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part

譚妮妮生病了。

“都說笨蛋是不會感冒的,譚妮妮,你到底對不對得起笨蛋兩個字呀?”盧曉惠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地數落着譚妮妮,一點也不留情面。

譚妮妮縮在被子裏,把手機拿開一點才不至于被盧曉惠的聲音荼毒。她咳嗽兩聲,厚着臉皮笑嘻嘻:“這只能說明我不是笨蛋,蘆荟,現在沒有感冒的你才是笨蛋喲。”

“笑P呀。”盧曉惠被譚妮妮氣得牙癢癢,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聽到總編輯的怒吼,急着就要挂電話,“啊,總編發飙了,挂了哦。譚妮妮,稿子的事情我會幫你拖一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對,讓你的小男友好好照顧你。Bye。”

“喂,陸光一比我大兩歲好不好,什麽小男友……”想要辯駁,對方卻已經先一步挂斷了電話,只留下譚妮妮皺着眉頭小聲自言自語。

對于好友與自己暗戀十年的人走到一起,譚妮妮之前受到刺激歸受到刺激,但也是真心祝福他們的。何況她現在和陸光一在一起,對盧曉惠和莫淺平之間的事情就更看開了。

只是,對于自己曾經暗戀莫淺平十年這樣的過往,譚妮妮還是鼓不起勇氣以一種談笑的口吻對盧曉惠說:“哪,蘆荟,我曾經觊觎過你家男人十年喲。”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會喜歡上莫淺平以外的人,比如陸光一。原來,喜歡和感情,都是會變的。

“哎,真是時光容易把人抛,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呀。咳咳……”

合上手機,譚妮妮看着天花板悲春傷秋地感嘆了一句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口水噎住了,忍不住地咳嗽起來。然而聽到玻璃門那裏的動靜,她連忙把頭用被子捂住,咬住嘴唇壓抑住喉嚨間的癢。

陸光一在陽臺的時候就聽到譚妮妮的咳嗽聲了,他皺着眉走進來将手上的那碗粥放在桌子上,看着将自己裹成了毛毛蟲的譚妮妮。

“妮妮,不聽話。”他的話有些責備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擔心。

“嘿嘿,咳咳……”探出頭來的譚妮妮想要裝傻充愣地一笑而過,只是再也壓制不住喉嚨間的咳嗽聲了。忍不住的不停地咳,咳得連身體都縮成了一個繭,卻紅着臉有些虛弱地還想要開一個玩笑,“啊,陸光一,我是不是要死了?”

陸光一蒼白的臉血色褪盡,他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寶石一般的眼睛再無光澤。

“不會死。”他咬着牙,仿佛用盡了所有力量才從齒間吐出這樣一個詞,像是要确定什麽一般重複着,“才不會死。”

會不會離去,會不會消失,這世間會不會再也沒有一個叫做譚妮妮的女孩對他笑了?就像是當年站在太平間裏,無論童年的他怎麽哭鬧也喚不醒的父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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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陸光一?”譚妮妮坐起來,一手在陸光一的眼前晃了晃。撲哧一聲想笑,卻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噗、咳咳……我只是開個玩笑啦,陸光一你不要這麽認真啦!”

他卻将她抱住,緊緊地。

譚妮妮身上是陸光一喜歡的陽光的味道,那麽眷戀,從不舍得放開。所以害怕失去。

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顯得悶悶的:“妮妮,不開玩笑。”因為他會當真。

被陸光一抱着的譚妮妮伸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背,陸光一的背像是少年那樣的瘦削,明明暗藏着成年男子那樣的力度,心卻脆弱得好似最純粹的水晶。令人憐惜。

她終于發現,她真的愛上了這個叫做陸光一的男人了。可正是因為愛上了,她更加無措。陸光一對她的執着是一種幾乎病态的依戀,若是失去,便會萬劫不複。

要怎麽說,終有一天,我也會死去。而在這樣短暫的生命中,我對你的感情,就像是我曾經對莫淺平的感情,不敢有所保證。

“傻瓜。”譚妮妮想要笑着調侃他,然而開口卻是帶着哭腔。她的眼不知何時盈滿了淚水,是止也止不住的雨,“連開個玩笑也不行啊?為什麽你就不能說‘就算你死了,也永遠活在我心中’之類的煽情的話?你就是個傻瓜!”

