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98章
大壯的身體素質很好,不過兩天感冒發燒就都好了,生活又恢複了正常。
依舊是家裏挑大梁的男人,疼老婆愛寶寶的好丈夫,好父親。
就是比以前要沉默些了。
可見并沒有完全從那件事裏面走出來。
好在,裴偉澤再也沒出現過,也沒打過電話。
倒是潘樂施寄過一個快遞,裏面裝着的是大壯娘、也就是裴紫筠在離家出走之前的日記本。
大壯只看了看封面,就原封不動地将它放在衣櫃的最頂上。
看樣子,是不打算開啓。
當做秘密封存起來。
若是無人問及,就選擇永遠遺忘。
或者說,成為他的禁區,無人可以觸碰。
只有深知道這一切緣由的安程在暗暗擔心。
眼看着大壯娘的祭日将近,又是鬼節,安程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和以前一樣,給他娘拜祭燒黃紙。
如果可以選擇,安程寧可大壯沒有經歷過這些糾結扭曲,還是和以前一樣,坦然自若地懷念和拜祭亡故的母親。
寧可他和以前一般單純無憂。
深夜寧靜。
大壯正在熟睡。
忽覺身上有些奇怪。
莫名地燃起一小簇火一般。
正焦躁間,似乎落入一個潮濕而溫熱的所在,緩緩地、笨拙地安撫着他的焦躁。
大壯忽然就醒了,垂眸看着正在自己身上忙活着的安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程一直不太情願給大壯做口活兒,先舌頭累得慌,好容易有一次大壯哄着他弄了一次,也就是幾分鐘就不肯了。
而現在,安程居然趁着自己睡覺搞偷襲?
幸福來得太突然!
大壯趕緊閉上眼睛裝睡,就怕安程發現了又傲嬌不幹了。
別的事半路上撂挑子都可以,這種事情被中途而廢了不要太難受啊。
可是,這種時候裝睡實在太不容易。
當安程火熱的舌尖掃過他那最敏感的頂端,大壯不可自抑地顫抖起來。
安程吐出嘴裏的東西,曼聲說:“知道你醒了。還不醒,不是赤裸裸地嘲笑我的手藝不行嗎?”
大壯一骨碌翻身起來,抱住安程,說:“老婆辛苦了!大半夜地喂我吃大餐,簡直受寵若驚。剩下的活兒我來幹,你躺着享受就好。”
“哼……”
接下來,一張超大超寬的床上,兩具赤裸的身體糾纏在一起,變換着姿勢,猛力進出……
直折騰了快兩個小時,大壯才抱了老婆去浴室清理了出來,一起神清氣爽地攤開在床上。
安程靠在大壯的肩膀上,用手指劃拉着他健壯的胸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才做完愛的人精神上都很放松,安程的話題漸漸到了禁區:
“你好了沒?……”
“什麽好了沒?我不一直都好好地嗎?難道你還想我再來一次,向你證明一下我好得很?”
“大壯,你知道我的意思,再幾天,是你娘的祭日,你……”
大壯沉默了一會兒,低沉地說:“好了。我會去祭拜的。不管她是怎樣的人,都是我娘。兒不嫌娘醜。”不是外表上的醜,是品行上的醜。但是,沒辦法,無論如何,娘就是娘,再怎麽丢臉,大壯也不可能就不認她了,再說,死者已在黃泉下,也沒法計較。
“那就是沒好。”安程斷然地說,加上一句:“其實,你娘也不醜。怎麽說呢,只是為愛癡狂,做了一些錯事。”
大壯淡淡地說:“別說這個,我不想聽。”
安程執拗地說:“一直不說,不提,就永遠是你心裏的一根刺,讓你難受。我今天這麽無私地奉獻自己,可不是光為了叫你享受,我還要拔刺!”
大壯無奈地聽着安程繼續說道:“你娘的日記我看了一些,我能感覺到她其實是很愛裴偉澤的,當然,事實證明這個愛情落到最後全是不堪,可是,愛就是愛,就當時而言,她的心是真的。就像我們一樣,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在別人看來,也照樣是扭曲的、錯誤的。”
大壯反駁說:“我們不一樣。我們是同性戀,但是,我們的愛情沒有對妨礙到別人,也沒有妨礙到道德底線。”
安程遲疑了一下,終于将心裏的疑惑說出了口:“我覺得這個事情不能光聽潘樂施的一面之詞,也許,另外隐情。裴偉澤當時有些欲言又止的矛盾表情,而潘樂施呢,看似無辜,但是,他的心也太陰暗了,把那個什麽小鑫生生弄出白血病來折磨至死,再怎麽大的仇恨也不至于這樣吧。所以,他使勁地醜化裴偉澤是有可能的……”
就沖着裴偉澤那一天打電話時說的那些有點擔當的話語,安程的心裏又升起了一些好奇心,也許真相還隐藏在下面,需要再度探究。
大壯默然了一會兒,說:“可是,裴偉澤當時不是一聲也沒反駁嗎?就算是默認了。再說,就算有隐情,我也不想再繼續探究下去了,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探究過去探究過來,發現他還是個渣,那就太難受了。”
安程張了張嘴,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轉而說:“好吧,裴偉澤就是個渣,咱們不去洗白他。但是,大壯,我還是覺得你應該體諒你母親。她是做了一些錯事,可是,她為為此付出了代價,後半生基本上都在贖罪,你還要再怪她,她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心呢。”
大壯沉沉地應了一聲,說:“我也這麽想的,也只能這麽想……”
安程用手掌輕柔地撫觸着他的胸口,說:“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繼續,與其怨恨煩憂,不如快樂過好每一天。這樣的話,你母親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說了大半夜的話,安程最後問大壯一句:“好了沒?”
