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一個也不能少
劉伯娘到屋子裏，撿了一根看起來幹淨點的板凳坐下，又把小琪拉到她身邊，很是親切地拍了拍小琪的肩膀，看到小琪還紅着的眼睛，關心道：“有啥子事是不能告訴劉伯娘的嗎？你們爹娘去的早，我們鄰裏舍下的，有了困難就開口，千萬別委屈了自己！你說是不是，小玉？”
劉伯娘讓小琪坐到她身邊，又看着小玉說着話。畢竟這家裏現在是小玉最大，是小玉說了算的。
湯玉看劉伯娘一直問發生什麽事了，看樣子也不知道剛剛湯啓明跑來鬧的那一出，就算看見了些，也不知道是怎麽鬧起來的。但是照湯啓明剛剛的嚣張表現，以及過去父母在世時村裏人的态度，湯玉實在不知道這劉伯娘嘴裏說的幫忙是真是假。退一步說，就算她是真心的想要幫忙，她能幫到什麽程度，而且她圖的是什麽？不是湯玉把人看的太陰暗，只是她從來不信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有“活雷鋒”。
在面對劉伯娘的追問時，湯玉暗自轉了幾個心思，這才開口道。“也沒什麽，就是剛剛我那大伯跑來鬧了鬧，想必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他那德行，唉……我們人小忍忍就過了。”
湯玉這樣說，一是為了試探這劉伯娘嘴上的幫忙是真是假，二也是為了做出一個低姿态來博取同情。這也不能說是沒出息，因為沒辦法啊！現在人小力微，就算受了欺負想要報仇也得從長計議啊！
劉伯娘聽了湯玉的話，微微地皺着眉頭，帶着幾分怒氣道：“這林子大了還真啥子鳥都有！剛剛中午吃飯的時候，你劉伯伯就說，看到他在你們家田坎上鬼眉鬼眼、賊頭賊腦地看什麽，你劉伯伯就說讓我過來給你們說一聲，提防着點。誰知道他還真的跑來生事了！”
“劉伯娘，他還說要用火點了我們家房子！”小珂見劉伯娘話裏是幫着自己家裏的，連忙從湯玉身邊跑到劉伯娘身邊坐着。
小珂雖然身上是早上才換過的衣服，但是上去去田坎拔草的時候還是沾上了些泥巴。湯玉本想叫小珂過來坐，怕劉伯娘嫌棄小珂衣服髒，誰知劉伯娘不但沒有露出嫌棄的樣子，反而臉上的憐意更深了幾分。
“他敢！他還真當這村子沒人降得住他，這麽沒法沒天了！連自家親侄子侄女都欺負，他也不怕天打雷劈，不怕先人死不瞑目晚上去找他！”
小珂聽劉伯娘這麽一說，心裏仿佛真的在期望自家死去的先人，能晚上去找湯啓明。當然他更想爹娘能回來看看，看看他們三姐弟，能在天上保佑他們……
湯玉雖說對這鬼神還是有些敬畏，但是不會那麽天真的認為自家的先人會真的去找湯啓明算賬。
“對了，劉伯娘。劉伯伯就為了讓您告訴我們這事來的嗎？他會不會曉得湯啓明今天到底為了什麽來我們家打麻煩啊？”
劉伯娘聽湯玉這麽一提醒，右手猛的往膝蓋上一拍，說道：“不說差點忘了。你劉伯伯說剛剛看湯啓明把你們家田坎上的草踢到下面那塊田裏了，那塊田是他家的，估計是找借口要來生事，才讓我吃了飯就過來說一聲。”
湯玉忽然心裏一下就明白了。剛剛湯啓明走的時候嘴裏不就是說“什麽往田裏丢草”嗎？原來是這麽回事。而他這樣做的目的不外乎是還想奪下最後一塊田地，哼！原來這披着人皮的東西還真的狠惡到如此地步。
“二姐，你說他是不是想搶了我們家那塊田！”一直沒吭聲兒的小琪忽然對湯玉開口道。
湯玉心裏本來是想誇小琪的，但是看到一邊的劉伯娘，誇獎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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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伯娘倒是沒像湯玉那麽忌諱，直言誇道：“小琪這丫頭腦子還真好用，這麽小的歲數就看事這麽透徹，難得難得！”
小琪原本也沒想那麽多，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沒想到還得劉伯娘的誇，頓時羞得小臉一陣紅，但是又不好意思承認，只好謙虛地回答：“劉伯娘，您誇過山了。”
看小琪這反應，劉伯娘知道小琪是害羞了，于是就更加笑得開心，笑的連嘴巴都合不攏了。
小珂還小，只知道自己三姐讓人誇獎了，心裏挺得意，小嘴角也翹得老高。
只有湯玉還看得清楚，雖然臉上陪着笑，但是心裏卻在想：這劉伯娘平時也不見對自己家多親近，怎麽今天就一反常态了呢？湯玉偷偷仔細地觀察劉伯娘，就發現她一只手拉着小琪的手，另一只手就親切地撫摸着小琪的手背，眼裏是真真的越看越歡喜。她在歡喜些什麽？湯玉又看了看坐在劉伯娘另外一邊的小珂，忽然腦子裏想到了一個可能……
