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德仁堂被嘲
蘇傾顏輕輕瞥了眼那宣紙上的藥材,聽着耳邊壯漢的話若有所思。
“爺爺身上的紅腫反而沒有減少,還變多了。”
他聲音一落,在四周排着隊的老百姓們就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這人如此兇神惡煞,我看多半是來這德仁堂找茬的。”
“對啊,德仁堂從未出過錯,不過,你看那壯漢臉上紅腫一片,好像又不是那麽一回事?”
“對,你這麽一說,難不成真是這德仁堂的方子出了問題?”
……
連臺裏的一名山羊胡子大夫連忙抹去額上的密汗,哆嗦着手拿起那方子認真一看。
在仔細浏覽一遍後,他才擡起頭。
“這方子上的藥材全是對的,恐怕是……”
還不等那大夫說完,那光頭肥耳壯漢直握拳“砰”錘到連臺上,生生将那大夫的話給打斷。
“這方子上的藥材确實沒錯!”山羊胡子大夫見狀,脾氣也上來了。
那光頭肥耳壯漢聽言,面目猙獰的拿大手摸了摸锃亮的腦袋,臂膀的肉跟着一顫一顫。
正着隊的老百姓望着那壯漢渾身的肥肉,紛紛臉色一白。
“哎,你說,這回德仁堂的招牌會不會被砸了?”
“我看那,有可能……”
……
正在大堂內的老百姓都紛紛指指點點時,一道嬌俏的聲音在這嘈雜的大堂內響起。
“剛才那方子上有味藥材應該是不小心寫錯了。”
那道聲音一落,大堂內正七嘴八舌說着的老百姓們瞬間噤了聲。
連臺裏的山羊胡子大夫在望見是蘇傾顏時,一掃她渾身的裝扮,便氣的直接将手指向了她。
“這位姑娘,這裏可不是你的繡樓,容不得你胡鬧!”
“我學醫四十載,豈會不知道這方子的藥材是對還是錯?!”
那山羊胡子大夫說完,大堂內的老百姓也随着大聲嘲笑起來。
“是啊,瞧那姑娘一身打扮,肯定是世家小姐,沒見過世面。”
“這裏可不是你們後院裏的繡樓,而且要知道啊,這德仁堂抓藥的大夫,若是在別處,沒準都能坐堂。”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姑娘,你還是回去拿着你的繡繃子去繡花樣子吧。”
……
幼翠聽到後,緊咬的下唇片浮現白印子,她剛想出聲和那些人争執,就被蘇傾顏給一把拽到了身後。
蘇傾顏無所謂的站在原地,臉上笑意越來越濃。
她掃了眼那,從頭至尾,就算大堂內有人鬧事都低着頭算賬的老者,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那老者在察覺到蘇傾顏的目光後,撥弄算盤的手指一頓。
只一頓,老者又開始低頭仔細算賬。
聽到蘇傾顏的嬌俏聲,那光頭肥耳壯漢便滿臉兇相的朝她望了過去。
在看見淡然站着,身材纖弱的蘇傾顏後,不知為何,他內心升起一股憐意。
光頭肥耳壯漢“呵呵”傻笑了聲,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姑娘,您和這德仁堂又沒啥關系。”
“俺看啊,您剛才就是無心說了句而已,還是別摻和進來了。”
剛才還兇神惡煞壯漢,此刻變成了個憨厚老實人。
他這番變化,倒是令正在一旁看熱鬧,大聲嚷嚷着的衆人紛紛放輕了語氣。
他們望着淡然端立的蘇傾顏,臉上有些挂不住。
小姑娘不過就只是無心說了句而已,他們剛才幹甚那麽激動……
二樓,雪衣公子手中的狼毫恣意流轉間,一副青山圖已經飄飄然完成。
重錦斜睨了眼那張白色宣:“雪墨公子,有人來你這德仁堂鬧事。”
“你居然還有閑心畫畫?”
“難怪你們神醫谷的大夫都吃不飽肚子,原來是少谷主不管事兒啊。”
“九王爺過譽。”被喚作雪墨公子的雪衣男子緩緩起身,一甩袖袍。
“九王爺手上既然沒有雪墨想要的藥材。”
“還恕雪墨今日不能去九王爺府上一游。”
“九王爺,還請回吧。”
心中本就焦急萬分的重錦一聽這話,絕豔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而在他身後的紫衣侍衛們見到主子的表情,“刷刷刷”就抽出了佩劍。
數十柄泛着寒光的利劍指着那端立的雪衣公子,一時間,空氣都變的凝重起來。
那雪衣公子見此,只神色淡淡的拿偏白的手指撣了撣雪衣上壓根就不存在的灰塵,緩緩道。
“九王爺,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打賭?”兩個字從口腔深處轉悠出來,重錦轉了轉右手大拇指的紫色扳指,似在思考。
“賭什麽?”
“賭樓下大堂那位女子所說真假。”
嗯?心中詫異的重錦聽罷,眸光望下去,在看見大堂內那白色帷帽女子時,疑惑的“咦”出聲。
他,怎麽覺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見過似的?
瞥了眼重錦的紫色背影,在他身後雪衣公子繼續語氣淡淡的說着。
“若她所說,錯,則九王爺您贏。”
“若她所說,對,則雪墨贏。”
雪墨話語一落,重錦身後站着的紫衣侍衛中唯一的一名女子卻忽然出聲。
“主上,小心有詐!”
暗眸一沉,重錦當即呵斥道:“閉嘴。”
那女子神色猛的一變,握着利劍的手瞬間汗濕,差點連劍柄都握不住。
“若是九王爺不出聲的話,雪墨就當您答應了。”
雪衣公子眸光淡淡的劃過那女子,随即踱步到重錦身旁。
重錦側頭看向雪衣公子,狂肆一笑:“本王賭。”
說罷,心事重重的重錦垂下眼簾,看向下方的大堂。
他從小的貼身侍衛命在旦夕,只是可惜,他碩大的九王府居然沒有一樣珍貴藥材能入了醫仙雪墨之眼。
前世,他就因此痛失了他,難道,這一世,他還要經歷一次這痛楚?
想到這裏,重錦的眸中泛出強烈的不甘,暗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蘇傾顏。
正在大堂內悠閑站着的蘇傾顏偷偷動了動有些站發麻的腿兒。
她直直的看向連臺內如泰山般不動,仍舊撥弄着算盤的老者,翻了個白眼。
從她一開始,就發現這老者應該是這德仁堂掌櫃的。
雙眼看似混沌,實則暗藏精光,身形年邁佝偻,卻從頭至尾不動如山。
只是…,心中疑惑的蘇傾顏掃了眼那大嗓門,口水沫子橫飛,都将山羊胡子大夫逼至滿臉通紅的壯漢。
再打量了圈仍舊有序幹着手上活兒的其他大夫,搗藥的搗藥,包着黃紙的包黃紙……
這德仁堂,居然無人出來管管這樁事,着實讓她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