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用腳扣地
孟多不願和朝廷有過多幹系,但想到什麽,又答應了下來,對鹿時應說:“我想請鐘公子同去。”鐘齊雁在朝廷官員和皇帝面前露露臉,總歸是有好處的。
鹿時應的眼中斂去一夜月色,低聲說:“好。”
孟多察覺鹿時應細微的變化,以為他傷勢未愈,又在夜涼如水中坐了許久,是以精神不濟,就說已經晚了,他這就告辭了。
鹿時應說:“不妨在府上留宿一夜”,又說“姜母樹被府上的人照料的不錯,又長了許多嫩葉,明早葉子上沾了露水,一定會更清甜。”說的就好像鹿時應也跟孟多一樣,經常吃樹葉似的。
但孟多十分贊同鹿時應,就欣然允下,并不是第一次留宿鹿府,所以也不必過于見外。
鹿時應和站在客房裏的孟多說了再見,獨自走到清水潭邊,看夜色更濃,萬籁俱寂,似千般愁緒埋進了這夜裏。
孟多睡了好覺,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鳥正清脆的啼叫,鹿府裏的院子清雅閑适,山水和花草相得益彰,不知是出自哪位園林大師,請去孟府裝點一番,換換格局也是好的。
用完早膳,孟多喝着鹿時應煮的茶時,問了出了自己的疑問。
“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他到孟府來。”孟多說。
能用錢解決的事,對孟多而言都不叫事。
鹿時應笑着說:“那就有勞孟老爺給鹿某發月錢了。”鹿府的園林自然是出自鹿時應的手。
孟多說:“自然自然,能為國師大人的俸祿中錦上添花,孟某何樂而不為。”
鹿時應說:“不是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說完,鹿時應還似真似假的嘆口氣,好像皇帝給的錢真的很少很少,需要國師大人再多幾條謀生之路。
皇帝的壽辰在半個月以後,孟多收下朝廷的請帖,還打賞了來送貼的公公,公公回去的路上在馬車裏打開孟多遞的包袱,被裏面金燦燦的元寶險些閃瞎了眼。
不知道老了以後出宮,能不能去孟府當個管事的,公公想着。
既然答應了進宮賀壽,就要備上賀禮,鐘齊雁得知自己也能同去,喜出望外的和孟多商量為賀禮的事。
其實孟多心中早有定數,只是想聽鐘齊雁說話。
又過了幾日,鹿府的人送來了兩套錦袍,一套給孟多,一套給鐘齊雁,鹿府的人對鐘齊雁說:“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還請鐘公子但說無妨。”
結果鐘齊雁的錦袍的确大了一些,但是孟多的卻如同量身剪裁,腰和肩膀都恰到好處。
孟多甚是驚訝,鹿府的人記下了鐘齊雁的尺寸,笑着給孟多解釋:“孟老爺的尺寸是我家大人給的,自然不會有錯。”
除了鹿時應和秦白,連孟多本鼠也不會知道鹿時應是怎麽量的。
皇帝壽辰那一日,大運河船只往來不絕,從異國的使者紛紛進入京都城中,送上精心準備的壽禮,祝賀大昌國君萬壽無疆。
孟多和鐘齊雁和鹿時應一起進宮。
皇宮中婢女交織如蝶,忙碌着準備壽宴,孟多和鐘齊雁被安排在一處側殿等候。
“剛剛那位是尚書閣的張大人,許書生就是他的門外弟子。”鐘齊雁說着,東瞅瞅西看看,覺得自己踱來步去有失禮節,就坐到椅子上,但坐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起身感慨皇宮的富麗堂皇。
孟多看多了珍奇異寶,對皇宮沒那麽新鮮,只是捧着茶端詳鐘齊雁的新衣裳,鹿府絲毫沒有吝啬,用在他們身上的都是上等絲綢中的珍品,鹿時應今日也穿了孟多沒見過的官袍,深藍緞子暗繡銀紋底線,又繡了昀道人的日月同輝之圖,繁複厚重的官袍穿在鹿時應的身上,襯得他更加挺拔俊逸光彩奪目。
