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part
“張先生，檢察院現以縱火罪起訴你。”林偌微微笑着，對張先生說道。
張先生的理智随着閉合的打火機，稍稍有所恢複。他扯着嘴角緊張地笑着，退了兩步，小聲說：“林先生，你在開什麽玩笑……”
“啊喂，姓林的，你亂講什麽！”譚妮妮騰地一下站起來，撿起來的地圖在手中攥成了一團腌菜。原本積壓在心中對林偌的不滿爆發出來，變成了噼裏啪啦的話語，“縱火罪？你哪知眼睛看到張先生縱火了？證據哪？拿出來呀！拿不出的話小心張先生告你诽謗喲！”
被質問的林偌不慌不忙，看着譚妮妮氣呼呼的樣子心情卻是大好：“證據的話，我有。”
“有證據，有證據也……”正準備繼續鞭炮語言攻擊的譚妮妮聽到這話，止住話頭，“诶？你有證據？！”
林偌将牆上貼着的手繪地圖收下來，嘴角勾起一抹笑：“這張地圖上繪制得足夠精細，每個縱火地點清清楚楚。已經縱火的地點已經用筆畫上了叉，與這三個多月來縱火的地點分毫不差……”
“可是這樣也不能作為張先生是兇手的證據啊！”譚妮妮反駁道。
然而林偌接着的話，将所有的可能打破：“剛剛我在這間房子裏發現了大量的汽油……請問張先生，你的那些汽油從哪裏來？用途是什麽？”
“怎麽會……”譚妮妮幾乎說不出話來，最後轉向張先生，希望他能為自己澄清，“哪，不會的對吧張先生？你快點跟這位檢察官大人解釋解釋啊！”
“解釋也沒有用，只要将這裏的汽油拿去做鑒定，得出的結論必然是跟之前縱火案所用汽油一模一樣。”林偌的笑容在嘴角凝固，嚴肅道，“張強國先生，你在自己的妻子跟人私奔了之後對社會進行報複性縱火，如今證據确鑿，你有什麽可說的？”
林偌的話一出口，譚妮妮就明白過來。他們并不是偶然在路上遇到林偌的，林偌早就對張先生做了調查，對他的背景情況、犯罪動機、犯罪事實都已經了如指掌。而之前堅持要進入張先生家，不過是為了要拿到最關鍵的證據。
他，是利用了她。
“證據确鑿？”譚妮妮攥緊的手松開來，她擡起眼看着林偌，緩緩道，“若是沒有錯，林大檢察官算是非法采集證據吧？這在法庭上是無效證據，所以……”
“所以你是想要幫他喽？”林偌又笑了，看向張先生。
張先生的臉色蒼白，眼神裏卻是古怪的光。他嘿笑一聲退後幾步，轉身就逃跑。
“啊，張先生！”譚妮妮想要追過去，但張先生自己又一步步退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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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想要逃跑的罪犯怎麽可能自投羅網呢？譚妮妮看過去，只見一排武裝JC站在門口，已然是堵住了去路，而通往二樓的樓梯上、窗口旁也有JC待命，完完全全将可能逃跑的線路堵死。他們，究竟是何時潛入到這幢房子中來的？
“JingCha……”譚妮妮看着JC，回頭看了看林偌，“難道你……”
林偌從懷中掏出幾張蓋着大紅印章的紙，對譚妮妮晃了晃：“JC局的搜查令和逮捕令。譚小姐，我進入這幢房子裏可是得到許可的，所以，那些汽油可就算是有效證據了。”
聽到林偌的話，譚妮妮連驚訝都沒有了。像是林偌這樣的人，怎麽會留下漏洞？只是譚妮妮心中仍舊是不舒服極了，自己被人利用，自己所相信的人并不能被信任……
“其實……”看到譚妮妮神色黯然，林偌正想給她解釋，卻聽張強國大喝一聲，猛地往客廳跑來。
他是要，是要……
林偌的身體在思緒反應過來之前反應，但還是晚了一步——張強國的胳膊圈住譚妮妮的脖頸，只要一個用力，他就能将她的脖子扭斷。
“哈，我管他媽的什麽證據！”張強國挾持着譚妮妮，原本的隐忍變得嚣張無比，曾經臉上的蒼白讓此刻的狂亂更顯猙獰，“老子就是放火了又怎麽樣？那娘們跟着人跑了老子才不在乎，反正她跟那個奸夫都已經下地獄了……”
“怎樣，你們來抓我呀！可是你們抓不到我，因為我要是死也要拉着這個小姑娘陪葬！哈哈……你們這些孬種，我知道你們不敢！”
譚妮妮有些不可思議地，因為沒有看到張強國的面目表情，所以她想象不出一直都是笑呵呵老好人樣子的人，會以怎樣的神情挾持着自己。
“張先生，你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譚小姐是無辜的，她對你十分信任，你怎麽能……”林偌皺了皺眉，鎮定下來勸說，話語中絲毫沒有洩露此時心底的擔心。可是話還未說完，張強國怪笑着打斷了他。
“無辜的？要不是她看到了我放火，我怎麽會接近她？不接近她怎麽會被你們這些人盯上？要是老子早知道留着她是個禍患，就該一開始就除掉她！不然我也不會落到被你們這群瘋狗圍住的地步！”
譚妮妮聽到張強國的話，心中無數草泥馬奔騰而過：我什麽時候見過你放火了呀？我才不要為一個不存在的理由就喪命呢！
“也是就是說，你承認之前還錢包是為了接近譚小姐了？”抓住張強國話中的重點，目光瞟向譚妮妮，果然看到她一愣。
終于注意到了呢……
