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月色朦胧,黑木崖上燈火闌珊,而在往日最為溫馨的密園卻散發着濃濃的冷清氣息,一點微弱的燭火在大開的窗前随風搖曳,忽明忽暗。屋內沒有人,“啪啦”,外間一聲瓷質器物破碎的聲音傳來,聽動靜像是高處掉落。
東方不敗對着明月一口口灌着酒,屋頂的寒風沒能捋平他上下起伏的思緒。月光下,孤單影只,他毫無顧忌的任由酒水從下颚滑落至心口,讓心也醉吧。
無意識的看了眼遠處一塊太湖石,月光下,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那上面森森的寒光,收回目光,東方不敗口中喃喃自語“二十二。”
楊蓮亭離開二十二天了,想起那日收到飛鴿傳書,東方不敗就後悔當初命令那些暗衛聽楊蓮亭的話了,若是時刻跟着、、、甩甩頭東方不敗取出一枚銀針,這銀針便是自他楊蓮亭離開後的記錄。每日亥時,東方不敗都會用銀針計數,看着越來越多的反光點,東方不敗凄然一笑,手一揮,太湖石上又多了一枚“二十三。”
東方不敗無聲一笑猛然又一大口酒喝下。他一直在阻止楊蓮亭離開他太遠,因為他害怕當年的事重演,以前他只會偶爾自責一下,可如今、、、如今他又怎能承受他失蹤四五年呢,現在只離開這麽二十餘日,對他來說就已經像是二十餘年一般,他想過去找,可當手放在石屋門把上時,腦子裏那些外界的紛紛擾擾就讓他煩躁不堪,最終,他還是放棄了。于是,他只能借助那些蓄養的眼線,讓他們去找,可時至今日竟然一點回音皆無。他怎麽可以如此“先斬後奏”東方不敗心中憤恨異常,低喃道“楊蓮亭,有種就永遠別回來。”一瞬的陰冷又在一瞬間化作深深的眷戀。
東方不敗在密園小屋上吹冷風,那麽楊蓮亭此刻在做什麽?他此刻就在古井鎮,就在四季客棧,就躺在客棧最豪華的客房內。左挺擔憂的看着他胸口的青紫,許久不見他說話,只是傻呆呆的看着帷幔,左挺受不了了,将手裏滾燙的方巾往他胸口一貼道“你別這幅死了爹的表情好不好。不就是向問天跑了麽,咱們還有大把時間,你在這逗留五天了,你不想老婆?”
楊蓮亭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胸口一疼,有些沒好氣道“我胸口這樣,要是他見了還不得把我撕了。”聞言,左挺心說也是,嘿嘿一笑道“得了,楊總管,我給你支個招,等回去,你一哭二鬧三上吊,保管出不了事兒。”楊蓮亭氣結,不在理他,這便整理起思路來。
六天前他們趕到這裏,打算休息一夜後分道揚镳。入夜,左挺突然間被一陣輕微的“噓溜溜,噓溜溜”的哨音所吵醒,這是日月神教地界,半夜三更鬧出這動靜一定是有大事發生,披上外衣他便去敲楊蓮亭的門。楊蓮亭這貨趕了數日的路,這會兒睡的跟死豬一樣,左挺自認現在都是爺們兒了,也就少了顧忌,一腳踹開了門。
