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醫仙雪墨
“姑娘,你可看夠了?”正在此時,一道和藹的蒼老聲音在蘇傾顏耳邊響起。
時刻關注着蘇傾顏舉動的幼翠看見自家姑娘走神後,扯了扯蘇傾顏。
額?什麽情況?明顯還沒反應過來的蘇傾顏一回神,就看見了那老者正笑呵呵的盯着他。
“姑娘,老朽剛才聽到您說,那方子上有味藥材寫錯了?”
那老者雖然年邁,但聲兒卻響亮的很,整個德仁堂聽的清清楚楚。
“可是姑娘您剛才并未看到那方子。”
那老者緩緩用布滿皺褶的手捋了下自己的白花花胡須:“您剛才那句話,莫不是在消遣我等?”
“對啊,就是,計掌櫃說的在理。”那山羊胡子大夫聽罷,出聲附和。
計掌櫃輕掀眼皮,警告的看了眼山羊胡子大夫。
而那光頭肥耳壯漢和周圍的老百姓聽到後,也好奇的看向她。
“剛才那壯漢曾将方子一巴掌拍在了這臺上。”蘇傾顏語氣淡然的回答計掌櫃。
聽罷,計掌櫃眼神一凜,心中大駭。
剛剛那壯漢确實曾将方子拍在連臺上,但是卻又在一眨眼的功夫又被山羊胡子大夫拿了去。
他混沌的雙眼望着不過豆蔻年華的蘇傾顏,拿起那方子,緊張的手都在顫抖。
這位姑娘的這番眼力,簡直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難道,這姑娘是這潛龍大陸不世出的醫學奇才?
“姑娘,老朽厚顏懇請姑娘不妨說說,這方子裏究竟是哪味藥材寫錯了?”
計掌櫃話音一落,那山羊胡子大夫猛然瞪大眼,看向蘇傾顏,緊張的渾身發熱。
難道那方子真有味藥材錯了?
蘇傾顏自信一笑,旋即張開殷紅小嘴。
随着時間流逝,等着蘇傾顏說話的衆人卻茫然的望着蘇傾顏。
什麽情況?蘇傾顏用手摸了摸嗓子,她明明在說話呀,為什麽發不出聲音來?
“你這小姑娘,怎麽回事?逗我們玩呢?”
“你是不是怕了,所以才不敢說出來。”
“就是啊,就是啊,不說就滾出去!”
那計掌櫃見狀,臉上和藹的笑容也斂了些。
正在衆人不滿時,一道雪色光華從衆人頭頂上傾洩而下。
在發覺異樣時,正在一樓大堂內的所有人全部仰頭看了過去。
雪白的寬大衣袍,黑色的及踝秀發,最讓人過目不忘的是他那雙藍色的冰眸。
人群中,不知是誰大聲叫了出來。
“冰肌玉骨!是雪墨公子!”
“醫仙!醫仙!是醫仙雪墨!”
……
聽着耳邊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崇拜聲,還納悶自己為何說不了話的蘇傾顏一望過去。
就望進了雙毫無感情的藍眸中。
莫名其妙的,一道勁風朝她撲面而來,蘇傾顏察覺到喉嚨間仿佛有一道氣流貫穿而過。
接着,她再嘗試的張口,就發覺自己能說話了。
望着那端立在大堂正中央,纖塵不染的雪墨,蘇傾顏蹙緊秀眉,似是疑惑。
她剛才為什麽會突然說不出話來?
還有…,這名叫雪墨的藍眸男子為何會幫她?
正在這時,二樓內,面色不虞的重錦一巴掌拍在了深紅色欄杆上,手背青筋交錯。
在他身後的數十名紫衣侍衛見狀,全部垂下了頭,“刷刷刷”将利劍回鞘。
暗眸瞥了眼樓下,心中惱怒的重錦一甩袖袍,鎏金的瑞錦紋随風搖曳,他直接旋身從大開着的窗柩飛了出去。
而那些數十名紫衣侍衛見到主上離開後,也紛紛飛身離開。
最後只剩了那紫衣侍衛中唯一的那名女侍衛,那女侍衛瞪了眼蘇傾顏後,才跟着離開此地。
一樓大堂自從雪墨出現後,周圍所有人被他這一打岔,幾乎都忘了剛才的事。
雪墨察覺到二樓沒了重錦的氣息後,對着蘇傾顏淡淡一笑:“在下雪墨,無心打斷姑娘,姑娘現在可繼續。”
剛才她說不出話來,可能是有人不希望她将實情說出。
若真是這樣,那這名叫雪墨的醫仙剛才可算是幫了她大忙。
“不敢不敢,”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的蘇傾顏連忙朝雪墨道謝,“多謝醫仙。”
雪墨只是朝着蘇傾顏禮貌而生疏的颔了颔首,淡淡的站在原地。
蘇傾顏掃了一圈将視線集中到她身上的衆人,清了清嗓子,便緩緩說道。
“這壯漢滿臉紅腫,應該是這冬日的低溫和冷風刺激,患了荨麻疹。”
蘇傾顏掃了眼那光頭肥耳壯漢紅腫的臉。
“照常理說,普通的荨麻疹只需內服對症藥材,便會逐漸消退大半。”
“但這壯漢的荨麻疹卻并未消退,可見應是藥材出了問題。”
“那方子上,是不小心寫錯了一味名為蛇痢草的藥材。”
“方子上寫的是痢止草,要知道雖然蛇痢草和痢止草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兩者效用全截然不同。”
蘇傾顏的話音一落,急于求證的計掌櫃就拿起手中的方子,看到那連筆寫成的墨跡,眼皮子一跳。
當真是痢止草!