“呵，這女人還真是笨哪，以為我真的是給她送錢包的……”張強國想起譚妮妮在病房中不停道歉的臉，仿佛在看一個笑話。他的嘴角是殘忍的笑容，“我啊，那天晚上就想要殺了她的，不過……”
張強國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什麽，手臂微微抖了一抖。
“所以，你一開始就是一個跟蹤狂加變态喽？”譚妮妮接過話頭，話語甜甜的笑意根本不像是在對劫持自己的罪犯所說的話。
張強國只看到女孩頭頂上柔軟的秀發，對方甜蜜的語調讓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盛，正想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的時候，手臂上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
譚妮妮一手捏着張強國的手臂，步步掙脫他的鉗制。她擡起頭，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越加蒼白的臉。
“原來我想得沒有錯啊……”譚妮妮笑着，在下一秒變成一張咆哮的臉，然後一拳打在對方的腹部上，“你真的就是一個跟蹤狂加變态！還害我進了JC局，害我付了那麽多的醫療費！”
重點是——“把我一個多月的生活費還回來呀！混蛋！”
張強國被JC帶走了。三個多月來，他在H市多地進行縱火活動，并且涉嫌故意殺人罪，接下來他将面臨法律的制裁。
“哪，給。”林偌遞給蹲坐在角落裏的譚妮妮一杯水。譚妮妮一言不發地接過水，卻是一口都不喝，呆呆地樣子讓林偌不由地擔心起來。
“咳，剛剛你那一拳力量不小啊，恐怕張先生又要斷兩根肋骨了。”或許是太過沉默，林偌輕咳一聲，找了個話頭笑着說，然而譚妮妮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
林偌的笑容僵了一會兒，像是提起今天天氣挺好的那樣轉換了話題：“據我們調查，三個月前張強國的第一起縱火案是在附近做的。譚小姐是三個月前來到H市的吧？七月十八日，譚小姐真的沒有見過張強國縱火嗎？”
七月十八日，啥，誰知道哪啊……譚妮妮呆呆的想着。陸光一給的支票都付了醫藥費，難道她真的要因為一個壞蛋吃一個月的鹹菜粥嗎？啊，想着就很凄慘啊……
诶，等等。七月十八日。陸光一簽的支票不就是七月十八日嗎？那天、那天她去見了兩個表妹，喝醉了酒，強吻了陸光一……路上見到什麽事……
譚妮妮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那光芒讓林偌松了一口氣：“譚小姐是見過他的吧？七月十八日。所以可不可以請譚小姐為我們出庭作證？也許我們還能為譚小姐頒發一個見義勇為獎。”
“見義勇為獎？有多少獎金？”譚妮妮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兩顆閃閃的星星。
“這……恐怕只有名譽獎勵。”林偌有些為難，嘴角卻忍俊不禁。
原本的期望落空，譚妮妮擡起頭白了林偌一眼，沒好氣地說：“那天回家的時候喝醉了，路上見到什麽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不好意思哈，我不能出庭作證，你們也不用給我頒發什麽獎了。”
這樣的回答并沒有讓林偌失望，他反而笑了：“今晚辛苦你了，譚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譚妮妮站起身，并不領情。她徑直朝門口走去，“希望再也不見啦，林大檢察官。”
這一次林偌沒有追出去，他只是對着那個小小的背影輕聲說：“see you later,my law princess.”
Law princess。
久違的稱呼讓譚妮妮的腳步一頓，微微瑟縮的肩膀洩露了她此刻的緊張。只是一頓，她腳步不停地離開了。
譚妮妮沿着原路返回。這附近應該是存在着近路的，可是若是尋找，她恐怕會迷路。
秋夜的星辰很亮，幾乎蓋過了昏黃的路燈的光芒，只是路上的人并未察覺到。她的心思有些飄渺，可是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想些什麽。
或許是過去，又或許是未來。
不知不覺竟然是已經走到了公寓前，譚妮妮擡起頭揉了揉眼睛，這才确定站在公寓前的人影正是陸光一。她快步走近，正想喚他的名字、問他怎麽在這時，陸光一卻轉身蹬蹬蹬上了樓梯，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陸光一顯然也看到了譚妮妮，可是他的行動卻太過反常，讓譚妮妮愣在當場，一如初見之時。
小黑喵喵叫着圍着主人的腳撒歡，譚妮妮将它一把抱起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嘿，怎麽回事？”
淩空的小黑甩甩尾巴，只是喵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