大壯抱着安程在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口,說:“好了,徹底好了。老婆你這麽身體力行地安慰我,我要是還不好,不辜負了你的安慰嗎?”
安程笑着說:“你心裏有數就好。”
大壯果然就好了,心結解開之後依舊和以前一般,只是,安程也慢慢地覺察出來,大壯和以前比成熟多了,而且是心理上的成熟,氣度更沉穩,責任心也更強了。、
還有,“愛妻如命”和“有子萬事足”這兩項特質在大壯的身上表現得更加明顯了。
日子悠悠過,不知不覺半年過去,周氏企業一力打造的“歡樂世界”開業了。
開業的那一天,正是國慶大假,很多人聞風而來,而且多數是情侶或者一家三口模式,售票大廳排起了長龍,用“人山人海”來都不能形容當時的盛況。
街頭巷尾,天天都是關于“歡樂世界”的熱議,但凡是家裏有小孩的,或者談了女朋友的,都想要帶着最喜歡的人去“歡樂世界”體會一下。
直到——
一個爆炸性的社會報道壓過了所有,吸引了市民的眼球。
某國着名華裔富商裴偉澤于某日闖入某處民宅,槍殺某潘姓華裔男子,随後開槍自殺。
大壯看了電視上的報道後面露厭惡之色,對安程說:“他殺了潘樂施?他做的孽還不夠嗎?還要殺人?”
安程沉吟着看着電視上血淋淋的場面,沒說話。
這事兒應該沒完。
果然,沒過兩天,律師找上門來,對大壯說:“田先生,我們是受了裴偉澤先生的委托,給您辦理遺産轉移事項的。根據裴偉澤先生生前立下的遺囑,他的遺産的百分之八十将轉移到您的名下,換句話說,您簽了這些文件,馬上就是身價上億美元的富豪了。”
大壯擰着眉,冷冷地說:“我不要他的錢!一分也不要!”
律師沒轍,只好走了,過了幾天,卻又找了來,百般勸說大壯,大壯就是咬着牙不肯接受這一大筆遺産,把律師都要弄哭了,急得一腦門的汗,說:“您就是不要,也可以先簽了字,繼承了下來,再捐獻給什麽慈善機構,也是做好事嘛,倒是省得我們為難了。”
大壯一聽這也是個辦法,不過,裴偉澤的錢他一點也不想過手,似乎沾一下都覺得惡心,便說:“行吧,我再想想。”
大壯下班,正說要去接安程回家,卻見山莊門口徘徊着一個女人,一見他出來,就快步迎上來。
走近了,大壯才認出,這個面色憔悴蒼白的女人,居然是裴偉澤的老婆穆瑩瑩!
大壯不想理她,可這女人偏是擋在大壯的汽車必須經過的道路中間,一副女壯士視死如歸的模樣,說:“大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大壯盯着她看了一秒鐘,果斷将汽車掉頭走了。
不想聽她扯那些有的沒的。裴偉澤這個人,哪怕就是死了,大壯也不想再聽到一點關于他的事情。
後視鏡裏,穆瑩瑩追着車跑了兩步,終于停下,跪在地上。
但是,過了兩天之後,穆瑩瑩還是堵住了大壯。
正好安程也在場,便說:“你想給大壯說什麽,今天就說個清楚明白,以後別再來了,本來大壯就有心理陰影了,你還沒完沒了地糾纏!”