楊蓮亭不情不願的跟着外出查看,四下瞧瞧是安靜非常,這便想臭罵左挺一頓,話還沒出口,這便又遙遙傳來一陣哨音。這次楊蓮亭聽得還算真切,皺眉瞧了瞧哨音傳來的方向,心道“這神教地界盜匪絕跡,究竟怎麽回事?”思酌間,聽到另一頭有腳步聲,随後在街角處見不少黑影靠近,對方似是也察覺到了這裏,一聲喝令傳來“日月神教辦事,閑雜人等回避。”楊蓮亭心說老子還沒嚣張呢,你倒是先來了,哼了一聲揚聲道“哪堂人馬?”對方聽了後便緩慢了些速度,那人道“青龍堂。”楊蓮亭微微皺眉,心道“吹哨追擊無非是抓人,可就算有人要抓那也是風雷堂跟白虎堂的事,再不濟也是朱雀堂,怎麽也輪不上青龍堂啊?”這便問道“賈布身在何處?”對方聽他直言堂主名諱,再尋思一番,覺得在這黑木崖治下地界定不會有什麽不開眼的,這便認定此人不可得罪,這便走上前,抱拳道“屬下方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賈堂主正在敢來,不出多時便會趕到。”楊蓮亭點頭,問道“你們在追擊何人?”那人正要作答,只聽後方又有腳步聲傳來,有人道“你們在此逗留作甚?賊人若跑了,老子砍了你等。”
楊蓮亭一下便聽出是賈布的聲音,于是高聲道“賈堂主,你們究竟在追何人?”賈布聞言一愣,點燃火折子快步上前,眼見真是楊蓮亭,這便躬身抱拳道“屬下賈布見過楊總管。”衆人聞言俱是一愣,而後同樣與楊蓮亭見禮。這時候楊蓮亭可沒什麽心思嘚瑟,直接道“衆兄弟免禮,賈堂主,究竟何事?”
賈布也不矯情之言道“回楊總管,向問天跑來。”楊蓮亭一愣,轉頭瞧瞧同樣有些發愣的左挺,這便急問“究竟怎麽回事,近客棧細細與我說說。”賈布點頭應諾,命令衆人先追,自己留下幾人便跟進了客棧。
楊蓮亭等人坐下後就聽賈布說道“楊總管,事情就在今早暗獄裏的弟兄們換班時候發生的。當時大夥得到消息就上承德殿觐見教主,當時向左使、、、”楊蓮亭聽到他們上承德殿觐見“東方不敗”眉頭不由皺起,心道“那個姓包的倒是膽子大,我不在也敢堂而皇之的在承德殿出現,他真當自己是教主了不成,真是找死。”賈布自然不知楊蓮亭此刻所想,以為他依舊叫向問天為“左使”惹了楊蓮亭不高興,這便匆忙改口道“不,是向問天那個賊人,那賊人剛從牢裏逃走沒多久,大夥就想先詢問教主如何處置,誰知、、、教主當時什麽話也沒說,随手一指童堂主,而後就起身走了。童堂主與教主關系匪淺,那時候楊總管您也不在,所以、、、”楊蓮亭聽的明白,那姓包的也算是歪打正着,聽賈布這般說,楊蓮亭嗤笑一聲道“所以你們就聽他號令了?”
賈布吭吭哧哧的說了聲“是。”他知曉楊蓮亭一向與童百熊不對付,可當時是教主指命如此,他們又能如何?而後見楊蓮亭不說話又不像動怒,這便繼續說道“童堂主說‘向問天被關在暗獄,又有守衛嚴家看守,定是又內賊。’于是派出了朱雀堂在崖下搜索,其餘各堂都在嚴防,衆長老就開始盤問起當時的守衛。”這時候楊蓮亭不解了,朱雀堂确實有拱衛黑木崖之責,可這搜尋似乎還是風雷堂與白虎堂比較靠譜。在看看賈布,問道“那你們又是如何追來的?”
