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part

經檢查,陸光一昏倒的原因是闌尾炎發作。好在闌尾炎并不是什麽重病,而送到醫院也還算及時,一個手術之後,陸光一就呼吸平穩地躺在病房裏了。

譚妮妮還不知道陸光一的全名,只聽到楊婆叫他“陸先生”,所以她只得用自己的名義給他辦了住院手續。當時主治醫師還以一種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她,她只有結結巴巴的将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現在像小姑娘你這麽好的人也不多了啊!”醫生感慨一聲,拍了拍譚妮妮的肩膀。

譚妮妮嘿笑一聲,說:“哪裏哪裏,好人還是常有的。”

不過,當一個好人也是有很大的代價的,比如:一個人躲在牆角捂着嚴重縮水的錢包流着寬面條的淚水。

譚妮妮想,大概她要吃一個月的泡面了……或許,只能喝水?

嘆了一口氣,譚妮妮坐在病床前,看着這個已經睡着的男子。

相比醒着時的不可近人,睡着的陸光一更加平和,像是一個孩子。幹淨利落的短發,好看的眉毛舒緩着,高高的鼻梁下,嘴角微微抿着,顯出左邊臉頰上一個淺淺的酒窩。

譚妮妮突然色心大發,伸出手去戳了一下那個酒窩,意外地發現他的眉毛又皺了起來,居然還嘟起了嘴,似乎很不滿。

譚妮妮在心中狂笑不止,拖着下巴看着他。在譚妮妮看來,他是一個很英俊的男子,也是一個很有趣的研究對象。

一個有着嚴謹性格,沉默是金作風,卻又孩子氣睡顏的男子。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又有着怎樣的過往?

譚妮妮很好奇。

這個時候還僅僅只是好奇而已。她不知道的是,就是這份好奇,終有一天會變質,變成……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愛情。

譚妮妮在陸光一的病床邊守了一夜,一大早,她是被自己口袋裏的手機震動震響的。

醫院裏不能接電話,她挂了對方的來電,跑到醫院外面才撥了過去。

“楊婆,有什麽事嗎?”譚妮妮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嘟嘟嚷嚷問道。這串數字在她少得可憐的電話簿裏有記錄,是楊婆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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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已經到醫院了,你們在哪裏?”楊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嚴肅,卻又稍稍有許松動,“我看到你了。”

譚妮妮一擡頭,便看到楊婆沖她招了招手,她連忙走上前去。

“楊婆,你怎麽來了?”譚妮妮訝道。

“我來替你的崗守小陸。”楊婆看了看譚妮妮的裝扮,還是昨天的那一身:寬大的粉色印花t恤,藏青色的短褲裙,蹬着一雙髒兮兮的帆布鞋。大概是因為晚上沒有睡好,配上兩根亂糟糟的麻花辮子,十分邋遢的樣子。“你先回去洗洗吧,這一晚上該是累着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譚妮妮點點頭,也不多說。自己趴了一晚上,骨頭都要散架了,正想要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下呢。“那個人在XX號病房,就拜托楊婆了。”

“這是我剛買的粥,你拿一份吧!”楊婆遞給譚妮妮一個塑料盒子,裏面的生滾粥散發着很是誘人的味道。

譚妮妮推辭着,楊婆卻厲目一橫,道:“我已經吃過了,這兩碗本來就是給你和小陸買的,你這是不給老婆子我面子嗎?”

“那好吧……”譚妮妮只好收下,咽了一口不争氣的口水,便跟楊婆告別了。

喝着噴香的生滾粥,譚妮妮的電話又響了。

“喂,哪位?”譚妮妮看也不看,口齒不清地問道。

對方似乎有些黑線,沉默了幾秒才道:“姐,今天周六,我和小雨都有空,一起吃個飯吧!”

當楊婆走進病房的時候,陸光一已經醒了過來,正睜着一雙還有些迷茫的雙眼,呆愣愣地看着門口。

見楊婆進來,陸光一只是點了點頭。楊婆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小陸啊,這麽大個人了,你怎麽還是不會照顧自己呢?居然搞到醫院來了。”

陸光一是楊婆最久的房客,從不給她鬧事找茬,平日裏楊婆對他還算和顏悅色。現在陸光一出了事,她不免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态。

陸光一低眼不語,楊婆板着臉繼續道:“這次多虧了譚小姐,把你及時送到了醫院,不然你就危險了。以後可不許拿自己的身體胡鬧了。”

“譚小姐?”陸光一發出一個陌生的名詞,帶着些猶豫。

“就是我的新房客,你的鄰居。”楊婆知道陸光一是個不喜歡記人的性子,稍稍做了個解釋。

“喲,小夥子醒了?”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身後跟着個小護士,看到陸光一笑眯眯的。

楊婆見醫生進來,忙上前問道,“醫生,小陸他到底怎麽了?要不要緊啊?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楊婆本來就是個嚴肅的老婆婆,只不過事關她關心的人,也難免會啰嗦起來。

“他已經沒事了,只是闌尾炎而已,要不要留院觀察就看他自己了……”對楊婆說完,醫生轉臉看着陸光一笑道,“原來你叫小陸啊?”

陸光一點點頭,醫生又道:“手術之前做住院手續,送你來的那小姑娘不知道你的名字,還硬是做了你手術的擔保人,又給你交了醫藥費……小夥子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哦!”

