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城中遇襲
想苻北榮應該治療的差不多了,喚來問情況。
“四人,今天是公子休學的日子,他們應該已經盯了多日了,算好的時間。我還在路上,突然間有路人從後面緊挨着我上來,常年打仗有人逼近,立即就感覺不對。”
“公子在馬車裏,我叫公子不要下來,但是我一個人應付不來四個人。挨近自己的那人持了匕首被我奪過反殺一個。車夫是公子從代國帶來的,拼死抱住一個。車下一刺客防護,一刺客上車,我被防護的刺客攔住,只能先與其搏殺,為了速決便一刀捅死那人。”
“再上車戳死車上一人,上車後公子已經傷了,我是被車下防護的人所傷。”彙報的精煉、快捷,果是自己用慣了的人,知道将軍讨厭聽廢話。
四個人殺一人,如果是普通護衛一定穩贏,但是苻北榮是什麽人?
那次看柴市場鞭刑覺得亂,就将苻北榮安排給了楚燃,苻北榮不是普通的護衛,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武将。殺人都是一刀斃命的,宮廷政變的晚上就有苻北榮,跟着玉珩南征北戰打了多少仗,所以才會派給楚燃,戰場上殺過的人少少幾百人了,四個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怎麽傷的你?”玉珩問的和聲細語。
“我聽到苻校尉說讓我不要下車而後就很吵,我感覺是有人在打架,有個人好兇的拿着匕首上來,我就往馬車最角角裏躲,我看那人拿着匕首,迎着我而來就趕快低頭躲了。那人劃到我的頭上,而後苻校尉上來一刀戳死了那個人。”
楚燃是孩子低于成人又窩在馬車的最邊緣裏,割喉必然是最快捷的能一刀致命,楚燃躲了才會劃到頭上。
“用的都是匕首。”
“是”刺客一般都用匕首,用劍背在身上,老遠就看見了,能不防着嗎?用匕首藏于身上、藏于袖中都方便,第一人一定是想一刀先殺了苻北榮,苻北榮提前感知,這才能得到機會,一整個翻盤反殺。想想确實真是危險,如果今天沒有苻北榮,看見的就是楚燃的屍體了。
“有活口嗎?”
“一個沒有,倉促之間,性命攸關,力求一擊斃命,全部擊殺。”這也是對的,不一擊斃命,只是傷了站起來還能再纏鬥,豈不是危險更大?
“我安排馬車,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今天都依賴你了。”
“那楚燃小公子,誰護着?也不知道這些刺客,有幾個人?是一批?還是幾批?”
“不管幾批?你都先回去,好好養傷,我會看着他。你好好養着,我不找你,你就在家好好休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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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北榮是玉珩最信賴的下屬,看着他受傷,玉珩也是不舍得的。但畢竟是身經百戰的武将倒也是無大礙,就安排了苻北榮回去。又命人回寧安王府,取了自己的便服來這才将朝服換了。
一頭黑發用一個銀制掐絲镂空雙鶴造型的束髻冠挽起,一身西子藍銀絲暗紋浮雲錦長衫,腰間系着蓮花暗紋霜色腰帶,左側墜一塊淺色玉佩,一雙劍眉、五官分明、整個人如松柏般挺拔,真真是一個玉面郎君。
約到下午,大鴻胪卿親自造訪,慰問傷情而後忐忑的走了。再晚點,宮中有潛宦官來,送來些貴重藥材、禮品,代表皇室進行了慰問。醫官早就不在房子裏了,是白天楚燃也沒有睡,問玉珩“哥哥,你晚上會走嗎?宵禁了,你是不是就走了?”
白天呆在質館确實也沒什麽?晚上也不離去是不合适的。倒不是玉珩覺得自己身份高貴,皇家貴胄,将軍住在質館不合禮法。但是楚燃一個人在這質館養傷,自己是不放心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賊人再來?也不知道這些下人照顧的好不好?也不知道孩子夜裏怕不怕?