站在計掌櫃旁邊的山羊胡子大夫見到激動到滿臉通紅的掌櫃,就猜到沒準那個小姑娘說對了…,心神巨震。
“痢止草用于痢疾,腎炎,咽痛。”蘇傾顏注視着連臺後神色各異的計掌櫃和山羊胡子大夫。
“而蛇痢草…,想必也不用小女子繼續說下去了吧。”
“哈哈,”心中翻滾着滔天巨浪,欽佩不已的計掌櫃放聲大笑,滿意的用手捋了捋胡子,“姑娘果真是讓老朽刮目相看那。”
“姑娘剛才就只是晃眼看了眼這方子,居然都能認出這上面快糊成一團的字跡,真真讓老朽驚嘆。”
“姑娘小小年紀,卻讓老朽佩服不已啊。”
“實在是僥幸,”蘇傾顏連忙接道,“剛巧我曾在醫書上翻看過而已。”
“運氣好運氣好。”
“哈哈哈。”一瞥便知藥材出錯。
怎可能是僥幸?計掌櫃并未接話,只是撫須大笑。
剛才還出聲笑話着蘇傾顏的老百姓們聽到這裏,眼神從最開始的輕視變成了崇拜。
在老百姓心裏,最尊敬的就是大夫,在發覺到蘇傾顏确實沒有吹牛皮時,紛紛叫好。
一時間,整個大堂全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叫好聲。
而那山羊胡子大夫見此,臉白如紙,他剛一動作,打算偷偷離開此處,卻被計掌櫃喊住了。
“從明日起,你就不用來我這德仁堂了。”
山羊胡子大夫身子登時一顫,沒出息的軟倒在地。
本來在連臺裏忙活着的其他大夫們神色肅穆的低下頭,繼續認真的幹着手上的活兒。
等計掌櫃把那光頭肥耳壯漢的事情解決後,蘇傾顏往人群正中間一看,剛才那位雪墨醫仙居然不見了。
她今日來這德仁堂,本來就是來探個虛實,看看這德仁堂的情況。
剛才那位雪墨醫仙應該才是這德仁堂真正的主人。
看來,她只有改日再來一趟。
“姑娘,請問您是……”那接待蘇傾顏的大夫,見到蘇傾顏,有些猶豫的詢問着。
“哦哦,你好,我是來買藥材的,我要麻黃,杏仁,甘草……”回神後,蘇傾顏吐了一連串藥材名。
連臺內的那大夫連忙神色匆匆的抓好,用黃油紙包好遞給她。
“姑娘,總共一兩銀子。”
“好的,”蘇傾顏轉而朝着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幼翠看去,“幼翠,一兩銀子。”
“啊?”幼翠當即大叫出聲,偷偷捂住腰間绶帶上的繡囊,“一兩銀子,這麽貴?”
“額?”蘇傾顏被幼翠的反應驚住了,古代世家小姐不是都很有錢麽?
為啥她的貼身丫環聽見一兩銀子,這麽激動?
幼翠将身子朝着蘇傾顏挪了挪,小聲附耳說道:“姑娘,您的月銀一個月只有二兩。”
“奴婢現在身上只有三百文錢,這可怎麽辦?”
能怎麽辦?蘇傾顏哭喪着一張臉,沒想到她穿成侯府小姐,居然連最平常的藥材都買不起。
實際上,德仁堂素來價錢都比外間要貴上一兩倍,若是蘇傾顏今日去陵安城其它藥堂,可能都不會付不起銀子。
“不好意思,身上銀子沒帶夠,這些藥材我不要了。”蘇傾顏厚着臉說完後,便打算轉身離開。
弄的裏面那大夫鄙夷的啐了口,真是倒黴!
剛才他瞧着蘇傾顏的穿着和那番言語,還以為是個了不得的世家小姐。
沒想到,居然連一兩銀子都付不起,估計,她身上那白狐皮的披風也是假皮吧……
正在此時,親自将那光頭肥耳壯漢送到門口的計掌櫃回身往裏走,就聽到了蘇傾顏那句話。
他當即三步并作兩步将蘇傾顏主仆二人攔住,然後瞪了眼那大夫,在他詫異的眼光中。
将他手上包好的藥材扯了過來,雙手捧到了蘇傾顏面前。
“老朽厚顏,一個粗鄙之人,想交姑娘這個朋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蘇傾顏眼珠子一亮,她先是向着掌櫃道完謝後,就讓幼翠拿好那包藥材。
今日出門一趟,還是有收獲,不錯不錯。
想罷的蘇傾顏,朝着幼翠一笑:“走咯,我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