到了傍晚,宴會開始了,鹿時應出現在側殿,帶他們前去宴席。孟多和鐘齊雁的宴席安排在鹿時應的身側,讓孟多十分吃驚,想來應該是鹿時應怕他們人生地不熟,特意的安排。
宴席開始,舞女獻藝,歌者獻曲,往日不喜歡孟多去八仙樓找樂子的鐘齊雁看的格外認真,夜色裏城門上的煙花如霞,熱鬧璀璨的逐一綻放在天邊,曲罷,後宮粉黛莺莺燕燕和皇子皇孫恭祝皇帝,各國來使說着祝賀的詞拜見大昌國君,接着是群臣跪拜,孟多甚至還看見了章小侯爺……
宴席上飲酒品嘗佳肴時,有人提到了鹿時應身邊的人,拿了孟多打賞的公公為孟多和鐘齊雁進行引薦。
皇帝和文武百官中知孟多者,十有八|九,但識孟多的,一只手也數得過來。
皇帝大約也沒料到在京都久負盛名的孟老爺是這副模樣,說了兩遍:“後生可畏。”
孟多的禮蓋在一塊紅布裏,用了四個人擡到了皇帝面前,紅布扯開,是一座用灰玉石仿雕刻假山,山中有流水潺潺,青苔作林鋪在玉石上,仿佛真的将嘉蘭山搬到了這裏,更奇的是,假山中的水是活水,自山腳引入,從山頂天池中洩下,天池邊上還有衣着古怪的小人。
皇帝贊嘆不絕。
“奇是奇,但我好像記得太子的府上也有一尊類似的假山。”二皇子是想說,皇帝稱贊的東西,太子府中早就有了,卻私藏着自己把玩,未見奉給皇上。
孟多笑了笑:“此物天下無雙。”
二皇子說:“怕是孟老爺一家之言。”
孟多走到假山前,拿起天池邊上的幾個小人,在背後做了什麽,衆人就看見原本以為只是雕刻的小人活了,有一只竟能圍着假山盤旋吐絲,有一只胸口閃爍着白光,還有一只手如狼爪,鋒利無比。
饒是鹿時應,也說不出這些是什麽人,因為他也沒見過吐絲的蜘蛛俠、鋼鐵俠和金剛狼手辦。
漫威手辦出自孟多的口袋,雖然他也看不明白,但并不妨礙孟多用這些東西。
如果是人被劈到了古代,也許還要考慮千年之後考古學家從古墓中挖出漫威手辦時的表情,但孟多是袋鼠,人類進程的文明與他無關。
太子趁機說:“如此看來,兒臣府上的假玉山只是班門弄斧粗制濫造,孟公子送給父皇的這尊才真是巧奪天工,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山中小人活靈活現,妙不可言,實屬天上寶物,贈予父皇剛好合适。”
異國使臣見了孟多的壽禮,也是啧啧贊嘆互相稱奇,他們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取悅了大昌皇帝。
公公将小人送到禦前,皇帝捏着吐絲的蜘蛛俠把玩片刻,哈哈大笑,龍心大悅,賞了孟多不少東西,旁人羨煞不已。
但孟多只是淡定,甚至還有點不想要。
之後就是助興的節目,朝臣可以互相走動敬酒,鐘齊雁端着酒去找文閣學士,孟多坐在那裏意興闌珊,趁着沒有人注意到他,孟多離開宴席,讓公公帶去賓客休息的側殿。
側殿前有一處小花園,從殿中往裏面看去,樹木枝繁葉茂,再加上天黑,花園裏沒有點燈,看不清裏面有什麽,只覺得樹影憧憧,有點滲人。
孟多信步往花園裏走,皇宮素來喜歡收羅奇花異草,孟多希冀能找到一兩種自己愛吃的樹葉,才不枉費自己來皇宮一趟。
花園裏幽靜漆黑,孟多漫不經心的從灌木和矮樹上看過,随手摘下一片葉子正要往嘴裏丢時,聽見了一絲聲響。
鹿時應在孟多剛離開席位時就注意到了,但奈何宰相與幾位大人朝他敬酒,不好立刻走人,等敬酒的人前一波走了,而後一波還沒來到鹿時應席位前,鹿時應找了個身體乏累的借口離開了宴席。
鹿時應對皇宮熟稔,知曉哪裏能進入哪裏不能進入,不需要人帶領,很快就找到了孟多。
他看見孟多的時候,孟老爺正蹲在茂盛的灌木後面,向一個方向探頭探腦。
鹿時應怕驚吓到他,輕輕拍了下孟多的肩膀,然後用另一只手迅速捂住孟多的嘴,“是我,別怕。”然後才放開了他。
孟多的确被吓了一跳,心髒都跳快了幾分,“你怎麽來了?”