“不會,哥哥不離開你。”玉珩抓了小楚燃的手,撫了撫他的頭發,“哥哥不走。”
天色漸漸暗下來,宵禁時間快到了該回府了,玉珩還是決定把楚燃抱回寧安王府。從床上抱起時孩子是睡的,半道上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見是哥哥抱着又用手摟着玉珩脖子,鑽進懷裏繼續睡了。
玉珩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寝室,小楚燃也沒有醒,就選了不遠處的偏殿睡下。
因為心裏想着事情,晚上睡的就輕,夜晚聽到楚燃大哭,便匆匆穿着禪衣(單衣)過去。
“阿母,阿母……!”
“不怕,哥哥在旁邊的房間,你一叫我就來了,你不怕。”
見了玉珩過來,抱着哥哥哭個不停,“我想我阿母,我想我阿母,哥哥,我想我阿母,我想回代國。”玉珩聽了,心裏不忍,雙臂環抱住楚燃。
“楚燃別難過,有哥哥在,哥哥陪着你,不傷心了。”感覺心口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這一刻玉珩覺得帶這個孩子來魏國是錯的,小小的孩子不該受這樣的苦。寬慰很久,孩子還是哭個不住,也許越是晚上越容易放大悲傷,孩子也是一樣的。
“哥哥再不走,行嗎?”
“楚燃乖,哥哥一夜都可以陪着你就在這,但是哥哥解禁後就要去上朝,但是下朝一定早早回來,這期間我都陪着你。”小楚燃就一直抓着玉珩,哭着哭着又睡着了。
玉珩也沒有離開,輕拍孩子的背。
解禁了他還要準備去早朝。
下朝後,有宦官告知讓玉珩去宣室殿,而後引領着過去,其實玉珩很想回府去看楚燃,但是也知道父皇留下自己必然是有事的,估計也是楚燃的事情。
宣室殿,王丞相也在。
“昨日,質子拓跋楚燃遇刺一事,你怎麽看?”父皇問道。
“沒有留下活口也只能靠判斷,初時我認為應該是燕國,燕國攻打代國本來勝券在握,卻不想我國援助,燕軍大敗。代國原本與我國并不親近,經此反而達成聯盟,他們肯定是恨的。”宣室殿內一室明亮。
“這種情況對燕國不利,所以燕國想破壞這聯盟。但是又覺得未必,也許有人想用這事讓魏國、代國更加仇恨燕國,日久可達到引戰的目的,這樣一來最可能的就是趙國,坐收漁翁之利,亂世當前,人死無憑,兒臣只能是判斷。”
“此事,一個質子就是遇刺,死在我國內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代國不至于為個兒子死了就出兵,而且又不是我魏國殺的。不過質子被刺死于魏國,我魏國确實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必然會使聯盟破滅,兩國之間生出間隙,相交敦睦肯定做不到了。”
王丞相又說“雖然此事最像是燕國所為,但是我偏向是趙國,因為對他們最有利,最好的結果可以引戰,不好的結果也可以破了聯盟,畢竟哪一國做大,對別人都是威脅。”
玉珩沒有說話,也默認王丞相說的對。
“請父皇嘉獎兒臣的下屬,校尉苻北榮,昨日拓跋楚燃能僥幸得活,全是依仗苻北榮保衛得當,舍命相互,故請父皇給予獎賞。”
“你的下屬?你早有防範?”王丞相問。
“玉珩并非早有防範,只是當天恰巧安排。”質館裏的人多是楚燃從代國帶來的都是熟面孔,一夥刺客進入是藏不住的。呼救聲傳出小小的質館,他們往哪逃?還真都能飛天遁地的,那是武俠小說。
所以賊人才在街市動手,得手後便于四散潛逃,長安城近期在整治城中風氣,他們正好乘亂行事。但玉珩也不能說,亂是因為王丞相造成的啊!只能說恰巧。
“父皇,那質子受傷,質子府裏保衛單薄,珩兒擅自做主,将拓跋楚燃帶回府裏養傷,一是覺得自己府中條件較好,适合那孩子養傷。一是不能肯定,這些刺客失敗後會不會再另有圖謀。故請父皇應允讓質子拓跋楚燃與我府中養傷,傷愈後自會送回質子府,可加強布防,杜絕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傷好後返回也不會太久,畢竟寧寧安王府還是安全的多,還好那質子沒死,死了也會影響兩國關系,王丞相也默許了。
丞相提醒,“我會酌京兆府加強城中防衛,搜查刺客餘黨,看能不能有所獲?但是将軍日後要注意在宅中,勿要談及軍國大事、國策方針,所有書信妥善存放,雖是個孩子……”
話講到這就非常明白了,你好心留那孩子,那孩子別做了代國的細作,玉珩心想王丞相終是沒有與那孩子相處過的,小楚燃是他喜歡的好孩子。
因楚燃傷着,玉珩囑咐了管家,飲食上要豐富些,白天就是纏着玉珩,晚上也是不松手,“哥哥,哥哥,這是你的房間,你晚上住哪?”