穆瑩瑩想起精子的事情,也有些羞愧,卻很快調整過來,說:“這是最後一次,我已經決定遁入空門,以後四大皆空。只不過,在這之前,有一些未完的事宜,想要了結。”
說着,她端正了臉色,說:“大壯,其實,那一天,你爸爸……”
大壯臉色一變,說:“他不是……我的爸爸七八年前就死了,葬在大田村。”
穆瑩瑩妥協地說:“好吧。那就……老裴。老裴其實是有苦衷的,他并不是對你們母子毫不顧惜,只是,他……有苦難言。”
大壯厭煩地說:“你們每一個人來都是一套說辭,我真的也是受夠了。”
穆瑩瑩說:“出家人不打诳語。我保證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起碼是聽在我耳裏的。”
安程在桌子下面握了握大壯的手,說:“稍安勿躁,聽她說吧。”
穆瑩瑩說:“那一天,老裴之所以對潘樂施的話一句都不否認,是因為他看到你已經很難過了,再說出別的來,怕要叫你雪上加霜。”
安程隐隐然察覺出來,問:“難道……”
穆瑩瑩點點頭,說:“猜到了嗎?老裴愛紫筠,只愛她一個人而已。最開始,是裴老爺子的反對,他克制住了,眼睜睜地看着紫筠嫁給了別人。後來,潘樂施出事,看到紫筠一下子變成了寡婦,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又忍不住去關心,終于情難自禁。沒想到,潘樂施大難不死,這時候紫筠偏又懷孕了,奸情曝|光。那時候,老裴是真的想要護着紫筠,不惜和裴老爺子翻臉,并和朱家長女退了婚,當着許多人的面立誓要娶紫筠。那都是真心的。只是……姜還是老的辣,老裴終于還是沒扛過他爹的計謀。”
“裴老爺子說,紫筠不是無緣無故收養的孤女,她能呆在裴家做大小姐,其實,是因為她是裴老爺子的私生女。”穆瑩瑩的這句話終于叫大壯忍無可忍,恨不能将面前的桌子都掀飛,怒道:“我就不該坐下來聽你們說這些混賬話!越說越說出好的來了!本來就是人渣組合,現在還要加上兄妹亂倫!接下來,是不是要告訴我,我其實是個畸形怪胎?”
穆瑩瑩忙說:“這不是真的呀,這是裴老爺子的計謀啊!大壯,你別激動,聽我慢慢說完,你就知道,其實,老裴真的不是你想得那麽壞,那麽渣……”
安程拉了大壯坐下,命令地說:“聽她說!”
大壯很想拂袖而去,奈何犟不過老婆,只好繼續聽下去。
穆瑩瑩這才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老裴本來是不信的,可是,裴老爺子既然敢撒這個彌天大謊,就有本事證明給他看。而且,裴老爺子還将這個謊言索性告訴了紫筠,紫筠本來是想要和老裴堅強地挺過去的,這一記悶棍敲得她崩潰了,才逃走的。老裴當時想要天涯海角地尋紫筠去,裴老爺子又裝病,叫他走不了,還要他結婚沖喜,朱家長女娶不成了,就娶了我。老裴一直不死心,我們也一直沒圓房,直到四五年後,裴老爺子過世,他還是設法找到了紫筠,去了大田村。”
大壯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穆瑩瑩說:“但是,當時他沒有看到你。紫筠為了叫他死心,告訴他,你是個畸形兒,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是老天爺的報應。所以,她也不要離開,寧可守在你的墓前給你祈福。老裴這才心如死灰地回來。”
大壯不太相信,但還是追問:“後來呢?”
穆瑩瑩說:“你肯定覺得我是編造的吧?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除非,我也被騙了,不知道真相。”
看大壯和安程都露出有些相信的樣子,穆瑩瑩才接着說:“後來,是我公公,就是裴老爺子快要死的時候,都是我伺候他,一次,有他的老朋友來看他,我遞茶進去的時候,聽到那朋友問他:‘你這樣作弄偉澤,叫他一輩子都難過,紫筠也一輩子都不得回歸故裏,現在不後悔嗎?’我公公回答說:‘不這樣說,哪裏彈壓得住當時的情形?偉澤是裴家長子,有媳婦就足夠了,不需要兒女情長。’那時候,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裴老爺子的欺騙。只是,我當時既然嫁了老裴,肯定要為自己打算,所以,即便是聽到了這樣驚世的秘密,我也守口如瓶,直到最後,我都沒有告訴老裴。現在是他死了,留下遺言,說是想要将骨灰葬在離紫筠的墓不遠的地方,不求合葬,只求能離着她近一點。我才醒悟到,這件事,雖然不是我的錯,但是,他們一對苦命的鴛鴦,也是真的為此蹉跎了一生。留下來的,還都是兒子的怨恨,所以,大壯,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是把真相都說了出來,就好一身輕松地揮別紅塵了。”
大壯擰着眉,說:“真的是事實嗎?我覺得你的話裏面有漏洞。你說的我母親騙了裴偉澤我是夭折了的畸形兒,那怎麽裴偉澤還在若幹年之後找上了我呢?他不是認為我早死了嗎?”
穆瑩瑩說:“是潘樂施給的消息,他說,你不但是活的,還是健康正常的。又因為小鑫的病,老裴就去找你了。只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潘樂施設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