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雖然因為顧子欽的緣故導致拍攝計劃要重新安排,但好在取景地在的酒莊是紀枭的私人産業,所以到底沒耽誤什麽事情。
紀枭以資方之一的身份說得冠冕堂皇,什麽“合作共贏”,什麽“為了藝術”都出來了,可面談時不停瞟向陸語寒的眼神,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心裏的算盤打得是噼裏啪啦響。
時淩羽和陸語寒并排坐在監視器後面看着今天的最後一場戲——季琰的溺水戲。
季琰在人造湖中起起伏伏的掙紮,岸邊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他的助理和好幾個救生員正目不轉睛地看向他的方向。
陸語寒在正經事上大多數時候還算考慮周全,醫療團隊也都站在不遠處随時待命。
初夏的氣溫雖然已逐漸攀高,但溫度到底還是有些涼,湖畔的葡萄架上爬滿了還略顯纖細的藤蔓,在畫面裏更是綠得有些晃眼。
鏡頭聚焦到高飽和度的綠植上,周圍顏色偏素的歐式建築對比之下顯得灰嗆嗆的,隐約能看到水中掙紮的人影逐漸沒了動作,湖面泛起一陣氣泡後又恢複了平靜。
一只喜鵲落到了竹架上,鏡頭陡然拉近,屬于鳥類的眼睛左右不停地顫動,幾秒後高昂的叫了一聲便拍了拍翅膀飛走了。
“咔!”陸語寒喊道。
岸邊站着的救生員和醫護人員聽到指令般的蜂擁而上,可還沒等到岸邊,就見季琰從水裏探出了頭。
他朝這邊揮了揮手,将一頭濕發随意向後拂去:“導演,過了麽!”
陸語寒笑着回應道:“待會兒再補條近景,你先上來暖和一下!”
時淩羽叼着吸管嘬着玻璃杯中的蘇打水:“小季挺敬業的。”
“比有些亂七八糟的小偶像強。”陸語寒同攝像老師交代了一下待會要怎麽切機位,然後便坐回了位置上。
這部《重塑》是由季琰扮演的角色為主視角展開的。
主角林餘是個無所依托的孤兒,有一天接到了一份工作邀約,以看守人的身份來到了這個莊園,本以為這就是一個枯燥乏味但薪水可觀的工作,可在第二天他睜開眼後卻發現昨天原本空無一人的荒涼莊園竟然變得華麗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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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宅子裏莫名出現的所有人都對他極其恭敬,甚至将他奉為神子,只有宋沿對他态度不同,兩人結伴探索莊園的秘密最後得到所有詭異事件的真相。
宋沿自然是由顧子欽所扮演的,一想到這個人時淩羽就覺得煩躁:“等會他是不是要過來拍。”
陸語寒自然知道對方口中“他”是誰,于是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你還留這兒麽?”
時淩羽看向遠處從房車裏下來正往這邊走的顧子欽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我去B組。”
“噢,那我這邊結束去找你。”陸語寒笑着和他碰了下杯,沒話找話道。
兩句話的功夫,顧子欽眼見着就要走到跟前了,雖說他長得其實也算不錯,但時淩羽先入為主,只覺得這人從面相上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連忙用手肘戳了兩下陸語寒的腰,示意對方過去攔一下:“找我幹什麽?你高中生麽,回個家還得成群結隊的。”
被揶揄了的陸語寒一陣無語,背對着他偷着撇了撇嘴以示反抗,然後便朝他擺擺手,意思讓時淩羽趕緊滾蛋。
有了臺階下的時淩羽自然是忙不疊的溜了。
顧子欽連跟最想見的人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導演抓住講戲了。
他光是看着時淩羽的背影,喉嚨都似乎有些發緊,眸色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只是敷衍地應付着陸語寒,實際上眼神一直在時淩羽的長腿和勁腰之間流連。
時淩羽今天穿了一件素色亞麻襯衫,下裝配的是休閑款的西裝褲,腰身處卻點綴了一條手工制作的棗紅色皮帶,将本就細的腰身襯托得更加顯眼。
貼身的西褲勾勒出優秀的臀腰比,走路時線條的拉扯隐約能看出又直又長的腿,裸|露出的腳踝白得發光,刺得顧子欽眼仁都疼。
想起兩年前第一次見到對方時的場景,顧子欽就覺得熱血沸騰,那雙漂亮的眸子冷冷的掃過自己,話語卻出人意料的溫柔,直到......