好一點了,想起我住哪了?昨晚捉住我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哥哥也是要睡覺的?昨晚幾乎沒睡,玉珩也是有些困,“哥哥,這是你的房間,我和你一起睡吧?”
“我不,你自己睡。”玉珩多大了,這些年都是一個人睡的,沒習慣和人一起睡,回了自己的偏室。
“哥哥,我那房子有鬼,頭發老長了。”玉珩也是可笑,誰的房子有鬼,他自己的房子都不可能有鬼,他是将軍啊!斬敵無數,鬼是吃太飽,嫌命長嗎?不對,是嫌做鬼不開心嗎?
“你又騙人!”見哥哥笑起來,清風朗月般明媚,管你願不願意,楚燃就擠到了哥哥床上,小小的一只倒也不占地方,想抱玉珩,玉珩推開他的手。
“自己好好睡,讓你上來就是不易了,你還想抱着我,男孩子這麽大了還要和人一起睡。你不羞嗎?”
楚燃哼哼唧唧半天終還是抱着哥哥睡的,哥哥的床也和代國的胡床不同是張矮床,床上有及其華貴的帷帳,是月白色暗紋羽寶流蘇花紋的紗制成,這種紗價格昂貴。
帷帳上部點綴有華麗珠寶作為裝飾,下部裝飾層層疊疊,流蘇、璎珞、珠鏈,珠光寶氣、熠熠生輝。不過這樣的帷帳楚燃見過并不是只有哥哥床上有,建築外檐、室內的梁、坊下也是有的,不過有些質地是錦、有些是紗,這是魏國的常見裝飾。
床的上部有床頂,一周有可以折疊的多折多面屏風,魏國的屏風有高、有矮,哥哥用的是矮屏風,屏風正背兩面都有彩畫是四組圖,每組都是人物,一副是“和帝後”、一副是“靈宮夫人”剩下不認識。
床的裝飾也是極為複雜,楚燃認得還是佛教花紋偏多,當時佛法已經世所普及,佛寺也是很多的。魏國皇帝陛下亦曾請佛教高僧來魏國弘揚道法,所以家具裏很多都使用佛教蓮花紋飾。
(這個時代佛法盛行,此後的不多年裏,一位高僧樂尊,就開始在大漠敦煌開鑿莫高窟了。)
一晚上玉珩睡的一點也不好,不安靜、不踏實,他一個人睡習慣了,有個人睡旁邊動來動去的,抱着他,是完全不适應,真想把這臭孩子拎出去。
可是此後的每天晚上都是“哥哥,你的房間有老虎。”、“哥哥,你的房間好可怕。”……一次次的玉珩也回了自己房間睡,最後沒理由了“哥哥,楚燃想代國的好吃的。”玉珩也是氣結,除了淺淺的笑笑,沒有再說話,看着孩子的眼神都是明媚笑意、春風般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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