“酒喝多了,來側殿休息。”鹿時應說:“你在看什麽?”
孟多拉住鹿時應的袖子,将他拉下來,和自己一同蹲在灌木叢前,小聲說:“你聽。”
鹿時應武功高強,耳聽八方,早就留意到了那邊的動靜,只是沒有細想,現在再一聽,那聲音痛苦中帶着歡/愉,顯然是在做着某些事。
孟多說:“看好戲。”
鹿時應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并不是為了樹林深處偷歡的人,而是不能相信孟老爺的興致勃勃。
孟多原來有這種癖好?實在是……
因為是偷看,所以他們挨得很近,鹿時應不用低頭就能聞到孟多身上的味道,是一種獨特的青草香氣,勾起了鹿時應關于某個夜晚的回味和遐想。
樹林深處的人發出了事畢的聲音,孟多和鹿時應一動不動,生怕驚擾了對方,等對方走遠,孟多才站了起來,溜溜達達的走到點燈的地方,對跟在身後的鹿時應說:“我——”
孟多方才看戲看的心滿意足,走到燈下看見國師大人的臉,才暗道一聲不好,他怎麽忘乎所以,就帶了鹿時應偷窺了一場事,實在不雅,實在龌龊,實在有損形象。
鹿時應滿腦不穿衣服的孟老爺,直到現在臉還是紅的,眼神有些躲閃。
他的表情落在孟多眼裏,卻被孟多理解成了,國師大人自幼在寺中長大,吃的是素齋,養的是清心寡淡,恐怕從來沒見過這種事,所以臉才會紅成這樣,真是單純。
孟多說:“孟府最近投了一批貨物到市上,其實我是想看看他們用的好不好。”就是二月春老板段巒推薦的裝在雕花木盒中的四色香膏,買的人都是達官顯貴。
但孟多話剛說出口就又後悔了,鹿時應這樣的谪仙會知道香膏是什麽嗎,知道怎麽用嗎,想要解釋清楚又要扯上那事,真是越說越亂。
“呵呵,不過我看錯了,他們似乎沒用。”孟多笑笑,笑完捂住了臉,怎麽就繞不開身體上的事了,尴尬的想用腳趾摳地。
鹿時應的耳目很廣,但也沒廣到哪家店裏賣了新香膏都知道,聽孟多含糊的一說,就猜到了,也有點不好意思,心猿意馬的想要不要買一些放在府上備用,用到某人身上,想着想着臉更紅了。
不過沒太久,鹿時應就恢複了正常,眼中有些黯淡,孟多絕口不提,應該是沒有認出來那一夜是鹿時應,即便鹿時應中了毒,也清楚的知道那一夜的孟多也是同樣的不正常。
作者有話要說:該文小攻無限寵小受,愛小受,舔袋鼠,小受略渣渣,接受不了的快跑,m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