直到自己越發上心的追求舉動引起了那個人的不滿,他放出了消息,把自己被豢養的事實攤到了青天白日之下。
再見到時淩羽,對方不屑的情緒竟連遮掩半點都不肯,對自己的追求與其說是拒絕,更不如說是無視。
顧子欽這才意識到,對方與那些上層圈子裏瞧不起他的人一樣,覺得自己肮髒又不堪罷了。
他喉嚨緊了緊,不自覺地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表面上還算雲淡風輕,心裏的想法卻龌龊——
這樣看起來高不可攀的Omega無助又絕望地跪在床上求自己标記他的場景,一定很漂亮……
顧子欽轉身朝陸語寒道了聲抱歉,借口有重要的事情要聯系公司那邊走到了角落裏,他似乎下了什麽決心一般,果斷給前幾天那位聯絡人打了個電話。
鈴聲短暫的響了兩下,電話被接起,聽筒處傳來那人的聲音:“考慮得怎麽樣了?”
顧子欽輕笑了一聲,壓低了說話的音量,将自己的條件一一列出:“第一,幫我擺脫他。第二,事成後想辦法把時淩羽弄來給我。”
“我要他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今後只能靠讨好我活着。”
“砰”得一聲輕響,酒精混着葡萄的清香氤氲在地下潮濕的空氣裏,橡木桶的味道淡淡的,并沒有喧賓奪主。
莊園的酒窖是開放的,時淩羽離開後沒直接去B組,倒是直接來了這裏。
雖說整件事情怪不了陸語寒,但實在是看到姓顧的那張臉就讓他渾身不适,雖然不知道紀枭和陸語寒之間的關系拉扯得怎麽樣了,不過開他一瓶好酒,想必對方也不會介意,大不了把陸語寒那個傻冒賠給他就是了。
紀總是個合格的冤大頭,陸語寒不虧。
想到這,本就沒什麽心理負擔的時淩羽更輕松了。
酒精短暫的撫慰了他這幾天因工作強度增大而有些緊繃的神經,主要還是最近越來越離譜的身體情況導致的。
想到這個,時淩羽頓時覺得自己仍帶着司曜臨時标記的腺體條件反射般的開始發燙發癢,他自我懲罰似的用手指拍了兩下後頸試圖驅散這種怪異的感覺。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最近總是夢到司曜,夢境總是光怪陸離的,最開始倒也沒什麽,他只當是壓力大導致的,可今天早上起來聞着屋裏若隐若現的味道,以及看到上面污漬還沒幹透的浴袍,時淩羽陷入了沉默。
真是瘋了!
月底再忙也得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了,時淩羽心裏想。
忽然被放在一旁酒桶上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在半封閉的地下室裏顯得更加惱人,被吓了一跳的時淩羽連忙去抓,可剛摸到手裏聲音就停止了。
大概是因為信號不太好所以自動挂斷了。
時淩羽看着來電顯示上明明白白寫着的“司曜”兩個字,心裏不禁顫了一下,尤其是在想到自己早晨做的那個關于對方夢和夢導致的結果以後,他的煩悶的情緒中更添了幾分心虛。
這人真是經不起念叨,他腹诽道。
時淩羽戳了兩下屏幕,然後果斷右劃删除了記錄,将杯底的酒一飲而盡,頓時感覺忙裏偷閑的摸魚時刻都沒什麽意思了。
自從那天司曜石破天驚的一句話給他留下了爛攤子到現在,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星期了,社死經歷他是不願意再回味了的,可司曜卻在發出了吃飯邀約被自己婉言謝絕後就徹底消失了。
沒電話沒消息,沒再嘗試邀請一次,兩人的狀态仿佛又回到了前兩年。
之前他們十天半個月不聯系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偏偏這次他自己卻總會時不時或有意或無意地翻到那個早已被無數其他消息壓到了最底下的對話框。
時淩羽果斷把這種不正常歸咎于司曜最近的古怪行徑過多,給人留印象的手法的确讓人印象深刻。
抱着一絲“看看他這次能搞出什麽花樣”的心思,時淩羽等了兩天,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司曜果然還是那塊木頭,指望他活泛一點還是做夢比較快。
做夢……時淩羽皺了皺眉,輕輕嘆了口氣,在這樣下去自己就算不精神衰弱,也要對睡覺這個事ptsd了。
他把手機調成免打擾,果斷扔回了保姆車上,杜絕在自己做好心理建設以前再次想起司曜那張臉。
眼不見為淨,時淩羽用力拉上了車門,然後便一刻不停留,頭都不回,逃也似地抱着遠離過敏源的想法直奔B組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