”

楚晏清反手握住江河的手腕,陰風吹起他淩亂的發絲,他果斷地搖搖頭,“不,不行,江河,我必須得跟你一起去”,江河不忍見他強撐,勸阻道,“晏清,此人武功不成章法,我一人足矣。”

楚晏清是最了解詭氣、最清楚魔道詭術之詭谲可怖的人,縱然法術低微,在詭氣的加持下,亦有可能迸發出驚人的力量。于是,他堅定地搖頭,“我們一起。”

迫近山洞,一陣陣尖銳古怪的笑聲從洞中傳來,那聲音七分詭谲陰森,三分的怨恨,似從陰間鑽出地面,順着風便深入人的腦子裏,攪得人天旋地轉,抛都抛不掉。

江河捂住楚晏清的雙耳,朝着洞內厲聲道,“何人在此放肆?快快出來與我一戰!”

山洞之人不答話,只是發出如鬼似魅、飄忽不定的笑聲,與淩亂的劍法摻雜在一起。江河大步踏進山洞,他的指尖燃起一簇明亮的火苗,霎時将整個山洞照亮。而洞中披頭散發的男子見了光亮,竟吓得一邊胡亂揮舞着長刀,一邊四處逃竄,最後蹲在了山洞的角落。

江河與楚晏清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想:這人竟瘋了。

他大步上前,俯身一把拎起這披頭散發之人的衣領,在這男人露出臉龐的剎那,江河的表情明顯一滞,幾秒過後,才磕絆地說,“怎……怎麽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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