湯玉心裏頓時生起了大火，她知道自己穿越來的這個地方着實不是什麽好地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家裏着實的困難。但是！哪怕是砸鍋賣鐵，自己去賣血……呃，這裏沒醫院……唉，反正家裏三個人，一個也不能少！所以，湯玉看着劉伯娘拉着小琪，心裏恨不得立馬沖過去把小琪搶過來。不過人家到底是什麽都沒說，雖然已經看出了人家的想法，倒也不能現在就撕破臉皮。
于是湯玉想了想開口道：“是啊，小琪這丫頭确實有些小聰明，當年我娘還在就說了，如果不是小琪的八字有些大，早就定了一門頂好的親事了，唉……可惜了。”
湯玉實在不想在這八字上做文章，但是要她什麽都不做眼睜睜地看着小琪被人奪走，她真的辦不到，所以她寧願用這八字硬來毀一門親事，甚至是以後更多門親事，也不能讓小琪被奪走。哪怕小琪知道了真相會怨恨她一輩子都行！更何況，她剛剛只是說有點大，要是到了小琪真的要結婚的時候，找一個八字差不多的就行了。而且小琪八字大本來就是她胡說的。
湯玉知道自己是胡說的，但是劉伯娘可不知道，乍一聽湯玉這麽說，頓時心裏炸了毛。心想道：“我的個媽兒崽崽，幸好小玉這孩子小，嘴上口風不緊說了出來，要是真把小琪要回家做童養媳，克到自己寶貝兒子怎麽辦？哦，想想也是，要不是小琪八字硬，她家爹娘咋個會這麽早就去了呢？很有可能是被她克死的！”劉伯娘一下就松開了手，忽然又覺得這樣太明顯，只好讪讪地對着湯玉笑了笑。
小琪倒是沒有注意到劉伯娘松開自己的手，因為在她聽見湯玉說自己八字硬的時候，臉上唰的一下就全白了。是咯，是自己的八字太硬。出生的那年家裏爺爺就死了，所以才分了家。分家之後家裏日子越發的不好過，山上的樹被人砍了，菜被人糟蹋，天又幹旱，糧食顆粒無收。接着娘小産，沒多久就去了，然後是爹死了，然後守院門的大黃狗死了，雞鴨要麽是被東西咬死，要麽是被人偷了……最後家裏落得揭不開鍋的地步！這些，原來都是因為她！原來都是她八字太硬！難怪湯啓明那個該死的東西每次都罵她災星，原來是這個意思……
小琪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湯玉頓時吓得不行，連忙幾步跨過去拉住小琪，驚魂失措地問：“三妹！三妹！你咋個了？你莫吓二姐！你說話啊！三妹！”
小珂這時也發現了自己的三姐有點不對勁，再一看小琪的嘴唇都有些發白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眼淚拼了命地往外流。
“三姐，你不要死！三姐！我不要你死！”小珂推開湯玉，自顧着去抱住小琪，仿佛自己懷裏抱着的人馬上就要消失了一樣。
湯玉這時也後悔了，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權宜之計會讓小琪有這麽大的反應。但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松口，不然小琪就會被人奪走。至于真相她只能等劉伯娘走了之後才能說。
“唉呀，小玉！你看小琪這個樣兒是不是……唉，你們看好她，我去村頭找付老頭來看看！”說着，劉伯娘就邁開了步子，急匆匆地去找那村頭的行腳大夫付老頭去了。
“三妹!你聽二姐給你解釋。”湯玉看劉伯娘走了，這才敢開口。
但是小珂卻護着小琪，朝着湯玉吼：“二姐，你走開！莫說了！三姐不聽！”說着他便用小手去捂住小琪的耳朵。而小琪還是剛才那副樣子，原本因為瘦弱而發黃的臉，現在白得看不見一絲血色。
“湯珂，你先莫鬧！”湯玉一把就把小珂的手拉了下來，然後又對着小琪說：“湯琪！你現在給我聽清楚！剛剛我說的都是假的！你聽到沒得？”
小琪在湯玉喊她名字的時候才回過神來，但是根本就沒聽清湯玉在說什麽，眼睛只是睜的大大的看着湯玉。
“三妹，我剛剛那話是來哄劉伯娘的！你沒有八字硬，剛剛我對劉伯娘說的都是假的！”
“哇……”小琪響亮地一聲兒哭了出來，其中仿佛包含了這幾年所有的委屈和哀痛一般。
“二姐，你為啥子要扯把子騙人？你看三姐好難過……”小珂在一邊抹着淚兒，一邊指着小琪說道。
湯玉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她真的不想這樣，剛剛看到小琪那副樣子，自己的心也仿佛像是被刀割了一樣的痛。但是當時她真的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因為，二姐想要保住你們，我們家就只剩下我們三姐弟，現在這個家裏是一個都不能少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看出來劉伯娘想做什麽了沒有？