陸光一的背一僵,沉默良久,機械地說:“妮妮,死了,也活在,我心中。”

語氣裏完完全全是不情不願,可還是照着譚妮妮的話複述了一遍。那樣的違和感一點也不像是情話或者誓言,只不過是小學生在課堂上被老師逮到磕磕碰碰的背書而已。

譚妮妮破涕為笑,吸吸鼻子吸不住鼻涕,壞心眼地往陸光一肩頭蹭。潔癖陸光一的背更加僵直,甚至都可以隔着衣料感覺到那一背一手的雞皮疙瘩。

“所以說陸光一你就是傻瓜。”她在他耳邊輕聲說,“可是,我好喜歡你的傻。陸光一,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所以要是我以後死了……”

“就算是變成女鬼,也要永遠永遠纏着你。然後,我們再人鬼情未了吧!”

游天的會議室中,一大圈人圍在桌子後面,沉默着,氣氛緊張而壓抑。

坐在最上首的中年男子并不年輕,他的發際線已經過了危險地帶,幾乎成了地中海。這個男人正是游天的現任蔡老板,蔡老板不僅每天要為自己不多的頭發而發愁,最近還要為游天被陸氏集團收購而發愁。可是愁來愁去毛囊閉塞得更加嚴重,曾經茂密的頭皮寸草不生。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蔡老板心情煩躁,語氣不免嚴厲起來。他一甩手中的資料,掃了一眼在座的人,“為什麽在我們游天的新游戲‘武神’之前,就有類似的游戲上線了?”

蔡老板正在氣頭上,自然是沒有人敢往槍口上撞,一幹人閉嘴不答。當還是有一人大義凜然面對這一局面,開口說:“蔡總,我覺得雖然那些先‘武神’上線的游戲比‘武神’搶占了時機,但是我們‘武神’無論從畫風還是人物設計都比那些小游戲要優良很多,在這個方面我們還是有優勢的。只是……”

“只是我懷疑是‘武神’的程序洩露,所以才會有類似的游戲出現。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武神’已經沒有必要再上線了。程序是一個游戲的靈魂,連靈魂都丢了的話,這個游戲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說話的人是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子,他瘦瘦高高的模樣,長相也不差。然而當他說話結束的時候,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也遮擋不住眼中帶着算計的精光。這個人就是游天的首席程序設計師王浩遠。

蔡總聽了一大堆話,只抓住了重點:“什麽?‘武神’不能出了?”

該死,本來他還指望武神能夠給游天加分,在陸氏收購的時候擡高價格。現在這種情形別說擡價了,別虧本就不錯了。

看到王浩遠肯定地點了點頭,蔡老板煩躁地撓了撓頭。他問:“浩遠,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啊,該死,他覺得他頭上本來就不多的頭發又要掉好幾根了。

王浩遠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圓框眼鏡,微笑着說:“蔡老板,我知道您現在在為陸氏收購的事情煩惱,現在大家也同樣為這件事情而憂心忡忡。

“程序洩露這算商業機密洩露,不僅會影響您與陸氏的談判,也影響我們這些員工在新公司的地位。我們之中若是真的存在一個洩密者,新公司很有可能會将我們這些老員工裁員——”

王浩遠的話一出,在座的各位皆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小聲地交頭接耳。

“安靜安靜!”蔡老板拍拍桌子,會議室立刻又平靜下來,“浩遠,你接着說。”

“雖然還不确定,但是事實上距離程序設計者交程序并沒有幾天,而其他公司根本沒有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開發出一款相似的游戲!”王浩遠将面前的資料經由秘書遞給蔡老板,接着說下去,“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是游戲的設計者也就是陸光一洩露了‘武神’的程序!”

王浩遠的結論無疑是一個炸彈,大家又不由地小聲交談起來。而蔡老板又生氣地拍着桌子:“安靜安靜!”

“如果的确是洩露商業機密的話,需不需要我寫一份起訴書?”坐在蔡老板身旁許久都未曾說話的人,微笑着開了口。嘴角标志性的小顆黑痣,讓勝利性的笑容添了風韻。

柳芊秋身穿一身藏藍色職業套裙,茶褐色的波浪卷發梳成了一個馬尾,更顯得幹練。

“對啊,還有柳律師在,看我居然急忘了!”蔡老板一拍光頭禿頂頭,這才想起了身旁這位大美女,律政女王柳芊秋。柳芊秋雖然是游天的法律顧問,但事實上很少參與游天的事務,這次她的到來也令蔡老板很是驚訝。

“不,如果起訴的話會影響游天的聲譽,所以我想最好還是內部解決——”他的目的不在于将陸光一告上法庭,而是讓他消失在游天。王浩遠心中帶着報複的得意,頓了頓說道,“比如說,由股東大會決定陸光一的處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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