陸光一想起了那個在自己昏迷時,溫柔無比的聲音。看了看病床頭名牌上記着的那個名字。他在心裏輕聲念道:“譚妮妮。”

H市的一家高級餐廳裏,飯飽之後,譚妮妮一口一口地喝着牛奶,瞥着面前的另外兩個女孩,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她們話着家常。

譚妮妮自醫院回家就洗了澡,又稍稍休息了一會,才趕出來約會。她這次穿了一件黑色雪紡連衣裙,這條裙子很低調,唯一的亮點就左肩的那朵墨色的蟹爪菊了。而對面的兩個女子,其中一個骨感冷豔,仿若冰山紅梅,一個和煦淡定,如同夏日清風。

這兩人就是譚妮妮的兩個表妹:沈紫衣和李施雨了。

“姐,我叫你來吃飯你幹嘛還帶着一瓶優倍啊?”沈紫衣終于忍不住,不爽的一皺眉。

“這裏沒有優倍。”譚妮妮嘿嘿一笑。

“來這裏吃飯當然是喝紅酒啦!”沈紫衣有些好笑地看着這個只大自己六個月的表姐,哭笑不得,“這是78年的紅酒,你嘗嘗。”

“這裏的紅酒很好。”一旁低頭吃着甜點的李施雨開口道,“慕斯蛋糕和黑森林也很好吃,布丁也不錯。”

沈紫衣是一家國際服裝公司的設計師,最愛的就是品酒了;而李施雨還是H大醫學院的學生,現在在牙科做助理。淡淡的她,卻很喜歡甜食。早知道她們就是奔着自己喜歡的東西來得,所以也怪不得她拿了自己最愛的牛奶了。

“嘗嘗?”譚妮妮其實對那枚紅色的液體有那麽一小撮的興趣,她有模有樣的聞了聞,再晃蕩了一下杯子,抿了一小口,再抿一小口,再再抿一小口……

一個小時後。

“幾點了?”談天談得時間都快忘了,譚妮妮突然自問自答,“都八點多了……诶,再不回去就沒有公交車了。”

“姐,我送你吧!”沈紫衣提議道,譚妮妮擺擺手,“算了,你送雨回宿舍吧!我搭公交有直達的,反正後面那一截路你也開車進不去。”

于是三人散席,各回各家了。

“妮妮姐的酒量怎麽這麽好?”沈紫衣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

因為她要開車,所以根本沒有多喝。那一瓶紅酒,幾乎都是由好奇心大發的譚妮妮一個人喝下的。

“诶,你不知道嗎?”李施雨坐在副駕上,淡定的系好安全帶,還皺眉摸了摸自己鼓起來的肚皮,“妮妮姐喝醉酒的樣子就是那樣,跟個沒事人似的。”

“你是說她喝醉了?”沈紫衣的聲音有些上揚,見李施雨點頭,驚愕道,“你怎麽不早說!讓她一個人回去多危險!”

“安心啦!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她喝醉了好吧?”李施雨輕嘆了一口氣,“她要發酒瘋是要回家了才會發的……更何況,妮妮姐天生大力,你覺得喝醉的她危險一些,還是一般的流氓危險一些?”

沈紫衣仔細一想,一個哆嗦:“還是她危險一些……”

“明早打個電話慰問一下就好了啦!”

七點還陽光正好,不過九點多天就已經黑透了。靠在門上的陸光一看着滿天星光,一點也沒有等了兩個小時的不耐煩。

陸光一不喜歡醫院,很不喜歡。所以在确定自己沒有任何不舒服後,立馬就辦了出院手續。回到家裏,隔壁沒有任何動靜。

真是奇怪,她不是不出去工作嗎?怎麽會不在家呢?她去哪裏了?怎麽到現在還不回來?

雖說沒有不耐煩,可是一直等待着無事可做的他,也不免左思右想起來。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幹嘛要想這些啊?他不過就是想要把醫藥費還給她,頂多加一聲謝謝而已。現在居然不工作,在門口傻等着一個人?

老舊的樓梯上傳來動靜,陸光一一擡頭,就看到了譚妮妮酡紅的面色。她的臉是曾經見過的清秀小臉,配上那微醉的神色,有着說不出的妩媚。

“喲,是鄰居桑喲。你怎麽在這裏?賞月嗎?”一直表現都很正常的譚妮妮,在這一刻洩露了自己喝醉的狀态。她的聲音和平日裏不同,有些暗啞。

陸光一不太喜歡譚妮妮身上的酒氣,突然覺得會在夜裏喝酒喝到爛醉的女人,定然不是一個好女人。下意識的皺着眉,他将一張支票塞入譚妮妮手中,快速抽離冷聲道:“醫藥費。”

譚妮妮似乎聽出了陸光一語氣中的疏離,十分不滿的撅起了小嘴兒,皺眉道:“喂,陸先生,我和你有什麽仇嗎?幹嘛一副萬年小受的樣子啊?真讓人想……想……”

陸光一沒有什麽好說的,正想轉身走,卻被矮了自己一個頭的小女人一把拽住胸前的衣料。愕然之下,一個溫溫軟軟、帶着酒氣和女性香氣的唇就貼了上來。

那一個瞬間,陸光一仿佛被定身,不得動彈。

譚妮妮咬了一口,笑得像貓一樣:“嘻嘻,好好吃的草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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