賈布面色尴尬,這便說道“當時衆長老盤問無果,秦長老、桑長老還有楚長老就與童堂主商議,說是趁他向問天還沒逃出平定地界,先拿下再說,可童堂主道‘向問天窺伺神教至寶《葵花寶典》,這關了兩年也夠了,他出逃也未曾傷人,等找出內應詢問了自然知曉其藏身之處。’當時桑長老就不同意了,說道‘向問天身負謀逆嫌疑,這樣跑了如何向教主交代’童堂主道‘哼,向問天入神教多少年,他于神教有功這一點你們不會不知,再者,當初東方兄弟繼位沒幾年,閉關時候他向問天還看顧過神教,他怎會對教主不利?當初說向問天謀逆的、、、謀逆的是楊總管,如今查無實據,如何能斷言,若是冤枉了好人豈非教主之過’”起初楊蓮亭聽賈布說“楊總管”時心中好笑,以他童百熊的性子,罵句小畜生都是輕的了,而聽到最後,楊蓮亭火大的一拍桌子,起身踱步怒道“‘好人’?老東西,成天就知道倚老賣老,他知道個屁。混賬東西,他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不成。”賈布見他如此上火便不敢再說什麽。片刻,楊蓮亭冷靜下來問道“之後呢?”賈布偷眼瞧了瞧楊蓮亭臉色,小心翼翼道“當時幾位長老堂主都争執不下,便去教主院中尋教主,可是教主無論如何也不願見咱們。童堂主道‘我東方兄弟不願管這事,想必也是想放過向左使一馬,我看,大夥依舊尋內應。散了吧。’之後大夥也無奈,只得先散。不過後來秦長老找到了屬下、、、秦長老道‘如今教主也未曾言明将所有事情推給童百熊處置,在這教主的意思不明,楊總管又外出旬日,若是向問天真跑了,便是不好交代。’于是秦長老、桑長老二人命屬下與上官堂主領本部人馬搜尋。咱們早已放出訊鷹,沿途分舵都知曉,按着線索咱們一路就追到了此處,這便與總管您相遇了。”
聽完,楊蓮亭呼出口氣,至少還有青龍白虎兩堂人馬在,向問天就算要跑也要多費手腳了。這便轉身對坐在一旁的左挺道“你馬上回去找若嫣他們,讓他們多注意些。”左挺自然知曉其中之意,點頭後道“那我這就走了,有什麽事情,還是聯系天風堂?”楊蓮亭點頭道“具體如何若嫣他們知曉,路上小心。”左挺點頭剛要起身走人,就聽楊蓮亭道“賈布,你安排人手繼續搜尋,我這便回黑木崖,老子倒要瞧瞧他童白熊有多大能耐,還想勾結叛逆不成。”說着就擡腳往外走。左挺一步閃到他身前道“剛才哨聲很近,向問天應該就在附近,你這麽貿貿然跑出去太危險,不如我陪你去,送你到了地方我立刻去找若嫣他們。”楊蓮亭尋思也是,這一路上萬一遇上向問天那就真的怎麽死也不知道了,于是點頭就牽馬與賈布等人道別。
二人擇小道抄近路而行,賈布言明,這條道已經搜尋過,沒有發現向問天蹤跡,于是也就不降馬速,直直向前沖去。楊蓮亭心知這事情可以說是刻不容緩,萬一向問天跑了,令狐沖又遇上、、、這會兒又想到那個童二缺心中就有氣,心道“可惡的童白熊,平日裏跟我過不去也就算了,這時候還放任向問天跑路,如今拖拖拉拉光憑青龍白虎兩堂去抓那只泥鳅,若是抓住倒是罷了,若是沒抓住、、、哼,那就真是你自作孽不可活了,等老子回去,別說堂主,就算是香主你這老家夥也別相當了。”怒氣十足的抽了一馬鞭,馬兒嘶鳴一聲腳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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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陣,突然間一塊石子擊中楊蓮亭馬前蹄之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楊蓮亭一驚,只聽馬兒一聲長嘶,人仰馬翻。楊蓮亭被甩出去,也虧的他多年來未曾落下武功,加之第一高手當陪練這反應速度雖不及二流高手但總比一般人強上不少。情急之下護頭得以安然,可這身上依舊疼的厲害,只是他口中只悶哼了一聲。左挺反應還算迅速,急忙拉緊缰繩停下馬,翻身下馬趕緊上前查看。上前将楊蓮亭扶起,急問“怎麽樣,摔傷沒有?”楊蓮亭無聲的搖搖頭,這時,聽到“嘩啦嘩啦”鐵鏈碰撞之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